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實話,我確實很久沒給家里打電話了。
等她們都進去之后,我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等了好一會,電話終于接通了。
“剛才和你爸外面忙著弄棒頭,剛剛聽見你打電話回來?!彪娫捓飩鱽砦覌寶獯v的聲音。
聽到我媽這么疲憊的聲音,我差點哭出來。
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我裝作毫不在意地問:“沒有,我只是想問一下家里有沒有忙的事情?!?br>
“忙啊,有多少忙?!蔽覌寚@了口氣:“唉,今年棒頭掉價得厲害,才七十分錢一斤,連成本都收不回來?!?br>
棒頭就是玉米,收它時繁瑣而且賣不出好價錢。
我媽身體不好,不能干重活。
我說:“不種棒頭,種水稻不行嗎?”
旱地只能種玉米,不像水地,可以種水稻、大麥、小麥。
播種機種下去,長成時收割機收,人不累。
我媽責(zé)罵我:“說什么傻話,種水地,旱地就廢了?”
“旱地可以租出去?!?br>
“你聰明,水地種水稻,旱地別要了,別人不傻。
等冬天,人家喂豬的收糧食,棒頭能漲價?!?br>
我媽生氣地說:“別操心家里,你什么時候帶我兒媳婦回來才是真的?!?br>
“好好好,我知道了?!蔽翌^疼,打電話問女朋友的事。
我媽加快語速:“一說這個你就煩,今年不帶我兒媳婦回來,別回來了。”
嘟嘟嘟!電話掛斷。
我看時間,一分五十八秒,差兩秒兩分鐘。
眼睛有點發(fā)酸,想再打電話告訴媽接電話不要錢。
但隨后,我自嘲笑了,媽心疼的是打電話的錢,不是接電話的錢。
這是窮病??!
回到別墅,廚房傭人正在準備豐盛飯菜。
張總、老板娘和何艷秋在客廳聊天,看起來張總和何艷秋很熟。
但是我感覺何艷秋好像對張總不怎么待見。
張總從裝修包工頭變成裝潢公司老板,一點尷尬都沒有,還是很熱情。
飯菜好了。
傭人下班時間到了,老板娘叫大家去餐廳吃飯。
本來我想著老板娘的朋友來了,我作為司機上去不太好,所以打算躲一下。
可是老板娘注意到了我,叫住我。
我推辭說我不餓,要出去抽根煙。
老板娘過來拉我,說不餓也要吃一點,何艷秋是她閨蜜,不是外人。
被老板娘拉著,感覺很尷尬。
因為我發(fā)現(xiàn)張總和何艷秋都帶著笑意看著我。
只是張總在我和老板娘身上打量,而何艷秋則是在張總和老板娘身上打量。
兩個人在笑什么,看什么,我這個當了兩年司機的知道得很清楚。
但是老板娘什么都沒有察覺到。
走到餐桌前,張總笑罵我說:“快坐下吃飯,還要你嫂子親自請你?!崩习迥镒趶埧偱赃叄纹G秋看著我眼睛發(fā)亮,拍了拍旁邊,叫我過去:“弟弟,快過來,坐姐姐這邊。”我臉紅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老板娘,不好意思坐到何艷秋那邊。
菜很豐盛,有蝦、魚、大閘蟹、三文魚,各種都有。
億萬富翁的家庭,只花了這一頓菜的錢,足夠我父母半年的開銷了。
他們省吃儉用,200塊可以用四五個月,不買肉。
他們說不喜歡吃肉,但世界上有多少人不喜歡吃肉呢?
他們就是摳門,買好吃的舍不得,等到過期了又舍不得扔,然后還要吃掉。
想到家里,我感到不舒服,心里突然涌出一個我不愿回憶的名字,王美玲。
結(jié)婚那天,她突然反悔,打了我臉,還打了我父母的臉。
我們在村子里抬不起頭來,我生氣之下參軍了,我媽也因此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