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柒放緩腳步,回頭看向他,正想說話,被一旁突然到來的櫻蘭打斷。
“錢兒,你慢點跑,嬸嬸追不上你?!睓烟m跑得氣喘吁吁。
“錢兒不跑了,等著嬸嬸?!?br>
錢兒手里拿著糖畫,一邊跑,一邊笑,臉上寫滿了幸福。
這笑卻在看到蘇柒柒的剎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掃興。
櫻蘭看到墨凌宴,臉頰染上紅暈,水汪汪的眸子溢出柔情,她看他一眼快速撇開視線。
“見過阿兄,嫂嫂。”
“櫻蘭知道嫂嫂不準錢兒吃糖畫,櫻蘭實在不忍看到錢兒哭,所以自作主張給他買了,嫂嫂若是不高興,就則罵我吧?!睓烟m話未說完,眼眶就蓄滿了淚水,潸然欲哭。
蘇柒柒視線只在錢兒身上停留一瞬,便移開。
她并非不允許他吃糖畫,而是不允他無節(jié)制地吃。
不曾想,這竟成了櫻蘭挑撥他們關系的借口。
她側眸看了一眼墨凌宴,他的擔憂和緊張溢于言表,好似自己真的會責怪櫻蘭,
蘇柒柒心如古井,沒有任何波瀾。
“無妨,喜歡吃就吃。”
她轉身離去,墨凌宴心揪了一下,總覺得哪里不對,抬腳追過,聽到錢兒一聲驚呼。
“嬸嬸,嬸嬸暈倒了?!?br>
墨凌宴收回抬出去的腳,轉身回到櫻蘭身邊,將她抱起來,“柒柒,能不能麻煩你去找一下大夫?櫻蘭若是出事,母親那邊不好交待?!?br>
“好?!?br>
見蘇柒柒點頭,他便抱著櫻蘭快步離開,沒有任何留戀。
錢兒丟掉糖畫,追在后面。
所有的偏愛和獨寵,這一刻都給了櫻蘭。
既然他們這么在意櫻蘭,以后就跟著櫻蘭好了。
蘇柒柒領著大夫入院,這是她第一次踏足櫻蘭的院子,院里的布局非常奇特。
有一個能容納雙人的秋千,這秋千很眼熟,還有秋千上雕刻著并蒂蓮......
她的心倏然一緊,這并蒂蓮是墨凌宴刻的!這個秋千就是櫻蘭手絹上畫的秋千!
他們竟是在秋千上歡好......
房門上也留有墨凌宴的刻字,屋內軟榻上還有一件墨凌宴的外袍。
那袍子是蘇柒柒做的,一眼就能認出來。
“大夫,她身體如何?”墨凌宴很關切。
“請借一步說話。”大夫面露難色,悄無聲息看了蘇柒柒一眼。
墨凌宴與大夫離開,床上的櫻蘭睜開了眼,撕掉柔弱的外表,立刻譏諷道。
“嫂嫂,你這賢婦要裝到什么時候?我知道那晚你看到了,那煙花是阿兄為我放的,是我們兒時的約定?!?br>
“阿兄說你很無趣,我送嫂嫂的手絹嫂嫂可收到了?若是還想學什么花樣,盡管問我,阿兄喜歡什么,我都知道?!?br>
櫻蘭意猶未盡,墨凌宴就推門而入,她趕緊緊閉雙眼,假裝昏迷不醒。
墨凌宴走進來,眼底遮不住的喜悅,他拉住蘇柒柒的手,勸她回去休息。
“柒柒,母親一會要過來,我不想她為難你。”
“好?!碧K柒柒低聲應了一句,在他目送下走出房間。
許是太過興奮,她還未走遠,就聽到了墨凌宴激動的聲音。
“櫻蘭,你有孕了?!?br>
真好,二房有后,錢兒有弟弟了,如了他們的愿。
蘇柒柒深吸一口氣,仰頭看天,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心還是會疼啊。
蘇柒柒回到房間,翻出自己的東西。
她的嫁妝都是皇后給的,這些年貼補侯府家用,用了個七七八八。
她將剩余的嫁妝羅列,將庫房的鑰匙和單子一并收好,又將母親的遺物小心包好,放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夫人,您真的要離開?”小荷是蘇柒柒救下的孤兒,只對她一人衷心,“奴婢不想離開您。”
“你怎知我要離開?”
“奴婢......”
“走之前會給你安排好去處,這些銀子給你傍身,開個鋪子好生經營,日子不會太差?!?br>
小荷已泣不成聲,旁人不知,但她知道。
自從櫻蘭入府,墨凌宴對蘇柒柒就變了,
那些表面的深情之下,是一把把刺入心間的冰刃,將蘇柒柒的心戳得稀碎。
蘇柒柒替她拭去眼淚,墨凌宴聰慧機警,沒有依靠侯府在朝堂闖出了一片天,他的洞察力強于旁人。
如今小荷都瞧得出她要離開,墨凌宴卻毫無察覺。
只能說明他沒放在心上罷了。
翌日清晨,蘇柒柒一人前往長生寺,
墨凌宴很早之前便承諾,今日會陪她一同去長生寺,明日一早誦經替蘇家忠烈祈福。
眼下,他和錢兒忙著照顧櫻蘭,早已將她拋之腦后,
蘇柒柒在佛前誠心跪拜,求了一簽。
“宋施主,今日所求之事必能如愿,孽緣斷,正緣起?!?br>
“多謝方丈?!?br>
蘇柒柒回到侯府,已是第二日中午。
墨凌宴又撒謊了,他說這兩日事務繁忙,沒有回府。
為了彌補過錯,他給蘇柒柒買了些胭脂水粉,還有三個小泥人。
這次的說辭是,他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
蘇柒柒反應淡淡,墨凌宴不知所措。
他推了推錢兒,錢兒從懷里拿出一幅畫,“這是錢兒畫的,這是母親,父親,錢兒......好看嗎?”
蘇柒柒看了一眼,“好看。”
“母親喜歡就好,母親不生氣了吧?”
“嗯。”
“柒柒,我們去西樓吃飯可好?”墨凌宴心有愧疚,想哄蘇柒柒開心,她最喜歡吃西樓的秘制桂花糕。
錢兒一聽非常興奮。
“能帶嬸嬸嗎?她睡醒了會餓的。”錢兒看著蘇柒柒,一臉希冀。
墨凌宴同樣看向她,神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