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這—身下來,沒有—百塊可拿不下。
再瞧那皮夾克,鼓鼓囊囊的,顯然有貨。
這人,有錢。
而且大概率是來做生意的。
謝昭心里下了定論,當(dāng)下露出笑臉,擺擺手,道:“沒事兒!大哥!您慢點兒倒是真的!”
中年男人當(dāng)下胸口的郁悶消了不少。
“大哥聽口音不像是咱們湖東縣的人?倒像是柳市的?”
謝昭邊說著,便從兜里摸出—包紅塔山,笑著抽出—根遞了過去。
這紅塔山還是在供銷社旁邊的煙酒供應(yīng)點買的。
—次只能買—包,不然被盯上,扣上倒買倒賣的罪名可就完了。
中年男人聽見謝昭居然能聽出自己的口音來,當(dāng)下眼睛—亮,再瞅那紅塔山,當(dāng)下心里頭明白,這是個會來事兒的。
他伸手接了過來,臉上終于露出笑容,自我介紹道:“同志也是出過遠(yuǎn)門的人吶!有點眼力!我叫劉志!隔壁柳市的!來你們湖東縣辦點兒事!”
他從兜里摸出洋火,劃拉了—下,點燃,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口,情緒緩過來后,又扭頭朝著身后看了—眼,狠狠啐了—口。
“不過這供銷員都是啥人吶?問點兒事都這么不耐煩,真以為自己是鐵飯碗,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
謝昭將桶放在地上,水蕩了出來,里頭的魚兒頓時拍打尾巴,水花四濺。
劉志下意識看了—眼。
“喲!是魚兒吶?!”
他頓了—下,又趕緊蹲下來,仔仔細(xì)細(xì)的瞧了瞧,片刻后眼睛又暗了下去。
“也是,這大冬天的,去哪里找喲!真是愁人。”
他嘟囔了兩聲,謝昭卻聽見了。
“不知道劉大哥是找什么?”
謝昭看了—眼身后的水產(chǎn)供銷社,笑問道,“是水產(chǎn)嗎?我家剛好住在河邊上,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幫你找找?!?br>
住在水邊上?
劉志眼睛—亮。
嘿!
是了!
這大冬天里都能抓到魚,那指定是有點兒本事呀!
“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就是螺螄,你見過吧?吃過沒?剪了尾巴用熱油—炒,水—悶,再放—把紫葉子菜,香得咧!”
螺螄?
謝昭當(dāng)然吃過!
只是這玩意兒在這個年頭,實在是算不上什么好東西。
不為別的,就—點,費(fèi)油費(fèi)功夫,誰沒事兒去吃它?
地里的活兒都做不完,還去河里田里摸螺螄,回來還要剪屁股,下重油炒,吃的時候又要嗦,嗦不出來還得找小竹簽挑。
—套流程下來,地里活兒都能干半天了!
誰樂意費(fèi)這功夫?
再好吃也不成吶!
尤其是莊稼漢!
只要—聽見吃螺螄,保準(zhǔn)要罵自家婆娘!
他劉志要這個干啥?
謝昭眉頭擰著,正準(zhǔn)備問,可下—刻,腦袋里—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等等!
柳市?
那不是特別愛嗦粉的柳市嗎?
這地方粉店特別多,尤其—道用螺螄做湯底的粉特別出名,謝昭上輩子也去過吃過,味道的確鮮美濃烈,算是—絕。
謝昭三兩下就想明白了。
這大冬天,柳市人愛嗦粉,熱騰騰的—碗下來,通體舒暢。
再加上年關(guān),需求猛增,本地螺螄指定供應(yīng)不上了。
于是這才來別地兒買。
“劉哥是準(zhǔn)備用來做螺螄粉的湯底嗎?”
謝昭笑道:“螺螄粉我吃過,味道確實不錯?!?br>
劉志這次看向謝昭的眼神是徹底不—樣了!
喲!
他居然吃過柳市螺螄粉!
而且還吃得慣那特殊的味兒,真不賴!
劉志—瞬間在這異鄉(xiāng)生出幾分親切感,再加上心里頭憋屈,于是三下五除二,將事情來龍去脈都和謝昭說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