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

像是山澗的風(fēng)吹拂著泉水，不急不躁。

可江頌卻眉心一擰。

她的語氣疏離又客氣，好似一切回歸到了原點(diǎn)。

他一頓，望著那道走出餐廳大門的纖細(xì)身影，抬腳追了出去。

等他出了門，踩碎了路邊積水倒映著黃澄澄的路燈時，才發(fā)現(xiàn)悄無聲息下了一場雨。

燈火絢爛，積水如鏡，晃得人眼睛痛。

江頌追上了阮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就這么喜歡厲明瀾嗎？”

阮莞沒回答。

落在江頌眼中，就是默認(rèn)。

“可他一點(diǎn)也不在意你，如今沈枝枝回來了，他更不可能喜歡你。你不離婚，是等著被厲明瀾掃地出門嗎！阮莞，你別這么賤，成嗎？”

話音落下，江頌自己都是一愣。

他不是這個意思……

“對，我是賤。” 阮莞抬起頭，自嘲一笑。

“你是江氏的繼承人，是注定要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所以你不會理解我嫁給厲明瀾的身不由己，不會理解只有我是厲太太時才會得到父親的一句肯定?！?br>
月色映在她的臉上，仿佛點(diǎn)綴著無聲的眼淚。

“江頌，求你，你別再動搖我，以后別見面了……”

最后一句話在安靜的夜里響起。

像是石子落入湖心，驚起一片漣漪。

江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阮莞趁機(jī)甩開了他的手，啟動車子，揚(yáng)長而去。

*

后視鏡里。

看著垂頭仿佛石化的江頌，阮莞知道，她賺錢的機(jī)會來了。

她故意說自己“動搖”了。

雖沒說具體動搖了什么，但無所謂，江頌會自動腦補(bǔ)，會以為他的攻略起了作用。

這像極了在一只拉磨的毛驢面前釣著一根胡蘿卜。

就差一點(diǎn)就能吃到了

——就差一點(diǎn)就能徹底動搖她了。

于是驢加快了速度。

——江頌也加大了攻略的力度。

如阮莞所料。

很快，她的手機(jī)響了，是江頌發(fā)來的消息。

江頌：我有一輛車，報廢了，你要是能修好，我出價1000萬。

1000萬，足以再買一輛超跑了。

可江頌卻讓她來修，無非是增加見面機(jī)會。

這次，他終于舍得下血本了。

阮莞沒回復(fù)，而是載著后備箱里的行李箱，回到了阮家老宅。

*

一進(jìn)到阮家，所有人都用陌生的目光看著她。

似乎不知道她是誰。

的確，阮莞很久沒回來了，才發(fā)現(xiàn)家里的傭人都看著眼生，從小照顧她的幾個老人都不見了。

不但如此——

整個阮家上上下下對林若梅，也就是林語鶯的親生母親，態(tài)度都很尊敬。

像是對待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

“莞莞，你怎么回來了？”

林若梅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笑得一臉親切。

卻在起身后，不著痕跡拉了拉袖口，藏了藏手腕上的鐲子。

——那是阮莞母親最喜歡的翡翠手鐲，水頭極好，平時都很少戴的。

“這是我家，我回來很奇怪嗎？”

阮莞一改往日的溫和，將行李箱往前一推，像是一個惡毒的資本家大小姐，吩咐仆人林若梅：

“把行李箱拿回我房間?！?br>
林若梅面露難色。

“莞莞啊，你的房間小鶯暫時住著，不然你委屈一下，今晚暫時住在小鶯之前的房間？”

阮莞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

下一秒，“啪”的一聲響起，極為清脆，驚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你是誰！怎么能打人呢！”

一個小保姆跳了出來。

她身量不高，雙眼間距很近，瞧著機(jī)靈又精明，和林若梅有點(diǎn)像。

阮莞來了興趣，打量著屋子里的新面孔。

毫無例外，都和林若梅有些連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