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留之際,一位記者找到我要錄制精神病患者的自白。
我想借別人的口,告訴程景淮。
虞汀晚的8歲到28歲,一直都深愛著他。
全網(wǎng)的人嘲笑我,一個變態(tài)怪物竟然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直到自白視頻沖上了熱搜。
「我叫虞汀晚,我不是怪物,我不是精神病?!?br>
......
難得的好天氣,我縮著脖子坐在角落里貪婪地曬著太陽。
一道人影擋在面前,帶來一陣冷意。
我蹙眉,耳邊響起女孩軟糯的聲音:
「您好,我是陳院長推薦過來的記者程如,昨天跟您約好的?!?br>
遲鈍的大腦思索了半晌,好像的確是有這回事。
我挪了挪身,長久的沉默,讓聲音越發(fā)地艱澀:
「你想......采訪什么?」
一個世人眼中的精神病,有什么好說的?
女孩沒有理會我的自嘲,只將手機遞給我,眉眼帶笑:「我們頻道是專門做邊緣人群的采訪,這些都是往期節(jié)目,姐姐你先看看?!?br>
那聲軟糯的姐姐,和如常的眼神,讓我心底一動。
我行動遲緩地翻了翻。
手機里一期期的視頻,不是聾啞人找親戚,就是幫絕癥患者完成最后的心愿。
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是血癌晚期,又是精神病的雙重身份。
好像,也的確符合。
可我沒有親人要找,要說心愿......倒是真有一個。
程如勸說的聲音還在耳邊繼續(xù),嘰嘰喳喳像樹上的小鳥,卻不令人討厭。
我望著陽光瞇了瞇眼。
真暖啊。
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冷不冷,我最怕冷了......
可惜再過一段時間,就再也曬不到了。
想到此,我突兀地問了句:「我答應(yīng)采訪,你得幫我......完成一個心愿?!?br>
程如一聽我答應(yīng),眼前一亮,眉宇間都透著利索勁兒:「你說?!?br>
「采訪的視頻只能等我走了以后,才能公布在網(wǎng)絡(luò)上?!?br>
「我想對一個叫程景淮的人,說幾句話?!?br>
「我怕他,看到我現(xiàn)在形容枯槁的樣子......太丑了?!?br>
視線落在自己枯廋干癟的軀體上,話語里帶著隱約的遺憾。
我們分別的最后一面,我才十八歲,還是個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
可現(xiàn)在我二十八了,經(jīng)過漫長的思念和等待,內(nèi)里千瘡百孔早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樣腐敗的軀殼,怎么能讓他看見。
程如了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劃過一絲憐憫,笑著說:「沒問題,姐姐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yīng)。」
我遲緩地點了點,將程如帶進我住了6年的病房。
一只白玫瑰,一室素白,了無生機。
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shè),干癟的手才顫巍巍地脫下了頭上的帽子,脖子上纏繞的圍巾。
交錯青紫色的血痕遍布在光禿禿的頭頂上,蜿蜒而下沒入身體里,一道又一道,十分可怖。
這一幕讓程如瞪大了眼,她下意識捂住了嘴。
好半晌她才調(diào)整好情緒,紅了眼顫抖著唇問:
「這是血癌晚期的癥狀?姐姐你疼不疼?」
我沒有回答,反而將自己的病歷證明遞給她,緩了聲問:「我只有個月的時間......你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