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裴楚鈺孟初棠的女頻言情小說《孤月伴星眠熱門小說裴楚鈺孟初棠》,由網(wǎng)絡(luò)作家“七彩鴨”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再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日后了。他被送回了駙馬府,心口的箭矢已經(jīng)被妥善拔出,只有隱隱的疼痛提示著他不久前才剛剛受了傷。見他醒來,孟初棠和孟卿然連忙湊了過來,臉上滿是心疼與愧疚。兩個人皆是雙眼通紅,儼然是幾夜未睡的模樣?!鞍⑩?,都是本宮不好,當(dāng)時的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本宮和卿然才護(hù)錯了人,你打本宮吧……”孟卿然更是癟起了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她卻強(qiáng)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父親,是兒臣沒有保護(hù)好您,對不起……”裴楚鈺看著她們愧疚的模樣,心中卻如同一潭死水。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在危險時刻都選擇了別人,說不心痛是假的,他自從十年前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便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她們,可傅淮安不過一次露面,便能輕而易舉將這一切全都抹去。中箭的那一刻,...
《孤月伴星眠熱門小說裴楚鈺孟初棠》精彩片段
再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日后了。
他被送回了駙馬府,心口的箭矢已經(jīng)被妥善拔出,只有隱隱的疼痛提示著他不久前才剛剛受了傷。
見他醒來,孟初棠和孟卿然連忙湊了過來,臉上滿是心疼與愧疚。
兩個人皆是雙眼通紅,儼然是幾夜未睡的模樣。
“阿鈺,都是本宮不好,當(dāng)時的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本宮和卿然才護(hù)錯了人,你打本宮吧……”
孟卿然更是癟起了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她卻強(qiáng)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父親,是兒臣沒有保護(hù)好您,對不起……”
裴楚鈺看著她們愧疚的模樣,心中卻如同一潭死水。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在危險時刻都選擇了別人,說不心痛是假的,他自從十年前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便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她們,
可傅淮安不過一次露面,便能輕而易舉將這一切全都抹去。
中箭的那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傷口更痛,還是心更痛,可現(xiàn)在想想,又覺得無所謂了,
再過不久,他就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將她們還給她們最愛的傅淮安,他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為兩個不相干的人傷心了。
他不愿說話,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卻仍舊每天都守在了他的身邊,搜羅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哄他開心,試圖讓他早些消氣。
不管是價值連城的珊瑚擺件,還是民間新出的新奇小玩意,即便裴楚鈺從未接受過,他的府邸里也仍舊接連不斷送進(jìn)來了不少。
這晚,裴楚鈺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異樣的聲音,他睜開雙眼,借著微弱的燭光終于看清了聲音的來源。
是傅淮安。
而旁邊被他攬著腰的,正是剛剛溫柔哄他入睡的孟初棠!
此刻,傅淮安堂而皇之的站在裴楚鈺的床邊,低頭在孟初棠唇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她的手摟著他的腰,頭也配合著他的動作仰起,任由他的唇在自己臉上肆無忌憚。
直到聽見了裴楚鈺翻身的動靜,才拉開了和他的距離,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話,
“小點聲,不要吵醒了阿鈺?!?br>他不滿的在她身上蹭了蹭,直到聽見她的輕哼聲才肯罷休,“有時候真恨不得受傷的是我,這幾天你們天天圍著他,我都見不到你們?!?br>“別胡說,你受傷了是想讓本宮疼死?!彼B忙緊張的捏了一下他的臉,聲音里卻滿是無可奈何。
“可我就要你陪我?!备祷窗驳穆曇舻统?,湊在她的耳邊輕輕吹著氣,撩撥得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可想起就躺在床上的裴楚鈺,卻又猶豫了起來。
就在她遲疑著拿不定主意時,另一道刻意壓低后仍然顯得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興奮的情緒溢于言表,“母親,淮安哥哥,你們安心去吧,我也想要個小弟弟小妹妹了,我在這里拖著父親,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的!”
聽見孟卿然這句話,孟初棠也不由笑了出來,低聲說了句:“好聲照顧父親”后,便由傅淮安攔腰抱了起來,匆匆朝著隔間而去,
腳步聲消失沒過多久,隔壁便緊接著傳來了清晰入耳的呻吟聲。
“殿下,輕點?!?br>“輕不了,重一點,才能說明本宮有多愛你?!?br>“是嗎,殿下有多愛淮安?!?br>“愛到恨不得死在淮安身上。”
裴楚鈺仍舊緊閉著眼,裝作從未醒來的模樣,眼淚卻無聲從眼角滑落,他緊緊咬著下唇,都要被他咬出了血才勉強(qiáng)控制住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次日清晨,孟初棠和孟卿然早早便離開了駙馬府,議政的議政,去國子監(jiān)的去國子監(jiān)。
一瞬間,殿內(nèi)便只剩下了傅淮安和裴楚鈺。
他施施然從隔間走了出來,在他的床前站定,眼中滿是高傲與挑釁。
“駙馬,明人不說暗話,昨晚其實你都聽到了吧?”
“其實也不止昨晚哦,初棠姐姐很喜歡我的身體,每一晚都要來我這,要了足足十幾次?!?br>“噢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受傷的這段時間,初棠姐姐和郡主殿下送到你這里的東西,其實都是我挑剩下不要的,就連你養(yǎng)身體用的那些藥我一句不舒服,她們也全都先送到了我那邊。裴楚鈺,你看你有多失敗啊,你的妻子,你的女兒心中的第一位全都是我呢?!?br>傅淮安本以為會看到裴楚鈺傷心垂淚的模樣,誰知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半晌后,突然開口,說出的名字,卻讓他心下一驚。
“岑卓兮呢,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她的嗎?”
“你怎么會知道她?”傅淮安臉色驟然一變,但很快便又緩了過來,重新掛上那副高傲的笑容,“她都已經(jīng)落敗了,哪里還配得上我?”
傅淮安從小便立誓一定要躋身皇室,自然只有孟初棠這樣最尊貴的公主才能配得上他。
裴楚鈺看著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面上露出一絲不解。
他不明白,為什么,書中男主會不愛女主了。
難道就因為自己改變了反派的命運(yùn)嗎?
裴楚鈺更不明白,如今面前這個,只想站到高位的傅淮安,當(dāng)年為什么會丟給孟初棠那件外袍。
畢竟那時的孟初棠,看上去可是最不可能登上翻身的那一個。
他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問了出來,“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給她外袍?”
傅淮安笑得倒是十分坦然,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私心,“自然是因為廣撒網(wǎng)才能多撈魚,你看如今我不就押對了嗎?”
裴楚鈺看著他,良久,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傅淮安被他突然的笑嚇了一跳,不明白他怎么被挑釁到了面前,還能笑得出來。
可他只是笑得越來越深,沒有回答傅淮安的問題。
自從那天之后,傅淮安每天都在等著裴楚鈺對他動手。
起初,他還以為裴楚鈺只是比較有耐心而已,直到又是幾天過去,他卻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去質(zhì)問孟初棠,也沒有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而歇斯底里,就仿佛他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沒有發(fā)生那天面對面的挑釁一樣,只是每天都一如往常去找欽天監(jiān),不知道在搗鼓些什么東西。
又風(fēng)平浪靜了一段時間,傅淮安實在沒有耐心再繼續(xù)等下去了,無奈只能選擇了自己動手。
在某次他主動去見了裴楚鈺之后,就突然病倒了。
當(dāng)著孟初棠和孟卿然的面,口吐鮮血,直接就倒了下去。
母女倆慌的不行,當(dāng)即便傳了太醫(yī),經(jīng)過診斷才得知是中了蠱毒,想要解毒,便只能用下毒之人的鮮血作為藥引。
為了找出下毒之人,孟初棠和孟卿然兩人追問了許久傅淮安最近都吃了些什么東西,他才一臉委屈,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實情”。
“今天我只吃過了駙馬送來的糕點,可是我與駙馬無怨無仇,他怎么會突然對我痛下毒手呢?”
他說著替裴楚鈺辯解的話,實際卻直接給他定下了罪。
他一邊說著話,還一邊吐著血,模樣凄慘又可憐。
孟初棠和孟卿然不明白裴楚鈺怎么會突然發(fā)難,只是猶豫之間看著他這副模樣,最終還是心疼占了上風(fēng),當(dāng)即便沉著臉下了令。
“去把駙馬帶過來?!?br>
景元八年,凈慈寺。
裴楚鈺跪在蒲團(tuán)之上,雙手合十,虔誠跪拜之后才低喃出聲,
“三十三日后便是百年難遇的九星連珠,信徒唯有一愿,愿能成功穿越回現(xiàn)代?!?br>話畢,他抬頭望向前方金碧輝煌、慈眉善目俯瞰世人的佛像。
他只有這一個愿望,也只期盼這一次,一定一定要成功。
裴楚鈺思緒飄飛之際,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悄無聲息來到了他的身邊,伸手將他從蒲團(tuán)上扶了起來。
二人穿著華貴,大的身披繡著金線鳳紋長袍,頭戴紅玉鳳凰金步搖,小的穿著粉色襦裙,一頭黑發(fā)挽成兩個可愛的發(fā)髻,看向他時,眼中的心疼與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阿鈺,你身子弱不要久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訴本宮,本宮是當(dāng)今圣上唯一的嫡姐長公主,本宮都能替你實現(xiàn),你無需向神佛祈愿?!?br>孟初棠率先開了口,身旁小小的孟卿然一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替他揉著膝蓋,一邊應(yīng)和著孟初棠的話,
“是啊父親,你還有兒臣呢,只要父親想要的兒臣窮極一生也會為父親尋到的?!?br>至尊無上的長公主和郡主的承諾,此刻聽見的若是旁人,怕是會滿心喜悅,可裴楚鈺卻只是沉默不語,沒有回應(yīng)她們的話。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就是離開這對母女。
對于他的沉默,兩人也沒有太過在意,只以為是他因為身體虛弱有些累了,便直接下令結(jié)束了祈福。
下山的馬車就停在了寺廟之外,裴楚鈺連忙被母女如珍似寶的攙扶著上了馬車。
凈慈寺離京城不遠(yuǎn),短短的一段路程,兩個人忙前忙后,生怕累到餓到冷到了他。
正值冬日,馬車內(nèi)暖烘烘的,點心也早就在裴楚鈺上車之前準(zhǔn)備好,放在了馬車內(nèi)的小茶幾上,他的身后是孟卿然小心墊好的軟枕,而他的面前,是孟初棠剛剛倒好的茶水。
馬車晃晃悠悠朝前駛?cè)?,馬車外,小丫鬟的議論聲也傳了進(jìn)來。
“以前只聽說過殿下和郡主都對駙馬極為寵愛,還以為是夸張了些,如今伴駕出行,才知道夸張的不是傳言?!?br>“可不是,真羨慕駙馬……”
議論皇室本該被責(zé)罰,但或許因為她們也只是說了幾句羨慕,孟初棠便也沒有計較,
裴楚鈺吃著點心,聽見她們的議論聲,心中卻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馬車駛進(jìn)城墻,又換乘轎攆,最后在駙馬府門前停下,宮人替他收起厚厚的披風(fēng),因為已經(jīng)提前派了人回來準(zhǔn)備,三人進(jìn)入府邸之內(nèi)時早就已經(jīng)燒起來上好的銀絲碳。
明明還是冬日,殿內(nèi)卻溫暖如春。
裴楚鈺自當(dāng)年受傷后身體就變得格外虛弱畏寒,孟初棠本就愛他如命,自那之后更是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送到他的面前。
譬如一尺萬金的布料,她讓人做成了地毯鋪滿了整個府邸,最昂貴的銀絲碳更是隨處可見。
他才剛剛在軟榻上坐下,孟卿然便又帶著人端來了一盤荔枝,看著他的眼中寫滿了求夸獎,
“父親,這是剛從嶺南快馬加鞭送過來的荔枝,父親快嘗嘗!”
她邊說邊拿起一顆荔枝剝好討好般遞到他面前,果肉飽滿,晶瑩剔透,一看便知道吃起來的味道一定很好。
可他早就不愛吃荔枝了。
他正要搖頭,貼身的丫鬟就走了過來,
“殿下,駙馬,郡主殿下,膳房那邊已經(jīng)備好了膳食,是否要現(xiàn)在傳膳?”
一聽這話,孟初棠和孟卿然對視一眼,而后同時看向裴楚鈺,語氣溫柔,“本宮待會兒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陪阿鈺一同用膳了?!?br>她話音剛落,孟卿然也跟著開了口,“父親,兒臣課業(yè)還有些問題要詢問母親,下次兒臣再陪父親一起用膳吧!”
兩人都以為裴楚鈺聽了她們的話會生氣,連怎么哄他的話都想好了,誰知他卻淡淡道:“正事要緊。”
聞言兩母女瞬間松了一口氣,孟卿然從懷里拿出來剛剛在寺廟求來的三個同心鎖,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那父親用完膳,可要等兒臣和母親回來,到時候再一起戴上同心鎖,祈求我們一家人同心!”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倆才念念不舍的離開了駙馬府。
裴楚鈺看著她們相攜離開的背影,并沒有將她們剛剛的話放在心上。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們急著離開不是因為政務(wù)和課業(yè),而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見傅淮安。
之所以沒有拆穿她們的謊言,不過是因為……他已經(jīng)要離開了。
裴楚鈺并不屬于這里,他來自現(xiàn)代,高三那年意外穿書,才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書中世界。
穿書之前,他最心疼的就是這本書里的反派病嬌黑蓮花,也就是孟初棠。
她幼時受盡羞辱,書中男主傅淮安隨手丟給她的那件外袍,就是她感受到過的唯一善意,她因此愛傅淮安愛得癡狂,偏偏書中男主只愛女主,而她做盡天下壞事,殺父殺母殺兄殺弟殺友,唯獨(dú)對傅淮安柔情,最后更是為傅淮安擋箭,萬箭穿心而死。
所以在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穿進(jìn)來這本書,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拯救孟初棠。
他給了她所有的愛,陪著她從默默無聞的失勢公主,走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一步步改變了她的結(jié)局,而她也將他視為畢生信仰,愛他如命,同他成婚生子。
成婚當(dāng)日,孟初棠便不顧天下反對,請了圣旨,許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公主府唯他獨(dú)尊。
成婚第一年,她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取名為孟卿然,出生便被立為郡主,只因這是她和最心愛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將他寵得如珍似寶。
他體弱畏寒,她就在他的宮殿之內(nèi)放滿價值連城的銀絲碳暖爐;
他喜愛蘭花,她就讓工匠在宮中辟出了一個專門移植來各種品種的蘭花;
他不喜黑夜,她就遍尋世間,找到僅此一顆的南海夜明珠討他歡顏。
因為她寵夫如命,故而連帶著他們年僅四歲的女兒孟卿然也日日黏著他這個父親。
裴楚鈺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書中男主傅淮安出現(xiàn)了。
一夜之間,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都被吸引,仿佛眼里都只能看見他了。
她們瞞著他將傅淮安安置在了民間的一個府邸,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宮偷偷與他私會。
他的妻子孟初棠同他晚上歡好,他的女兒孟卿然竟還主動為他們遮掩。
想到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日,他至今能感受到那時的痛徹心扉。
裴楚鈺驟然紅了眼,思緒從回憶里拉回,視線重新落在她們離開前留下的同心鎖上。
他面無表情的拿起,然后毫不猶豫,將它們?nèi)紒G進(jìn)了一旁正在燃燒之中的暖爐之中。
再也不會有什么一家同心了。
他要回家了,這兩母女,他都不會要了!
暮色降臨,轟鳴的雷聲響徹整個府邸,從前總會一左一右將他護(hù)在中間的孟初棠和孟卿然,這次卻一夜未歸。
裴楚鈺知道她們在哪里,因為原書男主傅淮安也怕打雷,今日她們必然都陪在了他的身邊。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久,才終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
次日清晨,裴楚鈺起得很早,正在用早膳,孟初棠和孟卿然就帶著傅淮安走了進(jìn)來。
她們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一開口,話語中便帶著試探。
“阿鈺,卿然近日年歲大了些,本宮便又給卿然尋了個新夫子,想著帶來讓你也見一見?!?br>她話音剛落,傅淮安就走上前來行了個禮。
一禮未成,母女倆便都心疼的替他開口免了傅淮安的禮,他沒有說話,卻眼尖的看見了她手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凈的墨跡,
還記得他在看書時有描寫,殺人如麻的孟初棠會為了哄傅淮安歡心,任由他在她的手上用筆墨畫一些可愛的小動物。
昨夜,她果真是去哄他了。
見那墨跡依稀還能看見小兔子的輪廓,他心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想法,卻沒想到目光轉(zhuǎn)向孟卿然時,會在孟卿然的手上也看見同樣未完全擦拭干凈的墨跡。
裴楚鈺忽然自嘲一笑,心底泛起濃濃的酸澀感。
他接受了孟初棠的心因為傅淮安而偏移,卻沒想到他親手帶大的女兒也會為傅淮安淪陷,更沒想到,她們會為了每日能多看傅淮安幾眼,就將人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絲毫不怕她們的舉動會暴露出她們的心思。
他強(qiáng)行壓制住心口的澀痛,故意問道:“卿然的課業(yè)不是有國子監(jiān)的夫子嗎,怎么突然想著另請一位夫子了?”
“夫子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卿然跟著他也能學(xué)到更多的東西?!?br>“是啊父親,國子監(jiān)夫子常年待在京城,對民生的了解終究沒有夫子這樣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了解,昨日兒臣與夫子聊了聊,便覺得受益匪淺呢!”
看著儼然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口徑的母女倆,他還有何反對的必要?
反正他都要離開了,她們想要和誰在一起,也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
見裴楚鈺不再反對,孟初棠和孟卿然母女倆詫異過后便是驚喜。
或許是為了安撫他,今日孟初棠和孟卿然都不約而同的陪了他一整日。
白日里陪他看折子戲,晚上又陪他用過了晚膳,直到暮色降臨,兩母女才陪著他一同睡下。
半夜時分,裴楚鈺忽然聽得幾聲響動,皺了皺眉又翻了個身,響動聲立刻便又停了下來。
見他沒有了動作,孟初棠和孟卿然才對視一眼松了口氣,悄悄起身越過他直接下了床,怕吵醒裴楚鈺,她們甚至連一盞燈都不敢點。
摸索著穿好了外袍,兩人攜手朝外走去,卻沒有看見她們的身后,本該熟睡的裴楚鈺卻倏地睜開了雙眼。
沉默片刻之后,眼看著她們已經(jīng)推開門走了出去,他才起身隨意披了件外袍跟了上去,一路左拐右拐,最后來到了傅淮安的院子。
裴楚鈺沒有說話,只是仍舊看著孟卿然的方向,看出了女兒慌亂,孟初棠便輕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起了話題,“本宮聽聞阿鈺這個月去了五次欽天監(jiān),是有什么事嗎?”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可他總不好說是因為他要回家。
正想著該如何找個借口推諉過去之時,另一道男人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聽說不日會有九星連珠,天有異象,很是壯觀,殿下,郡主殿下,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嗎?”
提起欽天監(jiān),傅淮安的眼中都閃著細(xì)碎的光芒,與孟初棠對視上的那一刻,霎時間,她竟覺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鬼使神差的,她直接便答應(yīng)了下來,還給出了最高的規(guī)格,
“這有何難,屆時本宮帶你上瞭星臺觀星!”
話剛出口,在場所有奴婢便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孟初棠這才察覺出不妥,瞭星臺是她與裴楚鈺成婚的地方,素來只有皇家貴胄才能上去觀禮。
思及此,她連忙走到裴楚鈺面前,像是生怕他誤會:“阿鈺,你莫要多想,本宮只是覺得瞭星臺本就是為了觀星而存在,若只是因為我們在上面成了婚便不允許旁人靠近,有些可惜了而已……”
孟卿然也連忙從傅淮安的身后走了出來,拉了拉裴楚鈺的袖擺,跟著勸說道:“父親,瞭星臺空著也是空著,多一個人上去,不也能熱鬧一些嗎?”
兩人接著勸說的話正醞釀著,可去看他的神色時,卻發(fā)現(xiàn)裴楚鈺的面上沒有憤怒,沒有委屈,也沒有傷心,仿佛只是聽說了一件在普通不過的小事而已。
見她們看了過來,裴楚鈺更是直接點了點頭,
“殿下和郡主決定就好?!?br>孟初棠看著他那副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模樣,忽然心頭驟然一緊。
從什么時候起,她的阿鈺,好像變了。
如同上次她想接傅淮安進(jìn)府居住,其實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了許多理由,
譬如讓他做孟卿然的夫子,譬如讓他做府醫(yī)掛個閑職,譬如她只是出宮時偶然嘗到了他做的糕點,覺得手藝不錯,便將人帶進(jìn)宮,往后想讓她也能時常嘗到……
可最后她只提了第一個方案,他便如同這次這般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大度得過了頭,讓她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她忽然又想起他們定情那日,她還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公主,什么都給不了他,所以她問過他會不會后悔,那時,他搖頭搖得堅定且毫不猶豫,
“初棠,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在我的世界,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所以,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我就會永遠(yuǎn)從你身邊徹底消失,上黃泉下碧落,你再也尋不到我蹤跡?!?br>那時她怕得厲害,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一遍遍的親他,吻他,說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讓那一天到來,求他不要離開她,她承受不了那個后果。
可如今的她,違諾了。
只因她實在控制不了自己,傅淮安從前就對她釋放過善意,她本就念念不忘,如今再次重逢,而且他的身上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讓她控制不住往他身上吸,仿佛愛他是與生俱來一樣。
但若要讓她放棄裴楚鈺,僅僅只是想到他會難過,孟初棠便覺得心就痛得仿佛要撕裂開來一般,所以,她只能這樣偷偷的瞞著。
但如今一看裴楚鈺這什么都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她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孟初棠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見他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只覺得喉中艱澀,下意識靠進(jìn)那人懷中,“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本宮準(zhǔn)備為你辦一個宮宴,阿鈺覺得如何?”
裴楚鈺將自己的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面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殿下決定就好。”
這場生辰宴辦得十分盛大,裴楚鈺坐在孟初棠的身側(cè),和尚且年幼的孟卿然一同坐在宴席的最上方,接受著文武百官的來賀。
宴席過半,裴楚鈺喝多了酒,跟孟初棠說了一句去更衣后便先離了席。
在廊下吹了會兒風(fēng),他的意識才清醒了些,便準(zhǔn)備返回宴席,卻在路過一個角落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隨即傳來的安慰聲卻令他無比熟悉。
是孟初棠。
“乖,本宮發(fā)誓,此次阿鈺有的你也有,甚至比他還要多好不好?”
她的話音剛落,孟卿然那稚嫩的聲音便也緊跟著傳了出來,“淮安哥哥莫要吃醋了,我給淮安哥哥準(zhǔn)備的也比給父親的多呢!”
裴楚鈺自嘲的笑了笑,只當(dāng)自己什么沒有聽見,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回到生辰宴后沒有多久,孟初棠母女倆和傅淮安便也一前一后回到了生辰宴上,幾人才剛剛坐定,一支箭矢便裹挾著凌厲的風(fēng)聲呼嘯而來。
“有刺客,護(hù)駕!”
現(xiàn)場瞬間混亂成一片,無數(shù)的箭矢蜂擁而來。
裴楚鈺本能的抓住身側(cè)人的衣袖,卻發(fā)現(xiàn)本該坐在他身邊的母女倆,在混亂剛起的瞬間,紛紛棄他而去,撲到了傅淮安的面前。
“噗嗤”一聲,箭矢狠狠刺進(jìn)他的心口。
顫動的箭尾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啞了聲音,他本就體弱,哪里經(jīng)受得住這樣一箭,當(dāng)即蒼白了臉,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鮮血噴涌而出,明明朝他靠近的人越來越多,他卻覺得周圍驚呼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意識徹底消散之前,他似乎看見了那個曾說會永遠(yuǎn)愛他的孟初棠,目呲欲裂朝他奔來,也似乎聽見了那個說以后長大了要保護(hù)父親的孟卿然,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