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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是個戀愛腦小說

            半夏谷 著

            女頻言情連載

            4出了樓外樓,天空突然下起小雪。我迎著風(fēng)雪奔跑,笑得濺落眼淚。可是,我還得跑,跑到遠(yuǎn)離司空宗澄的地方,然后躲在小巷里頭,抱著膝蓋,失聲痛哭。我哭的不是司空宗澄的背叛,而是我失去了一段我以為存在的真愛。雪花飄呀瞟飄,落在掌上透心涼。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站起身子的時候已經(jīng)頭昏腦漲了。我扶著墻壁,緩緩地走出來,居然見到了林秀秀的夫君,即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圖,便立即抬起袖子抹了抹淚痕,希望不算太丟人?!澳闶窃〉??讓我對著畫像好找。秀秀說,你若是遇上難處,我必須幫你一把,否則她就賴在萬年縣過年?!备蕡D戴著金絲邊叆叇,表情嚴(yán)肅?!氨奥氁娺^甘大人,請您多多指教?!蔽易饕镜??!霸〉?,你去平康坊玉臺巷彩云街第十九戶,租個未婚夫吧?!备蕡D遞給我一張...

            主角:裴小安裴世安   更新:2024-11-26 2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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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別是裴小安裴世安的女頻言情小說《夫君是個戀愛腦小說》,由網(wǎng)絡(luò)作家“半夏谷”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4出了樓外樓,天空突然下起小雪。我迎著風(fēng)雪奔跑,笑得濺落眼淚??墒?,我還得跑,跑到遠(yuǎn)離司空宗澄的地方,然后躲在小巷里頭,抱著膝蓋,失聲痛哭。我哭的不是司空宗澄的背叛,而是我失去了一段我以為存在的真愛。雪花飄呀瞟飄,落在掌上透心涼。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站起身子的時候已經(jīng)頭昏腦漲了。我扶著墻壁,緩緩地走出來,居然見到了林秀秀的夫君,即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圖,便立即抬起袖子抹了抹淚痕,希望不算太丟人?!澳闶窃〉??讓我對著畫像好找。秀秀說,你若是遇上難處,我必須幫你一把,否則她就賴在萬年縣過年?!备蕡D戴著金絲邊叆叇,表情嚴(yán)肅?!氨奥氁娺^甘大人,請您多多指教?!蔽易饕镜??!霸〉闳テ娇捣挥衽_巷彩云街第十九戶,租個未婚夫吧。”甘圖遞給我一張...

            《夫君是個戀愛腦小說》精彩片段

            4出了樓外樓,天空突然下起小雪。

            我迎著風(fēng)雪奔跑,笑得濺落眼淚。

            可是,我還得跑,跑到遠(yuǎn)離司空宗澄的地方,然后躲在小巷里頭,抱著膝蓋,失聲痛哭。

            我哭的不是司空宗澄的背叛,而是我失去了一段我以為存在的真愛。

            雪花飄呀瞟飄,落在掌上透心涼。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站起身子的時候已經(jīng)頭昏腦漲了。

            我扶著墻壁,緩緩地走出來,居然見到了林秀秀的夫君,即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圖,便立即抬起袖子抹了抹淚痕,希望不算太丟人。

            “你是袁小蝶吧?

            讓我對著畫像好找。

            秀秀說,你若是遇上難處,我必須幫你一把,否則她就賴在萬年縣過年。”

            甘圖戴著金絲邊叆叇,表情嚴(yán)肅。

            “卑職見過甘大人,請您多多指教?!?br>
            我作揖道。

            “袁小蝶,你去平康坊玉臺巷彩云街第十九戶,租個未婚夫吧?!?br>
            甘圖遞給我一張長安縣的簡易圖紙。

            “租個未婚夫?”

            我喃喃道,半晌回不過神來。

            臥槽,我袁小蝶,磁湖鎮(zhèn)排名第二的美人,文舉秋闈經(jīng)元,竟然淪落到要租一個未婚夫來應(yīng)付朝廷的配婚令。

            “袁小蝶,你已經(jīng)二十五了。

            若是等著朝廷分配一些阿貓阿狗,那就后悔莫及。”

            甘圖轉(zhuǎn)身離開,語氣凝重。

            于是,我只能硬著頭皮,前往平康坊玉臺巷彩云街第十九戶。

            那是一家大晚上門窗緊閉還舍不得點(diǎn)燈的店鋪,按照圖紙指示,敲門三聲,學(xué)狗叫汪汪汪,墻頭居然有人拋了麻繩。

            我摸了摸身后的水火棍,借助麻繩,爬上矮墻,輕輕跳下。

            “客官,里邊請。”

            拋麻繩的老頭子笑瞇瞇。

            然后,我跟隨老頭子,沿著回廊,直走左拐,直走右拐,拐得腦袋都暈乎乎了,終于抵達(dá)一間大殿。

            推開大殿,臥槽,那金碧輝煌的樣子,快要亮瞎我的雙眼。

            “客官,我這里的郎君,三六九等,保證有您滿意的?!?br>
            老頭子遞給我用鴛鴦蓮瓣紋金碗盛的蒙頂仙山石芽茶。

            我認(rèn)得這茶,林秀秀給我嘗過,茶霧清香撲鼻,便不敢接過去。

            “客官,免費(fèi)的?!?br>
            老頭子笑道。

            我聽后,立即接住,咕嚕下肚,甘甜回味。

            “客官,您想要什么樣的未婚夫,我給您精打細(xì)算?!?br>
            老頭子眨巴那雙過分精明的綠豆眼。

            “身高八尺,英俊瀟灑,武功卓絕,家室清白,性情溫厚,身體干凈……”我托著下巴,認(rèn)真思考。

            “客官,一個要求,一百兩銀子哦?!?br>
            老頭子笑嘻嘻。

            臥槽,你咋不去搶呢!

            幸好,我教養(yǎng)不錯,沒有口吐芬芳,只是雙手叉腰,小臉緊繃。

            “不過,小店允許租借未婚夫三個月,后頭配合著失蹤兩年?!?br>
            老頭子笑呵呵。

            夫君失蹤兩年,可以向當(dāng)?shù)乜h衙申請解除婚約。

            三個月,若是一百兩銀子,還是挺劃算的。

            到時候,買來寡婦身份,再也不怕朝廷的配婚令,說不定還可以哭一哭自己多么可憐。

            “那就替我選一個身體干凈的未婚夫?!?br>
            我笑靨如花。

            老頭子爽快答應(yīng),同我簽下契約,收了我一百兩銀子,真是心肝肉痛。

            畢竟,我的月俸只有三兩銀子,這是存了九年才積累的。

            5老頭子帶著我又七拐八拐,進(jìn)入一間破舊大殿。

            “客官,您稍等,那位郎君還在平康坊別處應(yīng)酬,稍后就會到?!?br>
            老頭子掃過破舊大殿,作揖道。

            “東家,我好奇地問一句,有多少娘子像我這樣,需要租個未婚夫,應(yīng)付配婚令的?!?br>
            我笑語盈盈。

            一百兩銀子,只能提一個要求,我對租的未婚夫不抱希望。

            “但凡聰明一點(diǎn)的,都這么做?!?br>
            老頭子笑得意味深長。

            “那她們不怕朝廷查出來端倪么?!?br>
            我有點(diǎn)慌張了,為自己的活計擔(dān)憂。

            “不是還有傻白甜。

            等著那些傻白甜,胡亂抓個郎君成親,遭遇了被殘忍殺害的慘事,朝廷自然會取消配婚令。”

            老頭子無奈嘆道,淚光點(diǎn)點(diǎn)。

            我瞅著老頭子那凄楚模樣,了然于心,便沉默下來。

            結(jié)果,一陣北風(fēng)吹來,老頭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輕郎君,身姿挺拔如松柏。

            “郎君,在下萬年縣不良人袁小蝶,未來三個月,合作愉快?!?br>
            我拿出水火棍,退后三步。

            年輕郎君轉(zhuǎn)過身子,微微一笑,燭火立刻通明。

            咦,這年輕郎君瞧著好生眼熟,我把玩著水火棍,湊近看了看,發(fā)現(xiàn)竟是那個想臟了我的紅袖街自盡的年輕人。

            “金主,在下涼州裴小安?!?br>
            年輕郎君笑如春風(fēng)。

            “涼州人呀,什么來歷?!?br>
            我隨口問道。

            這位裴小安,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端的是翩翩美男子,感覺至少符合三個要求,老頭子怎么會一百兩銀子就便宜給我呢。

            “雙親皆是軍戶,已經(jīng)戰(zhàn)死?!?br>
            裴小安低聲道。

            哦,那就是一個窮酸的孤兒,難怪會尋死。

            不過,就憑裴小安的長相,長安城許多貴女應(yīng)該樂意包養(yǎng)。

            他莫不是被貴女玩弄得染上花柳病,命不久矣,便要報復(fù)社會。

            “裴小安,如何證明你是玉潔之身?”

            我質(zhì)問道。

            “金主,有個法子,我怕你不敢?!?br>
            裴小安搖頭失笑。

            語罷,我漲紅了小臉,只能將水火棍拿到面前撐氣場。

            雖然三十年來我沒有享受過一次魚水之歡,但是我收工之后賣的連環(huán)畫,就專門畫這些曖昧場面,郎君露一下胸肌,娘子光著大腿,越看越流口水。

            “金主,需要驗貨嗎?”

            裴小安脫了外衣,露出堅實(shí)胸膛。

            臥槽,這身腱子肉,白膩如玉,簡直就是連環(huán)畫的男主角。

            我強(qiáng)忍住摸一摸的沖動,穩(wěn)定了心緒后才輕聲道:“裴小安,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稱呼都改一改。”

            “袁娘子,這廂有禮?!?br>
            裴小安握了握拳。

            “裴小安,叫袁娘子太生疏了,喊我小蝶。

            另外,旁人問起你的情況,你就說你們家世代跑船,雙親不幸遇上風(fēng)浪而死亡,便辭工守孝,不到半年。

            若不是朝廷出了配婚令,你是不會訂親的?!?br>
            我努力思考一番。

            軍戶戰(zhàn)死,撫恤金低,只有不值錢的榮譽(yù)。

            不像跑船的,有商會兜底,賠償一大筆。

            “小蝶,我今年二十四,距離配婚令所需年齡還差六歲?!?br>
            裴小安淺笑道。

            話音剛落,我強(qiáng)吻了裴小安。

            我靠,比我小一歲,有什么好炫耀的。

            “裴小安,記住了,你今年三十!”

            我羞惱不已。

            6回到萬年縣,我邀請同僚上燕子樓吃飯,順便給裴小安亮相,好在不良帥況子隆面前交差。

            “小蝶,你錢夠使嗎?

            我聽我家那位說,你租了這個未婚夫,將嫁妝本都掏空了?!?br>
            林秀秀拉著我,悄聲問道。

            “秀秀姐,夠的,我這幾日放假,熬通宵畫了連環(huán)畫,賣點(diǎn)血汗錢?!?br>
            我壓低嗓音。

            我依靠連環(huán)畫賺外快,這在萬年縣,眾人皆知。

            可是,我從來不當(dāng)面承認(rèn),省得被況子隆叫去談心。

            “小蝶,燕子樓吃飯貴,你別太節(jié)省,免得那唐金玲又要陰陽怪氣地說話?!?br>
            林秀秀掏出一包碎銀子,作勢塞給我。

            我哼唧一聲,翻了翻白眼,死活不肯收。

            老娘平時沒少懟唐金玲,光腳穿鞋,怕個毛線。

            如果不是為了給裴小安造勢,讓大家都相信老娘要成親,老娘就算是打發(fā)叫花子,也不愿意在唐金玲身上花一個銅板。

            燕子樓的大堂,搭了舞臺,擺了圓桌,每天都很熱鬧。

            “小蝶,聽聞你家司空宗澄,很受祭酒大人賞識,年底要升國子學(xué)助教了。

            你這次搭了配婚令的福氣,及早和宗澄訂親,就不怕長安城里頭的貴女搶走了香餑餑。

            所以,回頭記得給咱們鐘縣令拜個早年?!?br>
            況子隆上了圓桌,就叫了一壺蘭生酒。

            蘭生酒,一兩銀子一壺,貴得咋舌。

            我心頭簡直在滴血,笑容卻是格外燦爛。

            “況帥,您可能不知道吧,司空宗澄已經(jīng)和劉香君訂親了,兩人青梅竹馬,又是同在國子監(jiān)做官,可謂佳偶天成。

            對了,那劉香君還是小蝶的表妹?!?br>
            不良人陳寶琴今日濃妝艷抹,珠翠滿頭。

            “有個夫君在百里坊當(dāng)不良帥就是不一樣?!?br>
            林秀秀冷笑道。

            陳寶琴聽后,氣得猛灌蘭生酒。

            臥槽,能不能少喝一點(diǎn),陳寶琴。

            你那夫君,仗著有個大伯父,在大理寺任職,官位小,權(quán)力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不把你當(dāng)一回事。

            當(dāng)然,我只敢在心底叫囂,卻不能隨便得罪人。

            “哦,照寶琴這么說,小蝶的未婚夫另有其人,不知是什么來頭,讓小蝶開心得下了血本?!?br>
            不良人唐金鳳扶了扶發(fā)髻上的金累絲嵌寶石白玉送子觀音步搖,陰冷一笑。

            “沒什么來頭,不過是乖巧聽話?!?br>
            我嫣然一笑。

            唐金鳳嫁給萬年縣富商,家中小妾十八位。

            而且,她那個婆婆是進(jìn)士出身,一直嫌棄她的秀才出身。

            “袁小蝶,男人但凡乖巧聽話,說明他沒家世沒本事沒銀錢?!?br>
            唐金鳳冷嘲熱諷道。

            話音剛落,舞臺上突然開啟一折戲曲《桃花扇》。

            緊接著,燕子樓的招牌菜龍井蝦仁、烏魚蛋湯、軟兜長魚、蒜籽燒裙邊、罐燜三寶鴨、紅花魚翅撈飯等等,上到我們這桌,粗略估計,價值三十兩銀子,直接看傻了我。

            林秀秀拽一下我的衣角,小聲道:“不是我付的錢。”

            那是唐金鳳這個殺千刀的,以我的名義點(diǎn)菜了?

            我重重地拍一下八仙桌,怒不可遏。

            然而,我剛準(zhǔn)備與唐金鳳吵架,裴小安出現(xiàn)了。

            金嵌琥珀簪束發(fā),一襲玄色鑲邊寶藍(lán)撒花緞面圓領(lǐng)袍,搭配時下最流行的繡金線蟒蛇紋烏皮六合靴,端的是看花東陌上,驚動長安人。

            “小蝶,我來遲了?!?br>
            裴小安清朗一笑。

            7“裴小安,你這身行頭多少錢,我不買賬哈?!?br>
            我拉著裴小安,壓低嗓音。

            “三十兩銀子?!?br>
            裴小安勾唇含笑。

            又是三十兩銀子,我聽得腿腳發(fā)軟,被裴小安攙扶起來。

            “裴小安,別告訴我,你私底下接客賺錢了?!?br>
            我掐了一把裴小安,惱道。

            臥槽,老娘花了一百兩銀子,還沒享用純情小處男的身子。

            裴小安聽后,輕輕搖頭,笑意清淺。

            “裴小安,你不會打算給燕子樓洗三十年的碗還債?”

            我忍不住敲了敲裴小安的腦門,咬牙切齒道。

            “小蝶,將我介紹給你的那位東家,分了六十兩的賬給我?!?br>
            裴小安無可奈何地嘆道。

            “六十兩?”

            我不禁拔高了調(diào)子,連忙捂住嘴巴。

            “小蝶,沒有貴女想要我……”裴小安聳了聳肩膀。

            我聽后,打量著裴小安,半信半疑。

            長安的貴女,都是什么口味,放著這么英俊瀟灑的郎君也看不上。

            況且,像裴小安這種無權(quán)無勢無依靠的郎君,最容易控制。

            “我有點(diǎn)戀愛腦。”

            裴小安咳嗽幾聲,耳根子薄紅。

            戀愛腦?

            哦,我明白了,就是死纏爛打不放手。

            長安的貴女,圖的新鮮感,哪里甘愿對一個玩意兒專情。

            “裴小安,事先說好,三個月后,你不主動失蹤,老娘有辦法讓你失蹤?!?br>
            我拍了拍裴小安的肩膀,模仿唐金鳳平日里的陰冷笑容。

            “袁小蝶,你要站在那里,和你的未婚夫打情罵俏多久。

            莫不是同你的未婚夫商量著,要如何自我介紹才足夠體面。”

            唐金鳳正在吃紅花魚翅撈飯,笑得比我剛才陰冷許多。

            “裴小安,在涼州長大,偶爾回長安過年。

            雙親皆是軍戶,早已戰(zhàn)死沙場。

            本來過慣了金戈鐵馬的生活,今年被迫隨著裴家軍回到長安,打算娶妻生子,平淡一點(diǎn)。”

            裴小安長身玉立,落落大方。

            然而,我捂著臉蛋,簡直沒臉見人。

            不是說好了跑船生意,裴小安咋這么老實(shí)巴交。

            “哦,那就是無雙親加持,可以入贅。”

            唐金鳳笑得陰陽怪氣。

            裴小安聽后,竟是認(rèn)真考慮一番,爾后繼續(xù)道:“第一個兒子要姓裴,其余子女,任一挑選,跟隨母姓。”

            “喲,那就是不肯入贅。

            袁小蝶,雖說你被宗澄拋棄了,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也不能從垃圾堆里撿人?!?br>
            陳寶琴附和道,竟然還要了一壺蘭生酒。

            她娘的,老子要是以后再請客,就不叫袁小蝶!

            “裴小安,是我家那位介紹給小蝶的。

            他既是裴家軍,日后必定大有作為。

            咱們大魏不是流傳一句古話,裴家軍在,則大魏在?!?br>
            林秀秀惱道。

            “林秀秀,這就是你不對了。

            你走了狗屎運(yùn),嫁得那么好,不應(yīng)該阻止小蝶嫁個如意郎君?!?br>
            陳寶琴冷笑道。

            好吧,都挑撥起來我與林秀秀的友誼。

            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老娘是病貓呀!

            “實(shí)話告訴你們,裴小安是有軍銜的,正六品昭武校尉。

            他今年計劃考取武舉,待日后高中了武進(jìn)士,就是官升兩級,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br>
            我緊緊握著裴小安的手,擲地有聲。

            8不良帥況子隆拍著桌子,哈哈大笑,笑出眼淚。

            “袁小蝶,你吹牛不打草稿么。

            你剛進(jìn)衣錦坊,就到處吹牛,你祖上有三個老前輩,戰(zhàn)死沙場,涼州的英雄碑上還留了名字。

            可是,問你是哪三個名字,回頭我去涼州玩耍,找英雄碑對一對,你卻答不上來?!?br>
            唐金鳳和況子隆曖昧地對視一眼,然后笑得幸災(zāi)樂禍。

            “袁本鳳、袁本龍、袁昆山?!?br>
            裴小安沉聲道。

            我聽后,覺得耳熟,稍微思索一下,已經(jīng)去世的祖父,老年癡呆以后,好像念叨的就是這三個名字。

            “裴小安,雖然你也姓裴,但是你與河?xùn)|裴氏家主裴世安,相差甚遠(yuǎn)。

            別以為隨便胡謅出三個名字,就可以替小蝶撐腰?!?br>
            陳寶琴正在喝第三壺蘭生酒,笑得花枝亂顫。

            “袁本鳳、袁本龍,跟隨太祖皇帝打江山,死于山海關(guān)血戰(zhàn)。

            袁昆山,死于魏成帝永元二十年開春,與突厥打的那場涼州保衛(wèi)戰(zhàn)?!?br>
            裴小安狂飲蘭生酒,沾濕衣襟,胸膛美色隱隱若現(xiàn)。

            我見唐金鳳盯得不眨眼睛,暗自唾罵一聲浪蕩,急忙脫了八寶瓔珞紋火鼠皮披風(fēng),將裴小安從頭到腳兜住,然后附在裴小安的耳畔,恨鐵不成鋼地道:“裴小安,一壺蘭生酒價值一兩銀子,不許喝?!?br>
            “故事編造得真動聽,可惜對證不了。

            袁小蝶,平日里依靠畫連環(huán)畫賺錢,想象力就是豐富?!?br>
            唐金鳳擊掌三聲,嘴角盡是嘲諷笑意。

            “唐金鳳,我相信裴小安。

            他在涼州長大,英雄碑不知觸摸過多少遍。”

            我強(qiáng)忍著怒氣,牙關(guān)擠出一絲冷笑。

            他娘的,老子以后絕對不會與唐金鳳同桌吃飯!

            “還補(bǔ)充過,共計一百零八個名字,都是我敲著錘子,一筆一畫雕刻的。

            英雄,理應(yīng)被銘記……”裴小安低聲道,眸光深邃。

            “喂喂,適可而止,牛皮別吹得太大。”

            我漲紅了小臉,拉了拉裴小安的胳膊。

            未意料到,裴小安順勢親吻了我的唇瓣。

            雖然只是蜻蜓點(diǎn)水,但是足以教人起哄。

            “小蝶,今晚就洞房花燭夜吧?!?br>
            林秀秀打趣道。

            “小蝶,救命之恩,應(yīng)當(dāng)以身相許。

            你的伯祖父,曾經(jīng)犧牲性命,救過我的祖父,這是我要以身相許的第一個理由。

            而就在前幾天,我不慎落水,你毅然跳入水中,不怕我吃你的豆腐,這是我要以身相許的第二個理由。”

            裴小安握著我的肩膀,深情款款。

            我會心一笑,表示明白裴小安的逢場作戲。

            嗷嗷,裴小安這場臨時發(fā)揮的戲碼演得不錯,至少讓唐金鳳這個婚姻不和諧就四處玩曖昧的老女人,妒忌得面容扭曲。

            “小蝶,既然裴小安待你情深義重,你們兩個就趁早成親。

            原本,朝廷的配婚令升級了,我還擔(dān)心如何跟你開口。

            如今有了裴小安,我就放心了。”

            況子隆拿出一張配婚令升級版,攤開在桌子上。

            我瞅了一眼,簡直想要破口大罵。

            臥槽,配婚令本就無理取鬧,還來個升級版,要求我們這些大齡剩男剩女在七天之內(nèi)成親,否則就等著朝廷安排一場盛大的婚禮。

            “不過,小蝶,你也知道,我們長期人手不夠,上頭什么活計都往下壓,這配婚令升級版,你和林秀秀張貼完畢了,才可以回家成親?!?br>
            況子隆砸吧烏魚蛋,笑得開懷。

            9這配婚令升級版,又是張貼了通宵。

            最悲催的是,必須先撕掉原先的配婚令。

            幸虧,有我這個租來的未婚夫裴小安幫忙,再難撕扯的,經(jīng)過他的大掌,保證撕得干干凈凈,可見是有點(diǎn)功夫在身。

            “小蝶,別回城外休息,這個時間雇傭馬車,價錢翻倍,還是省一點(diǎn)。

            你和裴小安,去我那里擠一晚,雅間有軟榻的。”

            林秀秀邀請我和裴小安吃完夜宵,哈欠連連。

            “秀秀姐,沒事的,該花的錢得花?!?br>
            我輕輕搖頭。

            “小蝶,你我之間,還客氣什么。

            你明天就要回家成親了,不替裴小安買點(diǎn)見面禮給你阿耶阿娘,哪里那么容易蒙混過關(guān)?!?br>
            林秀秀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起阿娘,我有些頭疼。

            阿娘最滿意的女婿是司空宗澄,圖他身高八尺、長相端正,圖他進(jìn)士出身、年輕有為,圖他家道殷實(shí)、門當(dāng)戶對,還圖他當(dāng)年追求我,寫了不少情書。

            因此,她在磁湖鎮(zhèn)早就夸下???,我與司空宗澄成親,將舉辦三天流水宴,邀請全鎮(zhèn)吃席,份子錢隨意。

            如今,換成裴小安,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其余都比不上司空宗澄,怕是要將我和裴小安一起罵得狗血淋頭。

            況且,阿耶最得意的事情也是,我與司空宗澄青梅竹馬。

            于是,我和林秀秀睡了平臺床,裴小安則是睡了珠簾外的軟榻。

            裴小安睡覺很是規(guī)矩,我和林秀秀半夜起來如廁,故意發(fā)出一丁點(diǎn)聲響,裴小安連身體都翻不動,好像石化一般。

            第二天清晨,我思來想去,決定去長安縣采買見面禮。

            “小蝶,你不會把你最后一點(diǎn)積蓄都掏出來吧?”

            林秀秀拉著我,低聲問道。

            “秀秀姐,不蒸饅頭爭口氣?!?br>
            我撇了撇嘴巴。

            “小蝶,斗氣歸斗氣,別吹破了牛皮,無法收場。”

            林秀秀塞給我一包碎銀子,轉(zhuǎn)身離開。

            林秀秀平時在銀錢方面已經(jīng)照顧我許多,我自然不能收她的碎銀子,準(zhǔn)備追趕上去,沒想到林秀秀跑得賊快。

            哎,等我搞定了成親事宜,便努力存錢,還了林秀秀的人情。

            一炷香后,我和裴小安,搭上木板車,抵達(dá)長安縣。

            長安城最知名的首飾鋪?zhàn)樱凶髅钊A堂,位于安業(yè)坊。

            進(jìn)入妙華堂,裴小安竟是主動牽著我,往最名貴的地方走去。

            臥槽,那金累絲鑲寶石金魚鏤空雙鴦鳥牡丹簪,玉是羊脂白玉,寶石數(shù)起來有二十顆,還是不同款式,如紅寶石、藍(lán)寶石、綠松石等等,我簡直看得挪不開眼。

            咳咳,瞅了一眼價格,一千兩白銀,我還是趕緊遠(yuǎn)離,萬一磕著碰著,我便是賣身也賠不起。

            還有一對瓶蓮鴛鴦金耳環(huán),純金的,閃亮閃亮,阿娘必定喜歡。

            而且,搭配阿娘那高挑的身材,必然十分出彩。

            哎,提到我的傷心事了,我的身高隨了阿耶,嬌小玲瓏。

            不過,我瞧了一眼價格,五百兩銀子,又立刻走遠(yuǎn)了。

            “表姐,你也來妙華堂買見面禮?”

            劉香君那明明幸災(zāi)樂禍還要笑得天真爛漫的演技,真教人翻白眼。

            10“沒辦法,小安要買,我攔也攔不住。”

            我將腦袋歪在裴小安的胳膊上,明顯感覺到裴小安的身體稍微僵硬,便輕擰了裴小安的耳朵。

            “小蝶,我知道,我們戀愛七年,本來可以成親的,卻要你平白無故地接受另一個人擠入我們之間,你難以接受。

            可是,你不應(yīng)該隨便找個郎君,就將自己嫁出去。

            我愿意等你,多久都行。

            只是,香君的肚子等不了……”司空宗澄走到我的跟前,輕輕掙脫劉香君的手,爾后攤開掌心,展現(xiàn)一對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眸子流露出溫情。

            這對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西域風(fēng)格,珠光寶氣,我渴望許久。

            然而,司空宗澄每年都告訴我,等我們存到買小宅院的錢,我們就會成親。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更何況是小宅院呢。

            因此,我只能摳摳搜搜,七年不敢添置一件自己喜愛的首飾。

            “小蝶,一對金耳墜而已,你喜歡的話,我給你買三對?!?br>
            裴小安攬著我的腰肢,忍不住捏了捏軟肉,見我故作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竟是溫雅一笑,隨手指了三對耳墜。

            一對金累絲鑲玉蝶趕梅耳墜,構(gòu)思精巧,價值六百兩銀子。

            一對鑲金嵌玉葫蘆形耳墜,做工精細(xì),價值七百兩銀子。

            一對鎏金點(diǎn)翠花飾玉耳墜,雍容華貴,價值八百兩銀子。

            “小安,這些耳墜比較花哨,不適合阿娘戴?!?br>
            我強(qiáng)忍著要暴揍裴小安的沖動,笑容不禁僵硬。

            臥槽,三對耳墜加起來二千一兩百銀子,足夠在磁湖鎮(zhèn)買一套二進(jìn)小宅院了。

            幸虧,裴小安聽進(jìn)去了,只點(diǎn)了一對串綴珠寶金耳環(huán)。

            我剛準(zhǔn)備看價格,就聽見劉香君假裝摔倒被司空宗澄抱個滿懷,那股郁悶氣立即洶涌上來,便將裴小安扯過來,直接強(qiáng)吻,然后眸光堅定地告訴這里的分掌柜,買它!

            “娘子,好眼光,這對串綴珠寶金耳墜,富貴大方,頗受宮里頭的妃嬪好評,價值三千兩銀子?!?br>
            分掌柜笑瞇瞇。

            我聽后,腿腳發(fā)軟,欲哭無淚。

            老天爺,把我賣個七八遍,也買不起這對串綴珠寶金耳環(huán)。

            “那就這對了,包起來。”

            裴小安攙扶我一把。

            語罷,我立即回過神來,將裴小安拉到一邊,悄聲道:“小安,我買不起這對耳墜,這口氣爭不回來了?!?br>
            “小蝶,我替你爭?!?br>
            裴小安淺笑道。

            臥槽,你裴小安比我還窮,怎么替我爭取。

            電光火石之間,我想到了,裴小安這是打算賣身,然后替我爭取。

            此時此刻,我內(nèi)心十分感動,決定不爭氣了。

            “司空宗澄,你不是說,送我這對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說話還算數(shù)嗎?”

            我伸出手,不大自在地問道。

            話音剛落,司空宗澄竟然推開裴小安,將這對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戴在我的耳朵上,爾后附在我的耳畔輕聲道:“小蝶,我最愛的女人仍然是你,香君不過是一個意外?!?br>
            “小蝶原諒了宗澄,真是皆大歡喜?!?br>
            劉香君鼓掌笑道。

            可是,我冷笑一聲,摘掉球形鏤空串寶金耳墜,死當(dāng)給分掌柜,換取了三百兩銀子,然后牽著裴小安的手,毅然離開。

            11我的家鄉(xiāng)磁湖鎮(zhèn),距離長安頗遠(yuǎn)。

            從前,搭乘馬車,往返需要十七天。

            如今,開通了運(yùn)河,沿著水路,來回縮短為十天。

            “小安,三百兩銀子作為彩禮,少是少了,總算一點(diǎn)心意,暫時交給我保管。

            待抵達(dá)了磁湖鎮(zhèn),我再塞給你,由你雙手獻(xiàn)給阿娘。”

            我站在船頭,毫無歸家的喜悅,只有忐忑不安。

            “小蝶,要不我去借一些?!?br>
            裴小安低聲道。

            我聽后,敲了裴小安的腦門。

            臥槽,放任裴小安出去借錢,還不是肉償。

            我可是愛干凈的人,沒有同別人分享男人的癖好。

            “小蝶,那見面禮怎么辦?”

            裴小安問道。

            “等到了磁湖鎮(zhèn),買兩只土雞,打一壺?zé)啤?br>
            對了,阿耶身子骨不好,卻喜歡喝酒,你不能為了討好他而鼓勵他喝酒。”

            我托著下巴,認(rèn)真思索。

            五天后,我挽著裴小安,剛準(zhǔn)備下船,就發(fā)現(xiàn)一大群熟悉的面孔。

            嗚呼哀哉,阿耶阿娘不會提前收到配婚令升級版的風(fēng)聲,以為我和司空宗澄要趕回磁湖鎮(zhèn)成親吧。

            “小安,見面禮來不及準(zhǔn)備了,你身上若是有現(xiàn)成的值錢玩意兒,就拿出來應(yīng)付一下,回頭我打個欠條慢慢還?!?br>
            我拉著裴小安,嘀嘀咕咕。

            “小妹,小蝶和宗澄感情真好。”

            三舅母打著金葵扇,笑道。

            “那可不是,青梅竹馬,情分不一樣。”

            阿娘樂開了花。

            然而,當(dāng)我牽著裴小安跳到岸邊,阿娘頓時傻了眼。

            當(dāng)初,我考中舉人,阿娘舉辦了謝師宴,我邀請了司空宗澄等一幫同窗,阿娘是見過的,還對司空宗澄一見鐘情,哦不,是第一次見面就認(rèn)定司空宗澄是乘龍快婿。

            阿耶也見過,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運(yùn)河開通那年,我和司空宗澄坐船回磁湖鎮(zhèn),阿耶天天跑碼頭等我回家,還駕著家里的馬車送過司空宗澄一程。

            在阿耶心中,司空宗澄謙卑有禮,待人和善。

            “咦,這好像不是司空宗澄?!?br>
            大舅母那張大嘴巴震驚不已的浮夸表情,看得我腦殼疼。

            “阿娘,你沒認(rèn)錯,司空宗澄沒有這個小倌好看?!?br>
            大表哥雙手環(huán)抱,痞里痞氣。

            大舅舅去世得早,大舅母曾經(jīng)多次提出,要將大表哥托付給阿娘,說是親上加親。

            阿娘有些猶豫,阿耶卻是人間清醒,道是阿娘如果答應(yīng)下來這門親事,就直接帶走我,同阿娘和離。

            從此以后,大舅母和大表哥每次見到我,都酸里酸氣。

            我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jīng)高中秀才了,心氣正是高傲,哪里看得上大表哥這種連秀才考不上的廢物。

            因此,每逢大舅母和大表哥的挖苦,我都不甘示弱地懟回去,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娘的主意也敢打。

            “阿娘,二舅母呢?”

            我小聲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二舅父必然會收到劉香君要嫁人的喜訊,二舅母可能正在同二舅父置氣,畢竟這外室女怎么張羅婚禮,放到哪個家庭都是有理說不清。

            “外室找上門,來不了嘍?!?br>
            大舅母笑得幸災(zāi)樂禍。

            “那二嬸娘呢?”

            我別過小臉,直接忽視大舅母。

            “看不上你二叔父那沉迷于瑤琴而不知進(jìn)取的模樣,正在鬧和離呢?!?br>
            大舅母再次笑得陰陽怪氣。

            “大舅母,做寡婦就是清閑,包打聽?!?br>
            我冷笑道。

            話音剛落,大舅母作勢要打我,卻被裴小安捉住胳膊。

            12“大舅母,我不知道小蝶從前與您有什么過節(jié)。

            可是,你要動手打人,就必須過問我?!?br>
            裴小安沉聲道。

            話音剛落,大舅母坐在地上,哎呦一聲,痛哭流涕。

            我見裴小安這瞬間不知所措的傻樣子,不禁噗嗤一笑,然后連忙拉開,也坐在地上,嗚呼哀哉,淚眼朦朧。

            “小妹,你這女兒是怎么教的,總是欺負(fù)我這個做舅母的,克死你大哥。

            可憐我命苦,三歲喪父,二十歲喪母,三十歲喪夫,四十歲喪女,獨(dú)留必赫這一個孩子。”

            大舅母哀嚎道。

            “阿娘,我都快要成親了,你還將大表哥帶到未婚夫面前。

            難道你不記得了,大表哥曾經(jīng)在我的茶水里下了合歡散,試圖生米煮成熟飯,幸虧被及時發(fā)現(xiàn)了。

            見到大表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不甘示弱地哭啼。

            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當(dāng)時挽救了我的清白的人正是司空宗澄。

            因此,相戀七年,司空宗澄說什么,我都聽得進(jìn)去。

            語罷,裴小安竟然一腳踢彎大表哥的小腿,逼迫大表哥向我下跪,那眼神里迸發(fā)出的殺氣,瞅得我瑟瑟發(fā)抖。

            然而,眨眼之間,裴小安眼眶猩紅,替我委屈極了。

            那個時候,年少氣盛,想到差點(diǎn)被大表哥羞辱了,委屈得想要自盡。

            最可笑的是,阿娘勸慰我,一場親戚,千萬別鬧到縣衙里頭打官司,平白無故讓外人看了笑話。

            可是,時間會沖淡記憶,包括記憶之中的傷痛。

            漸漸地,我學(xué)會拿這個把柄,時不時打擊一下大舅母。

            大表哥因為這個漏了風(fēng)的丑聞,娶不到磁湖鎮(zhèn)的娘子。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倒是挺維護(hù)小蝶的?!?br>
            阿耶拍了拍裴小安的肩膀,露出欣賞之色。

            “裴小安,河?xùn)|裴氏的裴,長安的安。”

            裴小安作揖道。

            “裴小安,雙親做什么,科舉什么出身,目前做什么,可有房產(chǎn)良田莊園鋪?zhàn)樱俊?br>
            阿娘噼里啪啦地問了一大堆。

            “阿娘,我和小安坐船好累,要不回家再詳聊?!?br>
            我抱著阿娘的胳膊,竭力討好,語調(diào)都要變得嬌滴滴。

            “小蝶,你阿娘是擔(dān)心你上當(dāng)受騙,才要在這里說清楚才好?!?br>
            三舅母立即出來打圓場,卻是站在阿娘這一頭。

            三舅母嘴甜心貪,平時沒少哄著阿娘買買買。

            不過,三舅母沒有傷害過我,我懶得計較。

            哎,這一家子的奇葩親戚,眼紅我一個小娘子高中了舉人,可以走出磁湖鎮(zhèn)謀生計,還認(rèn)識林秀秀這個貴婦,總是能夠招惹得我想要回萬年縣過年。

            “阿娘,小安給您提前準(zhǔn)備了見面禮,我們回家喝口熱茶,好不好?!?br>
            我只能掏出三百兩銀子,悄悄塞給阿娘。

            至于彩禮,實(shí)在不行,我去錢莊借錢,到時候躲過了配婚令,努力寫連環(huán)畫賺外快,還上利息。

            果然,阿娘拿到三百兩銀子的見面禮,眉頭舒展,就連三舅母看著裴小安的眼神都帶出少許恭敬。

            我見裴小安還傻愣著,連忙推搡一把,偷偷遞了眼色。

            13我家住在磁湖鎮(zhèn)的白稚山莊。

            白稚山莊從山腳到山頂,隨處可見一套三進(jìn)四進(jìn)的大宅院。

            呵呵,我家二進(jìn)小宅院,有幸蹲在半山腰上,多虧了在白鹿書院做院長的二舅父暗中指點(diǎn)。

            阿娘拽著我,走在最前頭,東拉西扯說一大堆。

            大舅母、大表哥、三舅母走在中間,故意將我和裴小安隔開,而裴小安被阿耶拉著閑話家常。

            哎,希望裴小安機(jī)靈一點(diǎn),別被阿耶嫌棄。

            到了二進(jìn)小宅院,居然看見二舅父了,還有二嬸娘。

            “小蝶,你二舅母正在操持香君的婚禮,暫時不過來了。”

            二舅父提著兩盒阿耶最喜歡的蒙頂仙山石芽茶,不茍言笑。

            “小蝶,你二叔父正在琴社里譜曲,連和離之事都要推后再說?!?br>
            二嬸娘板著臉。

            接著,阿娘殷勤接待一家劉氏袁氏親戚,我立即給裴小安遞了眼色,幫忙給阿耶打下手,端茶送水之類。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可會沏茶?”

            二舅父隨口問道。

            “二舅父,在下裴小安,河?xùn)|裴氏的裴,長安的安。

            至于茶道,略懂一二?!?br>
            裴小安作揖道。

            語罷,二舅父仔細(xì)打量了裴小安,看得我心底發(fā)毛。

            “裴小安,你認(rèn)識恒山王嗎?”

            二舅父繼續(xù)問道。

            “可以說認(rèn)識,也可以說不認(rèn)識?!?br>
            裴小安答道。

            “這裴小安,和恒山王裴世安,只差了一個字?!?br>
            大舅母挖苦道。

            大舅母的言外之意是,裴小安裝腔作勢,想蹭恒山王裴世安的名頭,真的是不說話就要死掉。

            不過,看在二舅父的面子,我維持了主人家的禮貌。

            “哦,如何說來?”

            二舅父倒是來了興致,笑道。

            “二舅父,裴小安的雙親皆是軍戶,早已戰(zhàn)死,目前跟隨裴家軍回到長安,雖然有了正六品昭武校尉的軍銜,但是不想坐吃山空,正在準(zhǔn)備武舉,待日后高中了武進(jìn)士,就是官升兩級,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br>
            我急忙擋在裴小安的面前,笑靨如花。

            “裴小安,突厥已滅,大魏邊關(guān)預(yù)計至少十年無戰(zhàn)事,武將大概率會被閑置。

            如果你對文舉感興趣,我可以推薦你上白鹿書院讀書。

            以你的戰(zhàn)功,只要考上文舉進(jìn)士,直接被收編入了兵部,前途不可限量。”

            二舅父笑道。

            “小蝶替小安謝過二舅父提攜了?!?br>
            我干笑幾聲。

            開什么玩笑,一個泥腿子想要抓筆,難于上青天。

            “二舅父,我試一試?!?br>
            裴小安沉思片刻。

            “喂,演戲別演過頭了,科舉很難的?!?br>
            我用胳膊肘推了推裴小安,壓低嗓音。

            裴小安聽后,搖頭失笑,反而為我們煮了蒙頂仙山石芽茶。

            取蒙頂仙山石芽茶,取打起來的井水,一套銅鑄風(fēng)爐、楊柳木炭、熟鐵火鉗、小青竹夾、槐木水方、越州玉碗等煮茶器具擺開,靜待一沸魚目小泡,二沸涌泉連珠,三沸波浪翻騰。

            裴小安席地而坐,姿態(tài)優(yōu)雅,宛若謫仙。

            “大楚古法煮茶,不多見?!?br>
            二舅父執(zhí)著越州玉碗,細(xì)細(xì)品嘗。

            “其實(shí),這種煮茶方式,更適合桃夭茶?!?br>
            裴小安淺笑道。

            語罷,裴小安從腰間取出一包素帕包裹的東西,雙手奉上,贈給二舅父。

            二舅父打開一看,笑得開懷:“竟是桃夭茶?!?br>
            “二舅父,出門倉促,只帶了這么點(diǎn),還請您不嫌棄?!?br>
            裴小安長身玉立,笑如春風(fēng)。

            桃夭茶,唯有益州顧氏可以產(chǎn)出,黃金有價,此茶無價。

            我看了裴小安數(shù)眼,暗自疑惑。

            14“那新任顧氏家主太吝嗇,導(dǎo)致市面上的桃夭茶有增無減,我也是第一次見識。”

            二舅父十分珍重地將那包桃夭茶收藏在胸口上,看得羞愧不已。

            二舅父的一番話讓我明白,裴小安買的是假貨,二舅父必然是看破不說破。

            “二弟,你堂堂白鹿書院院長都沒見識過,那么裴小安必定是買的假貨?!?br>
            大舅母笑得幸災(zāi)樂禍。

            “二舅父,您回去,取九月初三的露水煮茶,就可以品嘗出來,這桃夭茶是真是假了。

            至于我們,都是不懂茶的,別浪費(fèi)?!?br>
            裴小安勾唇含笑,意氣風(fēng)發(fā)。

            我聽后,故意哈哈大笑。

            裴小安真有本事,罵人不帶臟字。

            “裴小安,你給二哥準(zhǔn)備的見面禮都如此貴重,那我們呢?”

            三舅母迫不及待地問道。

            語罷,我靈機(jī)一動,替裴小安找二舅父討要禮物。

            二舅父撫了撫額頭,隨手拔掉發(fā)髻上的碧玉竹節(jié)式梅花紋簪,用素帕擦拭干凈,贈給裴小安。

            “裴小安,這簪子價值五百兩銀子,別貪了,是我的?!?br>
            我掐了一把裴小安的胳膊,故作兇狠樣子。

            “多謝二舅父贈禮?!?br>
            裴小安淺笑道,轉(zhuǎn)手將碧玉竹節(jié)式梅花紋簪遞給我保管,看得二舅父搖頭失笑。

            “裴小安,我們的見面禮呢?”

            三舅母繼續(xù)追問道。

            “三舅母,不如先拿出您準(zhǔn)備的禮物給我和小安瞧一瞧?!?br>
            我將裴小安護(hù)在身后,笑靨如花。

            三舅母聽后,使勁搖晃金葵扇,不大高興。

            阿娘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伸出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我的額頭,笑道:“你這個小妮子,越來越無禮了,幸好小安不嫌棄你。”

            得了,阿娘以為裴小安拿出的桃夭茶是真貨,當(dāng)裴小安是財神了。

            “岳母大人說笑了,小蝶只是率直明朗罷了,不像長安城的貴女,端著優(yōu)雅大方的架子,背地里卻是捧高踩低,閑得沒事干?!?br>
            裴小安侃侃而談,玉樹臨風(fēng)。

            “裴小安,適可而止?!?br>
            我扯了扯裴小安的衣角。

            裴小安終于收斂了他那吹牛皮的演技,從蹀躞帶摸出見面禮。

            一只翠玉光素扳指,贈給阿耶;一枚鸞鳳穿花紋金帔墜,送給阿娘;四顆金瓜子,分發(fā)給大舅母、大表哥、三舅母、二嬸娘。

            我見大舅母將金瓜子咬了咬,忍不住冷嘲熱諷:“大舅母,大表哥還沒有娶妻,您不會和大表哥一起送份禮物給小安吧?”

            哈哈,我瞅著大舅母那難看得要便秘的臉色,猜測大舅母壓根就沒有準(zhǔn)備禮物,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白嫖了,年年哭自己守寡。

            “小蝶,別那么較真。”

            阿娘輕擰了我的耳朵。

            話音剛落,二嬸娘倒是提前取出了禮物,也是扳指,犀角嵌金銀絲扳指,心意一般,但是價格不錯。

            三舅母也順勢拿出那只不起眼的青玉透雕扳指。

            我以為今天到此為止,算是蒙混過關(guān)了。

            結(jié)果,大舅母硬是從大表哥的蹀躞帶摳出一只象牙雕嵌金銀扳指,然后陰陽怪氣地道:“小蝶,別說做舅母的不關(guān)心你,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談一談彩禮?!?br>
            15晚膳時分,阿娘做東,請了一大幫親戚上酒樓。

            我趁著二舅父為了劉香君的嫁妝與二舅母吵架的時候,將裴小安拉到一邊,低聲叮囑道:“小安,我們磁湖鎮(zhèn)最低彩禮要兩千兩銀子。

            不過,劉香君來了,怕是會抬高彩禮的價格,最高不能超過三千兩銀子,你別把牛皮吹破了?!?br>
            “小蝶,我有點(diǎn)私房錢?!?br>
            裴小安淺笑道。

            “裴小安,我們這是假成親。”

            我咬牙切齒道。

            “可是,你老大不小了,岳父岳母只有你這么個寶貝女兒,盼著你嫁人以后有個相互扶持的對象。”

            裴小安捉住我的手腕,貼在他那溫暖的胸膛上,嗓音低沉醇厚,眸光深邃熾熱。

            “裴小安,我暫時不想成親?!?br>
            我感覺被燙了一下,立即縮回手。

            “小蝶,我可以等你想通?!?br>
            裴小安將我抵到墻壁上,輕啄一下我的唇瓣,笑如春山。

            哎呦,老天爺,現(xiàn)在的郎君怎么都愛如此油膩的求偶手段。

            不過,裴小安豐神俊朗,使出來沒那么難看。

            晚膳豐盛,葫蘆雞、鳳凰胎、包魚鲊、羊肝餅、杏仁粥、軟棗糕、水盆羊肉、蹴鞠丸子等等,價值三十兩銀子,就便宜了大舅母、大表哥、劉香君這三個討厭鬼,老娘心里在滴血。

            “表姐,聽說這位裴公子出手闊綽,竟是給阿耶準(zhǔn)備了桃夭茶,想必彩禮也會不少?!?br>
            劉香君今日妝扮清雅,發(fā)髻上斜插的碧玉攢珠并蒂海棠花步搖卻是價格不菲。

            “聽聞,司空宗澄給了香君五千兩白銀彩禮,可見對香君的愛重?!?br>
            大舅母砸吧水盆羊肉,笑得嘴巴流油。

            “大嫂,是三千兩白銀彩禮?!?br>
            二舅母皺起眉頭。

            在磁湖鎮(zhèn)嫁女兒有規(guī)矩,彩禮多少,雙倍返還,計入嫁妝。

            也就是說,如果劉香君有五千兩白銀的彩禮,那么二舅母給劉香君置辦的嫁妝必須是一萬兩白銀。

            “大舅母,您平日里記性可好了,連阿娘去您家吃了幾塊燒餅都要掰扯給外人聽,怎么今日打探出來的消息有岔呢,莫不是拿了人家好處就嘴瓢了。”

            我飲著桑落酒,冷笑一聲。

            “小妹,你看看小蝶這張嘴,永遠(yuǎn)都是這么不饒人,難怪司空宗澄寧可娶一個外室女也不要她?!?br>
            大舅母惱道。

            話音剛落,劉香君泫然欲泣,二舅父狠拍了八仙桌。

            “小安,你打算給多少彩禮?

            三千兩萬還是四千兩?”

            三舅母收到阿娘遞過來的眼色,連忙出來打圓場,岔開了話題。

            “三舅母,聽聞表弟也在議親,是四千兩還是五千兩彩禮?”

            我托著下巴,笑語盈盈。

            “小妹,你家小蝶,伶牙俐齒,我?guī)筒涣?。?br>
            三舅母摔了筷子,作勢要走。

            阿娘見狀,急忙柔聲哄了幾句才挽留下來,回頭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哼,三舅母這么滑頭,壓根不會提前走路,錯過一頓豐盛晚餐。

            不過,我要是實(shí)話實(shí)說了,三舅母就會攛掇阿娘,同我吵架。

            從前,我就因為這樣,受了不少氣。

            “岳母大人,既然司空宗澄準(zhǔn)備了五千兩彩禮,裴某就準(zhǔn)備一萬兩彩禮?”

            裴小安忽然站起身子,作揖道。

            16“裴小安,我家準(zhǔn)備不起兩萬兩白銀的嫁妝?!?br>
            我氣得跳腳。

            這裴小安,果然是個戀愛腦,替我出什么惡氣,盡是添亂。

            “小蝶,兩萬兩白銀也出得起,賣掉鋪?zhàn)蛹纯?。?br>
            阿耶笑呵呵,顯然對裴小安十分滿意。

            “阿耶,賣掉鋪?zhàn)?,您和阿娘怎么養(yǎng)老?!?br>
            我惱道。

            “小安,你愛重小蝶的心思,我們明白了。

            只是彩禮太高,在磁湖鎮(zhèn)就招搖過頭了。

            這樣吧,你出五千兩白銀的彩禮,我們出一萬兩白銀的嫁妝?!?br>
            阿娘瞟了一眼劉香君,得意地笑了。

            阿娘思想傳統(tǒng),素來看不起劉香君這個外室女。

            可是,劉香君讀書比我出色,同年科舉,她高中進(jìn)士,我因為發(fā)揮失常才中了舉人。

            從前,我倒是沒有看不順眼劉香君,只當(dāng)是表妹。

            然而,劉香君搶走了司空宗澄,我就沒有辦法原諒了。

            “小安,一萬兩彩禮就一萬兩彩禮,嫁妝你也替我們家補(bǔ)五千兩,如何?”

            我搖晃著裴小安的胳膊,小鳥依人,笑容嬌俏。

            嗚呼哀哉,一萬五千兩白銀的利息,應(yīng)該很高吧……“都聽小蝶的。”

            裴小安非常配合地寵溺一笑。

            “小安,你這么疼愛小蝶,我很放心?!?br>
            阿娘笑得合不攏嘴。

            “小蝶,冒昧地問一句,你和小安打算在長安買房嗎?

            我和宗澄已經(jīng)商量好了,等成親以后,就在長安的郊外買一套兩進(jìn)小宅院。

            待到以后,我和宗澄存夠了銀錢,就去置換一套三進(jìn)小宅院,請一個粗使丫鬟,一個掃灑婆子,不能在同僚面前太失禮。”

            劉香君柔婉一笑。

            二舅父喜愛劉香君這個外室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劉香君溫柔賢淑。

            咳咳,自從經(jīng)歷了鎮(zhèn)國長公主執(zhí)政后,大魏女郎變得彪悍。

            “跟你們一樣,也是打算在長安買房,還沒有落實(shí)?!?br>
            我嫣然一笑。

            臥槽,吹牛誰不會呢,反正我與裴小安會和離的。

            “岳父、岳母,我和小蝶日后要在長安城內(nèi)買一套四進(jìn)大宅院,丫鬟、小廝、婆子、管家,大概三十多個吧?!?br>
            裴小安這吹牛不打草稿的自信模樣,看得我眼皮子狂跳。

            果真,大表哥聽了,直接笑噴飯。

            大舅母更過分,陰陽怪氣地笑道:“小蝶,你眼光真好,這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大舅母,小蝶本就是鳳凰,只是有些人見識淺薄,當(dāng)她是麻雀?!?br>
            裴小安勾唇含笑,溫和有禮,全然看不出半點(diǎn)懟人不償命的鋒芒。

            “小妹,小蝶和小安確實(shí)般配,同樣是愛吹牛、嘴巴毒?!?br>
            大舅母冷笑道。

            話音剛落,阿娘居然狠拍了八仙桌,怒道:“大嫂,我憐惜大哥早逝,害得你做了寡婦多年,一直以來懶得跟你計較。

            可是,我只有小蝶這么一個女兒,縱使不聽話也是寶貝。

            小安說得沒錯,在我心中,小蝶就是鳳凰,金貴著?!?br>
            我聽后,感動不已,直接擁抱了阿娘。

            為了阿娘這幫奇葩親戚爭吵這么多年,今日終于和解了。

            “行啦,彩禮和嫁妝都談妥了,三天后就安排成親?!?br>
            阿耶笑道。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br>
            裴小安恭敬作揖,笑容清淺。

            17不知道是劉香君不服氣,還是阿娘較勁,我和裴小安、劉香君與司空宗澄的大婚,居然安排在同一天。

            可是,成親的流程忒復(fù)雜,不如私奔簡單。

            納采需要一只活生生的大雁,裴小安是射箭打下來的,而司空宗澄是買的。

            問名,我、裴小安、劉香君、司空宗澄又趕巧,在同一家寺廟東方山占卜合婚。

            咳咳,我絕對沒有塞香火錢給寺廟。

            反正,我和裴小安的占卜是,前世已經(jīng)注定的良緣。

            而劉香君與司空宗澄的占卜是般配二字,顯得敷衍。

            至于納吉、納征,又是比拼聘禮。

            阿娘為了較勁,下了血本,偷偷補(bǔ)貼給裴小安,例如一箱寶石,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款式齊全,看得我腦殼嗡嗡叫。

            請期,更是沒有必要,早就約定了日期,阿娘偏偏又要燒錢,請阿耶阿娘兩邊的親戚上酒樓吃飯。

            大舅母居然帶來她娘家的親戚,霸占了一張八仙桌,瞧得我火冒三丈,卻被裴小安緊緊地握著雙手。

            “小蝶,把錢莊的借款還了,用我阿耶阿娘的撫恤金?!?br>
            裴小安將我拉到一邊,小聲道。

            “小安,別吹牛了,軍戶戰(zhàn)死,撫恤金很少,你別總是打著買肉的主意。

            你是我花了一百兩銀子租來的,我有權(quán)享用你的第一次?!?br>
            我雙手叉腰,小臉繃緊,爾后捕捉到裴小安臉龐上那淡淡的紅暈,不禁起了逗弄之心,便踮起腳尖,輕咬了裴小安的下巴,繼續(xù)道:“小安,洞房花燭夜,我要試一試,你是不是第一次。”

            “小蝶,我會洗干凈一點(diǎn)?!?br>
            裴小安低下腦袋。

            哈哈,這羞澀的小模樣,看得我好想辣手摧花。

            三天后,黃昏時分,正是成親的良辰吉時。

            阿娘又是下了血本,給我買了一套釵鈿禮衣,光是花釵就有八套四副,諸如鏤空纏枝三鳳石榴紋金花釵之類,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花釵,預(yù)估一千兩銀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際,司空宗澄居然闖了進(jìn)來。

            同樣是大紅色公服,穿在司空宗澄身上,似乎比裴小安差一截。

            嗯,我仔細(xì)對比過,裴小安多了三分與生俱來的清貴,三分可上九天攬月的魄力,三分泰山崩塌而屹立不倒的沉穩(wěn)。

            等一等,裴小安就一個泥腿子,哪來那么多美好品質(zhì)。

            我揉了揉眼睛,懷疑近來熬夜畫連環(huán)畫多了,容易眼瞎。

            “袁小蝶,你找錢莊借了一萬五千兩白銀,剛好填補(bǔ)彩禮,。

            這裴小安,只是你找來氣我的小倌?!?br>
            司空宗澄望著我,眸子含有淚光,滿是憐惜之情。

            “哎呦,我就是說,小蝶怎么可能找得到一個比司空宗澄更加完美的郎君。

            要不你嫁給司空宗澄做平妻得了,香君性情溫婉,必定被你拿捏?!?br>
            大舅母笑得幸災(zāi)樂禍。

            不過,我在意的是阿娘、阿耶的反應(yīng)。

            阿耶氣得說不出話,阿娘已經(jīng)揚(yáng)起手。

            “小蝶,你愿意跟我私奔嗎?

            去一趟涼州,拜祭阿耶阿娘?!?br>
            裴小安輕輕捉住阿娘的手腕,柔聲問道。

            “袁小蝶,你若是膽敢為了一個廢物而拋棄你阿耶阿娘,那就斷絕親緣關(guān)系。”

            阿娘惡狠狠地道。

            “岳母大人,您捫心自問一下,小蝶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以我這幾日的觀察,大舅母不知道給小蝶受了多少氣,您只幫過一次。

            這一次,小蝶就感動得落淚。”

            裴小安沉聲道。

            語罷,他吹了一下口哨,一匹汗血寶馬從門口狂奔過來。

            18“小蝶,我不叫裴小安,我叫裴世安,我可以承諾,此生娶你一人為妻,你不喜歡誰,我就幫你懟誰,你想要對方過得不好,我就幫你出錢使力,總之你這輩子都過得稱心如意?!?br>
            裴世安縱身一躍,騎在汗血寶馬上,微微彎腰,伸長右手。

            “小蝶,你別聽他胡言亂語。

            恒山王裴世安,多么高貴的身份,如何看得上我們磁湖鎮(zhèn)!”

            司空宗澄喊道。

            司空宗澄的言外之意是,恒山王不會看得上我這只小麻雀,除非我家祖墳冒青煙。

            “阿耶阿娘,等您們都想通了,我就帶著小安回家。”

            我朝著阿耶阿娘拜了三下,爾后握住裴世安的手。

            揚(yáng)起鞭子,策馬奔騰,我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以天為媒,以地為床,瘋狂又刺激。

            兩個月后,我和裴世安抵達(dá)涼州,前往裴家軍墓園。

            “阿耶阿娘戰(zhàn)死后,交代了部將,不要葬在祖墳,而是葬在裴家軍墓園,和將士們一起上黃泉路?!?br>
            裴世安拉著我,跪在他的雙親的墳前,哽咽道。

            “世安,你現(xiàn)在能夠告訴我,為什么會娶我為妻了。

            老實(shí)說,我覺得,以你的人格魅力,隨便娶一個娘子都行,未必就是我。

            不過,我既然占著恒山王妃的名頭,我就不會舍得讓出去?!?br>
            我雙手合十,朝著他的雙親的墳?zāi)拱萘巳?,爾后蹙起眉頭。

            “小蝶,可還記得,袁昆山,死于魏成帝永元二十年開春,與突厥打的那場涼州保衛(wèi)戰(zhàn)?!?br>
            裴世安牽著我站起來,目光飄遠(yuǎn)。

            我聽后,點(diǎn)頭如搗蒜。

            裴世安見狀,輕笑一聲,攬著我親吻了一會兒,方低聲道:“袁昆山是你伯祖父吧,他舍命救了祖父。

            祖父臨終前交代了阿耶,如果袁家有女,阿耶一定要迎娶。

            可惜,岳父大人那一輩,全是兒子。

            因此,阿耶臨終前也交代了我,如果袁家有女,我一定要迎娶。

            我當(dāng)時覺得很荒唐,補(bǔ)償袁家的方法很多,為什么一定要迎娶袁家女呢,直至我見到你便明白了?!?br>
            “所以,還真的是我家祖墳冒青煙了?!?br>
            我甜甜笑道。

            語罷,我忍不住嘔吐一下,裴世安自然是狂喜,將我打橫抱起,出了裴家軍墓園。

            “小蝶,你有什么心愿,我想要滿足你?!?br>
            裴世安不停地吻了我的額頭、臉蛋、鼻梁、唇瓣,情意繾綣。

            “世安,我想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br>
            我促狹一笑。

            “小蝶,幸好我從來不得罪你?!?br>
            裴世安捏了捏我的臉蛋。

            于是,裴世安帶著我,先是返回萬年縣瞧一瞧。

            裴世安邀請了林秀秀在燕子樓的雅間吃飯,林秀秀告訴我,唐金鳳被查出來收受賄賂達(dá)到三十萬兩白銀,已經(jīng)送入大牢判刑了,而陳寶琴則是被丈夫爆料,私生活不檢點(diǎn),和多個不良人一起玩樂。

            “世安,不會是你的手筆吧?”

            我笑得似做賊般開心。

            裴世安笑而不語,摟著我的腰肢,登上前往磁湖鎮(zhèn)的馬車。

            我們先是拜見了阿耶阿娘,阿娘那個勢利眼,對裴世安的態(tài)度來了一個大轉(zhuǎn)變,賢婿賢婿叫得熱乎。

            接著,我們先后偶遇了司空宗澄、劉香君。

            司空宗澄,粗布麻衣,看起來蒼老了十歲,劉香君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味濃郁,兩人形同陌路。

            “小蝶,想聽細(xì)節(jié)嗎?”

            裴世安問道。

            我輕輕搖頭,笑靨如花。

            “那還要去看你大舅母、大表哥嗎?”

            裴世安繼續(xù)問道。

            “大表哥瘸了沒?

            當(dāng)年阿耶就很想打斷他的腿。”

            我調(diào)笑道,見裴世安點(diǎn)頭了,便主動投入裴世安的懷抱,笑得更加得瑟:“見他們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1清晨,公雞打鳴第三次,我立即爬起來,洗漱更衣,別了水火棍,趕上進(jìn)入萬年縣城的木板車,直達(dá)衣錦坊,正是卯時。

            今早是吃秦爺爺牛肉面館呢,還是曾爺爺古樓子。

            我糾結(jié)之際,被人狠拍了肩膀,疼得吱呀亂叫。

            “袁小蝶,磨蹭什么,況帥召開了緊急會議?!?br>
            我的搭檔即不良人林秀秀,丟給我一張燒餅,狂奔過去。

            “什么緊急會議?”

            我啃著燒餅,追趕上去。

            然而,說是緊急會議,到了縣衙最里頭那間需要爬云梯的二樓,不良帥況子隆嘮叨許久,我一張燒餅就著涼水,勉強(qiáng)吃個干凈,才得知了一個重任:掃地。

            對,就是掃地!

            不良人的招錄早已提高了門檻,非舉人不錄。

            可是,上頭讓我們子時掃地,我們就絕對不會握起筆桿子。

            不過,為了迎接裴家軍班師回朝而掃地,我甘之如飴。

            據(jù)說,恒山王裴世安,十四從軍,立下不破突厥終不還的誓言。

            今年剛好二十四,生擒突厥單于,領(lǐng)著裴家軍返回長安,途徑萬年縣衣錦坊,而我們紅袖街是重中之重。

            “秀秀姐,我們要掃到什么程度?

            需不需要通宵?”

            我興奮不已。

            “小蝶,你高興什么,恒山王又不是你夫君。”

            林秀秀伸出食指,輕點(diǎn)我的額頭,嬌嗔道。

            “秀秀姐,我不是告訴你,二十歲那年,跟著阿耶去了一趟涼州,拜訪遠(yuǎn)房親戚,幫我在國子監(jiān)謀取個職位,結(jié)果路上遇見沙匪,幸虧被恒山王救下。

            阿耶當(dāng)時嚇怕了,帶著我直接返程?!?br>
            我笑靨如花。

            “小蝶,你又吹牛了。

            你前些日子還到處宣揚(yáng),你祖上有三個老前輩,戰(zhàn)死沙場,涼州的英雄碑上還留了名字?!?br>
            林秀秀打趣道。

            “秀秀姐,我真的被恒山王救過。”

            我惱道。

            “小蝶,既然你見過恒山王,你知曉他長什么樣子?”

            林秀秀雙手叉腰,明媚一笑。

            “就是少年將軍的模樣。”

            我漲紅了小臉。

            其實(shí),恒山王那個時候戴了面具,我哪里見過真實(shí)模樣。

            “行啦,沒見過就沒見過,做人不要太裝,省得被打臉。

            等裴家軍真的過了紅袖街,我?guī)湍銛D一個好位置,將恒山王從頭到腳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秀秀調(diào)笑道。

            閑聊一會兒,我和林秀秀趕緊分工掃地。

            林秀秀很實(shí)在,攬了掃公共茅廁的臟活,將掃鎖月池的輕活交給我。

            當(dāng)然,林秀秀交代了,鎖月池旁不能掉落一片干枯得發(fā)黑的落葉,否則就對裴家軍不吉利,讓我先動動腦子。

            可惜,忙到黃昏時分,我坐在鎖月池旁,一邊晃蕩著雙腳一邊吧唧新鮮出爐的古樓子,也沒有想到好主意。

            哎,待會兒況帥過來檢查,我做好熬通宵掃地的心理準(zhǔn)備。

            忽然,我見有人投水,連忙大喊救命。

            臥槽,什么年輕人不長眼,跑到我袁小蝶的地盤自盡,自己死掉不說,還要連累我背鍋。

            最糟糕的是,路人聽見救命聲,并不停留。

            我唉聲嘆氣一番,只能跳入鎖月池救人。

            上次我救了一個投水的老光棍,色瞇瞇地看了我許久,然后跟況帥投訴我,吃他的豆腐,真是惡心人不償命。

            2那年輕人是真的想死,雙腿撲騰個不停,害得我嗆了幾口池水。

            我正煩惱,那些長在樹上要掉不掉的枯葉怎么掃呢,沒心情跟年輕人玩過家家,便使出絕招,狠踢了一下年輕人的褲襠,年輕人立即安分下來。

            接著,我將年輕人使勁拖到岸邊,一屁股坐下。

            呸,真沉,練了一身腱子肉都想不開。

            結(jié)果,年輕人還要往鎖月池里鉆。

            我勒住年輕人的褲腰帶,咬牙切齒地道:“喂,你要是膽敢再尋死,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尸體辦了?!?br>
            年輕人聽后,不僅頓住腳步,還回頭看我一眼。

            啊嗚,那頂著爛水草的狼狽模樣,怪俊俏的。

            緊接著,我看見林秀秀向我招手。

            “年輕人,要尋死,別臟了老娘的紅袖街?!?br>
            我叮囑道,然后屁顛屁顛地跑向林秀秀。

            “秀秀姐,是不是有好消息?”

            我笑語盈盈。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們找個酒樓吃飯。”

            林秀秀笑道。

            哇塞,跟著林秀秀,又可以蹭一頓大餐。

            果然,林秀秀帶著我,去了燕子樓。

            那燕子樓,乃萬年縣最受歡迎的酒樓,好吃不貴,經(jīng)濟(jì)實(shí)惠。

            林秀秀的夫君是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圖,給她在燕子樓包了一個雅間,續(xù)費(fèi)十年,羨煞整個萬年縣的不良人。

            “好消息就是,恒山王不來衣錦坊了?!?br>
            林秀秀笑得開懷。

            “秀秀姐,今晚的新豐酒,我包了!”

            我激動不已。

            “小蝶,那壞消息就留到飯后說?!?br>
            林秀秀猶豫了片刻。

            我聽后,心底咯噔一下,這壞消息怕是相當(dāng)?shù)貕难健?br>
            不過,做了不良人,什么臟活累活都干了,時不時就背鍋,還真的不怕壞消息,索性一杯新豐酒三口羊肉串,吃得心滿意足。

            “小蝶,朝廷出了配婚令,但凡女子二十五未嫁,男子三十未娶,由朝廷負(fù)責(zé)婚配,后期婚姻不和諧的可以和離,但是必須上交一個孩子給朝廷。

            朝廷撫養(yǎng)之后,根據(jù)資質(zhì),投入各行各業(yè)。

            你和那個司空主簿,戀愛七八年,是時候成親了?!?br>
            林秀秀砸吧光明炙蝦。

            “秀秀姐,我們買不起長安縣的房子。”

            我無奈嘆道。

            我的未婚夫司空宗澄,文舉進(jìn)士出身,在國子監(jiān)擔(dān)任從七品主簿。

            我們都是從一個不知名的磁湖鎮(zhèn)出來的,可謂青梅竹馬。

            可惜,司空宗澄志向遠(yuǎn)大,不存到銀錢在長安縣買房子,絕對不成親。

            這樣拖著拖著,我的年紀(jì)就大了一點(diǎn),招致阿耶阿娘的不滿。

            “小蝶,你們就不能奉子成婚么!”

            林秀秀撫了撫額頭。

            “秀秀姐,我們還沒有肌膚之親?!?br>
            我小聲道。

            “小蝶,你平日說葷段子那么厲害,居然還是一個雛兒。”

            林秀秀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秀秀姐,想問一下,朝廷推出這么霸道的配婚令,我們是不是又要連夜張貼,免得被居民圍堵大罵?”

            我立即轉(zhuǎn)移話題。

            “配婚令在縣衙,紅袖街需要張貼一百零八張,縣令大人隨時過來檢查?!?br>
            林秀秀嘆息一聲。

            “縣令大人這么清閑嗎?”

            我瞥了瞥嘴。

            “縣令大人年底要去長安縣述職,還不多多增添功績。”

            林秀秀翻了翻白眼。

            3今晚又借宿在燕子樓,寅時三刻待命,等到晌午,肚子餓得嗷嗷叫,萬年縣鐘縣令才姍姍來遲。

            不良帥況子隆領(lǐng)著鐘縣令,逛了一圈紅袖街。

            林秀秀負(fù)責(zé)搭訕,我則是悶頭跟在最后,將我認(rèn)識的菩薩都祈求一遍,保佑鐘縣令今天心情好,不會對我們挑剔。

            大概過去一炷香時間,一百零八張配婚令,鐘縣令瞧了個遍,況子隆正準(zhǔn)備邀請鐘縣令去燕子樓吃頓午飯,鐘縣令忽然負(fù)著雙手,轉(zhuǎn)到我的跟前,問道:“小娘子,多大了,嫁人沒,生了幾胎?!?br>
            “回稟縣令大人,卑職今年二十五,云英未嫁?!?br>
            我作揖道。

            “況子隆,怎么搞的,只有你們衣錦坊,還藏著一個大齡剩女,要等著給恒山王配婚么!”

            鐘縣令皺起眉頭。

            臥槽,大齡剩女如何了,浪費(fèi)你家糧食了!

            老娘要默默地詛咒你,生孫子沒屁眼。

            “縣令大人,卑職昨晚就放了袁小蝶的假,是袁小蝶自作聰明,放不下紅袖街?!?br>
            況子隆連忙解釋道。

            “縣令大人,袁小蝶有未婚夫,文舉進(jìn)士出身,在國子監(jiān)任職從七品主簿,叫作司空宗澄。”

            林秀秀惱道。

            “袁小蝶,本官限你七天之內(nèi),將司空宗澄拿下,別拖衣錦坊的后腿?!?br>
            鐘縣令一本正經(jīng)地道。

            鐘縣令的言外之意是,我若是不能在七天之內(nèi)將親事訂立下來,我就等著被辭退回家。

            一年大旱,一年洪澇,一年瘟疫,外頭掙錢難。

            許多老進(jìn)士,都爭搶這份時刻背鍋的活計。

            于是,我被況子隆親自送出萬年縣。

            “小蝶,我這就寫信給我家那位,讓他幫忙照看一二。

            若是司空宗澄搞不定,還有許多優(yōu)質(zhì)男色。”

            林秀秀抱了抱我。

            “秀秀姐,宗澄不會拋棄我的?!?br>
            我嫣然一笑。

            然而,剛到國子監(jiān),我買了一張古樓子,打算和司空宗澄分享,就看見司空宗澄正在吃一位娘子手中的冰糖葫蘆,心底萬分酸澀。

            “表姐,你怎么來了?”

            那位娘子竟然是我的表妹劉香君,二舅父的外室女,文舉進(jìn)士出身,也在國子監(jiān)任職從七品主簿。

            “我不來,就看不到一場好戲。”

            我雙手環(huán)抱,冷嗤一聲。

            “宗澄,既然表姐來了,我們不如去樓外樓談心?!?br>
            劉香君親熱地挽著司空宗澄。

            司空宗澄露出為難之色,卻并不拒絕李香君。

            樓外樓,長安縣最豪華的酒樓。

            我和司空宗澄即使過元夕節(jié)也舍不得去的地方。

            可是,李香君大方得很,還打賞了招呼我們的跑堂。

            “宗澄,我知道你不愿意辜負(fù)表姐。

            所以,丑人我來做。”

            劉香君握了握司空宗澄的手,笑容柔婉,爾后遞給我一碗桑落酒,繼續(xù)道:“表姐,我懷了宗澄的骨肉,不得不嫁給宗澄。

            為了不讓宗澄為難,我甘愿做宗澄的貴妾,你依然是宗澄的正妻,七天之內(nèi)就可以訂立親事,完全遵從朝廷的配婚令。”

            話音剛落,我潑了司空宗澄和劉香君一臉桑落酒,卻懊惱這桑落酒不夠冰涼。

            “劉香君,你比你阿娘能耐,你阿娘爬床做了外室,你還想當(dāng)貴妾。

            不過,看著二舅父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br>
            我冷笑連連,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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