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出話來。
他哭得像個小孩。
十八歲蕭景易,傲世輕物,倨傲不恭。
他太自以為是了。
一朝得權(quán),便妄圖跳出棋局,做那執(zhí)棋之人。
他妄想把我藏在后宮,做他的附庸。
卻不知,從他揭穿我女裝男裝開始,一切都不可挽回。
我的存在,擋了太多人的路。
一遭從高位跌入,便是萬劫不復(fù)。
我的死,是權(quán)利交替的結(jié)果。
但蕭景易,不管他是主動還是被迫。
他是向我揮下第一刀的人。
我低聲道:“蕭景易,你并不欠我,我也利用了你。”
御書房外尖銳的聲音掩蓋了我的尾音。
太監(jiān)扯著嗓子喊道:“圣上,徐公公回來了!”
一句話,蕭景易的眼神猛然清明。
他好像看不見我了。
他撐起身子腳步匆匆地沖了出去。
御書房打開,來人跪了下去。
抬頭,是一張令我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是老了的小福子。
蕭景易激動地撲了上去:“你去海外仙山尋到仙師了嗎?”
徐福眼角迸出淚珠,用力點頭:“圣上,二十年了,小福子不復(fù)圣恩,尋到仙師了,圣上你一定可以和王爺重聚。”
蕭景易老淚縱橫。
他顫抖著嘴唇,幾乎快泣不成聲:“好,好,好?!?br>我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
盛世明君,原來也會信這些神神鬼鬼。
耳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我聽見一老和尚嘆息的聲音:“不過心有所執(zhí)罷了?!?br>話落下,夢頃刻間崩塌。
睜開眼,眼前是慕懷安和方亦星擔憂不安的面孔。
見我醒來,兩人湊到我面前,異口同聲道:“許總,你醒了?!?br>病房里,我左邊一個慕懷安,右邊一個方亦星,對我殷勤伺候。
剛走進病房的好友挑了挑眉:“左擁右抱的滋味怎么樣?”
我隨口應(yīng)付:“不怎么樣?!?br>好友撓了撓頭,自言自語:“不應(yīng)該呀,難道你不中意這兩款?”
她念念叨叨地走了出去。
我沒在意。
但剛出院的第二天,她又送了我一個大禮。
我看著坐在我面前面容青澀的男大學(xué)生程文允,神情恍惚。
程文允向我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姐姐?!?br>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嘆了一口氣。
好友的好意難卻。
我抬眼,撞進程文允熱情開朗的笑容里。
這幾天郁結(jié)于心的郁悶忽然云消霧散。
我二十多歲的年輕殼子之下,藏著的是一顆將近四十歲的心。
權(quán)利和財富,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唾手可得。
能令我稍微有點興趣的......
我的視線落在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附近的慕懷安和方亦星。
兩個在社會打拼多年的大男人,此刻卻沉著臉和單純的男大學(xué)生對峙。
他們望著我的視線,熱情而灼目。
向我發(fā)出的邀約,真誠而熾熱。
我勾了勾嘴角,輕描淡寫道:“不可以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