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nèi),只有他們兩個人。
阮莞退了一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江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嗎?”
江頌冷笑,“江先生?行,那你解釋解釋,為什么蘇童安送你的圍巾,被你轉(zhuǎn)送了這位江先生?還騙他說,那是你親手織的?!?br>
阮莞絲毫沒有被揭穿后的慌張。
反而,平靜解釋:
“我有丈夫,收到了其他男人送的圍巾,為了避嫌,才轉(zhuǎn)手送了出去。而且,我也從沒說過,那是我親手織的?!?br>
電梯內(nèi),流麗的鏡面映著阮莞,黛眉似柳,眸若點(diǎn)星,一張清冷明麗的臉暈著淺色的光影,無言也動人。
偏偏說出口的話一點(diǎn)也不動人。
說好聽點(diǎn)是理智。
說難聽點(diǎn),就是木訥,不懂風(fēng)情。
“所以,你把我當(dāng)成垃圾回收站?”江頌不怒反笑。
阮莞一本正經(jīng)搖頭,“圍巾能保暖,是心意,不是垃圾?!?br>
江頌一噎。
重點(diǎn)是這個嗎?
又想到阮莞生日那晚,她將自己送的藍(lán)寶石項(xiàng)鏈扔到了垃圾桶的畫面,江頌不怒反笑:
“阮莞,你好樣的!”
“合著蘇童安那小子織的破爛圍巾是心意,不能扔垃圾桶,我送你的項(xiàng)鏈,你怎么就直接給扔了?”
“還扔的是他媽的濕垃圾桶!”
阮莞搖搖頭,“但你撿回來了,不是嗎?”
“不然呢。”江頌氣笑了,“任由著八位數(shù)的古董被拉去攪碎?”
阮莞也笑了。
因?yàn)槿嗽跓o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江頌和厲明瀾不愧是昔日的好兄弟,都是一類人,說謊說久了,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她沒揭穿禮物是贗品的事,一貫表現(xiàn)得像是鋼鐵直女。
“可你說過,你送出去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所以我才扔了,想讓你自己撿回去,這樣就不算還了。”
江頌:“?”
還挺有邏輯。
見江頌?zāi)樕造V,阮莞眉頭微動。
木訥直女是一個很好用的借口,和情侶相處時用“我是鋼鐵直男”來掩飾錯誤的男生一樣,都是不夠愛的借口罷了。
敷衍、不上心才是本質(zhì)。
江頌的氣笑了。
可阮莞沒有。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退后了一步。
“既然江先生拒絕了我的邀請,答應(yīng)了其他人的邀約,這段時間還請你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可能不知道,這次雜志封面的采訪,關(guān)系到職位的晉升。”
江頌一頓,“我不知道,你沒說過?!?br>
阮莞收起一貫的溫和,聲音冷淡道:“因?yàn)槲乙詾檠远行?,是人的基本素養(yǎng)?!?br>
“……”江頌怔怔站著,張張嘴想要解釋。
“滴——”
電梯門開了。
阮莞先一步走出電梯。
門外站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和江頌對接后續(xù)拍攝的工作人員。
江頌擰眉,目光越過重重人群,望著那道纖細(xì)的背影,心中無端生出一股煩悶。
明明是他來興師問罪的,怎么他成了罪人?
*
轉(zhuǎn)眼,到了下班時間。
林語鶯拿下了江頌的采訪,人逢喜事精神爽。
和她關(guān)系好的人還提前慶祝,叫上了林副主編。
林語鶯笑得牙不見眼,卻還揮揮手道,“別這么叫,說不準(zhǔn)的事呢?!?br>
另一邊,江頌的拍攝也完成了。
據(jù)拍攝組的同事說,很出片,好看到每一張都可以用來當(dāng)封面。
此時的江頌卸了妝,唇色比往日艷麗了一些,長身玉立站在了編輯部的門口,比偶像明星更多兩分貴氣。
他唇邊彎起,對大家說:“辛苦各位了,今晚我請大家吃飯?!?br>
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驚訝不已。
誰也沒想到,看著不好相處的江大少爺會紆尊降貴,與民同樂。
林語鶯笑著回道,“謝謝江少,可惜不巧,莞莞姐和她老公說好了今晚請我們吃飯呢?!?br>
“說起莞莞姐的丈夫,江少也認(rèn)識,是我們國際高中的校友。莞莞姐,晚上聚餐你介意多一位江少嗎?”
空氣安靜,落針可聞。
大家都看向了阮莞的方向。
這次封面采訪涉及到職位晉升,導(dǎo)致林語鶯、江頌和阮莞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
而眾人的注視下,阮莞微笑點(diǎn)頭,“好,要是江少愿意賞光的話?!?br>
江頌勾唇,“美人相邀,樂意之至?!?br>
*
半個小時后,一行九人來到了餐廳。
店內(nèi)是標(biāo)準(zhǔn)的日式裝潢,原木,侘寂,枯山水,獨(dú)立的隔間包廂還算是私密清幽。
林語鶯張望,“莞莞姐,姐夫呢?”
阮莞:“他今天臨時有會議,來不了。沒事,你們盡管點(diǎn)?!?br>
林語鶯有些失望。
還想著讓正主碰到替身呢~
但這又在情理之中,畢竟江頌加入了飯局,作為昔日的好兄弟,江頌當(dāng)然一眼就能分辨真假,阮莞自然心虛,不敢讓替身露面。
好在,她準(zhǔn)備了另一場戲。
——厲明瀾和沈枝枝也會來。
林語鶯很期待阮莞的反應(yīng)。
看到她的丈夫把滿腔溫柔都給了別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崩潰。
林語鶯面上不顯,吐舌笑道,“姐夫不差錢,那我就不客氣!”
她翻著菜單,在預(yù)訂好的套餐基礎(chǔ)上,又額外給每個人點(diǎn)了昂貴的招牌菜。
“不用了,太破費(fèi)了?!蓖聜兗娂婇_口。
林語鶯神秘兮兮,“沒事的,大家可能還不知道,莞莞姐的丈夫是厲明瀾。厲家家大業(yè)大,怎么會差這點(diǎn)錢呢。”
厲明瀾!
餐桌上,響起了驚呼聲。
“厲家的太子爺,厲明瀾?經(jīng)常上財經(jīng)雜志的江城金融界顏值擔(dān)當(dāng),厲明瀾?”
“阮組長,真的嗎?”
“天啊,莞莞姐,你也太低調(diào)了!”
“豪門太太竟在我身邊,我怎么能一點(diǎn)沒看出來呢!”
“……”
阮莞擺擺手,“你們認(rèn)錯了?!?br>
而有人在網(wǎng)上查到了厲明瀾的照片,發(fā)到了小群中。哪怕昨晚下著雨,但他們也記得阮莞丈夫的臉。
沒錯!就是厲明瀾!
同事們見阮莞沒承認(rèn),只當(dāng)她低調(diào),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紛紛震驚于自己和豪門闊太做同事的經(jīng)歷。
只有江頌,冷笑地喝了一口先付(前菜)中的白魚湯,以及烏魚子。
這倒是符合他的心情。
——無語。
另一邊,林語鶯又給每個人添了一些菜。
雪蟹佐醋凍、海膽魚子醬壽司、黑松露鵝蛋……
每道菜端上來,分量都不大。
日料這種東西,多好吃倒不至于,但價格上限很高,就連餐廳的服務(wù)員都來敲門,請他們核對賬單。
“沒錯,都是我們點(diǎn)的?!绷终Z鶯微笑表示。
若是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她才是請客的人。
這時,江頌問:“你們店有黃唇魚膠嗎?”
服務(wù)員:“有的先生,這是我們隱藏菜單上的典藏菜。”
林語鶯沒聽過這道菜。
但難得江頌點(diǎn)了這道菜,她便做主道:“好,那我們再加九份黃唇魚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