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
“不許叫我小玉，那是盧奶奶叫的。”
“小玉！”
“不許叫?！?br>“兒子！”
“你還是叫小玉吧?！?br>云藥跟趙祁玉一路斗嘴回到了家里，天色漸黑，趙家的灶房里也傳出了香味兒。一般農(nóng)戶人家吃兩頓，趙家家底厚，又有趙墨山這份鐵飯碗，都吃一日三餐的。
他們剛踏進(jìn)家門，就看到趙老太如同一個旋轉(zhuǎn)的球一樣沖了出來。
“給我跪下，兩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云藥瞪圓了杏眸。
這趙老太搞的是哪一出，自己在小葫蘆村住的個把月，像是她后娘謝蘭香就是瞧她不順眼，也從來沒讓她跪過。
趙祁玉也挺直了身體，像是死僵了的魚一樣，小嘴緊緊抿著，也不吭聲。
二人原本趕海賺錢的好心情在這一瞬間全被趙老太給毀掉了。
“娘讓我們跪也得說出個章程來吧？”云藥的聲音柔柔的，但是字里行間都是硬氣。
趙老太那口微齙的牙都快咬的嘎吱作響了。
“一兩銀子啊，一兩銀子！要不是黃癩子告訴我，你給這個小畜生敗了一兩銀子，我還被瞞的死死的。云氏，你進(jìn)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們家的人，你帶來的嫁妝就應(yīng)該由我來管的，你倒是好，替這個小子收拾爛攤子，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他的親娘了，他就是一個小狼崽子，喂不熟的......”
趙老太的炮火都是對準(zhǔn)了趙祁玉，雖說是罵云藥，更多的是指桑罵槐。
云藥看著趙祁玉發(fā)白的臉色，還有趙老太突然踹了趙祁玉膝蓋一腳，他跪倒在地后緊握的拳頭，少年含在眼眶里遲遲沒有掉落的眼淚。
原本在外頭那么鮮活的一個人，到家竟然被這么虐待。
該死的黃癩子！
收了錢不做人事。
“夠了！”云藥把趙祁玉給拉起來。
趙祁玉茫然的看著云藥。
“云氏，你給老娘充什么大頭蒜，要不是你多管閑事，人家黃癩子抽這些小的一頓也就算了。你知道一兩銀子是多少錢嘛？一兩銀子能買你一年吃的糧食啊，沒了?。?！一兩銀子沒了——”趙老太還憤怒的嗷嗷叫。
云藥卻是翻了個白眼看她，“首先，你罵誰小畜生呢，他是小畜生，你趙家難道是畜生窩，你是老畜牲？其次，嫁妝從古至今都是媳婦的私房，關(guān)你什么事兒，我愿意花在哪里就花在哪里?！?br>抱著孩子的秋氏在屋里聽到了也忍不住為云藥喝彩。
要是她有這么個性子，說不準(zhǔn)嫁妝也不會被婆婆收繳。
“你！你！好啊，做錯了事還敢犟嘴。”趙老太說著就要去尋抽人的柴火棍，要把云藥和趙祁玉都抽一頓。
這足有手腕粗細(xì)的柴火棍都握在手里了，秋氏出來攔了一番，“娘，萬一把人打跑了......”
趙老太面上抽了抽。
是嘞，云藥可是花了不少錢娶回來的，這才幾日，若是被趙墨山知道也不好。她那雙凹陷的眼眸里似淬了毒一般的看了看二人，手里的柴火棍倒是丟到了一邊。
她又把氣撒到了秋氏的頭上，“就你多嘴，滾去吃飯?！?br>秋氏趕緊抱著孩子就往灶房里跑。
趙老太狠狠的盯著云藥和趙祁玉，像是給他們判刑一般，“今兒老大不回家吃飯，你們也甭吃了！”
云藥和趙祁玉相視一眼，逃過一劫。
但是隨著天色漸黑，趙家灶房里傳來香噴噴的飯菜味兒，云藥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剛摸到趙祁玉屋里，本來想問問他有什么法子找吃的，畢竟他應(yīng)該氏更有經(jīng)驗一點的。
剛出去就撞到了一堵黑乎乎的墻上，還把她彈了回來。
“哎呀?！痹扑幦嗔巳嗄X門，看著黑乎乎的身影正是趙墨山，他微微的喘著氣，像是風(fēng)塵仆仆的趕回家。
另一邊趙祁玉聽到云藥的聲音也出來查看。
后娘被他連累沒有晚飯吃，萬一老妖婆又欺負(fù)她......
然后他就看到后娘朝爹爹懷里鉆，還摟他的脖子道，“相公，你用過飯了嘛？辛苦一天累不累？”
趙墨山看到兒子在看著，鋼鐵一般的表情也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咳，吃過了?！?br>他到底只是把八爪魚一樣的云藥給擺端正了位置，還把她手的手也摘下來放在身體的兩側(cè)。
“相公你怎么不問問我呢？”云藥掐著嗓子說道，有一點點嬌滴滴的。
趙祁玉的眉頭都擰成疙瘩了，后娘怪惡心的。
但是趙墨山倒是順著她的話問，“你吃過飯了嘛？”
“沒有，我和小玉都沒吃飯，娘罰我們不許吃飯。因為小玉他白天出去玩，幾個孩子挨著果樹生火，被黃癩子訛了。我又不能看著小玉受欺負(fù)，就替他給了一兩銀子，回來娘就......”
說著云藥眼淚就“啪啪啪”的往下掉。
云藥一邊哭，一邊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倒是有表演的天賦，實在是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說起來都是傷心惹的。
然后哭著哭著，就往趙墨山懷里拱了拱。
趙墨山雖然有瞬間的僵硬，還是拍了拍云藥的背。
小媳婦這么嬌滴滴，容易受欺負(fù)。
“爹，她，她說的都是真的?！壁w祁玉就是再愚鈍也知道云藥是在告狀，他也不能拖后腿啊。
趙祁玉哭不出來，只是說了一聲，就悶悶的低著頭。
趙墨山回看點著燭火的灶房那邊，幽幽嘆了口氣，一手牽著一個，道：“爹帶你們?nèi)コ詵|西?！?br>云藥：？哥你占我便宜呢。
外面黑燈瞎火的，村里窮的連養(yǎng)狗的人家都沒有。
云藥想不到趙墨山能帶自己和趙祁玉去吃什么好吃的。
沒想到除了趙家家門口后，趙墨山去到另一戶人家門口，然后進(jìn)去說了幾句話就捉了兩只雞出來。
“走吧，咱們?nèi)タ倦u吃?！?br>“哦，烤雞去咯?！壁w祁玉高興的拍手。
云藥可不是趙祁玉這種臭小孩，正常情況自己都扮演小綠茶了，趙墨山不應(yīng)該幫自己出頭嘛，真過分！等會兒要多吃一個雞腿泄憤。
沒想到趙墨山居然找到了黃癩子家的那片枇杷果林。
“果樹烤的雞比較香。”趙墨山說話的實話，五官都異常的沉穩(wěn)，但是說出口的話卻讓云藥想要鼓掌。
該！
叫黃癩子訛錢，叫黃癩子訛錢了還告狀，就霍霍他的果樹。
趙墨山很快的拿出藏在腰帶里的匕首，“嗖嗖嗖”的砍下了很多果樹的枝干，然后把雞也簡單的處理了串在樹枝上，就開始生火烤雞。
肥肥的雞被火烘烤著，慢慢的滴油，散發(fā)出肉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