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我不知道他為何生什么大的氣,只漠然地看著一切。
他黑沉著臉快步?jīng)_過來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將我強行湊地上拉起來:“還不快和老祖道歉!”
說完他看向老祖道:“姜蕪乃是戰(zhàn)神親女,從小嬌生慣養(yǎng),任性刁蠻一向沒有規(guī)矩,若是沖撞了老祖,還請老祖恕罪?!?br>
老祖收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宋鶴玄反問:“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她沖撞了我,而不是我主動呢。”
宋鶴玄一怔,老祖也不待他反應(yīng)便道:“我欲讓她留在閑云宮?!?br>
宋鶴玄猛地看向老祖,顯然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出,半響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若是老祖缺個服侍的人,天庭還有很多仙娥,姜蕪笨手笨腳的不合適服侍您?!?br>
老祖道:“哦?
那如果我要方思妤呢?”
宋鶴玄不語,老祖卻不愿意放過他:“方思妤和姜蕪你要選誰?”
這一刻我在心里感嘆,就算是老祖也有失策的時候,我比誰都清楚方思妤在宋鶴玄心中的地位。
他可以為了方思妤不顧生死,不顧大局沖進妖魔之中救人,也可以為了對方一句話就斬了我的仙骨。
我這種人又怎么能同方思妤比較呢?
沉默在閑云宮中蔓延,最終宋鶴玄落荒而逃。
我漠然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內(nèi)心覺得無比平靜。
從這以后,我便在閑云宮住下了。
閑云宮中沒有仙娥,里面服侍的小童和少女大多都是生靈化形,他們自小養(yǎng)在閑云宮中,單純開朗在這里我不會遭受別人的閑言閑語,他們會圍著我,聽我講宮外的故事,每每這時我便會和他們講起,曾經(jīng)我還在妖界的時候。
妖界的天空是血紅色的,連風(fēng)中都帶著一絲血腥味,可我后來才知道這并不是因為妖族嗜殺導(dǎo)致的。
在妖界深處有一條同冥府交界的河流,據(jù)說這河的上游是地府的忘川,無數(shù)冤魂,放不下,無法轉(zhuǎn)世的鬼魂,或自己投河或被鬼差丟入河中。
他們隨著忘川一路被沖下來,魂魄記憶幾乎被吞噬殆盡,可那沖天的怨氣卻無法消散,久而久之便影響到了整個妖界。
我的養(yǎng)父母曾經(jīng)告訴我,妖族曾想搬離這里,可他們卻發(fā)現(xiàn)一旦他們離開無人鎮(zhèn)守此處,這里便會怨氣沖天,放任不管,那怨氣便會擴散開來,最后甚至?xí)绊懙礁浇娜祟惓擎?zhèn)。
我曾好奇地問他們,為什么要保護那些人。
養(yǎng)父笑笑摸了摸我的頭頂?shù)溃骸吧岛⒆?,我哪里是為了保護那些人啊。
我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后代。”
后來,他們死在了保護之路上。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時?;貞浻讜r在妖族的事情,有一次忍不住下意識問出來,趴在我身邊的小道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看起來才七八歲年紀(jì),卻鶴發(fā)童顏,額前有一縷紅色的頭發(fā),他是只小仙鶴化形。
“肯定是因為那是你最開心的時候!”
他笑嘻嘻地說:“你知道那么多外面的事,能不能再和我們講一講天宮的事啊,我們很少離開閑云宮,對這天庭都不熟呢?!?br>
我愣住,是啊,原來我從沒有和他們說過關(guān)于天庭的事情。
他們見我慌神,彼此對視了一眼道:“是不是天庭上的人讓你不開心???
你一想到他們就不會笑了?!?br>
我不知該怎么回答,所幸這個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解救了我。
06我沒想到宋鶴玄竟然還會出現(xiàn)在閑云宮。
他還穿著那套玄色的大氅,我身邊圍著的孩子們見他立刻一哄而散,我漠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道:“沒想到你還能如何心平氣和,希望這次是出自你的本意,而不是做戲?!?br>
我抿唇:“是?!?br>
他既然不信我,我自然沒有必要和這種人做多余的解釋。
說完,我便沉默地低著頭不在說話,許是我從沒有用這個態(tài)度對待宋鶴玄,他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
“你就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
我迷茫地問:“說什么?”
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也很滿足,有什么需要和他說的?
宋鶴玄蹙眉:“求我接你出去,求我……求我理理你?!?br>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為何要離開閑云宮?
在這里一切都很好。”
“你就不想我嗎?”
宋鶴玄脫口而出。
像是為了挽回面子宋鶴玄繼續(xù)道:“還有你的父親,你就不想嗎?”
我看著他平靜地開口:“我早就習(xí)慣了?!?br>
這五百年來,我習(xí)慣了沒有他,沒有父親的日子。
聞言,宋鶴玄露出了然的表情:“你還在怪我當(dāng)年把你貶下凡間?!?br>
“可你當(dāng)年任性無比,若不是讓你去凡間吃點苦頭,我怕你會闖出滔天大禍。”
聽了他的話,我垂眸心里有些不以為然。
我能闖出什么禍?
就算我自小是妖族養(yǎng)大,可他們也教我要善良,天道在上善惡中有報,我當(dāng)年錯的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可我已經(jīng)懶得和宋鶴玄爭論這些,只悶不吭聲地低著頭。
宋鶴玄見自討沒趣便說:“你真的不想離開閑云宮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反復(fù)和我確定我離開閑云宮的事,只安靜地搖頭,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姜蕪,你到底知不知道老祖是不可能喜歡上你的?!?br>
我詫異地看著他:“你為什么覺得我留在閑云宮是因為想要老祖喜歡上我呢?”
宋鶴玄道:“你自小就覺得方思妤欠你良多,什么都要和她爭,我想要娶她所以你就故意找上老祖?!?br>
我沉默了半響道:“她不欠我嗎?
若不是她幼年貪玩,私下關(guān)閉結(jié)界,魔族又怎么會混入天庭,我的母親又怎么會為了保護我而死?
我又怎么會流落在外?!?br>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她的父母因為這場她引起的戰(zhàn)役殉職,她便成了遺孤,被我父親收留,養(yǎng)在身邊,我不該恨她嗎?”
這些沉重的事,從前我講起來從不會這么平靜,可這次我卻無比冷靜,人人都說天界戰(zhàn)神姜于川冷漠無比,可在我看來他簡直圣母的可笑。
明明對方是一切根源的造成者,卻因為兩條命,讓他選擇原諒,甚至滿是內(nèi)疚。
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問,那其他那些因為這場戰(zhàn)爭死去的神仙,他們的親人和朋友就不恨嗎?
反正我是一直恨著方思妤的。
宋鶴玄像是被我問住了一般,他怔在原地片刻才說:“事不是這么算的?!?br>
“那該怎么算?”
就在我覺得厭煩不想和他爭論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老祖?!?br>
我慌忙轉(zhuǎn)身行禮,他卻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擋在我身前問宋鶴玄:“帝君覺得該如何算?!?br>
旁人喊帝君的時候,語氣中或敬畏或尊重或諂媚,只有老祖喊出來,仿佛是在說一個普普通通的稱謂,和普通那些凡間叫阿貓阿狗,狗蛋二丫沒什么區(qū)別。
不知為何,我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竟然慢慢平靜下來。
宋鶴玄道:“年少無知之時,做了錯事,事后她有好好彌補甚至她的父母都是因為此事而亡,自然一筆勾銷。”
老祖輕笑:“年少無知?
她那時已有十來歲,放在凡間都是能當(dāng)家的年紀(jì),你這偏袒也太過了?!?br>
宋鶴玄還待說什么,老祖卻揮揮手:“罷了,我無意同你爭論這些,只是姜蕪是我閑云宮的人,可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教訓(xùn),欺負的。”
我的心里有些感動,這是我自凡間上來后第一次有人維護我。
宋鶴玄道:“可她居心不良,您……”我蹙眉,我可以容忍宋鶴玄懷疑我,說我的不是,卻不能忍受他這樣去污蔑老祖。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宋鶴玄,你不用擔(dān)心這些,我已斬斷所有情根,再已沒有七情六欲?!?br>
07“我對你沒有感覺,對老祖更是滿心敬畏。
你若是因為這些大可放心?!?br>
聞言,宋鶴玄猛地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斬斷了情根?!”
我點頭,冷漠地說:“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在纏著你。”
“你怎么一時沖動就斬斷情根呢!
你可知……若是沒有情根,從此你再也不會動情,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從此你會成為一個……”他的話頓住,顯然還沒想到怎么說后面的話,我啟唇替他接上:“從此我會成為一個無欲無求,不會被任何人傷害的人?!?br>
“宋鶴玄,我很滿足現(xiàn)在的生活?!?br>
老祖輕笑出聲,接著還不等宋鶴玄開口便一抬袖子,我只覺得一道微風(fēng)吹過,接著眼前一花宋鶴玄便沒有影子。
只留下老祖的一句:“宋鶴玄,帝君閣下,你若是還有什么不解,不妨去看看放在天宮中的那座圣石?!?br>
所謂的圣石乃是女媧娘娘補天剩下的一塊仙石,這塊仙石和地府的三生石有異曲同工之效,只不過三生石只可看到人的前世今生和未來,而圣石立于天庭,所處地方靈氣龐大,功能自然更加齊全,這塊石頭能問古今,同陰陽知萬物,我被方思妤冤枉之時也曾動過心思,想求宋鶴玄看一看圣石,可他卻武斷的判了我的罪。
等風(fēng)平浪靜之后,我才偏頭看向老祖恭敬地開口:“不知老祖有何事吩咐?”
老祖猶豫地開口:“再過三日,便是宋鶴玄的婚禮,你、你要去嗎?”
我想了想,于情于理我現(xiàn)在也算代表閑云宮,這種大典自然得去,便點點頭。
老祖見狀笑道:“好,賀一會給你準(zhǔn)備參加宴席的禮服?!?br>
賀一便是那小仙鶴,宮里還有賀二、賀三以及壬申一,壬申二。
每每想到這些名字都是老祖所取,我便覺得有些好笑,他似乎一直這樣平平淡淡,隨心所欲,想必這也是斬斷情根,修行無情道的好處吧。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問:“老祖,您之前說我可以跟你學(xué)道,我什么時候可以修行無情道啊?”
他愣了一下問道:“你要修無情道?”
我點頭,這閑云宮的主人學(xué)的是無情道,我自然也應(yīng)該學(xué),更何況我還斬斷情根了,這種先天優(yōu)勢不學(xué)無情道豈不是浪費?
老祖看了我一眼,無奈地拍了拍我的頭道:“以后再說吧?!?br>
我不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總覺得老祖似乎非常喜歡摸我的頭,他的動作滿是寵溺,不知為何那一刻我的心跳竟然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我有些疑惑地摸了摸的心臟,難道是生病了?
這一夜,我難得夢見了我母親,那時我躺在母親的懷中,她抱著我看著月宮,然后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慢慢地說:“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
我的小姜蕪一定會好好長大的?!?br>
第二日醒來,我的眼角還有淚痕,這一刻我才恍惚領(lǐng)悟,老祖每次摸我頭頂?shù)囊饬x。
三日后,我穿著老祖替我準(zhǔn)備的華服,準(zhǔn)備去參加宋鶴玄的婚姻。
08這一路上,天庭中并沒有張燈結(jié)彩甚至連紅綢也沒有掛多少,我心里不由有些感慨,這宋鶴玄做天帝可真節(jié)儉,大喜的日子都不鋪張。
“你聽說了嗎?
聽說帝君不僅取消了婚禮,還懲罰了方思妤!”
“帝君取消婚禮這么大的事,全天庭恐怕只有與世隔絕的閑云宮不知道吧!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br>
“那你肯定不知道帝君發(fā)作的理由!
聽在鏡仙臺當(dāng)值的人說,那日帝君去了圣石前,回來后便大怒罰了方思妤?!?br>
我的腳步當(dāng)即停下。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宋鶴玄竟然會取消婚禮,還懲罰了方思妤!
可他到底在圣石中看見了什么呢?
還不等我縷清思路,一道人影猛地朝我沖來:“姜蕪!?。?br>
你這個賤人——”一道刀光朝我襲來,若是放在我剛剛上天庭那會,我肯定躲閃不開,可現(xiàn)在的我在閑云宮中養(yǎng)了數(shù)日,賀一見我那幾乎碎掉的靈魂心痛不已,他種了許多靈草當(dāng)即和不要命一樣讓我吃。
此時我的身體幾乎修復(fù)的差不多,我足見一點輕輕避開那道刀芒,同時下意識扣住了來人的手。
這個襲擊我的人竟然是方思妤。
我蹙眉:“方思妤,你搞什么?”
我詫異地看著她,這可是在天庭的大街上!
旁邊滿是來來往往的神仙和仙娥!
她該不會以為動手襲擊我后,還能像五百年前一樣嫁禍我吧?!
果然我們的動靜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我甚至聽到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么又是她們?”
“原來傳聞是真的??!
聽說帝君真正喜歡的人是姜蕪!
方思妤不甘心用計嫁禍姜蕪,還害姜蕪落下凡塵,之前的事就是帝君查出真相報復(fù)她!”
“這不是情敵見面眼紅嗎?
有人去通知帝君嗎?
順便也通知戰(zhàn)神吧,怎么說也是戰(zhàn)神大人的女兒和養(yǎng)女啊?!?br>
聽了她們的話,我心里無奈的嘆息,不管在人間還是天庭看來八卦是每個神仙的愛好,只不過她們每次吃瓜打諢都沒找到真相。
宋鶴玄怎么可能會因為我而懲罰方思妤呢。
也不看看他是怎么對待我的,這種手段怎么可能喜歡我呢,若是我喜歡一個人,我一定將對方放在第一位。
我自認自己是一個幫親不幫理的人,我若是喜歡一個人必然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會站在他身邊,對他好,這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
我還我的養(yǎng)父性格很像,他也是幫親不幫理之人,養(yǎng)父說過,只有親人才會對你好,幫助你,至于道理,那是強者能決定的,一旦強權(quán)壓下道理就會變得虛無渺小,只有你的親人愿意為了你拼上一切。
對此,我深以為然。
我看著方思妤通紅的雙眼道:“方思妤,我沒有招惹你,你也少來惹我。”
我身后站著閑云宮,我知道只要我沒有做錯,老祖和閑云宮的人都會站在我身后,無條件地支持我。
方思妤咬牙:“裝什么!
若不是你讓帝君去看圣石,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哈!
姜蕪,你可真能忍啊,你落到凡間被那些凡人欺負,踐踏,居然還能咬牙活下去!!
居然還能上天庭,你這個骯臟無比的女人,你怎么好意思還活著!”
若是剛剛上來那會,我可能真的會因為她的話感到羞愧無比,可此刻我只是平靜地說:“我為什么不好意思?”
“去往凡間又不是我的法身,我早已死過百次,重回天庭我的法身干凈無比,在凡間的事不過是我的劫難,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唄。”
方思妤臉都氣歪了,這讓我覺得有些沒意思,原來曾經(jīng)我輸給了這種人,我手腕微微用力,只聽咯嘣一聲,她的手骨立刻扭曲過來,手中的匕首也落在地上。
我無視她的慘叫道:“方思妤,還記得我說的嗎?
天道在上,小心報應(yīng)加身?!?br>
這一刻,她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恐懼,就在這時我聽到父親的聲音。
“蕪兒……”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我在心里嘆了一口,轉(zhuǎn)身看他。
09不知道為何他的額邊竟然生了不少銀絲華發(fā),我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口中道:“戰(zhàn)神大人?!?br>
他渾身一顫:“你還在怪我嗎?”
“我與戰(zhàn)神大人沒有前恩舊怨,談不上怪你。”
說完,我又補充道:“至于父女之情,我現(xiàn)在的法身是老祖所造,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br>
他的嘴唇動了動,最后一向挺直的脊梁彎了下去,而和他一起匆匆趕來的帝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我們的錯。”
父親聞言猛地回頭給了帝君一拳,他是天界戰(zhàn)神這一圈毫不留情,直接將帝君的臉打偏到一邊去,連帝君那般強大的肉身,臉頰都立刻腫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呆[這一出,只覺得有些無聊,我垂眸道:“若是無事,我便先回閑云宮了?!?br>
宋鶴玄看著我道:“蕪兒,我錯了,我……其實我喜歡你?!?br>
我詫異地看著他:“這玩笑可不好笑?!?br>
我?guī)缀跸氤靶λ?,你那是真喜歡嗎?
哪有喜歡一個人這樣對別人的。
這愛我可承受不起!
宋鶴玄還想說話,卻被我父親一把揪住衣領(lǐng),父親道:“你閉嘴!
你有什么資格說喜歡她,若不是你,她怎么會受那么多苦又怎么會被迫斬斷情根??!”
宋鶴玄聞言整個人恍惚了一下,我再也無心看他們吵架,徑直回了閑云宮。
宮中,老祖慵懶地靠在軟塌上,似乎早已知道我會提前回來,也是……老祖神通廣大,有什么事能瞞過老祖的,他定然老早就知道這場婚宴取消了,可他為什么還要我出去呢?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問出來。
老祖看了我一眼道:“自然是了斷你和他們的因果,我一向奉行恩怨必報的作風(fēng)?!?br>
“你受過的委屈,罪魁禍?zhǔn)鬃匀灰惨?,明日,方思妤便會被打下凡間,經(jīng)歷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而宋鶴玄和你的父親也會因此受到該有的懲罰?!?br>
“如今你的恩怨已了,你可愿陪我留在閑云宮?!?br>
聞言我心中有些感動,老祖當(dāng)真是極好的人,竟然為了幫我了卻因果做到這種細致的地步,我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多謝老祖,我定會和老祖好好修行無情道?!?br>
大殿一片安靜,我疑惑地抬頭,下一秒被老祖直接拉上軟塌坐在他的懷中,我被老祖嚇了一跳,下意識撐住他的胸膛想要起身,可他卻緊緊扣住我的腰。
“老祖?”
太近了我忍不住想。
實在是距離老祖太近了,近到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長長的睫毛,以及那雙漂亮的眸子,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微微發(fā)燙,我知道這種感覺,我對老祖有些心動。
可我明明斬斷了情根啊?!
“是誰告訴你,我修得是無情道?”
老祖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我“啊”了一聲:“大家都這么說啊。
而且老祖斬斷情根的時候也很利落,一看就是常做這種事的?!?br>
老祖被我氣笑了,他道:“情根萬千,我不過斬斷了困擾你的那些憂懼!”
我愣住,這才想起來確實如此,自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因為見到宋鶴玄等人害怕了,只不過當(dāng)時我以為是所有的情根被斬斷的緣故。
想到這里我不敢置信地等到雙眼:“所以老祖的意思是?”
老祖無奈地開口:“前些時日,我算到自己的紅鸞星動,一算紅線那頭竟是一個被貶下凡間的小仙娥,只覺得無比可笑?!?br>
“便用了些手段讓宋鶴玄把你接回來,哪知,第一次見面,便誤了終身?!?br>
我的臉頰有些滾燙,沒想到我能重回天庭竟然還和老祖有關(guān)。
他見我如此,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笑道:“就是不知,蕪兒你怎么想?!?br>
10我叫宋鶴玄,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帝君。
可我已孤寂了整整一萬年。
自從知道真相后,我便廢了方思妤,將她丟下凡間,讓她好好感受下姜蕪曾經(jīng)受過的苦。
可方思妤真的很沒用,不過三世她便受不了竟跳入忘川河中想自尋短見,可我怎么會讓她如此輕松呢。
我不過抬抬手就將她的魂魄拉了起來,那時候她的魂魄上掛滿了厲鬼,無數(shù)厲鬼啃咬著她的靈魂,讓她痛不欲生,她忍不住大聲和我求饒,請求我原諒說自己再也不會和姜蕪爭了。
我只是笑著說:“還沒結(jié)束呢。
你、我、戰(zhàn)神都要受到懲罰,你善妒狡詐,我自大狂妄,戰(zhàn)神爛好人孤傲,我們都該受罰?!?br>
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失去姜蕪了。
老祖和姜蕪結(jié)為道侶那日,霞光四射,人人都說他們登對,老祖點了我做證婚人,我看著姜蕪穿著鳳冠霞帔,明明她應(yīng)該是我的新娘,明明陪著我的人應(yīng)該是她。
可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戰(zhàn)神站在婚宴的角落,遠遠地看著老祖牽著姜蕪的手。
“好,好,好?!?br>
他一連說了三聲好,我知道他是滿意的,從西姜蕪有一個疼愛她的人好好照顧她,這天后,戰(zhàn)神離開的天界。
后來我聽說他去了妖界,做了鎮(zhèn)守妖界的人,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去那里,也許那里是姜蕪長大的地方。
再后來,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聽說他被妖界中的怨氣沖殺,最終身死道消,這一刻我竟然沒覺得惋惜,反而有一種詭異的興奮,我終于有了機會去找姜蕪。
我同她說了戰(zhàn)神的死亡,說戰(zhàn)神想要見她。
可姜蕪只是靜靜地聽著,最后拒絕了我。
她說:“我早就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br>
可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怎么可以斬斷血緣呢!
我?guī)缀跸氩活櫼磺械暮俺鰜?,可老祖只是輕飄飄地撇了我一眼,所有的話語便被封在口中。
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和這個傳奇人物的差別。
我失魂落魄地被道童送出了閑云宮,這一刻,我竟然覺得無比迷茫。
我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
姜蕪不認我,方思妤還在凡間掙扎,我曾經(jīng)的好朋友戰(zhàn)神身死道消。
我去凡間看了方思妤,這一世她是最低賤的妓女,因臉上有塊形似罪字的胎記,自小受盡凄厲,長在青樓中也只能伺候最低賤廉價的客人。
那些人從不把她當(dāng)人對待,往往只給幾個銅板便要折騰她一整夜,她整個人形同枯骨,見到我時,她的雙眼猛地亮起,她掙扎地朝我磕頭,張嘴不停啊啊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那些人嫌棄她吵,拔了她的舌頭,真如當(dāng)年姜蕪所說,說謊者當(dāng)下拔舌地獄。
我看著她說:“方思妤,我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永生永世恕罪?!?br>
就如同注定只能孤寂終身的我一樣,我知道為什么老祖不出手殺了我,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痛苦。
她終于崩潰。
我替你報仇了,蕪兒,我在心里輕輕地說,哪怕我知道,姜蕪現(xiàn)在并不在乎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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