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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家。
傅玉行一身牛糞味,像往常一樣走進廚房。
他到底還是去了,不然隊長不給他糧票和工分。
他看了我一眼,我嫌棄地回了他一眼,錯身走過。
他低聲問:“笑笑,雞蛋呢?”
是的,每隔一天,我就會偷偷給他留一個煮雞蛋。
溫熱的,香噴噴的煮雞蛋呵......
我跨步走到天井,就在天井大聲說:“我家的雞蛋,兩毛錢一個,賣了給奶奶買藥,你要吃,先給錢!”
爹和娘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我。
傅玉行惱羞成怒:“你......李笑笑,你就是個潑婦!”
我站在黑乎乎的天井里捧著飯碗。
想起上一世,張嬸家張妹子跟她說過,每隔一天,傅玉行就跟蘇南意躲在草垛后,分一個雞蛋吃。
那時候,我不信。
我覺得張妹子是在嫉妒我有那么好的娃娃親,那么好的姐妹蘇南意。
可我現(xiàn)在明白了,他對我耍橫,是因為我沒給他雞蛋,幫他討好蘇南意了呀。
摔門而去之前,他丟下一句話:“盆里的衣服洗了,后天我要去縣城!”
以前,不用他說一句話,我主動給他洗衣服洗床單。
可我現(xiàn)在,連那盆都沒瞅一下。
第二天早上,傅玉行俊臉陰沉拉住我:“為什么不洗衣服?就這么不講衛(wèi)生?”
“是你的衣服,不是我的。”
蘇南意又從我家門口冒出來,對我指手畫腳:“你一個女孩子,怎么這么不講究?你自己的衣服不洗嗎?洗的時候帶上玉行哥一塊洗不就行了?”
我冷笑:“你愛干凈,你怎么不帶上他的衣服一塊洗?”
蘇南意臉色剎地蒼白,嘴唇抖動:“你......我可是清白姑娘家,怎么能給男人洗衣服?”
“我難道不是清白姑娘?”我難以置信地反駁。
“你......你是玉行哥的娃娃親,理所應當。”丟下這話,她就捂著淚臉扭身跑了。
傅玉行捏住我的手腕,面目猙獰,仿佛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惹她哭,我饒不了你!”
說完,他就追上去哄他的心上人了。
“南意,南意,你別理會那個瘋婆娘......”
我揉著紅腫的手腕,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癲公癲婆趕緊滾,滾得越遠越好!
為了遠離他們,我和爹娘商量,搬去村東頭和鐵匠女兒住一起。
鐵匠女兒也是十八九的花樣年紀,可她爹剛?cè)ナ?,幸虧她有把子力氣,還會打鐵。
村里沒有女孩子愿意跟她來往,也沒男人愿意娶她。
可我重生歸來,卻知道她自強自立,令人欽佩。
我在一旁給她拉風箱,她在一旁叮叮當當打鐵,我們自得其樂。
轉(zhuǎn)眼就到麥收,不久就要高考。
那天下著小雨,傅玉行卻來到鐵匠鋪。
我潑了一桶水,把他的布鞋給澆濕了。
他立即怒道:“李笑笑你干活不長眼???”
我不甘示弱:“傅玉行你走路不長眼啊?”
他蹙眉在我跟前坐下,身上的衣服透著一股惡心的酸味。
原來上一世我迷戀他身上的肥皂香味,都是我給他洗的。
“說吧,啥事?”
“我哥傅玉徇來了。他把你接去滬城軍工廠工作,我們的娃娃親,就算了吧?!?br>
我腦子一愣,傅玉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