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棕園別墅里。
我仔細地修剪著蔥白的指甲,一旁的手機開著揚聲器通著電話:
“阿也,你想好了?你跟他在一起六年了,就這么走了,甘心?”
電話那頭是我遠在新西蘭的發(fā)小——葉良舟,兩個家族原本有意聯(lián)姻,奈何我看不上葉良舟,這小子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绔少爺,大學(xué)畢業(yè)就出了國,我們差不多六年沒見了。
“怎么,你是不是徹底流落街頭了,怕我瞧見笑話你?”
他早就習(xí)慣了我的冷嘲熱諷,雖說我對葉良舟頗有微詞,可這小子仗義,聽說我要去,行程都安排妥了,還叫我什么都別帶了,到了地方再買,他包了。
“滴滴滴滴滴。”
密碼門鎖響了,我聽見有人上了二樓,便掛了電話,涂好昂貴的護手霜,我這雙手辛苦太久了。
“阿也,你再同誰講話?”
陳南初倚在門口,面帶微笑地看我,這副笑容,我愛了十年,如今,愛不起來了。
我沒搭話,陳南初有些討好地說:
“阿也,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芯愛進公司的事,我是沒有提前跟你說,那不是怕你不高興嗎?”
芯愛,我心里冷笑,已經(jīng)叫的這么親密了,侯芯愛,是陳南初大學(xué)時的初戀,一畢業(yè)便出了國,現(xiàn)在離了婚回國,找老同學(xué)幫忙安排工作,信息發(fā)到大學(xué)同學(xué)群里,我看見了,沒做理會。
陳南初也看見了,他在群里倒是沒說話,轉(zhuǎn)頭將人安排到公司里。
還是我同陳南初一起做的公司——初也集團。
一年前,我退居二線,專心照顧起陳南初的日常生活,要不是秘書小向說漏嘴,我都不知道侯芯愛已經(jīng)進公司半年了。
“她現(xiàn)在剛回國,又孤苦伶仃,對國內(nèi)環(huán)境不熟悉,在國外又做過企業(yè)管理,怎么說,咱們也是同學(xué)一場,阿也,照顧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吧。”
沉默片刻,我抬頭看陳南初,他快三十了,比起大學(xué)剛畢業(yè)那會褪了青澀,剩下的成熟穩(wěn)重都是給外人看的,只有我能看到他私底下像小孩一般,坐在客廳里拼樂高的模樣,當他拼出一輛小汽車,便會求表揚一般,露出又白又齊的牙齒沖著我憨笑。
我喜歡他的笑,笑起來純真又熱烈。
現(xiàn)在這副笑容夾雜著討好,為的都是侯芯愛。
“應(yīng)該?!?br>
我淡淡地回了兩個字,抓起手袋說:“走吧,餐廳定在‘青雀’,也好去試試新菜品,新主廚的出品如何。”
青雀,是初也集團名下一家上了星的西餐廳,最初,是我一手打造的菜單,陳南初喜歡吃牛排,我最討厭油煙,可我為了陳南初去學(xué)西餐,偏偏又有天賦,學(xué)成歸來,已經(jīng)是米其林三星廚師。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六年的紀念日,青雀餐廳的員工早早布置了餐桌。
剛坐下,我瞥見餐桌上的花瓶里插滿了俗不可耐的紅色玫瑰,還撒了廉價的閃粉。
不禁皺眉,我最討厭紅玫瑰。
“玫瑰就罷了,這閃粉是怎么回事?我們青雀什么時候這么沒有品位?”
我的語氣十分冷漠,這些員工都是老員工了,還有我手把手帶出來的,怎會不知道我的喜好。
“哎呀!阿也,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以后我一定注意?!?br>
這聲音的主人十分委屈,滿臉通紅地站在一旁,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陳南初,是在質(zhì)問他,我們兩人的紀念日,侯芯愛為什么會在這里。
“阿也,芯愛也是好心,聽說是我們的紀念日,一早就來安排了。”
陳南初挪了挪身子,對侯芯愛說:
“來,芯愛,忙了一天了,一起坐著吃飯吧?!?br>
我嗤了一聲,抬手提起花瓶,想遞給一旁的服務(wù)生,誰料侯芯愛也慌忙起身,嘴里一邊說著:
“我來我來?!?br>
一邊暗暗同我較勁,我干脆松手,花瓶“啪”摔在地上,碎成片。
“阿也......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我真的......只是想幫阿南......和你。”
侯芯愛楚楚可憐地咬著紅唇,下一秒,眼淚奪眶而出。
“姜也!你差不多得了!鬧脾氣也要分場合!這么多人看著,你格局大一點好不好!”
錯愕,委屈,萬般情緒頓時涌上我的心頭。
陳南初從不會這么吼侯芯愛,他總是又溫柔,又耐心。
他把前任安排在我跟他的公司里,卻從沒想過征求我的意見,轉(zhuǎn)頭卻叫我格局大一點,難道,我的格局還不夠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