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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發(fā)表時(shí)間: 2024-12-06
            婚禮那天,孟浩的小青梅崩潰暈厥,隨后猝死。
            孟浩悲痛欲絕,強(qiáng)迫我脫掉婚紗,給青梅化妝入殮,甚至守靈。
            “要不是你答應(yīng)我的求婚,她就不會氣死!”
            他以妻子之名給青梅舉行盛大的葬禮,埋入孟家祖墳。
            隨后帶著青梅照片全國旅行。
            我讓他朋友通知他回來離婚。
            孟浩以為我在欲擒故縱:“她表現(xiàn)好了求我我才回去?!?br>我被氣笑了:“是,我求他回來給他入殮?!?br>沒想到一語成讖。
            1
            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我穿著一襲潔白婚紗,站在紅毯上,準(zhǔn)備嫁給我生命中最愛的男人。
            “簡繁女士,你愿意嫁給孟浩為妻嗎?”
            “我愿意?!边@一刻我等了十年,任何語言都不能描述我的期待和喜悅。
            但隱約中我又有一絲不安。
            “孟浩先生,你愿意娶簡繁女士為妻嗎?”
            我看著孟浩頎長的身形,優(yōu)越的下頜線,滿心歡喜等著他說那句。
            “我……”
            “啊——”
            一聲尖銳、刺耳的女聲響徹天地。
            林子里飛鳥都逃竄出去。
            我心頭一緊,不祥預(yù)感涌上心頭。
            我和孟浩立刻轉(zhuǎn)過頭去。
            孟浩的青梅蔣雪晴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直直從凳子上,仰臥著摔了下去。
            “晴晴!”
            孟浩扔掉手中的戒指,大跨步跑了過去。
            滿堂賓客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只有我感覺到一股刺骨寒冷從心頭冒出。
            昨天晚上,我接到蔣雪晴電話。
            “簡繁,你以為你贏了嗎?!?br>“不,你將會輸?shù)脧氐?。?br>“這個(gè)婚你結(jié)不成?!?br>我沒想到,蔣雪晴會在婚禮現(xiàn)場以生命代價(jià),攪亂這場婚禮。
            “晴晴,你別嚇我,我不結(jié)這個(gè)婚了,你醒醒!”
            孟浩聲音里帶著哭腔,忍著巨大的悲痛,不停地呼喊著。
            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輕輕地喃喃一聲:“阿浩?!?br>嘈雜的現(xiàn)場,掩蓋了我的聲音。
            但孟浩抱著蔣雪晴,猛地回頭,沖我嘶喊。
            “簡繁,這下你滿意了!”
            我滿意什么,滿意有人死在了我的婚禮現(xiàn)場。
            滿意有人破壞了我期待十年的婚禮。
            “讓讓,讓讓,蔣雪晴有心肌病,我會心肺復(fù)蘇,快起開!”
            他們找來了簡易擔(dān)架,將蔣雪晴送到最近的醫(yī)院搶救。
            除了婚禮工作人員和我,賓客一哄而散。
            孟浩跟著上車去醫(yī)院,連個(gè)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
            我撿起地上的鉆戒。
            緊緊握在手里,癱坐在地上。
            從清晨到遲暮。
            我回想著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成這樣。
            忽然,孟浩的紅皮鞋映入眼簾。
            一陣狂喜驀然升起。
            我抬頭望去。
            孟浩抱著蔣雪晴站在我前面。
            一臉悲痛欲絕:“簡繁,你欠她一條命?!?br>“現(xiàn)在、馬上、立刻給晴晴化妝,打扮得漂漂亮亮?!?br>“晴晴最愛臭美了,和你不一樣?!?br>孟浩口氣僵硬而悲傷,只有在提到晴晴時(shí),眼睛里才會有一絲柔和。
            我的心坐上了云霄飛車,從天堂,墜入深淵。
            “簡繁,你別生氣,孟浩他很難過,說的氣話,你能理解他,是不是?!?br>孟浩朋友李桓小心賠罪,可眼睛里卻是對我的不贊同。
            “怎么你要穿一輩子婚紗,結(jié)一輩子婚嗎?把你的婚紗換掉,礙眼得很!”
            孟浩猛地扯住我的婚紗,惡狠狠道。
            “把眼淚憋回去,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要不是你答應(yīng)我的求婚,晴晴怎么會猝死!”
            “都是你的錯(cuò)!”
            我只能換好衣服,打開化妝包,在孟浩的指責(zé)聲中,給蔣雪晴化了一個(gè)漂亮的淡妝。
            “孟浩,這場婚禮,不是我求來的?!?br>“蔣雪晴的死究竟和我有沒有關(guān)系,你心里最清楚?!?br>橫在我們之間的是一條人命。
            我清醒地知道,我和孟浩回不去了。
            蔣雪晴的計(jì)劃得逞了。
            我永遠(yuǎn)爭不過一個(gè)死人。
            2
            昨天蔣雪晴給我打電話后我心慌,找到孟浩。
            孟浩說:“那就是個(gè)小丫頭片子說的氣話,你這么大人了能不能別計(jì)較?!?br>“可是我怕出事。”
            我這心里惴惴不安,總覺得要發(fā)生什么。
            “你有完沒完,都答應(yīng)你結(jié)婚了,還想怎么樣?!?br>孟浩眼神里都是不耐煩。
            敲門聲響起,蔣雪晴推門而入。
            孟浩眼睛里漾起一圈圈溫柔。
            “晴晴,明天我就結(jié)婚了,你可不許搗亂?!?br>“可是孟浩哥哥,我不想讓你結(jié)婚?!?br>“你結(jié)婚了就不疼我了?!笔Y雪晴挽著孟浩的胳膊撒嬌,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向我。
            “瞎說,你這個(gè)小調(diào)皮鬼,我當(dāng)然最疼你?!?br>“我結(jié)婚了,就會多一個(gè)人疼你?!?br>“我才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孟浩哥哥!”開玩笑的口吻里,我聽出了認(rèn)真,看見了她眼角的淚花。
            而只有孟浩什么都聽不出來。
            “簡繁,你廢什么話,要不是你,晴晴怎么會精神崩潰,最后猝死?!?br>孟浩打斷了我的回憶,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面目猙獰而又陌生。
            “是我非要結(jié)這個(gè)婚的嗎?”我嘗到了眼淚的苦澀。
            “就是你!”
            “你明知道晴晴任性,還故意氣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討厭她!”
            “是她討厭我,一直為難我,明里暗里擠兌我……”
            我心累反駁,卻被打斷。
            “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還這么編排她,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就說你不能娶個(gè)入殮師,影響家里風(fēng)水,你偏不信?!?br>孟浩的媽媽,雙手抱胸,在一旁說風(fēng)涼話。
            “剛才你在車上說的,讓晴晴以你妻子入家族墓地的事,族里同意了。”
            “葬禮就在三天后。”
            我這領(lǐng)了證的妻子,好似不存在。
            也對,我的婚禮失敗,不算明媒正娶。
            既這樣詆毀我,又這般無視我。
            這個(gè)男人不要也罷。
            “葬禮你們隨時(shí)辦,明天把離婚證去領(lǐng)了?!?br>“總不能,讓一個(gè)死人當(dāng)小三吧?!?br>我冷笑,看著這令人崩潰的一切。
            “這個(gè)婚是你想離就能離的?你做夢!”
            “你不僅離不了婚,你還得去給晴晴守靈?!?br>“憑什么她死了,你過得逍遙自在。”
            孟浩已經(jīng)瘋了,同瘋子不必再說一個(gè)字。
            我扭頭就走。
            突然孟浩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捏的我手腕都要脫臼了。
            “你這個(gè)瘋子,你憑什么要我去守靈,你放開我!”
            手腕的疼痛比不上心痛,我的眼淚如傾盆大雨。
            我奮力掙扎,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拍打他。
            “你忘了嗎,你媽還在等著我爸給她做手術(shù)?!?br>“你敢不去?”
            孟浩張牙舞爪,就差飲我血、啖我肉。
            聽到這囂張的威脅,我像被扼住了喉嚨,失去全身力氣。
            蹲坐在地上。
            “我去。”
            我的心碎了。
            3
            我和孟浩也曾幸福過。
            他的命是我撿回來的,只是他忘了。
            東河市白令山公路出了一場車禍。
            路窄,汽車和摩托車互相避讓,汽車撞上懸崖,摩托車和人滑行十幾米。
            汽車駕駛員當(dāng)場死亡。
            我本以為摩托車駕駛員也已經(jīng)死亡,我準(zhǔn)備幫忙處理時(shí),我看到了一次不規(guī)則的呼吸。
            頸動脈搏動似有若無。
            我緊急開展心肺復(fù)蘇,曾經(jīng)我還嘲笑說這是一門沒用的課程。
            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我救了孟浩。
            他在醫(yī)院蘇醒后,喪失了所有記憶。
            他成了我的跟屁蟲。
            看著他用白皙修長的手笨拙地為我做蛋炒飯,我開玩笑說,是不是撿到了一個(gè)大少爺。
            入殮師這行業(yè)被人誤解,不被認(rèn)可。
            鄰里鄰居知道我這個(gè)小姑娘是入殮師后,經(jīng)常在門上掛八卦鏡。
            以前的我每次去理論,都要被懟。
            生一肚子悶氣。
            自從有了這個(gè)跟屁蟲,孟浩冷著臉,去對門敲敲門,指了指八卦鏡。
            對方屁顛屁顛就把鏡子摘了。
            孟浩冷臉時(shí)候的低氣壓還挺像那么回事。
            他們再也不敢懸掛。
            我們走在街上,大娘、大嬸們偷偷說我天天和死人在一起之類的。
            孟浩轉(zhuǎn)頭一瞪。
            她們就和小家雀似的,乖順。
            孟浩問我,為什么會從事這一行。
            我說:“收入高而且事兒少。而且你不覺得很多時(shí)候活人比死人更復(fù)雜嗎?”
            他若有所思。
            我媽媽癱瘓?jiān)诖?,每個(gè)月需要很多錢。
            且從我救下他的那一刻起。
            他在醫(yī)院手術(shù)治療、康復(fù)的費(fèi)用都是我在出。
            我出別人不出的現(xiàn)場,干別人不干的活。
            至于我們的感情是從什么時(shí)候發(fā)生變化的呢?大概是我接了一個(gè)大戶人家的活的時(shí)候。
            在那,我們碰上了蔣雪晴。
            “孟浩哥哥,真的是你嗎?”女孩沖上來直接抱住他。
            孟浩一臉嫌棄推開她,冷冷地說了句。
            “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不認(rèn)識你?!?br>女孩眼睛里存滿了亮晶晶的淚水,一顆顆劃過臉蛋。
            頓時(shí)他的表情復(fù)雜,那是我認(rèn)識他五年來,第一次看他臉上出現(xiàn)夾雜著心疼的表情。
            我當(dāng)時(shí)就有一種預(yù)感,我快要失去他了。
            “這個(gè)女人是個(gè)入殮師,你怎么會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女孩說出的話,如刀子一般鋒利。
            “你給我把話放干凈點(diǎn),入殮師怎么了?”
            “有本事你們別找我們?!?br>結(jié)賬后,孟浩拉著我,推開擋路的女孩。
            帶我走掉了。
            當(dāng)天晚上,孟浩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告訴我,今天遇見的那個(gè)女孩叫蔣雪晴。
            是他珍愛了十多年的“妹妹”。
            4
            孟浩有個(gè)親妹妹孟緣。
            倆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十歲那年孟緣得了白血病,病情惡化迅速。
            幾個(gè)月孟緣就瀕臨死亡。
            蔣雪晴是孟緣的發(fā)小,雙方父母都是朋友。
            她從小因?yàn)椴《拘越悄ぱ滓暳Σ?,一直沒有找到合適供體。
            孟緣找到爸媽、哥哥,哭著說: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我想幫助晴晴看到這個(gè)世界。
            以后就讓她替我好好地活著。
            你們也可以一直看到我?!?br>自此后蔣雪晴替代了孟緣的位置。
            成為了孟家的掌上明珠。
            孟浩恢復(fù)記憶后,變得非常忙碌。
            我的跟屁蟲也徹底消失了。
            每次我給他打電話,他都是說忙著。
            可我路過游樂場的時(shí)候卻看到他一臉溫柔地看著蔣雪晴。
            她一臉燦爛地坐著旋轉(zhuǎn)木馬。
            發(fā)現(xiàn)我后,更是向我投來勝利的目光,跳下木馬,直接蹦跳地跑到孟浩雙臂中。
            撞個(gè)滿懷。
            孟浩一臉寵溺,右手食指刮了她鼻子一下。
            明明上一秒掛掉我電話,說在飛機(jī)上,準(zhǔn)備出差。
            我生日那天,說好了陪我。
            可蔣雪晴一個(gè)電話就把他叫走了。
            孟浩說,每年都可以過生日,為什么非要今年。
            蔣雪晴也只是告訴他,名偵探柯南劇場版上映了,她要看第一場。
            他以前答應(yīng)過我,這年生日,備好鮮花鉆戒,向我求婚。
            我特地備好了場地、玫瑰,可我沒等來鉆戒和承諾。
            一次我們所有人一起出去野營。
            蔣雪晴栽贓我偷了她的鉆石項(xiàng)鏈。
            她告訴孟浩,那是孟緣送她的。
            孟浩瘋了似的,把我包里所有的東西倒在地上。
            甚至搜了我的身。
            我哭到岔氣,氣到手顫抖。
            告訴他,明明項(xiàng)鏈就在她手心里面攥著。
            孟浩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小孩子過家家,你和小朋友置什么氣。
            我本要和他分手。
            我的心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中,失望,碎掉。
            卻沒想到他卻在野營地直接和我求婚了。
            說起要給我一個(gè)交代。
            我心軟了。
            5
            “我給你打電話,你怎么不接,不是說讓你早點(diǎn)來嗎?”孟浩打斷了我的回憶。
            蔣雪晴葬禮,我穿著黑色衣服到了現(xiàn)場。
            只是沒想到,孟浩緊接著遞過來一身白色喪服。
            我并非蔣雪晴的親屬,直接拒絕。
            孟浩的眼睛紅腫,聲音嘶啞。
            “簡繁,別逼我動手?!?br>“別忘了,你媽還需要做手術(shù)?!?br>是啊,我曾經(jīng)夢想著要找到的骨科頂尖大拿,是孟浩的父親。
            只要做了手術(shù),我媽媽就能站起來了。
            我緩緩伸手去接。
            突然一個(gè)人影飛快跑到我跟前,一個(gè)巴掌直接把我掀翻在地!
            “你這個(gè)毒婦,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你為我女兒償命!”
            我的臉?biāo)查g漲了老高,火辣辣的疼直接傳到心窩。
            “我沒有!”
            我咬緊牙關(guān),攢盡全身力氣,準(zhǔn)備爬起回?fù)簟?br>孟浩來到我跟前,死死地按住我的頭。
            我無法動彈分毫。
            “你想干嘛,你害死別人女兒,還想動手?”
            所有的人都對我投來鄙視的目光。
            “壞女人,害死我姐姐,該遭天譴!”
            一個(gè)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打開礦泉水瓶,直接把水澆在了我的頭上。
            “讓她給我女兒磕頭賠罪!”
            薛文英張牙舞爪。
            孟浩怔忡后手松了一下,我用力掙脫。
            隨即他按住我的頭往下壓,立刻喊了聲。
            “快來人按住她!”
            李桓和孟浩的一眾哥們,上前控制住我的頭和背。
            孟浩把我的頭緊緊地按在地上。
            按下去又拉上來,迫使我做出磕頭的動作。
            屈辱、憤怒、憎恨、痛苦充滿了我的身體。
            掉落在旁的手機(jī),一條消息跳上屏幕。
            “簡繁姐,伯母搶救無效,已經(jīng)死亡。”
            伺候我媽的護(hù)士曉曉發(fā)來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
            我發(fā)出了絕望又尖銳的笑聲。
            我最在乎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那我還有什么可忍耐。
            可能是我的笑聲太過于絕望。
            按住我的男人們手下的力量都松了一點(diǎn)。
            我一把打掉孟浩的手,用盡全身的力量從男人們的桎梏中掙脫出來。
            拿起地上的手機(jī),直接用它砸向孟浩的頭。
            “你這個(gè)死渣男,婚是你求的,婚禮是你定的,人死了你在這裝深情?”
            “你早干嘛去了?”
            “既然這么愛,你也去死?。 ?br>“王八蛋,死渣男!去死,去死,去死!”
            我歇斯底里地嚎叫。
            整個(gè)靈堂中都回蕩著我的怒吼。
            孟浩從未看見過我如此瘋狂的神情。
            他愣住了。
            我砰一聲把他砸倒在地,用盡力氣猛踹了四五腳。
            在他們震驚的眼神中,我跑出了蔣雪晴的葬禮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