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不慢,微微拖一下尾音,卻又不做作——這是怎么練的?
“復(fù)習(xí)一下今天認(rèn)識的字?!毙彀子终f。
蕭令烜站在那里,聽了片刻。
他女兒今天認(rèn)識了三十個(gè)字,其中還有“勝”、“湖”等稍微復(fù)雜的。
令人意外。
蕭令烜掏出煙點(diǎn)上。
煙草味一起,徐白回頭站起身,客氣叫了聲:“四爺?!?br>
蕭珠也回頭。
蕭令烜走過來,神態(tài)慵懶,修長手指夾著香煙:“怎么我三天沒回家,祖墳還冒青煙了?你居然能寫字?”
蕭珠不想搭理他。
“我看看?!?br>
徐白在一堆紙里翻檢,拿出一張紙遞給蕭令烜。
蕭令烜一手夾煙,一手翻紙,眼神微動(dòng)、語調(diào)輕佻:“瞎子居然睜眼了,徐小姐厲害人?!?br>
他罵蕭珠不識字,是個(gè)睜眼瞎。如今,這瞎子還能寫字。
雖然比雞爪爬的好不了多少。
這話,蕭珠聽得懂,徐白亦然。
“你將來老了別指望我?!笔捴榉籽郏蓺馔晫W(xué)得老成,“等你老得不能動(dòng)了,我直接把你埋祖墳里?!?br>
蕭令烜想,還是扔大街上吧。
這么牙尖嘴利,做個(gè)叫花子也不愁一碗飯吃。
“四爺,小姐的字寫得挺好,筆畫也端正。我聽人說,小姐啟蒙練毛筆字,她不愛寫。
小孩子腕力不夠,寫不好毛筆字并不意味著不能寫字。她鋼筆字就寫得很順暢?!毙彀状虿?。
“我得給徐小姐雙倍工錢?!笔捔顭@淡淡說。
這話,聽不出是夸她能干,還是暗諷她多管閑事。
徐白不分辯,照單全收:“我照顧病人,也只是想法子打發(fā)時(shí)間。這都是分內(nèi)事,不要加工錢。”
蕭令烜吸了口煙,把紙還回來:“徐小姐晚上留下來吃飯?!?br>
徐白這次沒拒絕他。
下午四點(diǎn)半,尚未開飯,徐白和蕭珠坐在客廳沙發(fā),她給蕭珠講學(xué)校念書的趣事。
蕭令烜上樓更衣。
等他下來時(shí),副官進(jìn)來,低聲耳語幾句。
蕭令烜:“讓她進(jìn)來。”
很快,一位時(shí)髦美麗的女郎走了進(jìn)來。仲秋時(shí)節(jié),她穿一件白色連衣洋裙,外面罩淡紫色風(fēng)氅。
紫色媚,她人也嬌媚,走路帶著一陣香風(fēng),是香水、脂粉與胭脂混合出來的高級香,令人心曠神怡。
她一進(jìn)門,立馬把視線落在徐白身上。
“你是誰?”蕭珠蹙眉問。
女郎目光轉(zhuǎn)向她:“你就是阿寶吧?你真的好漂亮。我給你帶了禮物?!?br>
她從手袋里掏出一只水晶兔子,小巧精致。
她遞給蕭珠。
蕭珠不接:“伯母,你留著帶回去給自己孩子玩吧。你做什么來的?我阿爸勾搭了你女兒?”
女郎臉色肉眼可見很難看。
她不過二十上下,面頰飽滿,打扮精致,蕭珠卻恨不能把“人老珠黃”貼她臉上。
“阿寶,要懂禮貌?!睒翘萆?,傳來蕭令烜的聲音。
懶懶的,漫不經(jīng)心。
“煊哥,你中午走的時(shí)候,把槍落下了?!迸蓮氖执锾统鲆话褞е鴺屘椎南蛔訕專瑯尶诔蛩约?,遞過來。
蕭令烜接了:“麻煩了。叫人送過來就行?!?br>
“我也是順路,要去戲院。煊哥晚上可有事?我買了兩張戲票?!彼Φ馈?br>
蕭令烜:“不出去了,這幾天太累?!?br>
又道,“既然來了,一起吃個(gè)飯。”
他簡單介紹蕭珠和徐白,又介紹這女郎,說她是洪門陶家的小姐,大名叫陶翎兮。
陶翎兮性格不錯(cuò),能言善道,八面玲瓏。
徐白在飯桌上一言不發(fā)。
蕭令烜留她吃飯,本是有些工作上禁忌交代,現(xiàn)在也不好說了。
陶翎兮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徐白的父親。
“……徐小姐,你家日子很難過吧?”陶翎兮關(guān)切問,“不過你也別太傷心。再過些日子,你阿爸鬧的丑聞,大家就忘記了,不會斜眼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