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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韭韭文略全文+番茄

            慕溫顏 著

            其他類型連載

            虹兒不但拿來茶點還多拿了些水果,在桌上擺好,然后福身退了下去。一陣風(fēng)吹過,落了片葉子在我身上,我捏起來放在手里把玩。與呂云聲不熟,這樣單獨坐在一起,多少有些尷尬,我想要起個話頭隨便聊聊,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么可跟他聊的,而呂云聲應(yīng)該也是同樣憋不出話題,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突然,眼前光影一暗。呂云聲探身過來,伸手從我頭上拿走了什么?!斑@桃花粉嫩,可惜落在美人身上,也失了顏色?!眳卧坡暤纳ひ羧绱伤朴瘢粦{這一把嗓子也能傾倒萬千少女,何況這聲音還說著這樣動人的情話。我心里千回百轉(zhuǎn),他是不是在調(diào)戲我?“這里有酥茶碧心糕、桂糖栗粉餅、相思水晶杏仁酪,還有荔枝、葡萄、龍眼,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剛吃過早飯,不想吃餅。...

            主角:韭韭文略   更新:2024-11-25 19: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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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別是韭韭文略的其他類型小說《桃之夭夭韭韭文略全文+番茄》,由網(wǎng)絡(luò)作家“慕溫顏”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虹兒不但拿來茶點還多拿了些水果,在桌上擺好,然后福身退了下去。一陣風(fēng)吹過,落了片葉子在我身上,我捏起來放在手里把玩。與呂云聲不熟,這樣單獨坐在一起,多少有些尷尬,我想要起個話頭隨便聊聊,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么可跟他聊的,而呂云聲應(yīng)該也是同樣憋不出話題,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突然,眼前光影一暗。呂云聲探身過來,伸手從我頭上拿走了什么?!斑@桃花粉嫩,可惜落在美人身上,也失了顏色?!眳卧坡暤纳ひ羧绱伤朴瘢粦{這一把嗓子也能傾倒萬千少女,何況這聲音還說著這樣動人的情話。我心里千回百轉(zhuǎn),他是不是在調(diào)戲我?“這里有酥茶碧心糕、桂糖栗粉餅、相思水晶杏仁酪,還有荔枝、葡萄、龍眼,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剛吃過早飯,不想吃餅。...

            《桃之夭夭韭韭文略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虹兒不但拿來茶點還多拿了些水果,在桌上擺好,然后福身退了下去。
            一陣風(fēng)吹過,落了片葉子在我身上,我捏起來放在手里把玩。
            與呂云聲不熟,這樣單獨坐在一起,多少有些尷尬,我想要起個話頭隨便聊聊,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么可跟他聊的,而呂云聲應(yīng)該也是同樣憋不出話題,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
            突然,眼前光影一暗。
            呂云聲探身過來,伸手從我頭上拿走了什么。
            “這桃花粉嫩,可惜落在美人身上,也失了顏色?!?br>呂云聲的嗓音如瓷似玉,只憑這一把嗓子也能傾倒萬千少女,何況這聲音還說著這樣動人的情話。
            我心里千回百轉(zhuǎn),他是不是在調(diào)戲我?
            “這里有酥茶碧心糕、桂糖栗粉餅、相思水晶杏仁酪,還有荔枝、葡萄、龍眼,姑娘想吃些什么?”
            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剛吃過早飯,不想吃餅。
            水果多汁,吃完手上黏黏的,有人在這里,我也不好意思往衣服上蹭,于是搖頭,道:“沒有什么想吃的?!?br> “......” 呂云聲搜腸刮肚想出來的一小波話題,就這樣馬不停蹄的絕塵而去了。
            我想是不是因為我沒有配合他,所以導(dǎo)致場面又冷下來。
            如果剛才他問我想吃什么之后,我也同樣問他,那然后呢,他說他也沒什么想吃的,話題就終止于此了。
            或者他說他想吃桂糖餅,那然后呢,我說,那你就吃罷,就又沒有然后了。
            這樣想來,并不怪我沒有配合,而是怪他的問題答案太過單一,沒有延展性。
            這樣一想,我就心安理得,可以泰然杵在這尷尬里了。
            本以為會一直冷場下去,沒想到一大()波話題正在趕來。
            “姑娘為何不問我當(dāng)日為何受傷,又是為何人所傷?”
            我想了半晌,也沒想明白我為何要問他:“這個是公子的私事,我似乎不便......” 呂云聲接截過我的話頭,淡淡道:“我是被一個女子刺傷的,一個我摯愛的姑娘。”
            我一時啞然。
            他這句話聽起來像一個悲傷故事的開篇,我個人極不喜歡虐心的故事,也十分不感興趣。
            可這卻是個血淋淋的事實,這件事太過傷人,足以讓當(dāng)事人一蹶不振,抑郁自閉。
            而今他對我講出這句話,想必是字字血淚,我不說點什么顯然說不過去。
            于是我深思良久,道:“我想吃個荔枝?!?br> “......” 呂云聲當(dāng)真剝了一個荔枝放在我手上,我咬著荔枝想,食君之果,擔(dān)君之憂。
            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覺得有必要給他做個心理疏導(dǎo):“人間之事,情愛最是傷人。
            偏偏世人多是趨之若鶩,有的求而不得,因愛生恨;有的求仁得仁,卻欲壑難填。
            凡此種種,皆是以愛為名,做些傷人傷己之事。
            千古悠悠,多少可歌可泣的愛情,最終也只落得一聲嗟嘆。
            情愛易變,將它扼殺在最美好的時刻,才能使心永葆悸動,所謂瞬間即永恒,大約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遺憾,但唯有遺憾才能讓人銘刻于心。
            我猜那位姑娘也是這樣想的?!?br> 頓了頓,發(fā)覺這好像并沒有安慰到他,于是換了個話風(fēng):“雖然情愛易變,但也有些忠貞不渝之士,公子可曾想過那位姑娘為何要行刺與你?
            或許有人挾持了她一家老小逼她就范,或許是你招惹了別的姑娘被她瞧見,心生不滿。
            天下女子皆同此心,最是不能容忍心愛之人朝三暮四,像你這種特別容易招蜂引蝶的人,和你在一起的姑娘除非有極強大的內(nèi)心,不然是很容易因妒生恨。
            又或許她只是跟你鬧著玩,手下失了分寸。
            你應(yīng)該將她找回來,好好問問,凡事得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呂云聲沉吟半晌,道:“誰說我是特別容易招蜂引蝶的人?”
            我思考了一下,覺得絕對不能出賣虹兒,于是凜然道:“我猜的?!?br> “......” “你找到她了么?”
            這個我還真是有點好奇。
            “不必找了。”
            呂云聲語色淡淡,咻呼一陣風(fēng)幾乎吹散:“當(dāng)初她本就是有意接近我,現(xiàn)在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我的報應(yīng)。
            我只當(dāng)她是個可怖的幻象,忘了便罷?!?br> 我深感欣慰的點點頭:“那就當(dāng)是鬧鬼了罷!”
            “......姑娘再吃個荔枝罷?!?br> 呂云聲坐了許久,我們東拉西扯,談天說地,直到傍晚他才離開。
            臨走時,他問我,在此可會無聊?
            我說,不是無聊,那是相當(dāng)無聊。
            結(jié)果第二天一早,我房里便多了一張十二弦箏。
            “小姐,你能彈琴么?”
            虹兒有些驚喜的望著我。
            我坐在箏前,抬手撫摸,絲弦微涼,根根張緊。
            我目視不清,分不清琴弦錯落,也不知道能否彈奏:“我試試?!?br> 信手撥托,慢慢便連音成調(diào),悠揚琴聲在指尖流瀉,思緒翻騰奔涌,似乎有很多東西涌到心里,只嘆太多太快,辨不得是何人何事。
            手指游走弦間行云流水,目不能視卻絲毫不影響我彈琴,如同不影響我吃飯喝水一樣,彈琴之技與我好像是與生俱來一般。
            一曲奏罷,輕輕按住還在發(fā)顫的琴弦,心中感慨萬千。
            虹兒坐在一旁,靜靜聽我彈琴,良久,鄭重道:“小姐,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琴聲。”
            我淡笑:“苞群聲以做主,冠眾樂而為師,莫有尚于箏者矣。
            音色絕代,這是把好琴?!?br> “好琴也需妙手彈?!?br>呂云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溫雅真摯:“沒想到姑娘目不能視竟然也彈得如此絕妙琴曲,真是琴技高絕!”
            “呂公子?”
            我有些驚訝他這么一大早就出現(xiàn)在此:“你怎么這么閑?”
            “......” 聽到虹兒抽氣聲,才發(fā)覺我太心直口快了,這樣不好,不是為客之道:“閑......情雅致,過來聽我彈琴?”
            “方寸小院,閉門不出。
            想必姑娘這些日子一定悶壞了,在下陪姑娘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可好?”
            這些天確實無聊得很。
            文略不在沒人與我插科打諢,讀書解悶。
            虹兒雖然伶俐,但也不可能指望她與我談古論今。
            若能出去走走,就算看不清什么,有人說說話,換換心情也是極好的。
            于是欣然接受了邀請:“那就有勞公子了?!?br> 呂云聲剛走到我身邊要扶我出去,虹兒攔阻道:“公子,小姐還要敷藥呢!”
            “哦,對了,我自己都忘了!”
            心里不免有些遺憾,看來今天是出不去了:“公子先忙正事去罷,改日再勞煩公子陪韭韭轉(zhuǎn)轉(zhuǎn)?!?br> “無妨,我也沒有什么正事要忙,在此等等便是。”
            又問虹兒道:“藥要敷多久?”
            “一個時辰?!?br> “一個時辰而已,無礙的,姑娘安心敷藥,我在這里坐坐。”
            呂云聲極耐心溫和:“虹兒有心,多獎你一個月工錢。
            快去為小姐備藥,順便幫我取本書來?!?br> 虹兒歡天喜地的應(yīng)聲去了,不一會兒便將清水、藥石、紗布,一應(yīng)物品準(zhǔn)備齊全。
            我一邊敷藥,呂云聲坐在窗下看書。
            絲絲縷縷的藥香縈繞鼻息,這許多日子浸在這氣味中,卻也不曾厭惡。
            “小姐,你可知道,少爺怕你不耐草藥辛腥之氣,特地命人在這外敷之藥中加了一味上好的乳香,極是名貴呢!
            內(nèi)服的藥里也加了甘草蜂蜜,所以才不甚苦口?!?br>虹兒這丫頭真是機靈通透,竟撿些適時良機討主人歡心。
            不過我也確實驚訝,未曾想過這世間還有這般細心的男子。
            我訝然道:“呂公子......” 呂云聲應(yīng)了一聲,雖然語氣淡然,但還是透著一分喜悅和期待。
            “呂公子可懂岐黃醫(yī)理?”
            呂云聲疑惑道:“不懂。”
            我沉吟片刻,憂心道:“不會影響藥效罷?”
            呂云聲沉默半晌,淡淡道:“我問過大夫,他說無礙?!?br> “哦,那就好?!?br> “......” 蒙著雙眼,難辨時光流轉(zhuǎn)。
            不知過了多久,我靠在床邊哈氣連天。
            呂云聲突然柔聲道:“姑娘再為我彈一曲可好?”
            我也正閑得發(fā)慌,再有一時半刻準(zhǔn)會睡著。
            而且新得好琴一張也是心癢,于是欣然同意。
            錚錚泠泠,清靈幽回,我信手撥弦,呂云聲隨口言道:“散清商而流轉(zhuǎn),若將絕而復(fù)續(xù),似幽風(fēng)之遺音,逸遺世而越俗?!?br> 一曲終了,呂云聲的聲音輕逸而渺遠,似對我言,又似自語:“今日陽光很好,和風(fēng)微涼,陽光灑盡滿樹桃花,仿佛蒙了靄光水霧,纖纖如桃仙遺立,邈邈若隔世初蒙。
            那一日,也是這般光景,美若幻象?!?br> 呂云聲仿佛陷入回憶,沉默了許久。
            “呂公子,”我輕聲喚道。
            “是。”
            呂云聲回過神來,似乎對方才走神有些抱歉。
            “藥還需再敷一些時候,不如公子念書給我聽?”
            我問虹兒:“你給你家公子拿了本什么書來?”
            “虹兒不識字,只是覺得時間短,怕公子讀不完,就挑了本最薄的拿來。”
            虹兒答道。
            “公子,是什么書,給韭韭念念可好?”
            “這個......”呂云聲欲言又止。
            “嗯?”
            我疑惑道。
            呂云聲沉吟良久,微不可聞的嘆口氣,讀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楚衛(wèi),蔣沈韓楊......” 我:“......”
            我夾起包子一口咬下去,濃香的汁水噴出,濺了我一臉一身。
            我嘴角兩邊沾滿油星,身上羅裙一片油汪。
            門口傳來隱忍的笑聲,我抬眼看到呂云聲手抵著眉心,笑得雙肩顫抖。
            我黑著臉看向虹兒,她絞著手,委屈的望我:“小姐......” “為什么包子會爆炸,為什么不告訴我吃包子這么危險?”
            呂云聲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虹兒咬咬嘴唇:“小姐,我也不知道這包子,這包子......” “好了,別埋怨她了,她又沒吃過哪里知道?!?br>呂云聲走過來,看到我滿嘴油又噗呲笑出來:“這包子里面汁水很多,尤其熱著的時候,里面熱氣膨脹,要先咬個小口將汁水吸出來,不然一定會噴在臉上?!?br> 我點點頭:“啊,多謝你告訴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說完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邊的油花。
            呂云聲有些抱歉的笑笑:“我忘了叫人提醒你,所以趕過來告訴你,沒想到還是來不及?!?br> 我干笑兩聲:“你覺得我會信么?”
            分明就是故意來看笑話的。
            呂云聲苦笑:“抱歉抱歉,要不我也咬一個,讓你解解氣?”
            我冷冷道:“我沒興趣看?!?br> 虹兒拿來濕毛巾遞給我擦嘴,我對呂云聲擺擺手:“我要換衣服,你先出去罷?!?br> 呂云聲還要說什么,我已經(jīng)開始脫衣服,他只好站起來:“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吃完早飯,我過來接你?!?br>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頭說:“若是不想再吃這包子了,就叫廚房弄些別的。”
            我低頭看看盤子里萌萌噠包子,心說,干嘛不吃?
            換完衣服,我把剩下的包子吃了大半,湯汁濃香,面皮勁道,肉餡不知用什么材料味過,鮮香得很。
            難怪生意那么好,看來不完全是靠噓頭。
            虹兒給我梳起發(fā)髻,在首飾盒里挑了半天:“小姐,今天簪哪支花?”
            我有些納悶:“客房里怎么會有女子的首飾簪花,呂府的配置全覆蓋到這種程度?”
            “客房里哪會有這些東西,這不是小姐住在這嘛,公子特地叫人置辦的,小姐眼睛還沒好時就送來了?!?br>虹兒從盒子里拿起一支桃紅色的娟花:“這個怎么樣小姐?
            今天出門帶支鮮艷點兒的!”
            我搖頭,指了指里面一對銀流蘇的小步搖:“還是那個罷。”
            “小姐還是喜歡素的。”
            虹兒一邊一支幫我插進發(fā)髻里。
            陽光從窗格普照滿室,銅鏡里,小步搖扇形的銀色流蘇微微顫動著,將陽光閃爍成晶瑩光暈墜在耳側(cè)。
            我起身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陽光灑了滿身,明媚的一塌糊涂。
            呂云聲倚靠著墻壁站在屋檐下,像是始終在那里,他側(cè)頭看我,四目相對,涼薄的唇慢慢彎成好看的弧度,嘴角深深的梨渦里盈滿醉人的笑意。
            靈犀晃曳,心魂微炙,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這次出門我們沒有坐馬車,也沒有帶隨從。
            本就是想隨便逛逛,我和呂云聲就這樣在街上晃蕩著,人流如織,我們穿行其間,東看看西看看。
            路過賣小玩意兒的街?jǐn)?,書畫刻本的小店,瓷器珠寶的商鋪,但凡我多看兩眼的東西,他都想掏錢買下。
            對此我并不覺得感動,也沒有什么欣喜,當(dāng)一個人錢多到某種程度,錢就失去了它所代表的意義,變成一種特殊的符號。
            對于他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因為錢不是問題;能用錢代表的心意都不是心意,因為錢不是心意。
            呂云聲一次一次要買,我一次一次拒絕,直到我們站在一家瓷器店門口,他執(zhí)意要買我多看了兩眼的大花瓶時,我怒了,我看它著實是因為它太大,足有半人高。
            我拉著他掏錢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買了你扛著么?”
            他愣愣的望著我,半晌無言。
            我在掌柜的復(fù)雜的目光注視下,憤然而去。
            呂云聲隨后追過來,在我身邊默默的跟著,良久,他小聲道:“其實可以讓店家把東西送到府里去。”
            我恍然大悟,原來店家還可以提供這種服務(wù)。
            現(xiàn)在回想掌柜那復(fù)雜的眼神,我感覺自己又丟人了,還順便把呂云聲的人也丟了。
            我咬咬牙:“送貨上門不收送貨費么?
            敗家!”
            晌午,我們在緋光軒吃午飯。
            本以為呂云聲會帶我到峪元城里那種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酒樓吃飯,沒想到是這種不大起眼的小店。
            店只有一層,四扇大門,堂內(nèi)倒是寬敞得很。
            六尺寬臺背墻面窗,一位妙齡女子正懷抱琵琶,自彈自唱。
            堂內(nèi)幾乎座無虛席,我倆被小二讓到唯一空著的靠窗的桌子,我想正好,傳說中重要的人物都是坐窗邊的,于是欣然接受了這個安排。
            菜很快上齊,雖然客人很多,但廚房小二手腳都麻利得很。
            我們要的菜不多,一葷兩素,一盤玉芢甜汁餃,呂云聲還要了一壺店里的特色清酒,緋光釀。
            還真是直言不諱的名字。
            不過也不錯,起碼喝酒的人不管是在店里喝還是外帶送人,都不會忘記它是出自哪里,隨帶為店子做了宣傳。
            含義晦澀叫人百般猜想會讓人記憶深刻,直言不諱反復(fù)強調(diào)亦會產(chǎn)生同樣的效果。
            就好像一個姑娘想讓客人記住自己的名字,給出一點提示,讓客人反復(fù)猜測,和在客人耳邊重復(fù)一萬遍,我叫翠花。
            所產(chǎn)生的效果基本一樣,但事物都是兩面的,這兩種做法能不能成功讓客人記住你,最主要還是取決于姑娘夠不夠漂亮。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酒已經(jīng)上來了,緋光釀冰著喝口感最佳,所以店里的酒都是整壇封著在院中水井里冰著的。
            細瓷長嘴的酒壺外面凝了一層極薄的水霧,春暮夏初的時節(jié),晌午已經(jīng)有些熱了。
            呂云聲給我面前的酒杯斟滿:“你只能喝這一杯?!?br> 我端起酒杯,自言自語道:“嘗嘗姑娘夠不夠漂亮?!?br> 呂云聲望著我,眼中疑惑不解,半晌,兀自笑著搖搖頭,端起自己的杯喝酒。
            酒液流進嘴里,轉(zhuǎn)了一圈,在舌尖留下淡淡的甜,柔柔滑過齒列流下喉嚨,微微的辛辣,最后留下滿嘴冰涼清香。
            我不懂酒,只覺得這種感覺很好,還想再多嘗嘗。
            剛抬起的手被呂云聲按?。骸奥┖?,這酒后勁不小,喝急了會醉?!?br> 他見我乖乖點頭,就要把手收回去,剛抬起,我又一口酒已經(jīng)下肚。
            呂云聲揉著額角,看著我正要喝第三口,忽然邪魅一笑:“如果你喝醉了,我就只好把你抱回去,如果你是想再被我抱一次,不必把自己灌醉,”他湊到我面前,仔細打量我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眼中笑意晦澀:“說一聲就行,樂意之至?!?br> 我忍住將酒澆在他臉上的沖動,因為覺得很浪費。
            此時臺上一曲奏罷,臺下一片喝彩之聲,食客們紛紛往臺上扔彩頭,有銅錢也有些碎銀子。
            姑娘起身給臺下眾人鞠上一躬,蹲下開始撿地上的錢。
            我覺得這個很不錯,以后離開呂府,文略賣韭菜,我就找家酒館彈琴賣唱,這個比秦樓楚館安全體面的多。
            要不要去找這家掌柜的商量一下,問問他們需不需要彈琴的姑娘,能提供韭菜貨源的那種。
            彈曲兒的姑娘撿完臺上的錢,站起身來,有意無意向我這邊瞟了一眼。
            我心中一驚,難道她聽到我心里的話,知道我想來這里彈琴,怕我搶她飯碗?
            轉(zhuǎn)念一想,不可能啊,要是有這種本事還在這里彈曲兒干嘛,擺個掛攤半個月被捧上神壇,輕輕松松搞個富可敵國。
            再看她飄過來的眼神,情脈脈,羞怯怯,才明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看的是呂云聲。
            呂云聲絲毫沒有注意到,正悶頭吃菜。
            “你不打賞點彩頭?”
            我暗想,如果以后我彈琴遇到的都是像他這樣吝嗇的客人,以后每天就只能吃文略烙的大餅了。
            咦,他為什么從來不烙韭菜盒子?
            呂云聲抬眼看看我,轉(zhuǎn)頭看看臺上的姑娘,從口袋里掏出一錠銀子扔到臺上,彈曲姑娘即驚又喜,眉眼含情對呂云聲深施一禮。
            姑娘柳眉杏眼,嬌俏的很,拾起地上的銀子,一雙眼睛注視著這邊,含情脈脈,欲語還休。
            我心里揣摩著她的心思,正自己默默創(chuàng)作貧苦佳人邂逅富貴公子的浪漫故事,手突然被握住,回過神發(fā)現(xiàn)呂云聲眉間眼底噙了柔柔的笑意,把我的一只手握住手里:“吃醋了?”
            “???”
            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
            他眼底的笑意瞬間蔓延嘴角:“下次帶面鏡子出來,讓你看看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模樣,可愛極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臺上已經(jīng)別過臉去的姑娘,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抽出手涼涼道:“又沒餃子吃什么醋?”
            呂云聲收回手,從盤子里夾起一只晶瑩碧綠圓滾滾的玉芢甜汁餃,放進我面前碟子里。
            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我:“......” “明明是你說要賞我才賞的,怎么你倒吃起醋來,你也太不講理了!”
            他邊說邊每盤菜夾一些到我碟子里:“別生氣了,我錯了,快吃罷菜都涼了!”
            彈曲的姑娘從我們桌前經(jīng)過,剛好聽到這番話,神情晃了晃,眼底一抹悲切讓人看了心疼。
            “干嘛這樣?”
            姑娘走遠了,我無奈的問。
            呂云聲斂了方才溫柔寵溺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為了她好,不該有的妄念,趁早打消才是?!?br> 我一聲嘆息還未出口,嘴里被塞進一只胖胖的餃子:“整只嚼味道才好?!?br>說完又是一笑,我又一陣毛骨悚然。

            住進呂府的第九日上,廚房開始給我熬藥內(nèi)服,眼睛也蒙上白紗用藥外敷,早晚各一個時辰。
            這天一早,文略來到我房里。
            虹兒極有眼力,福了福身:“我去為小姐準(zhǔn)備早點?!?br>便離開了。
            文略拉著我坐到桌旁:“韭韭,我有事要和你說?!?br> 我點點頭,等他繼續(xù)。
            他卻嗯嗯啊啊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心里一沉,根據(jù)洪荒定律,要交代一件事情時,如果開篇語氣助詞較多,通常不會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被我不幸言中。
            “韭韭,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辦,恐怕要離開幾天?!?br> 我心里驀地空了一下。
            文略是我記憶里第一個人,也是最親近的一個,從醒來一直依賴他到現(xiàn)在,幾乎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離我而去。
            可是事實是,他與我非親非故,能幫我至此已是不易,根本沒有理由永遠待在我身邊。
            他要走,我有理由留么?
            我努力想了很久,沒有。
            “韭韭?”
            文略輕聲喚我。
            我抿緊嘴巴嗯了一聲,一股酸澀的滋味在嘴里蔓延,我怕一張嘴會有東西從眼睛里流出來。
            “會回來么?”
            半晌,我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當(dāng)然回來!”
            文略用力握住我的手,篤定的說:“少則十天,多則半月,我一定回來找你?!?br> 我抿緊嘴又嗯了一聲。
            我是相信文略的,可不知為何,就是有種相見遙遙的感覺。
            結(jié)果很不幸,又被我言中了。
            文略松開我的手,繞到我身后,撥開頭發(fā),在我脖子上系了一件東西。
            我摸了摸,觸手冰涼,是塊玉墜。
            “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撿到你時你身上戴著一只紫玉鈴鐺嗎?”
            我詫異道:“不是叫你拿去當(dāng)了,抵我的食宿和藥費么?”
            文略輕笑,為我整理被撥亂的發(fā)絲:“傻丫頭,你從懸崖摔下來這鈴鐺都沒碎,可見是吉祥之物,說不定就是它佑你平安,怎么能隨便當(dāng)了?
            我這次從家里出來,身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當(dāng)做信物。
            只好將這鈴心卸了下來,串成鏈子給你戴上。
            鈴鐺我拿走了,等我回來再復(fù)原了還給你?!?br> 我也笑了,沒想到他竟一直替我保管著,輕輕搖頭:“你留著吧,本就是給你的。”
            文略執(zhí)起我的手,柔聲道:“韭韭,等我回來,鈴鐺復(fù)原如初,你也復(fù)原如初,到時候或許就能看見我了!”
            我拋開心中所有不好的預(yù)感,用力點頭,道:“早去早回?!?br> 文略離開的第七天,我開始能夠模糊的看到東西。
            但目之所及都是大片模糊的色塊。
            大夫說,藥效非常好,恢復(fù)視力指日可待。
            我十分高興,算算日子,文略也快回來了,真希望在他回來的時候,我能夠?qū)⑺吹们迩宄?br> “小姐,我給你梳頭罷?”
            虹兒將早點撤下,打來洗臉?biāo)覂袅嗣妫惚凰姐~鏡前坐下。
            檀木梳輕巧在發(fā)間游走,虹兒有雙巧手,雖然我不曾見過她為我梳的發(fā)髻,但感覺是極清爽舒服的。
            “小姐長得真美,就像月里的嫦娥!”
            我知她是哄我高興的,笑道:“你見過嫦娥?”
            “見過啊,”虹兒一本正經(jīng)道:“在畫里見過。
            街上那些酸秀才賣的字畫扇面,都畫著那飛天的仙子,后面還會畫個大月亮呢。
            真是美,我瞧著和小姐一個模樣!”
            我心說,小小年紀(jì)如此伶俐,必是不會永遠窩在這人籬之下的:“就你嘴甜哄我!”
            “我可沒哄你,不信,等明兒個小姐眼睛好了,自己照鏡子瞧瞧就知道了!”
            “好,到時候若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丑八怪,我就打你屁股!”
            虹兒被我逗得咯咯直笑。
            這幾天和虹兒聊天,了解到一些關(guān)于呂家的事情。
            原來呂家竟是國戚。
            呂云聲的表姐是鄭國皇帝鄭彥公的寵姬,還誕有一名皇子,只是年紀(jì)尚幼不過六歲,排行十八。
            而老皇帝已經(jīng)年過六旬,雖母妃盡得盛寵,怕是他老爹也熬不到他成年,將王位傳與他的。
            還有呂云聲三年前被鄭彥公封了個敬莊孝昭候,還敕造了府邸,早就搬出去自立門戶了。
            這次難得回來,還帶回兩個朋友,還一住住了這么久,實在是件稀罕事。
            “哦?
            那你家公子可曾娶妻納妾,已經(jīng)有了家室么?”
            我心里想的是,他應(yīng)該是家有嬌妻,怕帶個女人回去治病,妻妾吃醋。
            若是后院起火,他此時一身的傷,滅起來著實辛苦。
            若在平時這種事倒是容易處理,按著洪荒的常規(guī)辦法——直接撲倒,一夜春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他現(xiàn)在的狀況,著實不便撲倒。
            我正胡思亂想,虹兒嘿嘿笑著湊過來:“小姐是看上我家公子了?”
            我臉色黑了黑,我都未曾看過他,如何看上他?
            于是也嘿嘿干笑兩聲:“不是?!?br> 虹兒繼續(xù)嘿嘿笑著,道:“小姐放心,我家公子不曾娶妻納妾。
            不過,公子他倒是有個婚約,是帝都第一琴,岳家的千金,岳露晚。
            聽說公子一年前在帝都見過她彈琴,一見傾心,第二天就上門提親。
            結(jié)果岳家雖應(yīng)了這門親事,只是這岳小姐不滿十八,要等上一年才能嫁過來?!?br> “哦,那現(xiàn)在距離婚期還有多少時日?”
            “早過了,”虹兒擺擺手:“婚期本在今年年初,可是聽說那岳小姐紅顏薄命,年前得了場大病,就這么死了?!?br> 我心下惋惜,本是佳偶天成的良緣,卻扭不過命運擺布。
            美貌初綻的年紀(jì),就這么香消玉殞了,真是天妒紅顏!
            “這個岳露晚,小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有個人須得注意,”虹兒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公子有個喜歡的女子,現(xiàn)在就養(yǎng)在他府上?!?br> 這么快就變心了,我嘆口氣,那岳家小姐死就死了罷!
            嫁過來也指不定是個涼薄的下場!
            見我嘆氣,虹兒以為我是因為聽說呂云聲有心上人,難過沮喪,忙安慰道:“小姐不用灰心,憑小姐的相貌,肯定能把那女子比下去。
            而且公子很是看中小姐,家里藏了十多年的藥材,公子都拿出來給小姐治眼睛,上次表小姐說世子病了,公子都不讓動那藥呢!
            公子一定是傾心于小姐的?!?br> 雖然不能說呂云聲見異思遷、喜新厭舊,但未過門的妻子尸骨未寒就另結(jié)新歡,著實讓人心寒,我干笑兩聲:“我謝謝他!”
            不過虹兒的話還是印證了我最初的猜測,呂云聲將我?guī)У絽胃_實是怕嬌娘吃醋,后院起火。
            這樣一來,事情就解釋的通了。
            我這人有點執(zhí)拗,對于不合情理,邏輯不通的神秘事件難免執(zhí)著,弄明白了,也就釋然了,釋然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這些日子,終日在房里吃飯上藥,上藥吃飯。
            著實憋悶得很。
            今天天氣不錯,我對虹兒說:“扶我出去坐坐罷!”
            虹兒應(yīng)了一聲,去拿了件披風(fēng)為我系上。
            庭院里種滿了花木,虹兒將她識得的花木名稱一一說給我聽。
            我雖視線模糊,但也見得院子里紅粉碧綠,很是絢爛。
            坐在石桌旁,清風(fēng)徐來,綠云自動。
            煦陽透過頭頂葉浪,一層層漫下來,灑在身上溫暖柔和。
            風(fēng)中花香清甜,繞身而過,仿若衣袖發(fā)鬢也染了花香。
            這般愜意舒暢,實叫人心醉神馳。
            突然很想撫琴一曲。
            我竟會彈琴么?
            正待細思,忽然眼前白影一晃。
            虹兒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公子。
            呂云聲!
            自從來到呂府,他就從未出現(xiàn)過,算來已經(jīng)半月有余。
            今天怎地突然跑來這邊。
            轉(zhuǎn)念一想,我管得著么?
            這是人家府邸,來與不來自然是人家說了算。
            這真是娘娘搞***,關(guān)我個太監(jiān)鳥事?
            想到這里竟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姑娘因何發(fā)笑?”
            呂云聲詫異的問道。
            我自然是不能把娘娘太監(jiān)的那些胡思亂想說出來,收斂了笑容,干咳兩聲:“自然是加了堿的緣故。”
            呂云聲:“......” 呂云聲吩咐虹兒去取些茶點過來,虹兒應(yīng)了一聲離開。
            “聽說姑娘的眼睛有了好轉(zhuǎn)?”
            呂云聲的聲音不似那日虛弱無力,想來傷勢已經(jīng)大好了。
            我點點頭:“已經(jīng)能看見模糊的光影,大夫說再有些時日便能完全恢復(fù)?!?br> “真是太好了!”
            呂云聲這句話極其真誠。
            我暗自驚訝,他希望我康復(fù)的心怎么會真誠到如此地步。
            “還要多謝公子,聽說公子為了醫(yī)治我的眼睛,用了極其珍貴的藥材,韭韭十分惶恐?!?br> “姑娘不必覺得不安,藥石之物本就是醫(yī)病用的,只要姑娘的眼睛能夠痊愈,再珍貴的藥也值得一試。”
            呂云聲這話說得得體有禮,情真意切。
            他希望我重見光明的這份真誠,已經(jīng)近乎神秘事件一樣令我費解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曾救過他的命,而知恩圖報么?
            若真如此,這呂公子還真是三觀正直,品德兼優(yōu)的好青年??!

            世人常說人算不如天算,我此時覺得天都不及文略算的準(zhǔn)。
            他剛走不久,寂靜中傳來一聲呻()吟。
            又過了片刻,響起一陣衣料與枯草摩擦的窸窣聲。
            我猜,他確實是蘇醒了。
            但我覺得并非如文略所說,是哪陣妖風(fēng)將他吹醒。
            而多半是因為搬他來此的途中,我們讓他在山坡上自由滾動,以致他全身血氣加速運行,提高了吸氧量,加強了心肺功能,增加了大腦供血所致。
            “你......”男人聲音嘶啞虛弱,但音色卻有碎玉之音,聽上去年紀(jì)左不過二十出頭。
            因他一個你字拖得老長,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以音描形,臆想中此男子應(yīng)有幾分風(fēng)姿。
            既然人已經(jīng)醒了,還同我打了招呼,我不回應(yīng)似乎不太禮貌。
            于是朝著聲音的方向,友好的笑了一下:“是我救你的,叫我恩人就行?!?br> “你!”
            我點點頭:“我是個瞎子?!?br> 此后便是長久的、出乎意料的靜默。
            起初我有些不解,但細想一下就了然了。
            古往今來,才子佳人的戲文里,皆是公子負傷,得遇美人搭救。
            公子醒來,見美人嬌花照水,眉目含情,于是公子眉飛色舞,與美人眉來眼去。
            之后兩人心旌搖曳,心意相通,然后做些心照不宣的事。
            可是他醒來,卻看到坐在身邊的是一個姿色平庸、目不能視的女子,即沒有辦法與他眉目傳情,亦沒有辦法令他心猿意馬,著實的郁悶。
            受如此重傷本就難得,得遇女子搭救更是難得,這樣的天賜良機,本應(yīng)促成一段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的佳話。
            卻生生被我這樣一個瞎子給攪了,委實遺憾。
            想來,竟是我對他不住。
            想到此處,我有些內(nèi)疚。
            我正自內(nèi)疚、慚愧、自責(zé),糾結(jié)著如何彌補他這天大的遺憾時,文略回來了。
            見到忽然出現(xiàn)的文略,男子驚訝道:“你?”
            我有些悵然,如此動聽的聲音,卻只會說這一個字。
            文略也怔了怔,沒想到他這么快醒來。
            在洞口駐足片刻,才走進來,放下柴火和藥草,道:“是我救你的,叫我恩人就行了。”
            我在心中默默豎起拇指,不愧是一張桌上吃過大餅,一口井里喝過涼水的交情,果然心意相通。
            文略放下東西,就走過來看我,前前后后的仔細看過:“韭韭,你沒事罷?”
            我還未來得及答話,旁邊響起一個疑惑之聲:“韭韭?”
            我暗自嘆了口氣,看吧,果然被鄙視了。
            以后再要被人撿到,千萬要挑挑這救命的恩人,若是太沒文化,又硬要給你取名,就保不齊是救命還是要命了。
            “怎么,公子認識韭韭?”
            聽到文略之言,我心里一驚。
            我摔落的山崖離峪安如此之近,自然也想過我是否就住在峪安,或在那里有相熟之人。
            只是我出事之后,十?dāng)?shù)日也沒有人來尋我,才讓我覺得自己或許只是路過此地,慢慢斷了念頭。
            文略能見到我見不到的東西,比如這個男子的神色舉動,他這樣問,我忽然緊張起來:“我先前遇到點意外,出事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公子可是認得我么?”
            沉吟良久,男子終于開口道:“抱歉,在下并不認識姑娘?!?br> 本以為上天要給我一個機會參悟善有善報的真諦,我隨手搭救一人,他予我心中所求,結(jié)果不過空歡喜一場,心下不免唏噓。
            文略放下我,自己去擺弄柴火和草藥,空氣又歸于寂靜。
            我兀自想著心事,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文略的聲音:“將衣服除了,我給你上藥。
            你的傷口得先將血止住,明日找家醫(yī)館看看,應(yīng)該沒有性命之憂?!?br> 呂云聲:“......” 文略:“韭韭,你轉(zhuǎn)過去?!?br> 我:“......” 文略嘆口氣:“韭韭!”
            我無奈的背過身,脫衣服要背著瞎子,真是矯情得讓人無言以對。
            身后傳來男子的抽氣聲,很微弱,想來是咬牙忍著疼痛:“姑娘的眼睛是生來就不能視物么?”
            文略替我答道:“是從崖上摔下來傷了眼睛,明日我們要去峪安城,給韭韭找個大夫,看看還有沒有得治。
            若是公子愿意,可以與我們同行,血雖然止住了,傷還是要治的?!?br> “還沒請教二位恩人貴臺府?”
            “文略。
            韭韭,你知道了?!?br> “看樣子二位不像夫妻,也不像是兄妹,不知二位?”
            “她是我......” 我截過文略的話頭,道:“姑奶奶。”
            這是報仇的機會?。?br> 空氣驟然沉寂。
            火堆里柴火爆響“噼啪”幾聲,可以想象此刻兩人的表情。
            我坦然道:“我輩分高。”
            “在下......在下呂云聲,多謝二位恩人救命之恩?!?br>男子有氣無力的說道。
            想來他有傷在身,感謝之詞也不便多說,這我是可以體諒的。
            于是我好心替他說道:“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我們原有重要之事欲往峪安城去,但見公子受傷昏迷在此,斷沒有不救之理,雖然誤了大事,但公子也不必太過內(nèi)疚,都是一些錢財上的損失,哪比人命重要?!?br> 我覺得我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如果他還沒有表示,我就要關(guān)門放文略了。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何況二位對在下有救命之恩,若不報答在下此生難安。”
            我欣慰的點點頭,這小伙子果然上道。
            “在下乃本地人士,家就住在峪安城內(nèi)。
            既然二位要前往峪安辦事,不如就在舍下落腳。
            讓在下有機會報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我揉著額角,道:“這就不必了罷,若是公子非要報答我們,不如......” 我話沒說完,呂云聲又道:“呂家在峪安有些基業(yè),人脈也廣。
            姑娘若想醫(yī)治眼疾,自己上門求醫(yī),恐怕不得其門而入。
            而且府里珍奇藥材收藏了不少,若是姑娘需要,取用也方便。”
            雖然聽起來很不錯,可是冒然住進陌生人家里總歸別扭得很。
            我剛要拒絕,文略卻突然道:“呂公子盛意拳拳,我們卻之不恭。
            就依公子所言,我們冒昧叨擾了!”
            我沒想到文略會答應(yīng),但既然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也沒有反對的必要。
            畢竟與文略來說,我只是個隨身物品,沒有他我哪兒都去不了。
            沒聽說過,菜筐抱著主人大腿,不許住店的。
            “韭韭,餓了罷?”
            文略從包袱里摸出一塊大餅遞給我,我伸手去接,他卻不放開,徑自捧過我一雙手,把餅放在我手中,送到我嘴邊,柔聲道:“慢慢吃,別噎到。”
            我沒有噎到但著實被嚇到了。
            他以前從未如此體貼周到過,方才這般突如其來的溫柔,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同時想到這兩個詞的,但極其貼切。
            冷靜片刻后,我認為,文略一定是方才出去時被鬼附身了。
            嗯,一定是!
            “我出去給你找點水,你慢慢吃,在這里等我,千萬別出去?!?br> 我點點頭。
            其實被附身也挺好的。
            洞里又只剩下我和呂云聲。
            果真人如其名,他很安靜,像片云一樣沒有聲音,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我一邊啃著大餅,一邊心想為什么不烙點韭菜盒子呢?
            呂云聲突然出聲,道:“姑娘果真什么都不記得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我心里想著韭菜盒子,并沒留意到他話里的紕漏。
            若是此時我稍微思量一下,或許就不會有以后那么多事情了。
            而我只是嗯了一聲,繼續(xù)吃餅。
            春風(fēng)化雨,夜里竟然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暮春夜里涼意甚濃,夜雨添寒,我衣裳單薄,即使躺在篝火附近也忍不住瑟縮,睡夢昏沉間,好像有人給我蓋了件衣服,還掖好領(lǐng)口。
            雨水滴滴答答,以一種詩意的節(jié)奏響在我夢里。
            也是一個細雨蒙蒙的日子,天地間空濛一片,誰家花園里大片大片的風(fēng)鈴花,在雨霧中像暈開的彩墨,肆意流淌,染盡花色。
            一對年輕男女坐在青石壘的水亭中,雙棲一處,身影曼妙。
            隔著雨霧看不清面容,卻清晰得聽見男子溫柔低語,女子嬌笑清甜。
            這般耳鬢廝磨的形容,是堪可入畫的才子佳人,是說書戲文里的春園佳夢。
            可這濃情蜜意,在我眼中卻極是殘忍。
            心仿佛被琴弦緊緊纏住,呼吸稍一用力,細弦割入,血肉飛濺。
            疼,我捂著心口,瑟瑟發(fā)抖。
            “韭韭,韭韭!”
            我被文略搖醒,迷糊中可能神情有些呆滯,行動略顯遲緩。
            文略顯然沒有把這理解為大夢初醒的迷茫,扳過我的肩膀,緊張道:“韭韭,你怎么了?”
            醒來之后,眼前復(fù)又一片漆黑。
            這樣的黑白顛倒,真是叫人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我迷迷糊糊的想著,到底是方才游園驚夢,還是此刻身在夢中?
            “韭韭,你到底怎么了,別嚇我,說話呀!”
            文略語氣更急,捏著我的肩膀竟有些痛。
            我嘆口氣:“我很好,但你要再搖下去,我就不好了?!?br> 文略松了口氣,放開我,良久,道:“做夢了?”
            我詫異道:“我說夢話了?”
            又一想不對,我在夢里也不曾說話???
            文略聲音響在我耳邊,悠悠道:“你哭了?!?br>
            抬手摸摸臉頰,果然有些濕意,竟落淚了么?
            自被文略救起,我從未做過夢。
            人間于我來說就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黑暗,而第一次出現(xiàn)的光明景象竟叫我傷心得落淚。
            這感覺就像一輩子向往沖上云霄的感覺,卻剛沖上去就被雷劈死了。
            夢境中那對溫存繾綣的男女,似曾相識。
            那想到就脊背發(fā)寒的痛楚,亦似曾相識。
            難道那夢竟是我曾經(jīng)的親身經(jīng)歷?
            如果真有如此傷痛的過往,我寧愿永遠不要恢復(fù)記憶。
            轉(zhuǎn)念一想,或許忘卻就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我從懸崖摔下去,瞎了眼失了憶,不是老天不睜眼,而是老天太有眼了!
            他特地安排了這場意外,抹去我所有痛苦的記憶,讓往事***云散,給我一個重生的機會。
            所謂涅槃,如此而已。
            誰可涅槃,鳳凰!
            我果然是上天的寵兒,想到此處,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我剛要將心中所想講給文略聽,他一定會夸我是個樂觀向上的好姑娘!
            話開沒出口,一個聲音搶先道:“韭韭姑娘沒事罷?”
            我反應(yīng)了片刻,啊,對了,呂云聲,竟忘了他也在:“沒事,我很好?!?br> “那姑娘為何哭泣,可是做了惡夢?”
            我心里抵觸著惡夢這個詞,有些反感這個問題,淡淡道:“沒有哭泣,太熱,眼睛流汗?!?br> 我們收拾了一下,便出發(fā)前往峪安城。
            三個人的隊伍,一個傷員,一個瞎眼,極盡體能之弱勢。
            文略一個人扶傷攜殘,能力不大,責(zé)任卻重。
            一路走走停停,一半的路程,花了一倍的時間,最終堪堪趕在城門落鎖前一個噴嚏的功夫,一腳踏進峪安城。
            呂云聲帶我們找到最近的一家醫(yī)館,大夫?qū)λ膫麆荼硎救f分的震驚和痛心,以及他能親自到他們醫(yī)館治療,是醫(yī)館三生有幸。
            大夫還是很有學(xué)問的,從進門到現(xiàn)在,說了起碼十幾個成語,我在大夫說到蓬蓽生輝這個詞的時候,打了個噴嚏,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視,那些灼灼目光,連瞎子都感覺到了。
            我尷尬道:“不好意思,受了點風(fēng)寒?!?br> 呂云聲說呂家在峪安有些基業(yè),看來所言非虛。
            “朱大夫,這位姑娘是我朋友,她雙目失明,還煩請您為她診視,看有沒有救治的辦法?!?br>呂云聲去內(nèi)室上藥之前,把我交代給了朱大夫。
            既是貴賓的朋友,自然沾了幾分尊貴。
            大夫不敢怠慢,命徒弟搬了把椅子坐到我面前,細細瞧著,然后伸手翻翻眼皮:“姑娘因何雙目失明???”
            人活一世不可避免會遇到很多難以回答的問題,有一種是問題本身很復(fù)雜。
            比如說,你去青樓找姑娘,遇到了一位貌若嬌花、柔情似水,與你情投意合,你們已經(jīng)進行到難以停下來的步驟時,突然發(fā)現(xiàn)她是你二表姨的四叔公的侄子的姑姑,請問你還要不要繼續(xù)?
            這個問題涉及到人倫學(xué)、生物學(xué)、心理學(xué),一時之間實在讓人難以給出答案。
            還有一種是答案很復(fù)雜。
            比如說,姑娘問你你為何愛她?
            夫子問你宇宙到底為何物?
            大夫問你你為啥得?。?br>答案的開放性往往使得答題角度多元化,我仔細想了一下,貌似我站在任何角度都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我既沒有關(guān)于失明的記憶,又無法做出關(guān)于失明的猜測。
            而我是一個嚴(yán)謹(jǐn)?shù)娜耍诤翢o事實的基礎(chǔ)上進行猜測是非常不靠譜的,于是我很坦誠的回答:“不知道。”
            大夫顯然不是很能欣賞我這種嚴(yán)謹(jǐn)和坦誠,沉吟了一下,開始幫我縮小答題范圍:“姑娘是天生失明么?”
            我思考片刻,認真道:“可能不是?!?br> 大夫深吸了一口氣:“那姑娘是從何時開始看不見東西的?
            是漸漸的看不清,還是突然就看不見了?”
            “不知道?!?br> 估計文略是看出了大夫忍無可忍準(zhǔn)備無需再忍之勢,插話道:“她二十幾天前受了傷,醒來之后眼睛看不見,以前的事情也都不記得了。
            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因何失明的。
            但是認得字,也對世界有所了解,應(yīng)該是后天失明的。
            我們推測有可能是因為之前受傷的緣故。”
            “那姑娘是如何受傷的?”
            “不知道?!?br> “......” 文略趕忙解釋,道:“我發(fā)現(xiàn)她受傷昏迷在懸崖底下,有可能是從上面摔下來的?!?br> 大夫又反復(fù)翻看我的眼睛,仔細檢查了我的腦袋。
            這時呂云聲已經(jīng)上完藥回到前廳。
            “姑娘,應(yīng)該是從高處跌墜,頭部遭到撞擊,產(chǎn)生腔內(nèi)出血。
            淤血積于腦中,壓迫到眼睛,導(dǎo)致失明?!?br> “大夫可有良方?”
            呂云聲問。
            “老夫先開幾副祛瘀散結(jié)的藥,與姑娘服用,看看能否將腦中淤血散開。
            姑娘眼睛并未受損,若是淤血散開,應(yīng)當(dāng)可以重見光明?!?br> “那就麻煩大夫挑最好的藥材,成本莫計,但求藥效?!?br> 大夫連連稱是。
            我心想,就算不這么說,沖著你呂家,他也一定會開最貴的藥。
            不過這牛哄哄的關(guān)愛,聽著還真是舒心。
            “大夫,那她失去記憶也是因為腦中淤血么,淤血散去后記憶可以恢復(fù)么?”
            文略問道。
            “這個......”大夫沉吟良久,說了很多話。
            總結(jié)起來就是,失憶癥這個病很玄妙,發(fā)病機理和治療手段,目前臨床都還沒有確切結(jié)論。
            是否是因為淤血不好說,能否治愈亦不好說,這個因人而異,只能聽天由命。
            我對大夫此言深以為然。
            呂云聲早就讓醫(yī)館派人去通知呂府派馬車過來接人,此時馬車已經(jīng)候在外面了。
            我們拿上藥方和藥材,謝過大夫,上了馬車。
            長夜入寂,街上已少有人聲,馬車砸砸碾過青石磚,在夜里聲音傳出很遠。
            晚風(fēng)掀起布簾,屢屢拂過面頰。
            車上一人失血體虛,倚靠在一邊默默養(yǎng)神。
            一人口若懸河,喋喋不休。
            “其實失去記憶也不一定有什么不好,恢復(fù)記憶也不一定有什么好。
            如果以前有什么不好的,失去記憶反而好,而如果以前沒有什么不好的,失去記憶也不見得多不好。
            而如果以前沒有什么不好的,恢復(fù)記憶固然好,但是如果以前有什么不好的,那恢復(fù)記憶就不見得好了。
            所以,韭韭,你也不用這么不開心!”
            我莫名道:“你哪兒看出我不開心?”
            文略輕嘆一聲,悵然道:“那你為何一直不說話?”
            我哭笑不得,道“我在理解你的繞口令?!?br> 之后文略便不再說話,我擔(dān)心他是被我氣著了,于是決定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咳咳,其實你說得很對。
            人生如果是一條河,記憶就是河里的水,所有的記憶都相互滲透,前面的記憶永遠影響之后的人生,所以才沒有幾個人可以真正做到重新開始。
            我失蹤了這么多天,也沒有親戚朋友來找過我,要么就是我沒有家人,要么就是我人緣不咋地,而且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沒錢沒權(quán)沒地位。
            你也說我長得不好看,估計長這么大,也沒被男人愛過。
            像我這樣灰頭土臉的前半生,想來也必定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回憶,忘了也沒什么可惜的。
            老天給我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重新來過,我其實是很欣慰的?!?br> 文略沒說話,倒是一旁默默養(yǎng)神的呂云聲開了口:“沒想到姑娘竟有這等胸懷,云聲佩服。”
            他聲音慵懶透著虛弱,但那一絲詫異還是清晰可辨。
            文略還是沒吱聲,那我嘮叨了這一大堆,卻不知道目的有沒有達到,于是伸手捅了捅他:“你說呢文略?”
            他倚在我對面,夜風(fēng)掠窗過,將他淡淡的回答吹散飄遠:“你能這樣想便好。”
            馬車緩緩?fù)O?,車夫扶著呂云聲下了車,轉(zhuǎn)頭過來想扶我時,文略已經(jīng)將我攙了下來。
            站在呂府門前,我聽到文略低低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呂公子真是太謙虛了?!?br> 他這句話,從我自進入?yún)胃箝T之后,足足花了兩盞茶的時間,才最終走到管家分給我的臥房這件事中有所體悟。
            文略站在房門口,對我說:“韭韭,我就住在你隔壁。
            若是有事就喊我。”
            我微笑點頭:“知道了。”
            管家很有心,還給我安排了一個服侍的丫鬟。
            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叫虹兒。
            虹兒聰明伶俐,手腳也利落,瑣碎事情都想得很周到。
            她為我打了洗臉?biāo)唵蜗词笪揖退铝恕?br>可能是因為白天太過疲憊,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夜我又做了夢,色彩交疊,光影混亂,不知道夢見些什么,只是醒來時,心里有種意味不明的酸楚。
            從住進呂府開始,我再未見過呂云聲。
            連續(xù)五六日,每天都有大夫來為我看診,從朱大夫那里拿來的藥也未讓我服用。
            管家說,呂云聲希望多請些大夫,參考諸家之言,保個確準(zhǔn)的診斷,再挑個最好的大夫給我開方抓藥。
            “姑娘,少爺這些日子在東院養(yǎng)傷,雖沒過來瞧,卻時時都記掛著姑娘?!?br>管家年近五旬,聽聲音應(yīng)該是個和藹的老者。
            他說這話時,文略正坐在我旁邊,給我剝核桃。
            他手里“咔嘣”一聲,核桃殼碎了一桌。
            我含笑對管家道:“替我多謝呂公子......” 話還沒說完,文略將一顆核桃仁塞進我嘴里:“來韭韭,吃核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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