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聽了,渾身一顫:“阿珩嗎?別是誤會吧,他看上去……”
端方自持、矜貴有禮。
可徐白見過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暴虐。
蕭珩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好相處。
“姆媽,咱們落到了這個境地,就別管旁人看上去如何。”徐白說,“至少,現(xiàn)在耳邊清凈了?!?br>
母親錯愕看向她。
“你可憐他們?”徐白問母親。
母親不敢答。
“這世道,我們善良,就會被旁人辜負。姆媽,同情心一文不值。”徐白說。
母親轉過身,再也沒說話。
喧鬧的小樓,仿佛一夜間變成了鬼屋,母親和妹妹徐皙進出都格外小心;祖母輕易不出門,總在房內(nèi)念經(jīng)誦佛。
徐白睡了回國后第一個好覺。
蕭令烜一連好幾日沒回同陽路七號的公館。
下午踏進門時,他一眼瞧見了石鋒——他安排跟著徐白的那個副官。
“師座?!笔h站起身,恭敬行禮。
蕭令烜極少穿軍裝,南城這邊的人都叫他四爺。
他從十二歲破格上武備學堂,在軍中摸爬打滾十余年,他身邊用的人都是軍中選拔出來的。
他自己,也帶著一點武備學堂保留的習性,比如說他穿衣服,一定會把最上面的紐扣扣好。
只是放浪已經(jīng)融入了他骨血,這些外表的講究,反而很容易被忽略。
“家里怎樣?”蕭令烜問。
石鋒現(xiàn)在主要負責跟徐白的車。蕭令烜這么問,就是問徐白這幾天怎樣。
“徐小姐很老實,與大小姐相處也很好。大小姐沒發(fā)脾氣,換藥時候也沒打人?!笔h說。
蕭令烜點頭,闊步進去了。
他身后跟著另一名隨從,叫石鋮。
石鋮和石鋒是一對親兄弟,兩人皆是蕭令烜心腹。
“……師座這幾天過得不好?”石鋒問他哥。
石鋮:“瞎打聽什么?!?br>
“他瞧著很煩躁?!?br>
石鋮沒說話,抬腳進去了。
他也看得出來,蕭令烜這幾日過得很不爽。
蕭令烜住在飯店,跟洪門陶家的人套近乎。白天跟陶家的人吃飯、打牌,還約陶小姐聽戲。
晚上軟玉溫香,當然不是跟陶小姐。
陶家送了他一個女人,是他最喜歡的那種,修長豐腴、嘴甜活潑。那女人這幾日都陪伴著蕭令烜。
石鋮當值,夜里房內(nèi)總得鬧騰兩個多小時。
蕭令烜的審美比較刁鉆。他不喜歡嬌小柔媚的,太嬌小的女郎承不住他。他偏愛四肢修長又豐滿的。
如果沒有,他寧缺毋濫。
每次放松后,他心情都會不錯。
這次卻很明顯感覺,蕭令烜吃了三天,卻沒吃飽。
不應該。三個晚上下來,那女郎嗓子都啞了。
石鋮不太明白。只感覺他家主子不是真的沒吃飽,而是沒吃好。
——陶家送給他的這個女人,看上去很符合他一貫的口味,實則他不喜歡。
石鋮又想起他上次的話,“膩了”。
蕭令烜一路直接去了女兒的小樓,石鋮急忙跟著。
蕭珠不在二樓,傭人說她在后花園,曬太陽。
花園里一角的涼亭,擺放了桌椅,徐白和蕭珠背對花園門口而坐。
“……‘珠’,寫得如何?”蕭珠的聲音。
蕭令烜停住腳。
蕭珠已經(jīng)七歲了,還沒有啟蒙。女兒像他,討厭念書,請的先生全部被她嚇跑。
送她去學校,她把密斯半頭頭發(fā)全剃了,因為密斯教她認字時,發(fā)現(xiàn)她一個字也不認識,有點鄙視和不耐煩說了她幾句。
“寫得很不錯。”蕭令烜又聽到徐白聲音。
徐白的聲音,很能辨識。不單單是音色好聽,也因為她說話的節(jié)奏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