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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搖宋嘉樹夕瑤小說

            夕瑤 著

            其他類型連載

            兄長喜得麟兒,我卻是最后一個知曉的。剛進府,我就看見他抱著孩子,笑著給下人打賞?!鞍堰@錢給大家分分,讓大家嘴嘴閉緊點,別把孩子的事說出去?!薄坝绕洳荒茏屜Μ幹?,不然她一定會鬧?!蔽揖共恢谒睦?,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我轉身就走,去找了暗戀我的小書生。天地為鑒,花燭紅妝。兄長孩子百天那日,我把自己嫁出去了。今后,我不會再肖想他夫人的位置了。.我來的并不是時候。大雨下了一夜,雨大得我看不清回家的路。青石板街的縫里溢出泥土味,待側身,我進了門,這味立馬變了。極其重的血腥撲面而來,刺得人忍不住揮手扇了扇。下人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匆匆地走。我學醫(yī)七年,雖說資歷尚淺,但一聞便知,這怕是有人在產(chǎn)子。果不其然,沒走兩步,前頭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啼哭...

            主角:宋嘉樹夕瑤   更新:2024-11-08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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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別是宋嘉樹夕瑤的其他類型小說《招搖宋嘉樹夕瑤小說》,由網(wǎng)絡作家“夕瑤”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兄長喜得麟兒,我卻是最后一個知曉的。剛進府,我就看見他抱著孩子,笑著給下人打賞。“把這錢給大家分分,讓大家嘴嘴閉緊點,別把孩子的事說出去。”“尤其不能讓夕瑤知道,不然她一定會鬧?!蔽揖共恢谒睦?,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我轉身就走,去找了暗戀我的小書生。天地為鑒,花燭紅妝。兄長孩子百天那日,我把自己嫁出去了。今后,我不會再肖想他夫人的位置了。.我來的并不是時候。大雨下了一夜,雨大得我看不清回家的路。青石板街的縫里溢出泥土味,待側身,我進了門,這味立馬變了。極其重的血腥撲面而來,刺得人忍不住揮手扇了扇。下人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匆匆地走。我學醫(yī)七年,雖說資歷尚淺,但一聞便知,這怕是有人在產(chǎn)子。果不其然,沒走兩步,前頭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啼哭...

            《招搖宋嘉樹夕瑤小說》精彩片段

            兄長喜得麟兒,我卻是最后一個知曉的。
            剛進府,我就看見他抱著孩子,笑著給下人打賞。
            “把這錢給大家分分,讓大家嘴嘴閉緊點,別把孩子的事說出去?!?br>“尤其不能讓夕瑤知道,不然她一定會鬧?!?br>我竟不知在他心里,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
            我轉身就走,去找了暗戀我的小書生。
            天地為鑒,花燭紅妝。
            兄長孩子百天那日,我把自己嫁出去了。
            今后,我不會再肖想他夫人的位置了。
            .
            我來的并不是時候。
            大雨下了一夜,雨大得我看不清回家的路。
            青石板街的縫里溢出泥土味,待側身,我進了門,這味立馬變了。
            極其重的血腥撲面而來,刺得人忍不住揮手扇了扇。
            下人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往外匆匆地走。
            我學醫(yī)七年,雖說資歷尚淺,但一聞便知,這怕是有人在產(chǎn)子。
            果不其然,沒走兩步,前頭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啼哭。
            爽朗的笑聲鉆進我耳朵里。
            “生了,生了!”
            兄長從來不是個嘴笨的,這會子卻喜悅得嘴里只會嚷嚷這一句。
            “將軍府有后了!”
            是天大的喜事啊,將軍府里所有人都是笑瞇瞇的。
            他們都在打心底里為這個孩子的出生感到高興。
            甚至,都沒人發(fā)現(xiàn)我回來了。
            中庭有個大屏風,我躲在屏風后瞧瞧地看著這一切。
            產(chǎn)婆把孩子抱了出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宋嘉樹懷里。
            宋嘉樹行武多年,手上早就遍布繭子。
            他生怕硌到孩子,輕輕地用指腹去摸那孩子的臉。
            屁大點的孩子,臉還沒他巴掌大。
            他把那孩子緊緊摟在懷里,從腰間扯下一個做工精美的布袋子。
            單手撐開那袋子,里面盡是白花花的銀子。
            他一個眼神,管家的就湊了過去。
            不止數(shù)地倒在管家的手里,宋嘉樹已笑得合不攏嘴。
            “把這錢拿去,給大伙分分,讓大家都沾沾喜氣?!?br>他像是想到什么,忽得冷下臉來,小聲道:“拿了這錢,仔細叮囑著,嘴都閉緊點,別把孩子的事說出去。”
            宋嘉樹想起一個人來,他眼神立刻變得漠視。
            “尤其不能讓夕瑤知道,不然她一定會鬧的?!?br>“離她歸家還有三月,倒是我已打點好,隨便扯個慌,她定然全信。”
            我愣在那屏風之后,頓覺荒唐。
            又聽他言:“你們知道的,她心悅我,可又還是個小孩子,心思藏不住,卻又總鬧?!?br>“鬧多了,也叫人煩。”
            我名宋夕瑤,并非他宋將軍的親妹,不過是他父親撿來的一介孤女。
            他說得對,我的確心悅他。
            宋嘉樹儀表堂堂,在外難免有良家女仰慕他,送來家里的荷包多得能堆一座山,都被我一一遣了回去。
            他若是多看那些荷包一眼,我便會醋意大發(fā),陰陽怪氣地調(diào)侃他。
            “兄長是上哪哪家小姐了,特意在這留意人家的紅包呢?你說出來,我個做妹妹的,也好幫你多關照關照?!?br>思緒收回,管家的話被大雨淹沒,但落在我心,卻是字字清晰。
            “那婚宴呢?”
            “小姐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br>宋嘉樹低下頭來,與那孩子鼻尖碰鼻尖。
            “再說吧,她回來還早呢?!?br>遠處傳來接生婆的聲音。
            “可以進去看看霏霏小姐了。”
            我大驚,心跳都少了一拍。
            余霏霏是我閨中好友,離家學醫(yī)前,我曾托她多多照拂宋嘉樹。
            更多的是讓她幫我留意宋嘉樹身邊的情況。
            可她竟為宋嘉樹誕下一子。
            屋內(nèi),宋嘉樹輕聲哄著余霏霏。
            “霏霏,謝謝你給我生了一個孩子?!?br>“至于宋夕瑤,要不是她是父親撿來的,我也不必假臉于她?!?br>“于這世上,我最最愛你?!?br>2.
            那一句假臉于人真真戳中了我的痛點。
            不知我是如何狼狽逃離宋府的。
            依稀好像聽見了有下人認出我,驚呼一聲,小姐回來了。
            全身無力,那把油紙傘被風掛倒在地。
            雨下得好大,大到我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扶著門前的墻,止不住地大喘氣。
            不多時,一把傘停留在我腦袋上。
            “夕瑤,你怎的在這淋雨呢,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你回來作甚?”
            來者是兄長的好友,謝家的公子,景行。
            他手里拿了個金鎖,想必是給孩子的禮物。
            是啊,我本該三月后歸,但這突如其來的雨,讓我不安。
            宋嘉樹上戰(zhàn)場時,曾不慎斷過腿,雖現(xiàn)已恢復無大恙,但一到雨天或雪天都會隱隱作痛。
            我自告奮勇學醫(yī)術,只為他犯舊疾時能好受些。
            怕他腿痛,想回來給他施針緩解。
            怎料這一趟不該回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要不怎么一回來,就撞見這樣的場面。
            我沒回他的話,轉過身跑開了。
            一路上,街邊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像在看傻子。
            我奔進一家寨子,要了間房。
            冷靜下來,我才意識到一件事。
            我心心念念的人,已經(jīng)和別人有了夫妻之實。
            他是我的兄長,余霏霏是我的好友。
            他們兩個通通瞞著我。
            濕漉漉的衣服帖在身上難受得很,我換了身衣服出來,正巧家里的小廝追上來。
            他替宋嘉樹轉達我?guī)拙湓挕?br>“既已回來,就不要亂跑了,外頭的都知道你是宋家的人,于外逗留,影響不大好?!?br>他這時想起了影響不大好。
            可他和余霏霏并未成婚,未婚先育可是大忌啊。
            他那時怎想不起這樣的大忌,我不過在外待了一會,他就要把我抓回去。
            “小姐,將軍讓您跟我回去,您就跟我走吧,回去好好地接風洗塵,不然我也不好跟少爺交代啊?!?br>小廝兩手一攤,苦著個臉。
            既然叫我回去,我也不好駁了他的話,只得退了剛定下的房,隨他回去交差。
            宋嘉樹這番話雖令我不悅,但有幾分道理。
            我再怎么怨他,也不能丟了伯父的臉。
            我是他收養(yǎng)的孩子,我得事事替宋府著想。
            但我同意回去,也并非只為這些。
            更多的是,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把這些事告訴我。
            3.
            府中的血腥氣已被熏艾味重重蓋住。
            宋嘉樹在門口等我,只不過換了身玄色袍,還重新取了黑繩束發(fā)。
            他知我最愛看他這樣穿,襯得他整個人不易親近,卻又神色飄逸。
            “瑤瑤,你在外苦學,整個人都瘦了?!?br>我敷衍地笑笑,以作回應。
            注意力卻被他腰間的荷包吸引。
            那荷包上繡了一堆戲水鴛鴦,傻子才看不出來,這是個定情的信物。
            他大概也察覺到我的目光,發(fā)現(xiàn)我在看那個荷包時,心虛地伸出手,將那荷包取下來,塞進袖子里。
            “游街時碰見賣荷包的大娘,看她這個繡的好,便隨手買了一個?!?br>我和余霏霏好友多年,怎會認不出她的針腳。
            這分明是余霏霏繡給他的。
            “好了別看了,家里的廚子告假去了,今日我?guī)愠鋈ハ吗^子?!?br>可我方才分明看見,廚子才殺了只雞,要去燉了。
            給剛生產(chǎn)完的余霏霏補身體,全家上下的人都在關心她,抽不出人來打點我一下。
            所以才帶我出去吃。
            我想起來那天,宋嘉樹喝醉了酒,把我攔在花園里,紅著臉,一遍遍叨叨。
            “我想娶你,我做夢都想娶你……”
            他吻在我的額頭,說他喜歡我。
            可一個人,怎么能一邊喜歡一個人,另一邊和旁人發(fā)生夫妻之實,還有了孩子呢?
            宋嘉樹拉了拉我的袖子,將我的思緒引回。
            馬夫將馬車牽了過來,宋嘉樹讓我先上,自己隨后上來,坐在我身側。
            車上放著一套孩子的衣服,還有一個撥浪鼓。
            我拿起撥浪鼓,不解地望向他。
            宋嘉樹大驚,慌張從我手里奪了那個撥浪鼓,又將那套衣服拿起。
            他趕緊解釋道:“這是景行上次買給他夫人的,不小心落在車上了?!?br>“你看他多粗心,回去之后我定好好說說他。”
            雨后的微風從簾子外鉆進來,涼爽得很,宋嘉樹卻緊張得鼻尖冒汗。
            為了讓我不過多關心這個事,他很快轉移了話題。
            無非是問我在醫(yī)館吃喝如何,住得怎樣,師傅有沒有苛責我。
            到了酒樓,他大氣地點了一桌子菜。
            宋嘉樹給我夾了一筷子,我忽得頭皮發(fā)麻,還是順著他的好意,象征性地嘗了一口。
            只一口,我都覺得難以下咽。
            我最不愛吃木耳,桌上的每個菜又都和木耳有關。
            以往只要吃到木耳,我都想吐。
            這次是強硬著逼自己咽了下去。
            宋嘉樹沒注意到我臉上的為難,大抵是操持余霏霏生產(chǎn),整個人餓壞了,大口卻不失斯文地進食。
            “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他頭也不抬問我。
            我抿了抿嘴。
            總不能告訴他,是怕你犯腿疾,才匆匆連夜趕回來的吧。
            “師傅見我學得好,就提前讓我回來了?!?br>他光知道我出去求學,卻忘了點什么。
            “你學的什么來著?女工還是找了個學堂讀書來著?”
            他忘記了我離家為的是什么,也忘了我不吃木耳。
            就連自己說過的話也記不得了。
            門口閃過一個余霏霏貼身侍女的身影。
            宋嘉樹一眼便看見她,走了出去。
            他倆不知道說了什么,宋嘉樹皺著眉頭,頻頻點頭。
            過了一會,侍女走了,宋嘉樹也回來了。
            他有些抱歉道:“瑤瑤,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自己在這吃行嗎?過段時間我給你大辦接風宴?!?br>不等我說話,他就跑著離開,將馬車留給了我。
            酒樓里人來人往,唯我這桌孤零零的。
            我心中蒙上淡淡的悲哀,仰頭干了一杯酒。
            辛辣味直沖鼻尖,激出我眼角幾滴淚。
            在醫(yī)館里的每一天,我都在等,等自己學成所歸的那天。
            等他兌現(xiàn)諾言的那天。
            眼下,怕是我癡人說夢了。
            4.
            五歲時,我父親在戰(zhàn)場上死了。
            母親不久后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世上只剩我一人,是宋伯父收養(yǎng)了我。
            除了伯父,整個宋府沒人給我一個好臉色。
            我只能盡力討好他們,尤其是宋伯母,我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我扔出去。
            宋府的下人也不當我是個人,每天給點吃食意思意思罷了。
            那點飯,喂貓都嫌不夠。
            我夜里餓得發(fā)昏,去后廚偷饅頭,被人發(fā)現(xiàn),打了個半死。
            是宋嘉樹湊巧從外地趕路回來,救下下人棍棒底下的我。
            “我宋家的小姐,你們有幾個膽子,敢這樣打罵她?”
            我才知他是宋家大少爺,御前小有戰(zhàn)功的少年將軍。
            自那以后,宋府沒有人敢再欺負我。
            直到邊塞戰(zhàn)亂,宋伯父身體不好,宋嘉樹替他出征,我在房里哭得不能自已。
            他在門外安慰我:“瑤瑤,我會平安歸來的?!?br>幾年過去,他倒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只是上戰(zhàn)場時,馬兒被敵人射中受了驚,宋嘉樹掉落馬背,還被馬狠狠踹在膝蓋上,當場斷了一條腿。
            被人抬回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他要死了。
            哭得差點暈死,他只是擦拭去我眼角的淚,捏了捏我的鼻頭。
            “真是個小哭包?!?br>“我怎會死,還沒十里紅妝娶你呢,我可不敢死?!?br>我破涕為笑,鼻孔鼓起一個鼻涕泡。
            自那我就一直等,一直等。
            等來了這樣的結果。
            回到家,宋嘉樹親自在廚房看著雞湯,余霏霏差人喚我去。
            我一進門,就看見她躺在床上,笑著看我。
            “夕瑤,我給你哥哥生了個男孩?!?br>“婚宴定在下個月?!?br>我走前,她信誓旦旦說會幫我留意宋嘉樹身邊的情況,卻背著我和他行了那樣的事。
            她說這些話,是要和我撕破臉了。
            換作過去,我非得撲上去和她鬧個你死我活,再去質(zhì)問哥哥,為何這樣。
            可現(xiàn)在,我對此無話可說。
            甚至還能戴上面具,笑著恭喜她。
            “那真是大喜事,恭喜哥哥嫂嫂修成正果?!?br>這個家終究沒有我的位置。
            也是,我本就不是宋家的人。
            我原是江家女,父戰(zhàn)死,母病亡,是個孤兒。
            照拂十年,夕瑤感激不盡。
            再厚著臉住下去,未免不識抬舉。
            今日啊,我該走了。
            5.
            我本想晚上瞧瞧走,誰聊接風宴來得那么快。
            達官貴人絡繹不絕,都帶著價格不菲的賀禮。
            謝景行也帶著他夫人來了。
            “宋夕瑤怎么也在?”
            謝景行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說兩句。
            “嘉樹說了,表面上給她接風,實則他今天要宣布自己的婚期還有孩子的事情?!?br>兩人從我面前走過,他夫人打量了我一番。
            大概是不明白,我一個養(yǎng)女,有什么好接風洗塵的吧。
            一位夫人沒見過我,拿著玉鐲子就走過來,要往我手上套。
            “這位就是宋夫人吧,恢復得真好,生了和沒生過似的,看起來還和閨中的丫頭一樣一樣的?!?br>這個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嘴里凈說些恭維的話。
            我訕訕地攔住她,將那不合手腕的鐲子取了下來。
            “我不是宋嘉樹的夫人,我是他妹妹?!?br>夫人很懂得化解尷尬,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陪著笑臉。
            “喲看我這眼,老了沒用咯?!?br>“我就說嘛,這么年輕,我開始就猜你是他妹妹來著。”
            我的接風宴,成了余霏霏的賀宴。
            在場沒幾個禮物是給我的,基本都是給孩子,或是給余霏霏的。
            宴席很快開始,開始前得有個人說兩句。
            余霏霏前幾天才生了孩子,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從房里出來。
            懷里還抱著她酣睡的兒子。
            她擺出一幅宋府女主人的模樣,招待著大家。
            順帶公布了她和宋嘉樹的婚期。
            “就定在下個月十二,大家千萬要賞臉來參加啊。”
            她招呼大家吃飯,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過了一會,她把孩子交給丫鬟,走到角落里來。
            彼時,我正百無聊賴地咀嚼著豆角。
            一見她來,我坐直了身子。
            “嫂嫂,何事?”
            她笑著擺擺手:“我和你兄長還未成婚,一聲嫂嫂日后再喊也不遲?!?br>“還是說,你打心底介意我變成你嫂嫂這事,才張口嫂嫂閉口嫂嫂地陰陽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意識到,她是來挑事的。
            “夕瑤,剛剛孩子吐奶,弄臟了我的衣服,你陪我去換一身吧?!?br>她一把抓住我,不容我拒絕。
            果然是能生下孩子的女人,力氣就是大。
            我?guī)缀跏潜凰е叩摹?br>一進門,她就把門鎖起來。
            我掙扎著想逃出去,也都無濟于補。
            余霏霏卸下偽善的模樣,死死盯著我。
            “夕瑤,我昨日喊你去,還沒說兩句,你就匆匆走了,我話都沒說完。”
            “我們好姐妹這么久沒見了,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我步步后退,心中直發(fā)慌。
            “沒……我沒什么要和你說的?!?br>她眼中三分陰險,步步緊逼。
            “可我有很多要和你說的?!?br>“你也看見了,我和嘉樹連孩子都有了,婚期也定了,他必然會和我成婚。”
            “嘉樹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你就干脆成全了我們吧?!?br>我結巴著,剛想開口,她就轉身沖到梳妝臺,抄起一把剪子就往自己手上劃。
            我撲上去想攔下她,門口有人一腳把門踹開。
            宋嘉樹正巧目睹了我撲上去搶剪子,以為我要謀害余霏霏。
            他便一腳踹在我腹上,將我踹倒在地。
            6.
            “宋夕瑤,你怎敢在此行兇?”
            他護著余霏霏,眼中油然而生出深深的厭惡,緊縮著眉頭,口中的每一字都是擠出來的。
            那股子恨意下意識地就表露了出來。
            而我蜷縮在地上,五臟六腑都差點被這一腳踹得
            移了位。
            劇痛讓我動彈不得,偏是這種時刻,余霏霏抹著眼淚,躲在宋嘉樹身后,一幅可憐的模樣。
            “不怪夕瑤的?!?br>她搖著宋嘉樹的袖子,苦苦哀求。
            “是我做的不好,她方才來問我們成婚的事,我尋思反正是板上釘釘?shù)氖?,告訴她也無妨?!?br>“沒想到夕瑤情緒過于激動,沖動之下,想要傷我。”
            “要是我委婉點告訴她,或許她就不會沖動了?!?br>余霏霏臉頰上滑下豆大的淚水,眼眶泛紅。
            手腕處鮮紅的血順著手背滴落在地上,染出一副火紅的畫。
            宋嘉樹更加怒火中燒,陰沉沉地盯著我。
            “宋夕瑤,我同你相識這么多年,竟然不知你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
            “你怎么會有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呢?”
            他眸中似寒冰,說出的話激烈,卻讓我感到徹骨的冷。
            是啊,我從五歲進入宋府,在這里生活了十年。
            他竟不知我是什么樣的人。
            去相信了一個認識不過三兩年的女人,讓我背負殺人的罪名。
            一個人若是不信,怎么解釋都不可能行得通的。
            他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搭在余霏霏身上,怕外面的雨淋著她。
            然后又攔腰將余霏霏抱起,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躺在地上,握緊了拳頭。
            良久,才慢慢可以挪動。
            宋嘉樹行武多年,一腳的力氣足以踹斷一棵樹。
            我受他一腳,難免受點內(nèi)傷。
            緩了很久,我才半坐起來,前廳賓客的歡聲笑語串進我耳朵里,無比諷刺。
            我挪到墻邊,扶著墻,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踉蹌著拖著麻木了的腿走到前廳,宋嘉樹正在給余霏霏包扎。
            他們對外只說是余霏霏不小心摔倒了。
            賓客都笑著調(diào)侃:“宋將軍真是難得的情種,對宋夫人太貼心了?!?br>那一份偏愛,是我追尋多年,始終沒能得到的。
            而余霏霏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能收獲宋嘉樹全部的關心。
            我不再聽得進外界的聲音,眼中只有這一恩愛的場面,深深刺痛著我的心。
            辦這場宴席,雖說匆忙,但該少的一樣也不少。
            我想,要不是余霏霏生了孩子,他怕是也不會這樣事無巨細地置辦。
            于我的接風宴,隨意些也無所謂。
            7.
            宋伯父老了,吹不得風,所以這場席,他沒出面,而是靜臥養(yǎng)病。
            我叩響伯父的門,輕輕喚他。
            “伯父,是我,夕瑤。”
            小廝給我開了門。
            伯父躺在床上,見我來,連忙起身,還沒坐直就已連咳了幾聲。
            他笑著招招手,讓我坐在他床邊。
            伯父真真切切把我當親女兒看待,挽去我耳邊的碎發(fā),仔仔細細地將我瞧了個遍。
            “我們瑤瑤瘦了,皮膚也曬黑了?!?br>“即便是瘦了黑了,也還是好看的,比天上的仙女毫不遜色?!?br>他微微蹙著眉頭,眼底一片慈愛。
            “接風宴可吃飽?”
            “在自己家不用拘束那么多,盡管敞開肚子吃就是了,就是養(yǎng)成個球了,我們家也是養(yǎng)得起你這個閨女的?!?br>我不知說何是好,宋伯父對我越是疼愛,我越是難過。
            心中的委屈一股腦全涌了上來。
            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伯父,我吃飽了。”
            其實那席,我沒吃幾口。
            不知什么時候,眼里噙著淚水的,怕伯父看見,我只得側過臉去。
            “我才不拘束呢,我巴不得吃成個大胖子,嫁不出去,給伯父當一輩子女兒。”
            可下一秒,我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起來。
            心中悲哀無以復加。
            我是寄人籬下的孤女,曾錯把不屬于我的,錯當成好的,又把好的,錯當成壞的。
            除了我離世的父母,這世上就只剩宋伯父待我最最好。
            從前還有個宋嘉樹的,現(xiàn)如今,也撕破了臉。
            哦不對,這世上還有個人在等我。
            我想起那張倔強不服輸?shù)拿嫒荩莻€和我吵得急頭白臉的書生,還在江畔的屋子里,癡癡地守著我曾許他的謊言。
            “瑤瑤,你去看過你的侄子了嗎?”
            “眉眼像你兄長,嘴巴又像你未來嫂嫂。”
            宋伯父也為這個孩子的降生感到高興。
            “從前只有你治得住你哥,我總擔心他那樣的脾氣,沒有姑娘受得了他?!?br>“怎知你未來嫂嫂生孩子那日,他在產(chǎn)房外急得都快要闖進去了,更是在外面哭得稀里嘩啦?!?br>“你兄長從小到大從來不哭,那是我頭一回見他哭。”
            聞言,我心中更凄涼三分,只是悲得過多,已然麻木。
            “現(xiàn)如今,你兄長成家立業(yè),我也了卻一樁心事?!?br>“唯留一件事,就是盼你早覓良人,你們兄妹二人都成了婚,等我死了,我也好和你父親交代?!?br>我哭著不讓他再說。
            “呸呸呸,伯父肯定長命百歲,怎能輕易說死?!?br>伯父笑笑不說話,強撐著從床上下來,挽著我的手。
            “走吧,去帶你看看那個孩子,小孩最是可愛得緊呢?!?br>在我的攙扶下,我們進了宋嘉樹兒子的房里。
            宋嘉樹給這個孩子起名,宋懷斐。
            斐諧音同霏,意為宋嘉樹心中有余霏霏。
            我們在一旁逗著懷斐玩兒,宋嘉樹和余霏霏不知什么時候趕來了。
            “你怎么在這?離懷斐遠一點?!?br>宋嘉樹冷冷地警告我。
            “嘉樹,你和妹妹說話怎么這個態(tài)度?”
            伯父也察覺到了宋嘉樹對我的埋怨。
            畢竟,在我離家學醫(yī)術前,宋嘉樹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過話。
            他四處征戰(zhàn)時,會給我?guī)硖禺a(chǎn),會花重金給我買最好的絲綢裁衣。
            從前有多寵愛,如今就有多厭惡。
            三年又五載,他終究變作了另一個人。
            8.
            伯父睡下后,我給他留了封信,便從側門離開了宋府。
            為了慶祝這個孩子的出生,就連小巷都掛上了紅燈籠。
            我空手離開這里,什么東西也沒帶走。
            從醫(yī)館帶回來的,給宋嘉樹用于針灸的針,還有親手熬的藥丸,都留在了房里。
            他自行處理吧,吃了也好,扔了也罷。
            今后這宋府和我再無半分關系。
            只是有所虧欠宋伯父,未能盡一天兒女的孝,便這樣悄無聲息走了。
            紅光映著我的影子,搖搖晃晃,時長時短,搖搖欲墜。
            直到我的身影淹沒在黑夜里。
            我連夜回了江陵,回了醫(yī)館。
            師傅不知我為何折返,也看出我心中抑郁,猜到了一些。
            最后只是嘆口氣:“阿瑤,踏踏實實跟為師行醫(yī)吧,不會缺你吃喝,待我沒了,醫(yī)館便留給你傍身?!?br>師傅沒有兒女,他唯一的妻子過去難產(chǎn)而亡,師傅也沒有再娶。
            他行醫(yī)一輩子,救過那么多剛出生的孩子。
            但救不了自己的妻兒,眼睜睜看著師娘就這么咽氣了。
            當時只道是尋常,欲回首時已闌珊。
            我蹲在角落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地上的野草。
            醫(yī)館卻闖進個毛手毛腳的男子。
            一見我便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輕笑著打趣他:“書讀狗肚子里了,怎么見我說不出話了,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嗎?”
            他幾乎是瞬間不結巴了。
            “你才書讀狗肚子了!”
            “我……我就是聽說你回來了,看看你是死的活的?!?br>只要我倆在場,難免拌個嘴,活一對歡喜冤家。
            “那你現(xiàn)在看見了,我活著回來的?!?br>我微微挑眉,心中卻已了然。
            陳明昭是個倔的,全身上下就一張嘴最硬。
            江陵街邊溜達的狗都能看出來他喜歡我。
            只是我從前心中有旁人,負了他的好意。
            陳明昭一只手背在身后,拿出一束菊花來。
            “你……你別自作多情,我就是聽說這花能入藥,正巧在路邊看見一只小狗在這花上尿尿,估摸著這花有了肥料滋養(yǎng),定有大價值,才替你日日留意,等你回來后帶給你。”
            我接過那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洗了不少遍吧。”
            上面還閃著水珠呢。
            陳明昭又結巴起來。
            “那……那咋啦?!?br>我捂著嘴偷笑:“這花臊哄哄的,下次買點好聞花送我?!?br>陳明昭氣得跺腳,扭頭跑了。
            我就愛逗他,他真有意思。
            當天晚上,我隨師傅出診回來,就看見桌上擺著一束扎好的花,還有一把簪子。
            下面壓著一張紙。
            “你別多想,我就是替我娘上街買米時,看見一個窮苦的大娘賣這些,我就買了一個,我娘嫌這款式太嫩,她不肯帶,這才便宜你了,你可千萬別自作多情?!?br>我都能想象到他寫下這幅字時,臉上的傲嬌與糾結。
            傍晚要下雨,我抄起一把傘,拿著下午剛繡的荷包,出了門。
            師傅在后面追問:“丫頭,干啥去?”
            我頭也不回,擺擺手。
            “自作多情去了?!?br>9.
            陳明昭讀書用功,三年前中了秀才,今年鄉(xiāng)試又一舉高中,成了舉人。
            放榜那日,他歡喜得發(fā)瘋,來不及回家,就先跑來醫(yī)館。
            平時拌嘴成了習慣,他一正經(jīng)起來,我反倒有些不適應。
            “夕瑤,我已中舉?!?br>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自己。
            “我名明昭,家有一父一母,身體康健。家住街東蒼梧橋旁,平時不好酒,不好色?!?br>后面他忽然說不下去了,干脆心一橫,牙一咬,就那么直勾勾說出來了。
            “夕瑤,我心悅你,你若愿意,我便請人來說媒?!?br>“嫁我為妻,以后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br>他飽讀詩書,唯感情之事靦腆,矯情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閉著眼,不敢看我表情。
            耳畔傳來我的聲音。
            “我嫁?!?br>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
            從前我把心只系在一個人身上,總覺得只要足夠喜歡,就能打動他。
            現(xiàn)在我覺得,細水長流的并非比不過濃墨重彩。
            陳明昭才是我的良人。
            我沒了父母,師傅便為我父母。
            我也給宋伯父寄了信,告訴他我要嫁了。
            只是江陵也入冬了,信件輾轉幾日才送達。
            我和陳明昭拜堂那日,怎的都沒料到,宋嘉樹會來。
            他騎著馬,飛馳了一整個下午,才趕到江陵,彼時身上還穿著喜袍。
            我和陳明昭已二拜高堂,唯剩夫妻對拜,即可禮成。
            宋嘉樹回勒馬首,高聲喝道:“慢著!”
            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偷偷撩開蓋頭的一角。
            “夕瑤,別嫁?!?br>他的聲音倉促又焦急。
            我震驚地撇開蓋頭,看見他一身喜袍的模樣。
            陳明昭如臨大敵,看宋嘉樹的裝扮,以為他是來搶親的。
            我忘了今日是孩子的百天,也不知道今日是他們的大婚之日。
            果然良辰吉日,辦喜事都是上趕著的。
            我不明白他為何要攔著我嫁人。
            他也意識到自己新婚之日,拋下自己的新娘,孤身赴江陵攔著另一個要成婚的人,不讓她嫁,實屬偏激。
            可那一瞬間沖動引導著他跨上馬,不敢回頭地往前跑。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要來,等他迷惑的時候,人已經(jīng)站到我跟前了。
            “父親養(yǎng)你那么多年,你成婚不讓他來主婚,不合適吧?!?br>他過來拉我,想要帶我走。
            “跟我回建康?!?br>我不肯。
            “夕瑤,你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嗎?”
            “正好今天你也穿了婚服,跟我回去,和霏霏一起進門,我最多能給你個妾的位置?!?br>我冷笑一聲:“舉人的正妻我不做,與你家做妾,我是發(fā)了失心瘋不成?”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哪有哥哥和妹妹同時成婚的,就算你要跟他在一起,也必須等我完婚?!?br>眼看現(xiàn)場亂成一鍋粥,再不做點什么,這婚就真結不成了。
            “明昭,報官吧,就說有人大鬧我們的婚宴?!?br>宋嘉樹瞪大了眼:“宋夕瑤,你竟然要報官抓你哥哥?”
            我推了他一把,將他從門口推到街上。
            “我名江夕瑤,無父無母,哪來的哥哥?!?br>10.
            當眾棄婚逃跑,宋嘉樹作為大將軍,不但丟了宋府的臉,也打了當今圣上的臉。
            皇帝一向看好宋嘉樹,宋嘉樹和他請求賜婚時,皇帝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可臨到婚宴,新郎官跑了。
            這叫什么話。
            宋伯父差了十來個人去追宋嘉樹,都跑不過他腿下的千里血汗寶馬。
            我把宋嘉樹拒之門外時,來抓他的人也趕到了。
            他不情不愿跟著這些人走了。
            雖然有些小插曲,但在場的沒一個覺得丟人,都只是關心我。
            成婚完,我便從醫(yī)館搬進了陳家。
            從此梳上婦人的發(fā)髻。
            新婚第三天,暗里是要回門的。
            清早我先是去拜訪了師傅,然后跟著陳明昭坐上了回建康的馬車。
            宋伯父養(yǎng)我十年,我到底狠不下心來。
            他也曾說過,他最后的愿望就是看見宋嘉樹與我各自成家。
            我得圓伯父這個愿望。
            昔日輝煌的宋將軍府,在秋冬之際,漸漸有了凋零的跡象。
            不似剛辦過婚宴般喜慶,整個宋府籠罩著淡淡的哀傷。
            宋府的下人見我回門,紛紛來迎我,每個人臉上都是哭喪著。
            “小姐,老將軍怕是不行了?!?br>宋嘉樹這一鬧,伯父氣急攻心,長臥不起了。
            我和陳明昭跪在伯父跟前,給他奉茶。
            權把伯父當作了我的親生父親。
            不似親生,勝似親生。
            從伯父嘴里得知,宋嘉樹和余霏霏沒能完婚。
            他被抓回來之后,宋嘉樹就推了婚宴,無限延期。
            宋府算半個娘家,伯父強撐精神,陪我們吃了頓飯。
            宋嘉樹也來了,但不見余霏霏和孩子的身影。
            陳明昭坐我右側,宋嘉樹就非要坐我左側。
            他不合時宜地給我夾了一筷子木耳。
            陳明昭皺了皺眉,將那些木耳挑到自己碗里。
            “阿瑤吃不了木耳,將軍好意,臣代她謝下了?!?br>飯桌上原是一家人的,卻難免官場上那些繁文縟節(jié)。
            宋嘉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可我上次夾給你,你不是吃了嗎?”
            我裝作沒聽見,笑著問陳明昭。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木耳?”
            陳明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之前你出診回來晚了,娘讓我給你送飯,那么多菜你都吃了,唯獨木耳炒雞蛋,你只吃雞蛋不吃木耳?!?br>愛你的人,是會通過蛛絲馬跡,記住你的喜好。
            宋嘉樹很久以前一定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
            他沉默著,扒了口飯。
            我看出宋嘉樹味同嚼蠟,但這一桌好菜,總歸有別人還要吃。
            11.
            回門的姑娘不能留宿,我們下午就回去了。
            陳明昭替我扶宋伯父回房,宋嘉樹單獨留我,要和我說兩句。
            還是中庭的那個屏風邊,他站在我身側,而我望著遠方。
            “夕瑤,我不嫌棄你是個嫁過人的女人,你主動跟那個陳明昭合離,我許你正妻的位置?!?br>正妻二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曾幻想過,夢見過,他穿著大紅的婚服,與我在眾人的祝福下,喜結連理。
            可我死心了。
            在他為了余霏霏踹我一腳的時候,在他下意識以為我要害他孩子的時候。
            又或是他抱著孩子和下人說,別把孩子的事情說出去,尤其是不能讓我知道,不然我會鬧的時候。
            心死早已滲透在每一個細節(jié)里。
            我平靜地問道:“那余霏霏呢,你不是把這個位置給了她嗎,何況她還為你生了孩子?!?br>宋嘉樹認真地說:“她生了孩子之后,身材都變樣了,我對她已經(jīng)沒了興趣。”
            “我想,倘若是你,生了孩子之后肯定不會臃腫成這樣?!?br>我嗤笑了一聲。
            “那我更不可能嫁你了?!?br>“余霏霏沒給你生孩子之前,也是個妙齡女子,多少人追她,可她寧可違背世俗的眼光,也要跟著你?!?br>“她是你孩子的母親,她為了犧牲了自己的名譽,也犧牲了身體,你怎么能說不要她就不要她?!?br>“這更讓我覺得,倘若換作是我,你也會一樣拋棄我?!?br>我直視他的眼睛。
            宋嘉樹瞳孔微爍,有些無措。
            “更何況,你已經(jīng)拋棄過我一次了?!?br>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證明,他曾不要我了。
            今日,他后悔了。
            但是我不要他了。
            我轉過身,撫摸屏風上一道痕跡。
            “哥哥,你知道嗎,我躲在這里,偷偷看過你好多次。”
            “有時你在讀書,有時是在練功?!?br>“也看見過你被宋伯父教訓,用戒尺打得手心通紅,可你一聲不吭?!?br>“那戒尺每打在你手上一下,我便心顫一次?!?br>屏風邊上的木塊有一片凹下去了。
            那是我很多次緊張時,用力按下去的痕跡。
            “哥哥,我已經(jīng)嫁人了,就不要再說那些渾話。看在宋伯父的面上,我還能稱你一聲哥哥?!?br>宋嘉樹怎么都不肯相信。
            “放屁,你去學醫(yī)不就是為了我嗎,你那么喜歡我,怎么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我了?”
            他一拳砸在屏風上,發(fā)出劇烈的響聲。
            回想過去十年,猶如鏡花水月,不過一場夢。
            “哥哥,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也有個人,像曾經(jīng)我偷窺你一樣,偷看我?!?br>“我才真正體會到,被人放在心上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br>一想到陳明昭躲在醫(yī)館漏風的木門后偷偷看我,被我發(fā)現(xiàn)還死不承認的囧樣,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心里也暖暖的。
            “失去過,才明白什么才是珍貴?!?br>“我體會過一邊被人放棄的感覺了,如今被人捧在手掌心,那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br>“我愛陳明昭,希望哥哥能祝福我們?!?br>陳明昭把宋伯父送回去后,出來找我。
            我招招手,他就小跑著到我的身邊。
            “哥哥,我們走了,宋伯父的身體,還望你多告知情況。”
            我拉著陳明昭,坦然地從正門離開。
            身后的宋嘉樹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目送,目送我們往前走。
            一上馬車,陳明昭就把我攬在懷里,露出本性。
            “剛剛你跟他說什么了?”
            我一拳打在他胸口,笑這馬車里醋味濃重。
            “我說我只愛陳明昭,他沒機會追我了?!?br>陳明昭賤賤地:“前半句是什么,我沒聽清。”
            我重復了一遍:“我說,我只愛陳明昭?!?br>“說啥,我沒聽見?!?br>“我說,你很喜歡我?!?br>原本自得的男人瞬間爆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放肆。
            我沖他笑得燦爛。
            我和他的以后,
            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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