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確實要開場了。
但那是對于今天來看熱鬧的貴人們的好戲,卻不是她梵語卿的。
對梵語卿而言,今晚是她一輩子都忘卻不掉的屈辱,永遠。
她身穿舞裙上場,引得林凌惜帶來的一眾登徒子紅了眼。
林凌惜的哥哥林慶朗踉蹌著身形從席上走到她身邊,直接攥住了她的手。
“美人兒,本宮就喜歡你這種小妖精。臉被我妹妹毀了不要緊,哥哥帶你回府里當世子側(cè)妃,保護你好不好?”
十二月天氣冰寒,梵語卿凍僵了的手感到一絲暖意,即使這份暖意令她想要作嘔。
她忽然笑了。
指著坐在主位的梵啟垣,對林慶朗說:“那世子可以找哥哥討要我?!?br>穿過凜冽的風,梵語卿與梵啟垣遙遙相望。
她有些看不清梵啟垣的表情,卻能聽見他的聲音:“養(yǎng)妹早已入我床榻,不是處子之身。還望世子見諒,恕臣不能割愛。”
梵語卿想過梵啟垣會有很多說辭,卻唯獨沒想到他會當眾撕開她最后一塊遮羞布。
在郢國,只要女人在婚前失去初夜,便會被眾人唾棄。
其實細細想來,這不過是那些得到權(quán)利的男人,為了一己私欲而對女人設立的束縛規(guī)矩。
但卻成了金玉良言般,被人奉為圭臬。
如梵語卿所料,梵啟垣的話音落地,那些男人看梵語卿的眼神從掠奪占有變成了輕蔑的厭惡。
“滾,離本世子遠點。被人用過的臟東西,別臟了本世子的衣袖?!?br>林慶朗用力甩著剛才觸碰過梵語卿的衣袖,直接命人將她從冰涼的石板路上拖了下去。
“照我說,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你都沒把她納進屋里呢,就上趕著爬你床,果真是個不要臉的賤人?!?br>梵語卿聽見林凌惜對她的嘲諷聲愈來愈遠,愈來愈輕,直到最后什么都聽不見。
恍惚間,她好像看見小時候自己站在房間一角。
親眼看著母親拿著父親留下的玉佩哭紅了雙眼,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如同現(xiàn)在一樣,無能為力。
梵語卿被扔回自己的房間。
她癱在地上,忽然笑出了聲,繼而眼淚又噼里啪啦往下掉。
七歲那年,她被梵啟垣帶回梵府。
年僅十二的梵啟垣為了哄她不再夢魘,徹夜不眠地倚在床邊守著她。
十五歲那年,她在女子學堂被人欺辱稱沒有梵府血脈,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梵啟垣當天便牽著她的手在學堂宣稱:“若再有欺辱我養(yǎng)妹者,斬?!?br>十八歲那年,梵啟垣喝醉酒揉著她的唇,問她愿不愿意跟了自己。
梵語卿毫不猶豫地點下頭,只要梵啟垣要的東西,她都會給,包括她的命。
畢竟,她這條命是梵啟垣替她撿回來的。
雖然母親死前總對她說:“永遠不要相信男人?!?br>但梵語卿總是心存僥幸,她總覺得梵啟垣便是那個例外。
從前,梵啟垣總說:“待我功成名就時,我便娶你?!?br>梵語卿信了。
如今想想,她怎么能那么傻、那么天真,像個蠢豬一樣笨呢?
梵啟垣是堂堂侯府的繼承人,而她只是個世人眼中身份卑微,被養(yǎng)在梵府的孤女......
她憑什么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會能遇到捧著一顆真心待自己的男人呢?
她憑什么覺得梵啟垣就能是那個例外呢?
只是她想,梵啟垣,你可以不娶我,卻不該放任林凌惜欺辱我,還將我困在府中不讓我離開。
梵啟垣推門進來時,梵語卿正在收拾珠寶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