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煥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案幾旁，把貢生文函拍到袁文官面前。

隨著文函一塊兒拍下的，還有一張銀票。

袁文官看到文函下面的銀票，外怒心喜道：

“褚公子，令尊和袁某是多年至交好友，你這是作甚？”

“袁大人，這正是家父讓我給您帶來的，至于他想作甚，下次您和他喝茶的時候您自己問?！?br>
袁文官笑瞇瞇的伸出右手兩指，隔空點了點褚之煥，裝出一副很無奈的語氣道：“你這孩子?！?br>
“您就收下吧，免得我回去又挨罵?！?br>
“這老褚...下次見面我的質(zhì)問他一番?！?br>
說著，袁文官麻利的把銀票收到衣袖中，開始筆錄學子信息。

這時，褚之煥隨意的問了句：“袁大人，剛那人也是報錄的？”

“那小子？呵，自稱是，某個參加此次秋闈學子的書童。”

“自稱？那實際上？”

“實際上...那個公子就是他自己?！?br>
“何以見得？”

袁文官筆錄完，若有所思片刻，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一個小書童能說出來的話？”

“他說的？”

“他說的，并且用的恰到好處?！?br>
“這人有點意思?！?br>
“褚公子，別小看他，這小子滑頭的很。”

“以后，他若進了官場，稍微有人提攜提攜，絕對是能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br>
“褚公子，不如現(xiàn)在，趁他還平平無奇，結(jié)交一下，結(jié)個善緣?！?br>
“結(jié)交他作甚，我對官場又沒興趣?！?br>
呵，那是那是，你但凡有一點興趣，也不會...雙目失神，眼窩黑陷。

褚之煥出了報錄點，坐上馬車，書童兼車夫問他要去哪。

對于不習慣早起的他，確實被問住了。

雖然現(xiàn)在已是午時，但對于夜店小王子來說，這時候正是他的凌晨。

他有點迷茫了。

紅袖招，教坊司，這時候還沒開門營業(yè)...行有行規(guī)，人家只晚上營業(yè)。

勾欄的姑娘，正如其名，提不起興趣。

唉，有總比沒的好。

“去勾欄聽曲。”

“好嘞，少爺?！?br>
噠噠噠...

......

少年出了報錄點，沿著外城街道，漫無目的走著。

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么順利...二十兩銀子都把羊毛褥了，原本計劃是用一下午時間，把這事搞清楚。

正在這時，突然一輛豪華馬車停到他的身邊。

少年立刻機警起來，運轉(zhuǎn)氣息。

這時馬車簾布忽然掀開，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年輕公子哥的臉...是你這虛空公子啊，嚇我一跳。

褚之煥面露譏諷道：“這位公子，咱們剛才見過?！?br>
少年不甚在意道：“原來是褚公子，見過?！?br>
“這位公子可是要回去繼續(xù)讀書?。俊?br>
感覺怪怪的，你這小老弟不僅虛空還有點陰陽怪氣哦。

與此同時，少年腦回路瘋狂運轉(zhuǎn)，分析著這位虛空公子說這話什么意思。

瞬息之間，他大概想明白什么--學渣互吸理論。

隨即裝出一副孟浪不羈的表情道：

“讀個毛線的書，本公子最特么討厭讀書了?！?br>
聽到這話，褚之煥瞬間改變了之前的態(tài)度，露出一副‘遇到知己’的和善表情道：

“喲，原來公子和我是同道中人啊?！?br>
滾，誰和你是同道中人...紅袖招的大爺才和你是同道中人。

少年尷尬的笑了笑道：“褚公子志趣高雅，本公子不配?！?br>
“哈哈，公子這話說的...讓人汗顏，不過這話說的還挺有趣?！?br>
“公子，若不嫌棄的話，我?guī)Ч痈哐鸥哐湃?？?br>
“去哪？”

“這個點，只能去勾欄樂一樂了?！?br>
勾欄？

原宿主記憶里，勾欄之地，雖也是脂粉之地，但更多的是一個消息集散、分享的地方...類似于前世的某頭條，某博。

好地方啊。

因原宿主所從事職業(yè)的原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非常...偏科。

在某些領(lǐng)域，是王者的水準，而在其他方面，可能就是遭人嫌的...黑鐵。

比如，論殺人技...咳，我不是針對誰，在坐的都是垃圾。

但是對于，俗世中的柴米油鹽，大周國的風土人情，京都城的逸聞趣事...偏科嚴重，知之甚少。

勾欄這個補習班，正好可以彌補一下知識盲點。

褚之煥見少年眼神游離，也沒說話，認為他跟自己一樣看不上勾欄，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同道中人’，內(nèi)心好感度又蹭蹭的上升一截。

“公子，我先帶公子勾欄聽會曲，晚些時候，再帶公子去紅袖招高雅高雅，如何？”

不如何，俺只想聽聽曲。

“那...先去勾欄聽曲吧?！?br>
“上車?！?br>
少年上了馬車，片刻功夫到了一處勾欄。

這是個室內(nèi)勾欄，勾欄臺上，兩個濃妝艷抹鄰家少婦年齡的女子正唱著艷俗的小曲。

臺下，一眾吃瓜群眾，正圍坐在方桌旁，聽著艷俗小曲，喝著茶水，聊著八卦。

他們兩人剛走進勾欄，一個笑的像花一樣的半老徐娘連忙迎了出來，喜笑道：

“哎呀，褚公子?！?br>
“您有些時日沒過來了，姑娘們天天抱怨著想您了?！?br>
少年額頭頓時掛了幾根黑線...這特么到底是藝術(shù)場合還是青樓啊？

果然...褚之煥跟半老徐娘聊了一會，兩人被帶著穿過勾欄，‘噔噔噔’上了二樓。

少年一臉黑線的問道：“褚公子，咱們不是來聽曲么，這又上樓作甚？”

“哎，樓下太吵，咱們?nèi)巧弦獋€雅間，叫上幾個水靈的姑娘，當面給咱們唱?！?br>
你大爺...老子是來補課的，不是來跟你把妹的。

“褚公子，這你就不懂了，勾欄聽曲吵吵鬧鬧才有那個味，這雅間的樂趣只適合在紅袖招?！?br>
“喲，真是小看公子了，沒想到也是個風流有趣的人。”

滾...老子是有趣，你是風流。

“聽公子的，咱就在樓下吧。”

“柳姨，樓下給我倆找個位置，弄壺好茶，再上些瓜子果脯，銀錢跟雅間一樣給?！?br>
“褚公子，這位是？”

半老徐娘笑容變淡，半拉胯著臉問道。

“這是本公子的至交好友，快去弄?！?br>
“哎呀，褚公子，您是不知道啊，我那些姑娘可天天惦記著您呢，您這好些時候不來一次，不會會她們？”

“哈哈，改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