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死得早,她與父親是家族聯(lián)姻,父親不愛母親,但母親一直愛慕著父親,我十五歲那年,父親將自己的初戀情人帶回家,請求母親高抬貴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因為利益的關(guān)系,不能離婚。
可母親是個性子烈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跟父親離婚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一氣之下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jī)。
那趟航班有去無回,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我恨父親,改了姓,隨了母親。
陳南初是知道的,我跟母親一樣,眼里揉不得沙子,陳南初曾信誓旦旦地對我發(fā)誓,這輩子他身邊的女人只會是我。
我恨透了世家的虛與委蛇,夫妻之間的貌合神離,只想跟陳南初做一對普通又平凡的戀人,我知道有錢的男人,身邊總有逢場作戲,總有鶯鶯燕燕環(huán)繞,我從小見多了,可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可沒想到,陳南初有了錢,跟他們并無二致。
我出院的時候,陳南初沒有來,司機(jī)也被他叫走了,等我回到棕園別墅的時候,看見別墅門口那輛車,我知道他在家。
還沒進(jìn)門,我就聽到了陳南初爸媽的聲音。
“芯愛,你可得好好養(yǎng)著啊,阿姨就住下了,你想吃什么,阿姨都給你做?!?br>
我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推門進(jìn)去,侯芯愛躺在我的沙發(fā)上,陳南初他媽正拉著侯芯愛的手噓寒問暖。
陳南初他爸爸在陽臺抽煙。
我最討厭煙味了,每回陳南初他爸爸當(dāng)著我的面抽煙,我說:
“叔叔,少抽些煙,對身體不好?!?br>
他爸爸從不給我好臉色看,叫我去陽臺待著,這可是我家。
“阿也回來了,剛好趕上吃飯?!?br>
陳南初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看著我,又看了一眼侯芯愛說:
“芯愛......芯愛說,她爸媽不在海市 ,沒人照顧她,我就想著讓她來家里住一段時間,阿也......你別生氣,她身子養(yǎng)好了就走。”
陳南初還想再說些什么,她媽媽忽然開口說:
“是我叫芯愛來家里住的,怎么,不行?這房子可是阿南買的,上面寫的還是他的名字,你要是不想待,你就搬走?!?br>
我還什么都沒說,已經(jīng)成了這個家里不受歡迎的人。
“隨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br>
我正打算上樓,回房間,侯芯愛叫住我說:
“阿也......樓上的主臥采光好,可不可以把房間讓給我?”
我轉(zhuǎn)身看著陳南初,一字一頓地問:“那我住哪?”
“我跟你住隔壁的房間,好嗎,阿也?”陳南初小心翼翼地問我。
“那間我跟你爸要住,方便照顧芯愛,阿也就住樓梯下面那間房吧,互不打擾?!?br>
我心里冷笑,這棟別墅這么多間房,偏偏叫我住雜物間。
“阿姨,這房子里有的是房間,你們隨便挑,想住哪住哪,但叫我住雜物間?是不是沒有這個必要?”
“咳咳!”陳南初他爸從陽臺進(jìn)來,一口濃痰吐在我的波斯地毯上說:“阿南的親戚要來,都住滿了,就雜物間空著,你將就一下吧?!?br>
陳南初低著頭,不敢看我,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我去收拾一下?!?br>
我的臥室一片狼藉,化妝品首飾被翻得亂七八糟,我蹲在地上撿起一枚塑料戒指。
那枚戒指是陳南初給我買的水果糖,我倆當(dāng)年擺攤時,他一臉興奮地從口袋摸出戒指糖給我,笑瞇瞇地看我吃完糖果,煞有介事地單膝下跪,把那枚塑料戒指套在我的無名指上,他真誠地說:
“阿也,等我有錢了,給你換成鉆石的。”
這枚塑料戒指我一直沒舍得丟,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枚鉆石戒指了,沒有一個比得上這枚。
“阿也......”
我手里攥著那枚塑料戒指,聽到陳南初在身后喚我的名字。
“阿也,我們談?wù)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