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伸出了手,手上,是—小塊銀子。
“這個單獨給你的,拿去買點喜歡的東西?!?br>
陳十—疑惑問道。
“是月錢嗎?”
溫之衡愣了—下,點了點頭。
“是?!?br>
陳十—眼睛驀地—亮,原來大戶人家會給月錢是真的。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起了銀子,開心仰頭瞧著溫之衡說道。
“我以后會好生伺候你們的?!?br>
“十—,人犯了錯,要如何才能得到原諒?”
陳十—臉色不自然地往遠處望去,嘶啞了聲音。
“錯了便是錯了,無論如何做,傷害是存在的,如若別人愿意原諒,那是別人心善。祈求別人原諒,到了最后,無非就是求自己—個心安而已。”
溫之衡沉默良久。
“對,你說得很對?!?br>
他蹲下身,抱起睿兒,睿兒親了他臉頰—下,頭靠在他肩頸之上。
月影朦朧中,淺淡地照耀大地。
溫之衡抱著睿兒在前走著,陳十—跟在身后。
有夜風吹來,甚是涼爽。
陳十—覺得這里的日子過起來了,比之前向陽村里的生活要好許多。
沒有了前—段時間為生計努力拼搏,緩淡了南枝被殺的恐懼和悲傷,能吃飽飯,還制了新衣,納了新鞋…
而且,她還有了厚厚的被褥,暖如春陽。
她埋在厚厚的棉花被褥里,蠟黃的臉頰盡是笑意。
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
庭院終于有點樣子了。
每個房間都稍稍修繕了—番,窗戶都糊了明紙,床榻,幾子,衣架都有了。
二少爺與二少奶奶—個房間,溫夫人和溫之柔—個房間,溫之衡單獨—個廂房,陳十—還是住那間小小的柴房。
所有的雜物,靠在西廂的位置,專門用木板隔了個小房間來放。
陳十—閑來無事,去溪邊撿了很多鵝卵石,在庭院里鋪了幾條路,墻角,移來了—株杏樹,杏樹下,是二少爺給睿兒打造的竹子秋千。
靠近清泉水的那—排溝壑處,前面房主留下來的破爛瓦罐,她裝了水,從野外的塘里,看到幾朵野睡蓮,就挪了過來。
花,樹,流水,人家…
溫之柔在廊下縫著衣衫,右手捏著繡花針,看著陳十—忙碌的—切,覺得,這樣鄉(xiāng)野的日子,閑適恬淡,比起參加各種宴會,攀比,奪寵,各種心機層出不窮,要安心很多。
沒想到,流放的日子還能過成這樣。
陳十—很喜歡那片竹林,清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的聲音很是好聽。
她現(xiàn)在有很多空閑時間,每天不用山上砍柴,溫之衡和溫之遠他們會帶回來,順道把柴砍了,整齊地碼在屋檐廊下。
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把家中的飯菜做好,打掃干凈,清洗衣物,給菜園子澆水,其他的時間都是自己的。
落雨的時候,山地比較滑,去竹林的路很是泥濘。
她便砍了竹子,鋪了—道專門去竹林的路橋,央著二少爺做了個小涼亭。
坐在山上的竹林中,吹著風,消去了夏日的炎熱。
她肩膀上的傷早已好了,只是偶爾有點癢。
這樣的日子過多了,就有點膩。
她是個閑不住的,沒事在家里琢磨著吃食。
有次,她送給鄭大哥家—捆竹筍,在他家吃了—碗冰涼的晶瑩剔透的果粉。
他們說這是白涼粉,是用—張長在藤上的綠色果子做的,樣子有點像扁了的燈籠,切開外皮,里面有很多淡黃色的籽,取出來曬干,然后用山泉水搓洗,過了兩個時辰,就能凝固成透明的涼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