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周太子蕭玨誠心求娶的南疆公主。
卻在大婚當天發(fā)現(xiàn)要嫁的人是他父王北周帝。
我的竹馬靖川一箭穿過我和北周帝的胸膛,我看著他越過我跑向我的嫁妝盒子,從里面取出南疆公主代代相傳的秘蠱。
我看到?jīng)_進來的蕭玨口吐鮮血抱著我痛哭。
重活一世,我回到出嫁當晚,要緊的是先保命!
1
我叫南鳶。
我是父王母后最寵愛的公主,也是南疆唯一的公主。
南疆戰(zhàn)敗時,我正隨母后在神殿中為將士們祈福。
更衣沐浴,齋戒素食,閉門謝客,九天九夜。
第十日清晨,我與母后自神殿中走出?;蕦m依然平靜,好像城墻之外從未有過戰(zhàn)爭。
只是這一次,我們輸了。
長久以來北周擅武,南疆擅術,兩國雖常年交戰(zhàn),但你輸我贏,你贏我輸,不分上下。向來戰(zhàn)后不過以割地和財帛來和談,但這一次卻不同。
使臣正欲出發(fā)之際,北周太子蕭玨竟然前來和談。來報的內(nèi)侍說隊伍浩浩蕩蕩,還抬著一堆系著紅綢的箱子。
他們竟然是來商量和親的。
北周沒有要城池、沒有要金銀,只要一個公主。
蕭玨于大殿之上站立,仿佛一字一句都發(fā)自肺腑:「我誠心求娶南鳶公主,希望兩國修秦晉之好,從此兩國休戰(zhàn),天下太平?!?br>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北周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父王將北周太子等人安排在了麒麟閣住著。
父王疼愛我,也心系天下百姓。若能兩全,自是最好的結(jié)果。
聽說父王這一各月以來約那北周太子下棋、騎馬、射箭、品茶...想是為了我考察其人品。
「阿鳶,原諒父王,父王必須為所有子民考慮,再這樣一直打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
既然父王已有結(jié)論,我只相信父王便是。
我不能永遠有恃無恐,現(xiàn)在需要我來償還所有的偏愛。
和親一事漸漸定下來,蕭玨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送我東西,玉鐲、耳墜、華章、香料…雖說是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兒,但件件精致獨特,是花了心思的。
湖心亭初遇,蕭玨脫口而出:「不知公主可有竹馬,我是否棒打了鴛鴦?」
2
靖川找到我時,我正站在庭前梨樹下發(fā)呆。
靖川是我的伴讀,自五歲起我們便形影不離。
「阿鳶,我們逃吧!」
「阿川,你知道我不會的?!?br>
「阿川,在哪兒都要好好活?!?br>
靖川望向我的眼睛深邃凝重,我撥云見霧不清。
我想我應該是喜歡靖川的吧,我的竹馬,烏蘭族的少年將軍。
只是我們年少懵懂,我并不能分清友情和愛情。
意外來得太快,快到十二年的少年情誼止于十七歲的我們。
我還住在我的宮殿里,我還過著和以往一樣的日子。
只是身邊少了靖川,多了一個蕭玨。
我要嫁的人是蕭玨。
我好像沒有畫本子里寫的那么撕心裂肺地難過。
只是以后再不能和靖川一起玩了,僅此而已。
后來我和靖川再沒見面,直到出嫁那天父王下旨,由烏蘭領兵五十人,作為公主陪嫁,護送公主北上和親。
父王說,這是他能給我的最能讓他安心幾分的嫁妝,勝過無數(shù)金銀。
父王本不想派他,是靖川自請北上。
臘月既望,和親隊伍隨北周太子的使團一同啟程。
天啟四十九年,靖川隨我北上和親。
3
馬車上,我第四次見到了北周太子蕭玨。
他說想多同我說說話。
一路上他同我講了許多,講他的小時候、講北周的風俗。
他阿鳶阿鳶地叫我,仿佛我們早就相識。
「阿鳶,我父王很兇,但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br>
「阿鳶,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我發(fā)誓,我一定不會傷害你,你要相信我,等到我們大婚就好了...」
可是那時的我聽著他的嘮叨睡著了,不曾聽到他的囑咐。
記得第二次見他是在麒麟閣。只覺得這個人確如父王所說,劍眉星目,待人接物從容溫和。
我前去答謝他送的那些禮物,其實是母后想讓我們多熟悉熟悉,給我找個由頭。
母后說:「既是答謝,便不能空手去。禮物太貴重又顯得過于正式了,要家常些才好?!?br>
所以最后我做了一些百果糕送他。
他好奇地問我這糕點是用什么做的,他望著我溫柔地笑,說小時候也吃過。
我驚訝:「怎么可能,定時騙我!這是用南疆之南特有的紅果摻了各色水果做的,所以叫百果糕,北周怎會有?」
他一口吃了整塊糕點:「我逗你玩呢?!?br>
「......」
第三次見他是在積云神殿,他來求平安符。
「怎么,貴國也信鬼神嗎?」
「南疆神巫靈驗四海皆知,我既然來了,自然也要求一求?!?br>
「求些什么呢?」
「所求不過家人康健,天下太平。」
「那你們?yōu)槭裁催€要打仗呢?」
他笑了笑,只說了句:「先君臣,后父子?!?br>
淡淡的花香將我從回憶中拉回北京的草原。
是格?;?。
「蕭玨,我想去騎馬?!?br>
我們停了車馬修整,我叫上靖川:「阿川,我們?nèi)ヲT馬!」
我回頭看呆在原地的蕭玨:「喏,我的竹馬?!?br>
4
快樂的日子總是轉(zhuǎn)瞬即逝,我入北周都城已月余。
大婚之日就在半月之后,進宮之前我一直被安排在宮外使館暫住。
蕭玨常來看我,他總擔心我吃不好睡不好,對我關懷備至。
他又怕我想家,拿出在南疆集市上買的各種玩意逗我開心。
「阿鳶,你喜歡我嗎?」
「對不起,阿玨,我、我不知道?!?br>
蕭玨笑笑,摸著我的頭說「沒關系,我們阿鳶還小,以后你會知道的?!?br>
我應該知道的,我應該喜歡蕭玨的,他對我那么好,更何況為了兩國的和睦,我們能夠琴瑟和鳴是最好的保障。
至于阿川,蕭玨說我這樣喜怒皆形于色的人,若真的喜歡靖川,就不會這般沒心沒肺的接受和親了。
他說得好有道理,連我也信了。
「我們大婚之后,讓南疆護衛(wèi)都回去吧,好不好?」
我只是覺得,隨我和親的每一個人都不應該因為我而失去自己的生活,尤其是靖川。
他們在南疆會比在北周開心。
他還有一番事業(yè)可為,而非在北周一輩子只做個公主護衛(wèi)。
我告訴了靖川我的打算,我想到他會著急生氣。
「北周宮廷波云詭譎,剩你一個人在此我怎能安心。更何況派我們前來也是國主之命,要我們回去,也無法向國主交代?!?br>
「阿川,你應該有大好前程,而不只是做一輩子公主衛(wèi)兵。何況和親也是無奈之舉,誰能保證日后兩國不會再次兵戈相向?」
靖川終于還是答應了我。
我沒有看到他眼底的焦急。
那時我還不知,平靜了十七年的生活再也回不去。
暴風雨要來了。
3
大婚當天,靖川看著我鳳冠霞帔,坐著花轎由長長的接親隊伍抬進了北周那巨大的皇宮。
傍晚眾人都在前廳,我坐在房中無聊又緊張。忽然聽得門外漸漸變得嘈雜,有宮人的叫喊聲,我讓侍女阿蘭出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阿蘭著急得跑進屋,拉著我就要走:「北周皇宮已經(jīng)亂了,聽說剛才太子婚宴之上,北周帝穿著太子的婚服,還拿著劍沖出來在婚宴上亂砍亂殺,嚇得眾人四處逃竄。公主,我們快跑吧。我看北周帝往這邊來了!」
我來不及思考,正要跟著阿蘭出去,卻發(fā)現(xiàn)北周帝已經(jīng)進來,下一刻,阿蘭就在我眼前倒下。
下一秒靖川一箭穿過我和北周帝的胸膛,我看著他越過我跑向我的嫁妝盒子,從里面取出南疆公主代代相傳的秘蠱。
我看到?jīng)_進來的蕭玨抱著我痛哭。
我撇到蠟燭已經(jīng)燒了一半,終于沒有力氣,咽了氣。
再次驚醒,我重生了!
我從床邊驚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
趕忙去尋那蠟燭,整根才燒了一點。
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我來不及多想,讓阿蘭趕緊去找蕭玨,告訴他:「有人要殺我,讓他快來救我?!?br>
阿蘭不明所以,但見我如此緊張趕緊跑了出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先把秘蠱從嫁妝盒子里拿出來藏在書柜里。
正當我想找個家伙防身時,阿蘭回來了。
和前世一摸一樣的場景,外面亂了。
我和阿蘭藏在床下。
一只羽箭穿過窗戶射入了北周帝的胸膛。
北周帝躺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
我認得的,那只羽箭是靖川的,上面有烏蘭家族特有的狼圖騰。
隨即聲音漸消,外面烏壓壓的站了一排人影,應該是宮廷侍衛(wèi)。
「阿鳶!」
推門而入的是滿臉鮮血、神情緊張的蕭玨。
他沖過來把我抱在懷里,力氣很大,像是怕失去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
4
我連夜被蕭玨安排在一處別院,只是不許我出去。
他說需要什么、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訴玲瓏。
玲瓏是他的人。
如今他父王死了,他可有得忙。
靖川,他到底為什么要拿秘蠱呢?
他一直都在騙我,竟然可以毫不留情的對我下殺手。
可他是我父王為我選的伴讀,那只能說明父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總之我要防著他。
我左右出不去,一堆問題想得頭痛欲裂,或許是太累了,竟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已是傍晚。
我喚玲瓏進屋陪我說話。她倒是知無不言,不過也對,蕭玨已經(jīng)登基,至少我這處別院都是他的人,我也出不去,塵埃落定,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更何況她能告訴我,想必也是蕭玨授意的。
只一天,蕭玨登基稱帝,北周皇宮改天換日。
原來北周帝狠戾暴虐,自私自利,獨斷專制,最怕兒子奪權。
以前那些受寵妃子的皇子,凡是有結(jié)交大臣,意圖太子之位的,死的死,廢的廢,囚的囚。
而蕭玨的母親容妃是忠臣王氏之后,因直言勸諫惹得北周帝厭惡,后又遭小人陷害,最后被抄家。
容妃不堪痛苦服毒自盡,只留下十五歲的蕭玨在這深宮之中艱難生存。
蕭玨也因此被北周帝厭惡。他只能藏起仇恨,演好一個擔驚受怕的皇子。
北周帝卻也因為他無權無勢、不結(jié)黨爭權逐漸放松了警惕。
可是封他為太子,卻非真心。
北周帝看上的,是南疆的巫蠱之術。
他封蕭玨為太子,讓他假意向南疆求親,實為想要我南疆的巫蠱之法。
巫蠱可操控人心,北周帝希望以我控制南疆,學會巫蠱之術,便可實現(xiàn)他統(tǒng)一天下的野心。
而南疆只想守住自己的家園,并無侵占他人之野心。
何況,用蠱之人必遭反噬。
所以南疆從未在戰(zhàn)爭中用蠱,只怕報應不爽。
可在北周帝眼里,竟成了軟弱可欺。
原來是騙局,他也并非真心求娶,只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報仇。
北周帝那晚為何會瘋了似的殺人,是因為我在南疆神殿見蕭玨那次,他騙了我。
他向法師求了一只噬心蠱,噬心蠱可操縱人的行為,最后會讓人受萬蟲噬心之苦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