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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家里，有關(guān)許佳念的一切，被她收拾得干干凈凈。

江時序身形不穩(wěn)，幾欲倒下，陸薇薇見狀，趕忙攙扶住他。

下一刻，他又似想起了什么，掙脫開陸薇薇的束縛，走到了浴室。

碩大的浴缸擺在浴室的正中央，硫酸早就被警察們處理掉了。

江時序本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了。

得知許佳念死去，他怔愣、崩潰、痛苦。

緊跟著又恢復(fù)了平靜——平靜得可怕又死寂。

因他從未血淋淋地直面過這樣的場景。

手中的拄拐倒落在地，江時序一點點坐進(jìn)了浴缸之中。

他緩緩側(cè)倒下來，頭枕在浴缸邊緣，想象著許佳念離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口袋里的紙條被他拿出，捂在胸口。

隨后，整個人一點點滑了下去。

如同熟睡一般，蜷縮在浴缸里。

這是許佳念留給他的，最后一個東西。

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為了洗干凈，用失去生命的代價做到了這一步。

“念念......念念......”

他再也壓抑不住，放聲大哭。

淚水如決堤的河流，洶涌而出，臉龐濕潤，胸口也因深重的哀傷而起伏不定。

他一拳拳砸向自己胸口，連帶著身體都在抽搐。

而淚水成了他最后的宣泄方式，以此來暫時撫慰內(nèi)心的空洞。

陸薇薇站在浴室門口，見江時序宛若中邪一般的模樣，心中更是委屈。

為什么......

為什么許佳念到死都還在膈應(yīng)她？

她和江時序從小便認(rèn)識，是許佳念忽然出現(xiàn)，橫插一腳。

她憑什么，能到死都讓江時序記掛如此？

......

晚風(fēng)蕭條，江時序似是一天之內(nèi)老去了好幾歲。

他隨意披著一件毛衣外套，微垂著眼瞼站在門口，臉上再次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平靜。

陸薇薇剛要上車，想了想，又不甘地轉(zhuǎn)頭問道：

“時序，你跟我回去吧，別留在這了?！?br>
江時序已經(jīng)不愿再做過多的交流了，只搖搖頭，示意她上車。

陸薇薇仍在猶豫。

她擔(dān)心只此一別，自己再想見到他，都難了。

正當(dāng)時，有一老太太路過。

她一見到江時序，便有如久別重逢般欣喜，眼眸都亮上幾分。

“江先生？真是好久不見，得有好幾個月了吧?！?br>
江時序認(rèn)出她是住在隔壁棟別墅的老太，但也沒有想要回應(yīng)的心思。

只是漠然地看著她。

老太太手捧著一盒小番茄，笑眼彎彎地朝他走來。

“這是之前佳念送我的小番茄種子，我在家種上了，現(xiàn)在結(jié)了果，味道很不錯，就想著送來給你倆嘗嘗......”

老太太有些老花眼，她走進(jìn)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站在江時序身邊的并非許佳念，于是驚詫。

“她是......？”

提及許佳念的名字，江時序的情緒才終于有了些波動。

他視線停留在那盒小番茄上，淡淡答道：“她叫陸薇薇?！?br>
“陸薇薇？她就是陸薇薇？”

老太太瞬間眼帶敵意，略帶猶豫地問道：

“所以，你最后還是選了她？”

一句話惹得江時序后腦勺發(fā)緊。

他上前一步，急切問道：“什么意思？您都知道些什么？”

老太太感到唏噓，又替許佳念不值。

思緒輾轉(zhuǎn)后，才道：

“佳念送我種子的那天，就跟我說她準(zhǔn)備離開了?！?br>
“我以為你們是要搬走，結(jié)果她卻說，是你有了新的喜歡的人?！?br>
老太太瞟了一旁的陸薇薇一眼。

“我說江先生平?？雌饋聿幌袷沁@種會出軌的人，是不是她誤會了?！?br>
“她卻說......那女孩有個微博，上面全都是和你在一起時的照片。”

“雖然都有遮擋，旁人或許認(rèn)不出，但她卻能看出來?！?br>
江時序心中一窒，疼得要命。

氣氛陷入死寂，好半霎，他才如找回意識般堪堪開口：“什么......微博？”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個老家伙，哪懂你們年輕人的東西?！?br>
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小番茄，鄙夷地朝他看去。

“所以，江先生你真的做了這種事？出軌？”

暖融的路燈燈光落在江時序身上，也依然擋不住他頹然失神的的面色。

他一直以為，他和陸薇薇的事情，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曉了。

原來，從始至終，許佳念都知道......

他還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做出那些可笑的、荒唐的掩飾行為......

江時序緩緩攥緊了指節(jié)，好像有什么東西攪著他的五臟六腑，連帶著臉頰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直面自己背叛了許佳念的事實，那些尖銳的疼痛不期而至，像是尖嘯著的幽魂在胸膛里咆哮。

江時序張張嘴，氣息浮若游絲：

“是我......都怪我......”

“是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