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婆婆站起身：哎呀，真能添亂。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顧澤楷盯著我半晌，卻一個幫我辯解的字都沒說。

他眼神中的厭惡，像刀子。

鋒利地刺向我。

除了逃跑，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留下來會更加難堪。

路過院子中立著的全身鏡，我打量了自己良久。

汗水沾滿發(fā)絲，一柳柳地貼在額頭上。

身上的的確良襯衫也被打濕了，留下一塊塊斑駁的痕跡。

我怎么可以這樣搬不上臺面。

我第一次審視我和顧澤楷的婚姻。

他到底喜歡我什么呢？

為什么要娶我？

那是我第一次動了離婚的念頭。

我坐在客廳中固執(zhí)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那時候，我爸還活著。

他是鋼鐵廠的打更人。

每當(dāng)工人下班，就是他上崗的時刻。

天色逐漸昏暗，火紅的晚霞掛在天際。

夕陽透過矮樹叢，照到臉上。

我盯著盛開的刺玫，想湊近聞聞味道。

一只大手?jǐn)r住了我的面孔。

小心，有刺。

我抬頭，是剛轉(zhuǎn)業(yè)回來參加工作的顧澤楷。

他俊朗的面龐是這一個月以來，街角巷口女孩子們最熱鬧的話題。

我微紅了臉，后退兩步。

你喜歡嗎？

我去辦公室拿剪刀，給你剪一簇下來，你拿回家養(yǎng)。

我的臉更紅了，耳朵著了火一般燙人。

不用了……沒關(guān)系，我把刺都幫你剪干凈。

我猛地抬起頭：不不不，不用了，刺玫太香了，我鼻子不好。

我更喜歡夜來香的味道。

4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爸爸下班回來，都會給我拿一束夜來香。

這花傍晚開，但根本養(yǎng)不了幾天，也不知道那小子為什么非要我拿給你。

我固守著秘密，誰都沒告訴。

直到嫁給顧澤楷的這天，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一抹笑意掛上嘴角。

想到這里，七老八十的我都會笑出來吧？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已經(jīng)黑透了。

黑透了的天，好像背后依然亮著光。

暗沉的藍(lán)色仿佛隨時威脅著，下一秒就沖出來打破所有寂靜。

顧澤楷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根本不知道。

他從身后抱住我。

把一提飯盒放到了桌子上。

還沒吃呢吧？

我給你帶飯回來了。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委屈極了。

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眼淚卻先滑了下來。

他看到我哭，卻松開了手。

他知道我在等他解釋那盤菜的事。

沒有人告訴我，雅瓊吃紫甘藍(lán)過敏，也沒有人問我一句，累不累，餓不餓。

他冷漠地起身離開：我去洗澡。

原來他是故意的，他必須在雅瓊面前表達(dá)清楚：你看，你在我心目中，高于我的妻子。

我打開他給我?guī)Щ貋淼娘埐恕?br>
全都涼了。

是那盤紫甘藍(lán)，配著一個剩饅頭。

還有一瓶紅酒，看起來很高級，很昂貴。

我想放縱一下，于是打開了紅酒。

配著殘羹冷炙，喝了半瓶。

顧澤楷出來的時候，看到半瓶紅酒，紅了眼。

你給喝了？

放在我家里的，我不能喝嗎？

可是那是雅瓊拿回來的！

那一刻，我們靜靜地盯著對方許久。

我咬了咬下唇，對他說：我賠給你。

他生氣地收起剩下半瓶，轉(zhuǎn)身冷冷地丟給我一句話：很貴的，你賠得起嗎？

那是我第二次動了離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