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遭敗露的那一天。
那婦人整日濃妝艷抹面色紅潤,武大郎早就心下生疑。
一日正午,我正在茶房小憩,卻突聽得武大家一陣混亂。
我急忙醒來便往武大家去。
卻只見武大早已躺在地上,手緊捂著心口,口里還不住地吐著鮮血,面皮臘也似的黃了。
原來,武大今日外出賣炊餅突感心有不寧,不幾時便達算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了二人情意纏綿之狀。
事已至此,我急忙叫那婦人舀了碗水來救醒他,將他攙著扶到樓上,安排他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那婦人就已來到我的茶坊,隨后西門慶也氣勢洶洶的趕來,“王干娘,你放得好風?!?br>
“那武大如此早些變回,我又怎能知曉?
大官人無需埋怨我,你難道不知那武大的弟弟是景陽岡上打虎的武都頭,他可是清河縣第一等的好漢。
你竟對武大下如此狠手,就不怕武都頭找你算賬嗎”那西門慶聽了如墜冰窖,他這幾日只沉迷于與潘金蓮的翻云覆雨,卻才想起此事。
沉吟許久,西門慶狠下心來,“既如此,我們何不趁武松沒有回來,將武大處理掉。
畢竟成了死人,他就不能開口說話了。”
我聽了連忙阻止,“你卻不知你們二人之事,鄉(xiāng)鄰都已經(jīng)知曉。
若是毒害了武大郎,一定會有人將此事傳與武都頭。”
我心里暗罵這西門慶簡直是個瘋子,幸好自己得了那神書,如今勢必要將他攔下來。
“干娘怕什么鄉(xiāng)鄰知曉。
他們怵他武松,難道就不怕我西門大官人。
只是干娘方才說毒害,莫不是心下早有定計。
切莫藏著,我自有好處與干娘?!?br>
我這嘴平日里能將死的說成活的,將壞的說成好的,可如今卻是害苦了我。
“我哪里有什么良策,只是瞎說罷了。”
“干娘不說,我卻已經(jīng)猜到。
我家正是做的這清河縣一等一的藥鋪買賣。
這武大正臥病在床,不妨從我家里取一些砒霜來,大娘子取一帖心疼藥來,將這砒霜下在里面,干娘可是這樣想的嗎?”
“這……”我心下一驚,這西門慶怎么知道?
按書中所說,這毒計明明是我教他的。
難道是書中這淫婦改了供詞,他要將禍害全推于我身上來?
還是說西門慶本就知道些什么?
可他要是知道什么,他決不敢如此的。
“干娘,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得狠下心來才行,有些事情你一旦沾手就擺脫不了了,你好好為我出計我雖然不能保證武松不會找你算賬,但好處不會少了你的,但你要是現(xiàn)在就放棄,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br>
見我不說話西門慶接著說,“干娘若沒有更好的法子,就按我說的去辦。
只是到時恐娘子一人驚慌,干娘記得幫襯些個?!?br>
這西門慶明顯是要將我跟他二人綁一起。
我一時沒法拒絕,只能答應。
我仍不甘心,“若毒死了武大,那又如何處理尸體?
這樣輕易不就讓人看出來了嗎?”
“干娘能想到,我又豈會想不到。
只一把火燒個干凈,沒了蹤跡,來個死無對證。
縱是那武二回來,有通天本領又能如何?”
“我再也無話可說,情知拗不過他,只能著手準備此事?!?br>
這西門慶屬實有些古怪,所言所行都與神書記載有異。
難道…這書是假的。
或是有人對這書改動了什么?
只是可惜了這武大,我不曾加害于你,只是你實在命該如此。
我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深夜,直到聽那婦人呼喊我才輕聲趕至。
果然,只見那武大咬牙切齒,七竅流血,早已一命嗚呼。
我卷起衣袖,舀了桶熱水熱水抹了武大身上血跡,又將衣裳蓋在尸體上。
我今個參與了這事,也只算幫這武大斂尸了。
待收拾干凈要走時,忽地想到一事,“娘子,拿的砒霜可還有余,老身我一并處理了?!?br>
這婦人不疑有他,我去拿給干娘。
我心下卻是一喜,有這毒藥,我也便有了一件脫罪的物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