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了七日。
老者傳來消息,忘情水已經(jīng)制成,只需提供最后的兩樣東西。
天剛蒙蒙亮,沈婉君便起床開始穿戴。
今天是個大日子,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走到里屋的供桌,沈婉君拿起布,輕輕擦拭著中央擺放的牌位,臉上說不清是什么表情。
屋內(nèi)四處堆放著男人送來的賞賜,墻上還掛著他親筆畫的梅花。
昨夜她很晚才睡,躺下后做了一個接一個的夢,大多數(shù)是關(guān)于蕭元承,也有一些是小時候在青州的記憶。
雖然已決定放下,但忘記始終不是件易事。
蕭元承曾說她和別的女人不同。
他愛她的堅毅,她的勇敢,就像是寒冬里的臘梅,越冷越開得艷麗。
可如今他卻嫌她不解風情,轉(zhuǎn)頭選了一個柔弱無骨的女子,悉心在掌中呵護。
瞥見墻上的畫,沈婉君自嘲地笑了笑,隨手披了件氅衣出了大殿。
外面下著細雨,院內(nèi)傳來清掃落葉的沙沙聲。
興許是以為皇后還未起床,兩個宮女放下手中的掃帚,躲在屋檐下閑聊。
“我看這宮里是要變天了?!?br>
“怎么?”
“昨天你沒看見啊?昭妃做的板栗糕差點害死娘娘,皇上不僅一句重話都沒說,還抱著她回了采竹苑。要是換成其他妃子,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br>
小宮女點點頭,若有所思。
“那你說昭妃是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
“你傻啊,我在宮里都多少年沒見過栗子了,這事她但凡打聽下就能知道,而且宮里又沒有栗樹?!?br>
聽著二人的議論,沈婉君沒說話。
這么簡單的道理連宮女都知道,蕭元承難道想不到嗎?
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唉,咱們這鳳儀宮以后會不會換主子呀?”
“烏鴉嘴!你不知道采竹苑前些天又死了個宮女嗎,能跟著皇后娘娘是咱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br>
小宮女忙不迭的點頭。
“我可不想在昭妃手下干活,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迎蘭抱著銅盆回來,剛進院子就瞧見沈婉君靜靜地站在殿外,臉色晦暗不明。
“娘娘,您在這兒干什么,外面冷快進屋吧。”
聽到動靜,兩個宮女探頭看了過來,立馬嚇得跪倒在地。
“奴婢多嘴,請娘娘饒命!”
迎蘭瞪了她們一眼。
私下議論后宮易主,她們真是不想活了。
沈婉君擺擺手,不想為難二人。
“你們先下去準備吧,別耽誤了晚上的事?!?br>
“是?!?br>
兩個宮女逃也似的出了院子,慶幸自己的腦袋還沒和脖子分家。
迎蘭將銅盆放在門口,扶沈婉君進了屋。
她俯身整理床鋪,摸到女人的枕巾有些濕,猜到娘娘昨夜定是又哭了許久。
嘆了口氣,她默默換好枕巾,又從枕頭下拿出一小截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由于長時間的撫摸,木雕原本粗糙的表面已變得光滑,只能從輪廓中依稀辨認出一個玩偶的形狀。
看著女人悵然若失地抱著木雕,迎蘭心中酸澀難忍。
她轉(zhuǎn)頭去抹眼淚,卻發(fā)現(xiàn)蘇芊芊面帶笑容地站在門口,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姐姐今日可好?”
沈婉君沒有和她糾纏的心情,轉(zhuǎn)身走向里屋,迎蘭立即心領(lǐng)神會地攔住了蘇芊芊。
“皇后今日鳳體欠佳,娘娘請回吧?!?br>
蘇芊芊變了臉色,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算個什么東西?!”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迎蘭的臉立即紅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