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寧北淵突發(fā)奇想要帶我下凡逛廟會。
九重天的日子無聊乏味,難得有機會下凡游玩,我心中也無端明媚了幾分。
可不等我開口,門外便有人求見。
那人雖作小仙娥打扮,可我卻一眼認了出來,她腰間所墜是寧北淵的用慣了的香囊。
寧北淵眉頭緊蹙,慌忙打斷:“本君早就說過,今日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你是不要命了嗎?”
我放下手中胭脂,淡淡瞥了眼門外跪伏的身影,扯了扯寧北淵的衣袖,“夫君,讓她進來吧,許是有要緊事?!?br>
聞言,那人激動地起身,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寧北淵眼神冰冷,隨手拿起桌上的茶盞往門外丟去。
“聽不懂嗎?
我讓你滾!”
門外傳來一聲委屈的悶哼,那人揉著手扭頭就走。
寧北淵喘著粗氣,胸膛激烈起伏著,許久,他眼里閃過一絲不舍,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裊裊,對不住,我的確有要事處理……我去去就回,你等著,答應(yīng)你的條頭糕我絕不食言!”
我心里清楚,能讓寧北淵這般緊張的,除了那位柳若嬌還能有誰?
即便心里煩悶,我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輕聲寬慰他:“想來是頂要緊的事,你安心去,不必急著回來。”
寧北淵聽我這么說,連忙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完全沒有發(fā)覺我唇角的苦澀。
這還是第一次,他為了別的女子,舍下我……我心中酸澀,換了身輕便的衣衫跟了上去。
剛踏出院子兩步,我便在街巷拐角處看到了緊緊相擁的兩人。
柳若嬌扭著細弱的腰肢倚在寧北淵懷中,紅著眼抽泣,無端惹人憐愛。
寧北淵一遍遍親吻她腕間的青紫,心疼地嗔怪:“不是說好了,不許你出現(xiàn)在她面前嗎?”
“怪我,下手沒輕沒重,傷了你……”柳若嬌嘟著嘴,抽出手捶打在他胸前。
“北淵,我又不是故意的……”隨即她一臉幸福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大夫說我有身孕了,我著急見你,所以才……你還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對人家動手,疼死我了,你討厭,討厭!”
寧北淵僵在原地,隨即露出難以置信的喜色,顫抖著雙手撫摸著她平坦的小腹。
“要做母親的人了,還不好好休息?
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br>
柳若嬌淚眼汪汪拉扯著寧北淵的臂膀,“北淵……今日陪一陪我可好?”
寧北淵思忖片刻,“不行,我答應(yīng)了裊裊……她到底與我做了多年夫妻?!?br>
柳若嬌壓低聲音蠱惑,“可是北淵,你不想試試別樣的滋味嗎?”
“聽聞不少凡間男子都偏好這口呢……”寧北淵頓勾著唇,將她按在懷中,狠狠捏了一把,沉聲笑道:“你這個小妖精,下凡這些年,你都學了些什么啊!”
我看著寧北淵攔腰抱著她走進院子,隨后春色無邊,我的心仿佛被尖刀刺中,痛得喘不過氣。
成婚多年,他在床榻之上極為克制,我一度以為他們神仙都是這樣清心寡欲的。
原來,他也有這樣孟浪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的淚痕干透,我才默默回去。
坐在鏡前,我撫上千年不改的容顏,暗自嘆息。
神仙做久了,的確乏味無趣,哪里比得上剛從凡間歷劫歸來的柳若嬌那般明艷活潑呢。
換做我,也更喜歡她那樣的有趣女子。
手微微顫抖,“啪嗒”一聲,碰掉了案上的一枚玉佩,應(yīng)聲碎成了兩半。
我怔了怔,這是第一世成婚時寧北淵贈我的鴛鴦同心佩,是他耗費三天三夜親自打磨而成。
我萬般珍惜他的這份心意,從不離身。
如今,玉碎,情滅。
我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