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想起柳若若溫柔撫著小腹的畫面,心中的恨意便多一分。
凌南昭這個偽君子,為了維持他深情專一的形象,竟設(shè)計令我多年無子,試圖利用我朝律例心安理得地迎娶旁人。
那一碗接一碗的避子湯藥,他可曾有過片刻不忍?
可我不明白,他既對我無情,又何必騙我這么多年?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房,將與他有關(guān)的物件丟進火盆燒了個精光。
他送我的大肚娃娃擺件、他為我尋來的民間話本、他與我一同寫下的無數(shù)詩詞……直到他們一寸寸燃燒殆盡,我心中才稍稍好過一些。
不,不夠,我怎么忘了它!
我瘋了似的闖進凌南昭的書房,在他書案最顯眼處找到了那本札記。
那是我們相識以來,他一點一滴搜集記錄的我的喜好習慣,這么多年,已經(jīng)有了厚厚一沓,連書頁都開始發(fā)黃。
我顫抖著手翻開,字字句句讓我眼球發(fā)脹。
“萱兒畏寒,你要每晚擁著她入眠。”
“萱兒善良心軟,你要好好護著她。”
“始終牢記最初的承諾,要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
……原來情深緣淺,蘭因絮果是真的存在。
即便是這樣熱烈真切的愛,也有面目全非的一天。
我垂下眼眸,視線被一個精致的木匣子所吸引,我鬼使神差地將它打開。
匣子里面,一幅女子玲瓏嬌軟的畫像被小心翼翼地收放在夾層之中,那筆觸細膩,似傾注了作畫之人諸多的愛意。
而在畫像邊緣一處很不起眼的地方,幾行小字映入眼簾。
“若若吾愛,愿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我雙腿一軟,眼前氤氳開霧氣。
他們相愛的痕跡這么多,我竟今日才發(fā)現(xiàn)。
柳若若是他此生摯愛,那我又算什么?
這些年的癡心終究是錯付了。
滿桌的菜肴熱了一遍又一遍,我擺擺手,示意婢女小云撤掉。
“我倦了,伺候我歇下吧。”
小云一臉詫異,“夫人,不等大人一道去逛廟會了嗎?”
我擺擺手,“不必了,他不會回來了?!?br>
次日清晨,我一睜開眼,就看到凌南昭滿臉愧疚地跪在床邊。
“萱兒,對不起,昨日我忙得忘了時辰,我失約了……”我怔怔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誰能想到在官場長袖善舞的凌大人,竟會因為一次失約,在我面前跪地乞求原諒。
見我不說話,他拽著我的手往他身上打。
“萱兒,你打我兩下消消氣,別憋壞了身子!”
我淡淡搖頭,“我沒惱,只是沒吃到炸糖糕嘴里沒味……”凌南昭如釋重負地拉著我手,伸到他懷中。
“小饞貓,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我怔了怔,他懷中竟揣著滿滿一大包炸糖糕,討賞似的朝著我咧嘴笑著。
可他難道不知,炸糖糕剛出鍋的最好吃,冷透了的,只余甜膩無趣罷了。
他見我遲遲沒有動作,疑惑道:“不是一直鬧著要嗎,怎么不吃?”
“冷了。”
他反應(yīng)過來,如釋重負地拉著我的手,放至唇邊深深一吻。
“是夫君的錯,以后我?guī)闳?,讓你吃個夠!”
說完,他便匆忙上朝去了。
我看著他筆直的背影,呆坐了許久。
凌南昭,我們,再也沒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