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媽媽?”
白燭站在臺階上,看著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解開褲子口袋上面的紐扣,從里面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照片,朝著她小心地遞了過去。
“媚兒姨姨告訴蟲蟲,片片上面的人就是蟲蟲的媽媽,媚兒姨姨還說,媽媽會來接蟲蟲的?!?br>
白燭接過照片,照片應(yīng)該是翻拍的,略有些模糊,可還是能看到少女絕色傾城的面容。
那是十六歲的她,那會的她還是白家大小姐,身上穿著一件漂亮的公主裙,頭上戴著鉆石皇冠,臉上帶著自信張揚(yáng)的笑容。
而如今的她,一頭長發(fā)剪成了齊耳短發(fā),身上穿著沉重的黑色運(yùn)動服,全身都透著濃濃的暮色。
“咯吱”一聲,走廊中間的一間房門被人打開。
一名油膩膩的男子嘴里叼著煙,一邊提著褲子,一邊朝著樓梯口走了過來。
看到站在樓梯上的白燭,他的眼眸猛地一亮,嘴角噙著一抹淫笑。
“小姐,全套一千接不接?”
“滾。”
白燭冷冷抬眸,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男人罵罵咧咧地悻悻離開。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即使坐了三年的牢,依然能讓男人移不開眼眸?!?br>
一旁響起一道譏諷的聲響,白燭抬頭,就看到斜靠在走廊門,雙手環(huán)胸的女子。
女子有著一頭酒紅色的齊耳燙發(fā),一張精致的面容染上了歲月的痕跡,卻又帶著絲絲事后的潮紅,一件白色真絲睡裙包裹著她妖嬈的身姿,睡裙到大腿根,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楊媚兒掃了眼蟲蟲手中的照片,淡淡開口。
“照片是我從以前的舊報紙翻拍下來的,如今市面上很難再找到你的照片了。你曾經(jīng)的照片都替換成了那位身世尊貴的白家大小姐,包括你在學(xué)校的學(xué)位證書,參加活動的合照?!?br>
對此,白燭并不意外。
白氏夫婦從未向外界透露白家大小姐從小被調(diào)包的事實(shí)。
三年前,為了遮掩車禍真相,白氏夫婦聯(lián)手將她送進(jìn)了監(jiān)獄,一旦爆出蘇悅是白家親生女兒,勢必會引來媒體的關(guān)注和質(zhì)疑。
唯一的辦法,就是來一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梁換柱。
而以前的她,行事一向低調(diào),極少出現(xiàn)在媒體上,知道她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白燭從小就在白家長大,這多少給了白氏夫婦調(diào)換身份的便利。
不會有人想到,白家大小姐早已換了人。
在白家安排下,蘇悅以白家大小姐蘇恬兒的身份,接管了白燭過去二十年的人生。
白燭牽著蟲蟲走進(jìn)了楊媚兒的房間,一間不大的套間。
靠門口的位置擺放著鍋灶,洗手池里面放著發(fā)臭的碗筷,櫥柜上擺滿了外面盒子,客廳擺放著一張咖啡色皮質(zhì)沙發(fā),一旁的陽臺堆放著各種礦泉水瓶紙箱子。
套間一共分了兩間臥室,一件稍大點(diǎn)的臥室緊緊關(guān)著房門,另外一間稍小的臥室,應(yīng)該是給蟲蟲準(zhǔn)備的。
沒有華麗的公主床,也沒有奢華家具,只有一張一米的小床,擺放著一個布衣柜,干凈整潔的床鋪上,放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
白燭拿起布娃娃,布娃娃很丑,甚至都看不清五官,這是她在蟲蟲一歲的生日,在監(jiān)獄做工用不要的碎布縫的。
楊媚兒大大咧咧地坐下,拿了一根煙點(diǎn)燃吸了一口,抬眸看向了從蟲蟲房間走出來的女人。
“大小姐打算什么時候接走自己的拖油瓶?”
白燭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走過去收拾著灶臺。
碗應(yīng)該是很久沒有刷了,上面殘留的食物已經(jīng)結(jié)成了痂,撒發(fā)著惡臭,黑漆漆的煤氣灶上面有著油膩,她面無表情地刷著,眼底毫無波瀾。
這一切對于曾經(jīng)的白家大小姐或許難以忍受,可對于如今的她來說,干起來卻得心應(yīng)手。
清洗了灶臺,收拾了茶幾,打掃了房間,白燭打開冰箱,在里面找到了兩個西紅柿,一把菠菜,四個雞蛋,還有一把還未拆封的掛面。
轉(zhuǎn)身的時候,她看到了仰面躺在沙發(fā)上,眸光呆滯的楊媚兒。
楊媚兒比她大幾歲,原本是京都名牌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高材生,不想愛上了富家少爺,慘被拋棄。
而后被富家少爺?shù)奈椿槠尴莺Γ慌腥氇z六年,提前她兩年出獄。
似是因?yàn)樵庥鱿嗤?,她們兩人成了好友?br>
那一夜的荒唐,終究還是種下了果,白燭懷孕了,兩年前在監(jiān)獄生下蟲蟲。
而她的生父蘇季秋,也就是白家管家,在跟白家坦白調(diào)換千金后,就畏罪自殺了,她只好將蟲蟲托付給了楊媚兒。
“沒想到大小姐竟然還會做飯!”
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面條,楊媚兒笑著打趣道。
白燭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小碗面放在蟲蟲面前。
小丫頭的目光怯怯地看了過來,似是心情很好,唇角自始至終都勾著,看著眼前的面條,眼眸更是一亮,小口小口吃著,吃得很珍惜。
“換個工作吧!”
白燭吃了一口面,沉聲道。
“呵!”
楊媚兒輕笑了聲,朝著白燭嘲諷地看了過去。
“大小姐可真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像我們這樣的沒有學(xué)歷,沒有背景,又有入獄記錄的人,誰會要我們?為了給你養(yǎng)活拖油瓶,我除了這具被人睡爛的身體,還有什么?”
“媚兒,你得重新開始了!”
白燭輕聲道。
楊媚兒先是一怔,而后突然就大笑了,笑得淚水沾濕了眼眶,順著眼角滑落。
白燭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知道即使過去了六年,楊媚兒依然沒有放下。
六年的時光并未消散那段感情,甚至還讓它在楊媚兒心中生了根,發(fā)了芽,如今的楊媚兒將生活過成了爛泥,其實(shí)是在不斷折磨著自己。
她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兩年前白燭之所以將蟲蟲托付給楊媚兒,也是希望她能重新開始!
吃完飯,楊媚兒從茶幾下面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推給了白燭。
“這是最新的檢查報告,骨髓配型成功的概率很低,醫(yī)院方面建議我們找孩子的父親試試,另外考慮一下親生兄妹的臍帶血?!?br>
白燭打開了文件袋,從里面拿出一沓檢查報告,目光落在上面的數(shù)據(jù)上,心口疼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