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移民局。
服務(wù)窗口前,工作人員猶豫的看著眼前的霍流年。
“霍先生,您確定要移民嗎?阮小姐身份特殊,組織上是決不允許她出國的,您這一蓋章,這輩子和她就再也不能見面了?!?br>
霍流年毫不猶豫,直接拿起公章在自己的移民申請書上蓋下了章。
他就是要和他永不相見!
工作人員見此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是接他蓋好章的資料道,“霍先生,十五天后手續(xù)就會辦好,請您耐心等待?!?br>
霍流年點點頭,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去,身后卻突然傳來工作人員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霍先生和阮小姐是吵架了嗎?就算吵架也不該鬧那么大?。克麄兊亩鲪墼诰┏强墒浅隽嗣?。”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就是在阮小姐手下辦事的,每次都聽他說,阮小姐簡直寵夫如命,霍先生喜歡種花,她就每天派人買下花店最新鮮的花朵;霍先生喜歡安靜,她就建了一棟俄式風格的獨棟,霍先生出去逛街消失一小時,阮小姐就急得登報尋找,如今霍先生就這樣瞞著她走,他不得發(fā)瘋啊……”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霍流年扯了扯唇,眼里的自嘲卻越來越濃。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阮言妃有多愛他。
那時他是文工團的首席,而阮言妃是京城大小姐。
所有人都說她高冷有距離感,不近男色,私生活上更是出了名的寡淡涼薄,所有男人都必須離她三米之遠。
直到那場聯(lián)誼晚會,她遇上了霍流年。
她對他一見鐘情,開始瘋狂的追求他,珠寶首飾不要錢的送,漫天煙花燃放三天三夜昭告著她的愛意,甚至為了他隨口一句想吃停產(chǎn)多年的栗子糕,她冒著暴風雪大半夜開車跑遍三座城,渾身濕透,卻捧著還熱乎乎的糕點送到他面前。
而真正讓他下定決心接受他的,是他父母去世那天。
遠在省外辦公的她,寧愿舍棄所有也要不顧一切趕回來。
趕到他面前時,她滿身狼狽,眼底布滿紅血絲,卻心疼的將他攬入懷中。
“流年,別哭,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br>
霍流年看著她眼里的深情,心臟漏跳了幾拍。
就她了。
霍流年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道。
可就是這么一個忠于他的人,卻在三個月前受不住誘惑,和從鄉(xiāng)下來投奔他找工作的表弟廝混在了一起。
為他建筑的獨棟別墅的沙發(fā)上,廚房,婚床上,到處都有他們歡愛過的痕跡。
阮家背景特殊,因此組織約束,阮家上下都不能出國。
包括阮言妃。
只要他出國,她這輩子都找不到他!
霍流年收好手上的移民資料,徑直朝家屬大院走去。
剛一推開門,一股石楠花的味道直沖他的鼻尖。
霍流年掐了掐手心才故作鎮(zhèn)定的走了進去。
正在墻上掛裝飾的兩人聽見動向后,連忙轉(zhuǎn)身看向他。
阮言妃怔了一瞬,而后眼眸瞬間溫柔,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流年,怎么穿這么少,冷不冷,你不是說出去逛街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在給你準備驚喜呢?!?br>
驚喜?
霍流年抬眸看向阮言妃,目光卻不自禁的停頓在她的脖子上。
那里,有著一大片的吻痕。
他眼睫毛微微顫了顫,竭力忍住心臟的刺痛。
見他沒有回答,一旁的江誠風笑著走了過來。
“表哥,阮姐真是太愛你了,一個初識紀念日都為你辦的這么隆重……”
江誠風故意停頓了一下,又指著一旁沙發(fā)上堆冒尖的禮物。
“你看,這些可都是阮姐為你準備的禮物哦?!?br>
霍流年順著江誠風的手看去,卻先看到禮物堆下那團暈開的水跡。
那一瞬,他只覺五雷轟頂,方才剛進門的味道和如今的痕跡,都徹底印證了他方才猜到的一個事實。
愛他?
阮言妃所謂的愛他,就是一邊給他準備禮物,一邊和江誠風在沙發(fā)上歡愛,甚至激情到染濕一大片沙發(fā)?
鉆心剜骨之痛,不過如此。
阮言妃沒注意到霍流年的異常,只是將早準備好的手鏈戴在他手腕上,語氣溫柔得幾乎能溺出水來,“流年,初識紀念日快樂,我還準備了燭光晚餐,都是從西洋運過來的食材?!?br>
霍流年渾身顫抖,搖了搖頭,“我不吃了,我……不舒服?!?br>
如今的他,阮言妃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他一開始就說過的,他有感情潔癖,不能接受瑕疵。
要么就不要來招惹他,既然招惹了,為什么又要負他?
阮言妃聽到他說不舒服,瞬間如臨大敵。
先是打電話叫來好幾個家庭醫(yī)生給他檢查,檢查完后沒問題還是不放心,派屬下去買了一大堆補氣血的補品,又親手給他泡了牛奶,哄著他睡覺。
折騰了四五個小時后,霍流年終于被她哄睡,
深夜,霍流年突然被渴醒,正想出去接水。
可就在打開房門的瞬間,卻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隔壁房間大門敞開,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照射出床上正赤裸糾纏的兩人。
“今天那條手鏈貴死了,我纏了你好久你都沒有給我。表哥什么都沒做,你就巴巴的把好東西全都送到了他面前?!?br>
激情過后,江誠風摟住她纖細的腰身,話里滿滿都是酸味。
阮言妃蹙眉,抽出身來,坐在床邊。
“你是不是沒認清你的身份?我說過我只愛流年一個人?!?br>
“你要是想和我維持這種關(guān)系,只能在暗地,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下場?!?br>
江誠風臉上一白,爬起赤裸的身子從背后抱住她委屈道:“我知道你愛表哥,但我也愛你啊,我就吃吃醋,也不可以嘛?!?br>
阮言妃沒說話,只是彎腰從抽屜里拿出一條和霍流年同款不同色的手鏈。
“別做出這副委屈的樣子,我也給你買了一條,但你只能背地里戴,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我們的關(guān)系立刻結(jié)束?!?br>
江誠風臉上一喜,連忙拿過手鏈在自己滿是青紫吻痕的脖子上比劃。
“謝謝阮姐!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的!不過你就這么怕表哥離開嘛!”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是,我不能沒有他,要是他離開,我會瘋?!?br>
話音落下,江誠風撲向她又開始了下一場撻伐。
床鋪被他的動作撞得吱呀作響,耳畔傳來阮言妃接二連三的呻吟聲,站在遠處的霍流年淚如雨下。
他紅著眼看著墻上結(jié)婚照里阮言妃的臉。
阮言妃,十五天后,我等著你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