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寧夕盛謹言的其他類型小說《留洋千金攻略軍閥大佬熱門小說寧夕盛謹言》,由網(wǎng)絡作家“初點點”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中秋節(jié)的晚宴正式開始了。戲臺與餐廳這邊,又隔了一方小小池塘。臨水映月、桂香旖旎,戲臺上鑼鼓喧天、水袖漫卷,中秋夜無比繁華熱鬧。盛謹言、寧夕、老夫人和小姑子,以及兩位叔叔,坐在首桌。飯前先拜月。拜月結束,月餅、瓜果放在桌子上暫時沒撤,寧夕的小姑子盛長殷餓了,很饞月餅。她先遞給了母親,又拿起一塊,轉身分給旁邊桌子上的徐雪慧,這才要吃。盛謹言看一眼她。盛長殷微慌,下意識把小月餅往前遞:“大哥,您吃嗎?”“你看我想吃嗎?”盛謹言反問,“你幾歲了還這么饞?”小姑子到底才十四歲,一時尷尬得想哭。老夫人欲說話,又怕越說越惹惱盛謹言。他惱了,會掀桌。寧夕不能任由氣氛僵持,只得開口:“過節(jié)就是要嘗嘗月餅。這是咱們這邊小廚房自己做的,督軍您試試看。”盛...
《留洋千金攻略軍閥大佬熱門小說寧夕盛謹言》精彩片段
中秋節(jié)的晚宴正式開始了。
戲臺與餐廳這邊,又隔了一方小小池塘。
臨水映月、桂香旖旎,戲臺上鑼鼓喧天、水袖漫卷,中秋夜無比繁華熱鬧。
盛謹言、寧夕、老夫人和小姑子,以及兩位叔叔,坐在首桌。
飯前先拜月。
拜月結束,月餅、瓜果放在桌子上暫時沒撤,寧夕的小姑子盛長殷餓了,很饞月餅。
她先遞給了母親,又拿起一塊,轉身分給旁邊桌子上的徐雪慧,這才要吃。
盛謹言看一眼她。
盛長殷微慌,下意識把小月餅往前遞:“大哥,您吃嗎?”
“你看我想吃嗎?”盛謹言反問,“你幾歲了還這么饞?”
小姑子到底才十四歲,一時尷尬得想哭。
老夫人欲說話,又怕越說越惹惱盛謹言。
他惱了,會掀桌。
寧夕不能任由氣氛僵持,只得開口:“過節(jié)就是要嘗嘗月餅。這是咱們這邊小廚房自己做的,督軍您試試看。”
盛謹言瞥一眼她,暗含警告,讓她別多管閑事。
方才還好好的。
寧夕不明白,小孩子吃個月餅怎么又惹了這位祖宗。
喜怒無常,很難琢磨。
好在有寧夕迎難而上,站穩(wěn)老夫人的隊,不怕死地繼續(xù)勸:“吃不了一塊,就吃一口?!?br>
盛謹言淡淡看向她,終于接了。
小姑子面頰羞得通紅,感激向寧夕投去一眼。
寧夕嫁過來這么久,這是小姑子第一次對她表示善意。
盛謹言拿了月餅,咬了一口,吃完了遞給寧夕:“你也嘗嘗?!?br>
寧夕:“……”
老夫人唇角有了點笑。
寧夕生怕他再翻臉,接過來咬了一小口,表示自己不嫌棄他吃過了。
味道還不錯,她居然一口一口吃完了,盛謹言臉色很明顯緩和不少。
晚飯快要結束時,盛謹言站起身要走。
“……我和寧夕出去逛逛?!笔⒅斞哉f。
老夫人:“去吧。”
“晚上不一定回來。”盛謹言又說。
這話一說,餐廳倏然安靜。
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只余下對面戲臺青衣咿咿呀呀婉轉吟唱。
老夫人一愣之后,添了笑容:“不著急回來,家里沒什么事。你們年輕小夫妻,感情好才是最要緊的?!?br>
寧夕低垂視線,假裝很窘迫,心里在盤算回家住幾日比較恰當。
盛謹言頷首,帶著寧夕走了。
他們一走,眾人竊竊私語。
二嬸湊過來,對老夫人說:“大嫂,也許快要添長孫了?!?br>
老夫人心中淡淡舒了口氣:“望祖宗保佑?!?br>
一旁坐著的徐雪慧,神色落寞而凄惶。
她也轉身走了。
盛長殷想要去追她,被老夫人拉住。
老夫人離席,帶著女兒往前走了幾步:“你這么大人了,怎如此不懂事?”
盛長殷委屈:“姆媽,我又怎么了?大哥給我臉色看,您又說我?!?br>
“他為何給你臉色看?”
“他嫌棄我貪吃?!笔㈤L殷咬唇,很委屈。
老夫人差點氣得心梗:“你快十五歲了,還這樣一派天真。他是嫌你貪吃嗎?
你拿月餅給我一塊,又給阿慧,就沒想過給你大嫂?你大嫂坐在你旁邊?!?br>
盛長殷恍然大悟:“大哥是氣這個?這么點小事?”
他好難相處。
“他的人,他護短得很。你眼里沒有嫂子,這叫小事嗎?”老夫人道。
盛長殷這才想起來,為什么大嫂勸,大哥才接;也為什么大哥非要吃了一口塞給大嫂嘗嘗。
大嫂不僅不計較,還替她解圍。
盛長殷覺得,大嫂人挺好的,蠻大度。
寧夕和盛謹言走出餐廳,小徑上停了他的汽車。
“……督軍,我自己回去開車,再收拾點東西?!睂幭φf。
盛謹言:“你打算住幾日?”
“您替我遮掩?”
“可以?!彼那檫€不錯的樣子,說話時眉宇舒展。
寧夕獅子大開口:“一個月?”
盛謹言:“那估計有點麻煩。”
“不好解釋?”
“一個月之后,不揣個孩子回來,你交代不了?!笔⒅斞哉f。
寧夕:“……”
“五天吧?!彼?,“別收拾了,坐我的車去。五日后我再去接你。減少你嫌疑。”
寧夕一思量,上了他的車。
然而,車子剛剛開出盛家老宅門口,副官放緩了車速,提醒盛謹言:“督軍,有人在門口等您?!?br>
寧夕和盛謹言一起看過去。
中秋夜的月色,澄澈雪亮,照在人的臉上,也會顯出幾分清冷好氣色。
老宅大門口停了一輛車,女郎立在車邊,穿淡粉色繡海棠的旗袍,肩頭搭一條長流蘇披肩。
她時不時張望,那披肩上的流蘇隨著她動作搖曳,似水波般輕輕蕩著人心。
寧夕認識她。
女郎瞧見了汽車,朝這邊走過來。
“停車?!?br>
盛謹言臉上不辯喜怒,搖下車窗:“這么晚,在這里做什么?”
聲音也沒什么情緒,平淡而慵懶。
“阿裕,我想打電話給你,你的副官說你來了老宅。今天有兩條街點花燈,你帶我去玩?!迸蛇B說帶笑,十分活潑。
盛謹言依舊淡淡,瓊華籠罩他半張臉,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胡鬧什么?回家去吧。”
“我不!阿裕,你上次答應了我。你說我什么時候提要求都可以。我就想中秋節(jié)去賞燈?!迸傻?。
她慢半拍才看到,暗處坐了一個人,立馬往這邊看。
寧夕與她視線相撞。
“……是你啊,寧夕。”女郎撇撇嘴,很是不屑,口吻也傲慢。
“姚小姐,好久不見?!睂幭Φ?。
女郎名叫姚文洛,她父親和寧夕父親的官位相當。
姚文洛在社交圈名聲好。她性格活潑開朗,又大方,交友甚廣。當然,她性格也霸道,不如她意的人,她都會貶損。
寧夕出國前和她打過架,是為了二嫂金暖。
那時候,裁縫鋪做衣裳,姚文洛非要搶金暖自己帶過去的布料;而金暖不給她面子,就鬧了起來。
從那之后,姚文洛處處針對金暖,把金暖十六歲生日邀請函踩泥里,還放話出去,不準其他小姐赴金暖的約。
踏青的時候,她的“馬前卒”對金暖冷嘲熱諷,寧夕一一回擊。
姚文洛忍不住開口,要找回場子,寧夕二話不說揍了她一頓。
一般人都不是寧夕對手,姚文洛自然也只有挨揍的份兒,被寧夕打得鼻青臉腫。
因這件事,兩位護女兒的師長也吵了一架。好幾年過去了,兩位師長還是彼此看不慣。
不過,和寧家處處危機的局面不同,姚文洛的父親可是盛謹言心腹。
姚師長一直穩(wěn)站大少帥。
盛謹言剛當兵的時候,就是姚師長帶著他,教他排兵布陣、處理軍中人際關系,以及開槍。
姚師長算是盛謹言的“恩師”;而寧夕的父親,一直被盛謹言忌憚。
寧夕再次和姚文洛“狹路相逢”,兩人表情各異,心里都打起了小算盤。
他還非要說沒事。
半夜高燒。
他很少病得這么重,軍醫(yī)院的人都來了。
第二天上午,老夫人恰好看望他,沒提前說,軍醫(yī)們都在。
盛謹言病得連話都說不清,僅有的神志,吩咐人叫老夫人回去。
軍醫(yī)給他打了西藥退燒針。
—天—夜,高燒終于退了下去,他吃了點東西,人才算緩過勁來。
他二十來歲,正是男人最強壯的年紀。高燒的時候看著要死要活,—退燒就生龍活虎的,任誰都看不出他剛剛大病—場。
在他看來,只是避免病重的自己和母親見面;在老夫人那里,就是搬離官邸后第—次回來,還被兒子攔在門外。
老夫人的忐忑和憤怒,可想而知。
老宅的人,必須見—見。
哪怕程柏升不答應,盛謹言也不會再把老宅的人拒之門外。
很快,副官進來通稟,說老夫人派人送湯和點心來了。
程柏升很貼心:“慢慢喝,我就不打擾了?!?br>
他先出去了。
盛謹言倚靠在太師椅里,想抽煙。
軍醫(yī)叮囑他這幾日少抽,他—上午沒動煙盒,這會兒煙癮犯得厲害。
他這邊剛剛點上,外面?zhèn)鱽砼痈吒哪_步聲。
盛謹言深吸—口,滾燙的煙入肺,有點溫暖。
“裕哥?!?br>
書房門推開。
盛謹言可能—口煙抽得太猛了,溫暖之余,肺里有種被煙燎到的灼,燙得他心浮氣躁。
怒氣比煙霧升騰得更快。
程柏升在軍政府的會議室,替盛謹言處理—些不太緊急的軍務。他忙了兩個鐘頭,眼瞧到了飯點,他急忙起身去內書房。
走到了院門口,瞧見副官在外面站崗,程柏升問:“老宅的人呢?走了嗎?”
“沒走,督軍留她住幾日,去客房了?!备惫僬f。
程柏升有點意外:“督軍留的?”
“是的。好像是哭得太厲害,督軍被她哭得動容了吧。反正是安排她住下?!备惫僬f。
程柏升微愣,突然問:“老宅誰來了?”
寧夕看著不像是會在督軍面前哭的人。
“三姨太啊?!?br>
程柏升:“……”
電話是夫人打的,來的卻是三姨太,這算偷工減料吧?
程柏升進了書房。
書房—片狼藉,湯湯水水、糕點撒了—地。
盛謹言立在窗前抽煙。
他不知抽了多少根,滿屋子煙草味,近乎刺鼻。
程柏升看—眼地上的湯渣,心里咯噔下。
那是人參栗子烏雞湯。
盛謹言小時候因這種湯,和他弟弟盛長寬吵了—架,—碗熱湯潑他弟弟身上。
他母親不顧滿屋子賓客與下人,也不問緣由扇他—巴掌。
程柏升當時也在。
“……不管你多痛苦的回憶,在旁人那里毫無記憶。哪怕你說起,也只是翻舊賬。”盛謹言聲音冷,也有點嘶啞。
程柏升給他倒了—杯水:“老夫人可能只是想緩和跟你的關系?!?br>
“她自私,從不在乎旁人的喜怒?!笔⒅斞缘馈?br>
程柏升輕輕嘆了口氣。
“她是有些糊涂?!背贪厣樦脑?。
盛謹言的苦悶,無處發(fā)泄,除了不停抽煙。
程柏升就問他:“喝點酒?”
“算了,去駐地?!彼?。
內書房電話響起。
程柏升去接,聽到溫柔女聲,低聲對盛謹言說:“江小姐的電話。”
盛謹言按滅煙蒂,走過去接了。
程柏升退出書房。
電話打了片刻,盛謹言出來,吩咐副官準備好熱水和他的西裝新衣。他簡單洗換—番,出門去了。
這是去見江小姐。
副官問程柏升:“參謀長,三姨太那邊要安排晚飯嗎?”
督軍留了人,又沒說留多久、怎么招待。
寧夕的婚事,定在半個月后。
她至今沒有和未婚夫盛謹言見過一面。
盛謹言是子承父業(yè)。兩年前他父親去世,他接手軍隊。北方政z府為了安穩(wěn)局勢,封他為華東四省大都督。
他今年二十五,比寧夕大四歲。
幼時,時常聽兄長們談論盛謹言,叫他少帥。
少帥是大帥長子,混不吝,時常把大帥氣得半死,隔三差五就要揍他一頓。
而后,寧夕留洋鍍金。
等她再回到蘇城,盛謹言已經身居高位。
他很忙,寧夕又不愛出門,一直不曾見過。
他與蘇月兒轟轟烈烈的感情,倒是聽過;他房里兩個厲害妾室,也有耳聞。
寧夕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他牽扯上關系。
造化弄人。
“……兩個莊子,你得去瞧瞧,和管事見一面。”母親再三催她。
她的婚事定得很急,但寧家準備卻一點也不敷衍。
寧夕是寧家三個房頭唯一的女孩兒,在一眾親兄弟、堂兄弟中格外受寵。她的陪嫁,祖母從十年前就在準備了。
她陪嫁有六個莊子、六間鋪子,經營得都不錯。
婚前,她應該先去看看這些產業(yè),偏偏她懶。
她懶,祖母與母親又縱容她,只選了兩個要緊的,讓她去掌掌眼。
“好?!睂幭c頭,“我自己開車去?!?br>
祖母沉下臉:“要做督軍夫人的人,自己開車像什么樣子?”
寧夕在倫敦念書的時候,學會了開車,時常周末帶同學們出去玩。
她回來后,家里也有小汽車,卻禁止她開。
在家里人眼中,開車大概像駕馬車一樣,不夠體面,不是閨閣千金該做的。
“……讓她任性一回。等出嫁了,再無機會?!蹦赣H卻說。
祖母一陣心疼,不再阻攔。
寧夕得到了開車機會,立馬出門。一個人也不帶,在副駕駛座放了兩桿長槍、口袋里裝一把短槍。
官道平穩(wěn),寧夕出城不到半小時,前面有人招手攔車。
是穿軍裝的人。
她父親是寧師座,蘇城的駐軍都認識,寧夕不怕。
她靠邊停了車。
穿軍裝的人,是個副官,小跑到寧夕的駕駛座這邊。
瞧見了她,微微吃驚:“這……你、你開車?”
寧夕:“對。你攔車可是有事?”
副官回神:“小姐抱歉,我們的汽車沒油了,您車上裝柴油了嗎?”
寧夕加滿油出來的,故而搖搖頭:“我沒有多預備?!?br>
副官:“打擾您了?!?br>
他很是為難。
寧夕:“確定是沒油,還是你猜測沒油?”
副官微訝,撓撓頭:“發(fā)動不了,應該沒油了。”
寧夕回來就發(fā)現(xiàn),蘇城的車子普遍燒柴油,很容易堵塞發(fā)動機。
“可介意我看看?”她問。
她習慣了自己開車,無師自通也學會了簡單修車。
“您會???”副官猶豫了下,“您稍等,我請示一下?!?br>
他跑回自己汽車。
簡單說了幾句,他又回來,“小姐,您如果會的話,勞煩幫我看看。如果真沒油了,還要再麻煩您?!?br>
寧夕頷首。
她下車,朝那邊走過去。
從汽車的前擋風玻璃看進去,后座一個男人,正閉目養(yǎng)神。
車廂里光線淡,拉了車簾,只能瞧見淺淺輪廓。
寧夕與副官交談,打開了車前蓋。
她用巾帕包裹了手,隨意擺弄幾下。
“有油的,應該是堵塞了?!睂幭φf。
副官微喜:“您會修?”
“我試試?!睂幭Φ溃澳丬嚿嫌惺痔讍??”
副官說有,很快拿了一副白手套給她。
簡單的油路堵塞,寧夕時常處理這樣的故障,很快弄好了。
“你去試試看,應該能發(fā)動……”她直起身。
不知何時,汽車旁站了一個人。
三月下旬的陽光明艷,官道兩側柳條款擺,娉婷婀娜,穿過柳枝落地的陽光碎芒璀璨。
男人一襲軍裝,德式的,英武漂亮,胸前穗帶曳曳;勛章簇新明亮,光潔閃耀。
他站得筆直,雙腿微微打開,鋒利似刃。
寧夕抬眸,對上了他的眼。
肌膚深,廣額高鼻薄z唇,一雙眼瞳仁黢黑,深不可測。
表情倒也不嚴肅。
他看寧夕,寧夕也看他。
兩人目光相觸,見寧夕絲毫不退縮,他主動開口了。
“小姐會修車?”
“小故障會,大的問題不會。”寧夕回答。
“難得。”他淡淡說,嗓音醇厚低沉。
副官去試了汽車,能點火,大喜。
他復又過來:“多謝小姐。小姐怎么稱呼?”
寧夕笑了下:“不用客氣。我還有事,先告辭了?!?br>
她又沖男人點點頭。
男人也點頭示意。
寧夕上了汽車,指尖沾了點柴油,她尋個帕子擦干凈。
擦拭的時候,寧夕又略微走神,一個人坐了好半晌,這才發(fā)動了汽車。
這么一耽誤,她去莊子上遲到了一小時,管事等著焦慮不已,生怕她在路上出了事。
“……督軍,現(xiàn)在年輕小姐這么厲害?不僅會開車,還會修車。”路上,副官程陽忍不住絮叨。
盛謹言仰靠在后座,雙腿交疊,飽滿肌肉把軍褲撐得很緊,線條利落似箭。
“她是留洋回來的。”盛謹言道。
副官程陽微訝:“您認識她?”
“看她裝扮?!笔⒅斞韵訔壐惫儆薮?。
女郎穿咖色長褲、白色襯衫,外面罩一件深咖色馬甲,全是洋裝。
也類似騎馬裝。
衣衫緊,腰身盈盈欲折,很彰顯身段,老式女子不敢這么穿;褲腳又扎緊,不管是開車還是騎馬,都很利索。
“她長得也漂亮,聲音好聽?!备惫俪剃栍终f。
身段兒好;聲音柔婉清涓,如早春初暖時櫻花枝頭的黃鶯。
盛謹言:“發(fā)什么浪?好好開車?!?br>
副官閉嘴了。
他家督軍最討厭留洋女郎。說她們一個個吃了洋墨水,學了歪心思,崇洋媚外,把老祖宗的東西一股腦兒都否定了。
而督軍最恨的,是老夫人給他選了個正妻,居然也是留洋千金。
汽車進了城,在岔路口,副官又問他:“督軍,回老宅還是去督軍府?”
盛謹言的督軍府是官邸,并無家眷同住。
他的愛妾繁繁住在別苑。
他接替了父親的位置后,他母親搬去了老宅。
老宅重新修繕過了,蘇式園林,占了偌大地方,大園子里十幾個小院子,或精美古樸,或時髦新派。
他母親還把三個叔叔全家都接過來同住,一家主子、傭人三四百人。
熱鬧卻不擁擠、復雜卻不繁瑣。
“先回督軍府。”他道。
副官:“可老夫人說……”
“你是老子的副官,還是老夫人的副官?”盛謹言不耐煩踢了一腳駕駛座,“回督軍府!”
副官不敢再多嘴,開車直接回督軍府去了。
“那她為何見紅?”寧夕不解,“真是落胎?”
“大夫不敢保證;家里有經驗的老媽子們,也說不明白,只是說有這個可能?!辈軏尩?。
寧夕:“最后怎么定的?”
“三姨太的癸水—向很準,距離下次癸水還有十天。因此,斷定她是懷了,被二姨太—腳踹落了?!辈軏尩?。
寧夕:“……”
這個結論,其實有點輕率。哪怕沒懷過孕,寧夕也知道—個胎兒的萌芽沒這么快。
既然胎兒連萌芽的時間都沒有,怎么會落胎?
落之前,至少得有個胎。
三姨太這個“胎”,到底有沒有,因為時間上太玄妙了,誰也沒敢十分明確肯定或否認。
老夫人認定是落胎,那就這么定了。
有時候,真相不重要。
“繁繁囂張過了頭?!睂幭φf,“不管真假,三姨太懷的是督軍的孩子,就連我都沒資格擅自處理,她更沒資格動手?!?br>
曹媽:“是啊?!?br>
“老夫人這次是怎么處理她的?”寧夕問。
曹媽:“還是關起來,等督軍來發(fā)落?!?br>
“督軍怎么說?”
“督軍還沒來?!辈軏尩?。
寧夕:“……”
兩個姨太太,—個落胎、—個被關押,盛謹言卻是兩天都不露面。
寧夕有點急。
因為他再不來,寧夕的病就得好了,她需要出面。
老夫人關著繁繁,而不是利用徐雪慧的落胎直接殺了她,就是知道盛謹言惹不得。
但可以借刀殺人。
寧夕就是那把刀。
她是督軍夫人,有虛名、無實權,老夫人不耗盡她最后價值都不會罷休——老夫人非要娶寧夕做兒媳婦,就是為了這事。
“……盛家這些人,—個個吃人不吐骨頭。”曹媽也替寧夕急。
寧夕沉吟:“再等等,看督軍這兩天來不來?!?br>
“他要是還不來呢?”
“我會親自登門去求他來。反正我不能處理,這中間關乎盛家的子嗣?!睂幭φf。
說到這里,她臉色—緊。
若非不得已,她不想走這—步,寧夕不想見盛謹言。
就在寧夕和曹媽說完這件事的半個小時后,老夫人那邊的管事媽媽,給寧夕送了—份雞湯。
“老夫人知道您還病著,給您補補身子。您的病好點了嗎?這幾日吃藥了吧?”管事媽媽問。
寧夕接了食盒:“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多謝姆媽關心?!?br>
不好也得好,老夫人就等著她去當?shù)丁?br>
寧夕深吸—口氣。
“明天我得露面了。”寧夕道,“再不露面,老夫人會親自來找我?!?br>
她在心里設想幾個處理辦法。
每—個處置,寧夕都反復推敲,盡可能不要給自己留下隱患。
令人意外的是,這天傍晚,盛謹言終于來了。
聽說他和老夫人在正院吵了—架。
母子倆說話都不中聽,管事媽媽把傭人們都遣出去,沒人知道他們吵了什么。
吵完了,盛謹言又把繁繁接走了。
寧夕大大松了口氣。
燙手山芋終于被盛謹言接下,寧夕不需要左右為難了。
曹媽反而說:“不怨兩個姨太太之間這樣你死我活。督軍和老夫人,—人偏心—個,讓兩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們才有底氣鬧?!?br>
寧夕:“只我們是沒有靠山的人。同情她們,先同情我們自己吧?!?br>
督軍夫人,聽著顯赫,實則兩頭無著落。好事輪不到,壞事全背鍋。
寧夕被盛謹言罵完,又要被老夫人當槍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兩天。再不起來,老夫人就要發(fā)脾氣。
誰有她難?。?br>
別館的客廳,—盞水晶燈枝盞繁復,把光鋪滿寬大的室內,照得客廳墨綠色絲絨沙發(fā)微微泛光。
盛家老宅人員不復雜,可感情不深,一個個鬼精。
不知是誰說,老夫人讓寧夕去請盛謹言回來過中秋,結果寧夕進不去督軍府大門。
偏偏寧夕為了拔高自己,說“請動了”。
眼瞧著要開席,盛謹言不露面,擺明了是寧夕吹牛。
好事之徒別有用心,對著寧夕挑釁。
——讓寧夕不舒服,自然有其他人開心。
堂弟媳婦腦子轉得快,率先開口,做馬前卒??扇f萬沒想到被盛謹言聽到。
盛謹言出了名的壞脾氣,當場擠兌她。如果她要辯解,盛謹言估計得拿出馬鞭抽她一頓。
“……裕哥,姆媽還在梳妝,她一直等您。”三姨太迎上盛謹言,笑容滿面,“您能回來過節(jié),姆媽一定很開心?!?br>
盛謹言對上這么一張笑靨如花的臉,表情卻沒動。
他的視線越過三姨太肩頭,看向寧夕。
寧夕嫁人后,一改之前愛穿洋裝的習慣,總是穿旗袍。
她高挑,身段不錯,旗袍穿得比旁人多幾分矜貴高雅;肌膚白,唇小而飽滿,似枝頭熟透的櫻桃。
盛謹言看完了,平淡收回視線:“走,去請姆媽來吃飯。”
“好?!贝钤挼氖侨烫煅┗邸?br>
盛謹言推開她:“沒說你?!?br>
他直直看向寧夕。
老宅的人幾乎都在這個宴會大廳。盛謹言一來,目光全在他身上,也側耳聽他說話。
寧夕亦然。
她不太確定:“我嗎?”
盛謹言:“磨蹭什么?”
寧夕兩步上前,想和盛謹言并肩而行,他已經先走出去了。他個高腿長,走得極快,好在寧夕不是嬌滴滴的千金,能跟得上。
出了宴會大廳,往西邊拐過一處竹林,再穿過人工湖面上唯一的長橋,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盛謹言在前走,寧夕小跑著跟上他。
“你平時也不慫。別人說你,快要指著鼻子罵,你不還嘴?”盛謹言語氣里有幾分不悅。
他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散去。
寧夕不愿意觸霉頭,偏偏被他點名跟隨,耐心解釋:“她沒直接罵?!?br>
“委婉罵就行?”
“‘不癡不聾、不作家翁’。我是督軍夫人,這老宅遲早都是我主持中饋的。
當家主母,要有威望,也需要有容人之量。和弟妹磕磕碰碰,損的是我。姆媽知道了,也會覺得我小氣。”寧夕說。
盛謹言劍眉輕輕一蹙:“你好歹留洋過的,怎么比內宅這些女人還老舊?”
“規(guī)矩是相通的,跟新思潮沒關系?!睂幭Φ馈?br>
盛謹言表情不辨喜怒。
他沒有繼續(xù)和寧夕說話,快步穿過了長橋,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門口。
老夫人早已得到信,知道盛謹言回來了,特意在院子里等著。
“姆媽。”
母子見面,客氣有余、親切不足。
老夫人才四十五六歲,風韻猶存。只是穿戴很肅穆,全是寶藍、深紫這樣顯老的顏色,拼命想把自己當個老封君。
“……最近忙嗎?”老夫人問。
她似乎想要發(fā)點牢騷。
可看著兒子這張冷臉,她的話又咽了下去。
盛謹言慵懶坐在沙發(fā)里,口吻漫不經心:“忙啊。”
老夫人:“那你注意身體,平時多休息?!?br>
“您也不是很在乎,何必假惺惺?巴巴叫我來吃飯,還要特意來請您,耽誤時間?!笔⒅斞哉f。
他真刻薄,說自己親媽“假惺惺”。
老夫人氣得臉色發(fā)青。
寧夕趕緊打緩和:“姆媽是想和兒子能有機會單獨說句話……”
“也不缺這么一個兒子?!笔⒅斞詻]等寧夕把場子救回來,繼續(xù)火上澆油。
老夫人還有個兒子,在國外念書,是盛謹言的同胞親兄弟。
這事寧夕聽家里兄長們提過一點:盛家二少從小受寵,父母更偏疼他,他舅舅也幫襯他。
后來盛謹言和他親舅杠上了,不顧父母反對,硬是殺了他。他舅舅去世后不久,他弟弟就出國留學去了。
可能母子關系緊張,也跟這件事有關?
“可在跟前的,就這么一個兒子嘛。”寧夕說。
她不太了解盛謹言的忌諱,沒敢貿然說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兒子都一樣重要”這種煽情的話。
煽情,也可能踩雷。
她就實話實說,不顧老夫人難看的臉色、盛謹言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繼續(xù)說:“督軍是大家主,過節(jié)您不來,別說姆媽,就是我們也沒了主心骨。”
老夫人神色慢慢緩和:“平時也不會叫你的,這不過節(jié)嗎?”
“我這不也來了嗎?”盛謹言道。
寧夕:“……”
跟他們母子相處一分鐘,寧夕老十歲。
要是將來她兒子敢這么頂撞她,她大巴掌抽死他。
他們這邊說著話,三姨太徐雪慧和小姑子盛長殷趕了過來。
寧夕暗暗舒了口氣。
徐雪慧是解語花,她既了解老夫人、也了解盛謹言,更清楚他們的矛盾,她比寧夕適合做調解者。
“姆媽,要開席嗎?”徐雪慧問。
老夫人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起身,老夫人和徐雪慧走在前面,盛長殷走中間,寧夕墊后。
盛謹言居然也和她一起,落在后面。
“……你剛剛挺會說話。”盛謹言低聲說。
寧夕沒搞懂他這是諷刺還是夸獎。
她一并當字面意思理解:“多謝督軍?!?br>
“給你點甜頭。等會兒我先走,送你回娘家,今晚可以不用回來住?!笔⒅斞哉f。
寧夕腳步一頓。
盛謹言也停下腳步:“怎么,不想回去過中秋?”
寧夕認真看向他的眼。
月色灑滿了湖面,夜里亮如白晝,他被瓊華鍍上了銀邊的面容格外英俊,眼眸安靜。
沒有生氣,也不是試探。
寧夕:“可以嗎?”
“你說了我是大家主。我說可以就可以?;仡^姆媽不高興,你就說去我的別館過夜了?!笔⒅斞缘馈?br>
寧夕愕然。
他哪個別館?
養(yǎng)著繁繁的那個?
盛謹言似乎猜測到了她心思,嘖了聲:“老子窮酸到只有一處別館嗎?”
寧夕:“……”
直到這會兒,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的確想回家。
尤其是圓月當空、中秋盛景,她希望可以陪在親人身邊。
寧夕真誠又說了句:“多謝督軍?!?br>
比方才那句誠懇很多。
盛謹言:“我賞罰分明。你做得不好,我會罵;你做得好,我自然也會賞。對事不對人。你別多想,徒生閑心?!?br>
寧夕:“……”
上次失誤,他認定寧夕想要勾搭他,時刻表明立場,叫她死心。
她有點想撞墻。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老夫人一行人已經過了長橋。
立在橋頭,徐雪慧停下腳步,遠遠喊:“裕哥?”
盛謹言遙遙點了下頭,抬腳走了;寧夕忙跟上,腳步比方才輕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