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場上如果想上廁所,最快的選擇就是前往對面的教學(xué)樓一樓。
不過所有教學(xué)樓的一樓教室都是空的,所以一樓的廁所基本都是為操場上的人服務(wù)。
陸遠秋有些摸不清白清夏去了哪棟教學(xué)樓的一樓,他選擇了垂直距離最近的高二教學(xué)樓。
來到了廁所的位置,陸遠秋在女廁所門口看到了“清潔中”的警示牌立在地上。
應(yīng)該不是這棟樓……陸遠秋立馬原路返回,可剛走出一步卻猶豫了下,穩(wěn)妥起見,他還是轉(zhuǎn)身朝著女廁所的方向喊了聲:“白清夏?!”
“陸遠秋!!”
很快,一道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立刻從女廁所中傳了出來。
瑪?shù)拢?br>
陸遠秋眉頭頓時皺起,氣的將門口“清潔中”的牌子踢到一邊,他瞬間意識到這牌子是有人故意放在門口的。
而且是“事后”放在門口的。
不用猜,女廁所里肯定就白清夏一人,警示牌的作用就是防止其他人來到這個女廁所發(fā)現(xiàn)白清夏。
陸遠秋沖進廁所,看到的是一個個緊閉的隔間,白清夏的聲音是從最邊上的一個隔間里發(fā)出來的。
這個隔間有些與眾不同,鎖鞘設(shè)置在外面,外面鎖鞘一關(guān),里面的人就出不來,陸遠秋知道這是掃把間,男廁所也有。
他立即打開鎖鞘,然后開門,這才看到白清夏正縮在隔間的角落里傷心地哭著,她眼眶通紅,頭發(fā)像被拽過,亂糟糟的。
陸遠秋從未見她這么傷心過。
他上下打量了眼少女的全身,沒看到什么外傷,短暫地吐出口氣,隨后穩(wěn)著情緒問道:“發(fā)生什么了,你有受傷嗎?”
白清夏搖頭:“……沒有。”
可她哭得還是很厲害,讓陸遠秋不禁想到了上次給她過生日的場景。
但兩次的情況截然不同。
陸遠秋此刻在白清夏的臉上看到的只有傷心與絕望,很不正常。
“那你……”陸遠秋正想詢問,聲音卻戛然而止,他看到女孩顫巍巍地伸出右手,白皙的掌心里,躺著幾片嚴重扭曲變形的粉色發(fā)夾碎片。
上面很臟,好像還被刻意用鞋底用力碾過。
白清夏咬著嘴唇,流著眼淚開口:“她們把它弄斷了,發(fā)夾斷了……你送我的發(fā)夾斷了,我剛剛拼……拼不好了,拼好久都拼不好,陸遠秋,我拼不好了……”
她一邊哽咽地重復(fù)著“拼不好了”這句話,一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碰著掌心里的這些粉色碎片。
女孩好像是失去了這輩子最珍視的,最富有意義,一旦損壞就無法再次擁有的物品。
這讓性格再倔強,再堅強的她也無法承受這一刻的崩潰與絕望。
陸遠秋不太理解。
一個發(fā)夾而已,又不貴,要這么在乎嗎?
但他還是擰緊眉頭,連忙拉住她的胳膊:“我們先出去,這里不方便,出去再好好跟我說?!?br>
結(jié)果話音剛落,女廁所門口便傳來了女孩交流的聲音,陸遠秋一怔,他反應(yīng)很快,連忙重新回到了隔間里,輕輕關(guān)上門。
然后回頭朝白清夏“噓”了一聲。
白清夏今天很耀眼,人人都能認出她,如果讓女生們發(fā)現(xiàn)她和一個男生在廁所里,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
謠言這個東西太可怕了,與其出來跟她們解釋情況,陸遠秋選擇直接規(guī)避風(fēng)險,等這群人上完廁所離開,他再帶白清夏走。
而且他清楚,就算他跟這群女生解釋是白清夏受欺負了,真相也不會以原本的形式傳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復(fù)雜。
“26班的班服好漏啊,腿都露到那兒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過他們班主任那關(guān)的?!?br>
“不過他們班的女生都不咋樣?!?br>
“你們今天看到那個白清夏學(xué)姐了沒?太美了?。 ?br>
“看到了!看到了!我奇怪的是考進七中前怎么從來沒聽過她的傳聞呢?”
“可能太低調(diào)了吧?!?br>
陸遠秋皺眉,這幾個女生進來似乎是在聊天,根本不是上廁所的。
聊天上哪聊不行?
“快快快,來人了,把煙收起來!”
有女生小聲提醒,陸遠秋這才豁然開朗。
清潔阿姨的聲音傳來:“什么味?”
“不知道啊?!?br>
“不知道,來的時候就有了?!?br>
陸遠秋聽到清潔阿姨在朝著掃把間這邊走來,這讓他一愣,門的縫隙下方傳來陰影,正當(dāng)他以為清潔阿姨要打開掃把間的門時,外面的鎖鞘卻只是發(fā)出了“鏗”的一聲。
“我記得我關(guān)了啊……”
清潔阿姨喃喃著離開,隨后朝幾個女生道:“你們幾個,不上廁所別在這里干壞事哈?!?br>
“我們啥都沒干。”
“是啊,啥都沒干?!?br>
幾個女生一邊嘀咕著一邊出了廁所,清潔阿姨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隔間里,陸遠秋僵在原地。
他目瞪口呆地面朝隔間的門,抬手,輕輕懟門,推不動。
加了些力氣,依舊如此。
瑪?shù)隆?br>
人傻了。
那阿姨把鎖鞘從外面關(guān)上了?!
我特么……陸遠秋再次用力推了兩下,還是推不開。
這勾巴門紋絲不動。
他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跟清潔阿姨說出萬無一失的解釋說辭,可結(jié)果事情的發(fā)展卻完全出乎他預(yù)料——
“那個……門好像被人從外面鎖上了?!?br>
最終陸遠秋還是轉(zhuǎn)身,有些無奈地朝白清夏說道。
站在角落里的白清夏沒有回應(yīng)。
女孩似乎根本不在乎門有沒有被鎖這件事,她只是低頭全神貫注地拼湊著掌心里的幾個碎片,似乎在想著拼好了的話,也許就能用502黏上。
就算不能正常使用,那枚發(fā)夾也依舊還在,只要還在,還完整就行。
陸遠秋盯著看了會兒,開口道:“好像是少了一塊?!?br>
“我記得我撿完了……”白清夏說著,音色無比委屈地抬頭,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地掉落下來,一顆顆打濕在掃把間的地板上。
“為什么還會少一個……”
“我明明清楚的看到它們每一塊掉在哪了……”
她哽咽著開口,嘴巴委屈地癟著,雙臂和肩膀都在顫抖。
陸遠秋從未這么清楚的看到在白清夏的臉上寫著傷心與絕望兩種情緒。
這是第一次。
他忍不住了,走上前輕輕合上少女的手掌,然后一手扶著她的后腦勺,一手攬著她的后背,將她纖弱的身子輕輕抱在了自己懷里。
“沒事的,沒事的……”
“沒事的,沒事的……”
“壞了我就再送你一個,一個不夠兩個,兩個不夠三個,三個不夠十個。”
陸遠秋像安慰孩子似的說著。
少女悶哭一聲,所有委屈傾瀉而出,她立即用力地摟住了陸遠秋的身體,將面孔埋在少年的胸口上。
襯衫上傳來濕熱的感覺,陸遠秋的胸口仿佛被女孩的悲傷燙出了一個洞。
他一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一邊緩緩開口:“相信我,白清夏,你這次有我呢,有我在的話,一切都會跟以前不一樣了?!?br>
“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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