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你已幫我夠多?!蔽裔屓恍Φ?。
太子府已不能再留,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之處。
將息時分,我背上包袱離開。
手剛推開院門,只見聶沅背手立于門外,府中奴仆麻利地點燃了燈籠。
紅黃光影閃動,我面無表情,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香@蘭。
聶沅大動肝火,園中伺候的人均被打了板子,我被看管得更嚴(yán)了。
“聶沅,放我走吧,我如今留在這兒,還有何意義?”
“就因我有了妾室?”聶沅不可思議道,“不過是消遣的玩意兒,你才是我認(rèn)定的妻子。”
我深吸一口氣,“以前是我忽略了這種根深蒂固的分歧,竟還以為,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我們共識?!?br>
“可天下男人皆如此!”聶沅一拳砸在案幾上,語氣生硬,“更遑論,若我更進(jìn)一步,難道要為你空置后宮嗎?你為何變得如此貪心?”
我蹲身,一一撿起被他砸散的那本游記,“可我要嫁的不是天下男人。”
“你自然不必為我空置后宮,”我收攏散亂的書頁,平靜抬眸,“我亦不會成為你后宮之一?!?br>
當(dāng)夜,我們不歡而散。聶沅一連數(shù)日都未出現(xiàn)。
空氣逼仄沉悶,像是有暴雨將至,我將窗戶高高支起。
“舒姑娘,”香@蘭怯怯地遞上熱茶,“聽說周側(cè)妃胎相不穩(wěn),殿下不得不守著,這幾日才沒過來,您別難過?!?br>
看來人人都認(rèn)定,我得靠聶沅寵愛而活。我自嘲一笑,不予解釋。
倏忽,外面?zhèn)鱽硗▓舐暋?br>
香@蘭眼睛一亮,壓抑著激動,“舒姑娘,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聶沅便踏進(jìn)門來。他渾身沾滿了泥土的潮氣,還有一股隱隱的花香。
香@蘭已默默退下。我依舊垂著眼,長睫卻控制不住地輕顫。
“舒舒?!甭欍涞恼Z氣又恢復(fù)如初,仔細(xì)聽,甚至還有些古怪的雀躍?!拔抑安唤猓瑸楹文氵@次回來后態(tài)度大變,這幾日經(jīng)人點撥,終于想通了?!?br>
我一寸一寸掀起眼簾。
他沖我寬慰一笑,“你只是一時沒接受我的變化,還當(dāng)我是冷宮里那個只能依靠你的無能皇子,自然也不懂何為太子妃。怪我,沒讓你融進(jìn)我如今的生活?!?br>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屏住氣息,心里的不安一點點放大。
聶沅忽地靠過來,緊貼向我,“你住到梅園去,替孤照料孩兒,教導(dǎo)妾室,學(xué)會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
我霍然站起,快走幾步拉開距離,“你瘋了!”
“讓我猜猜,你經(jīng)何人點撥?”我譏諷勾唇,“是你那位周側(cè)妃嗎?”
“舒舒,”聶沅面色有些難看,“蘇……周蘇也是為我們著想。”
“聶沅?!蔽夷抗饬鑵枺敝鄙湎蛩?,“你讓我……去照顧你的女人和孩子?究竟是我聾了?還是你瘋了!”
轟隆隆驚雷炸響,一道閃電帶著鋒利的寒光劈開了天地,屋內(nèi)明明滅滅,映出兩張慘白的臉。
冗長的沉默后,聶沅掩下晦澀黑眸,嗓音壓抑,“你不是很想離開么?照我說的做,如果直到孩子出生,你都不改心意,我就如你所愿?!?br>
嘩啦一聲,最后那根緊繃的弦也終于斷裂,暴雨如根根銀劍疾射而下,狂猛暴唳地侵襲了的每個角落。
我眉眼間的淡漠,化作虛無的白霧,輕聲啟唇:“我應(yīng)了。”
7
我?guī)е鉆蘭搬去了梅園。
周蘇扶著后腰,款款迎上來,“姐姐能來,蘇蘇不勝欣喜?!?br>
“你欣喜得早了些,”我上下一打量,故意將目光停在她腹部,“還是多將心思放在保胎上吧。”
她驟然緊張,慌忙護(hù)住肚子,防賊似的審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