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蕊入府后，我便陸陸續(xù)續(xù)地打發(fā)了身邊親近的人。
此時玲瓏并不在我身邊，照顧我的是一個陌生的侍女。
我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我很愛聽?wèi)颉?br>小縣城偏僻，沒有什么能供人消遣的玩意。
我又是個庶出，平日里夾著尾巴過日子，也就每逢節(jié)日慶典，能躲在角落里看著，聽著。
大家都有比看戲更有趣的事可做，只有那種時候才沒人找我麻煩。
可裴昭不喜歡。
他向來喜靜，又總是忙于公務(wù)，偶爾得了空閑，我也從未以這些事打擾過他。
沒想到戲班子還是被請進(jìn)了相府。
我想去看看。
被攙扶著繞過亭臺水榭，我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搭起的看臺上，一男一女相依而立。
安蕊似乎是被裴昭逗氣了，整個人轉(zhuǎn)向一旁不肯看裴昭，而裴昭，我的夫君啊，正揚(yáng)著笑，拿了糕點哄著她。
我才知裴昭也會這樣，也才知七年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全是個笑話。
我們從未這樣笑鬧過。
6
“裴郎你看，姐姐在那?！?br>或許我凝望的眼神太過落寞，裴昭發(fā)現(xiàn)了我。
安蕊順著他的視線也瞧了過來。
“讓姐姐上來吧，裴郎。她站在那，怪可憐的。”
安蕊親密地拉住了裴昭的手，讓人端了我的位置來。
好像像兩人才是夫妻一般。
裴昭的視線在我面上看了停頓了些許時間，眉頭皺起：“你真的病了？”
我笑得有些凄然。
“當(dāng)然是假的?！?br>我突然間不懂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樣子的，為什么短短幾個月，就能把我想的那樣面目可憎。
“只是睡得晚了，不勞丞相費(fèi)心?！?br>從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時，我就瞞下了這個消息。
每日都用脂粉遮掩著越發(fā)蒼白的臉，原是不想讓裴昭擔(dān)心，現(xiàn)在確是想讓自己能多幾分體面。
“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看戲吧。”
他吩咐了丫鬟給我拿了件毯子披著：“等會結(jié)束了，讓府醫(yī)給你看看?！?br>“你身體不好，馬上入冬了，小心些別著涼。”
安蕊回來后，裴昭的目光幾乎都落在她身上。
這次安蕊還在身邊，他卻這樣關(guān)心我。
這樣的關(guān)切，都讓我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只有我和裴昭兩個人的時候。
好像他是來陪我一起聽?wèi)蛞粯印?br>我開口想說些什么，只是還沒發(fā)出聲音，就被安蕊開了口。
“裴郎真是會說笑，姐姐哪有這么嬌貴。”
“裴郎先選吧。”
她狡黠一笑，將單子遞給裴昭，動作間不經(jīng)意地露出手腕上的白玉鐲：“戲臺子搭起來的目的可不是拿來說話的?！?br>“對吧姐姐？”
她的插入像是投入水的石子，砰地一下將我砸醒。
眼前的安蕊明艷逼人，我突然泛起一個荒唐的想法。
如果我是裴昭，肯定不會覺得，我和他的心上人相像。
他可真傻。
我也真傻。
讓那個女孩淹死在水里，多好。
7
戲不如想象中的好聽。
過了許多年，我似乎也沒有那么喜歡聽?wèi)蛄恕?br>裴昭似乎有話想和我說。
只是我實在是有些乏了，昏昏欲睡。
強(qiáng)撐著聽完了戲曲，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久后裴昭就趕了過來。
他許久沒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