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意和我結(jié)婚八年,和初戀出軌七年。
我絕癥去世后,他轉(zhuǎn)頭在我頭七那天娶了懷了他孩子的初戀,和我的孩子組成了親密的一家。
我兒子說:「媽早就該死了,這么多年病病歪歪的拖累我們。」
顧南意將初戀抱緊:「要不是當(dāng)初她死皮賴臉,我也不會和你分開那么久?!?br>因為膈應(yīng),他們甚至我的遺照用來墊桌腳。
再睜眼,回到了和顧南意結(jié)婚的第二年。
上輩子,他接到初戀電話拋下我,為了追他,我被車撞了一身的傷,坐在公園里哭了一夜。
而這次,我自己爬起來,轉(zhuǎn)頭回了民政局。
當(dāng)著工作人員驚訝的眼神,遞上了為期三十天的離婚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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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申請離婚?」
工作人員又仔細(xì)看了眼我的申請表,頗為氣惱:「你這才領(lǐng)的結(jié)婚證沒多久,結(jié)婚可不是兒戲!因為什么?」
我張開雙手,身上全是血跡,臉上都是剛剛被車撞的擦傷,我和她說:「剛剛我被車撞了,我老公卻把我一個人留在路上,就因為這個?!?br>事實上,不僅僅因為這一點,畢竟上輩子,這點小委屈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可如今我再活一次,再小,我也不想在眼里揉沙了。
她嘆了口氣,給我辦理起業(yè)務(wù)。
就在等待時,顧南意打電話來了:「你人呢?怎么還不回來?」
我垂下眼睫,電話那邊傳來小孩糯糯的聲音:「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再不回來我們不要她了,去找晚晚阿姨吃飯吧。」
工作人員正好把材料遞了回來,打斷了他:「女士辦理好了,申請將在三十天后生效。」
那邊的聲音詭異地靜了一下,直到我走出辦理大廳,顧南意才聲音發(fā)緊道:「什么三十天?」
「買了點基金?!刮业?。
我不想,也沒必要告訴他我要離婚,我決意要走,少說點免得惹出麻煩。
他陡然松了口氣,聲音輕快了許多:「嚇?biāo)懒耍疫€以為是離婚呢,這兩天都在討論這個,趕緊回來吧?!?br>說完他掛了電話。
我仔仔細(xì)細(xì)確認(rèn)了好幾遍離婚申請,而后抬眼漠然地看著遠(yuǎn)處飄零的落葉。
他猜的沒錯。
倒計時三十天。
顧南意,三十天一到,你就再也不用遷就我偷情七年了。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纏著你了。
*
上輩子的今天,他帶我補(bǔ)我的結(jié)婚鉆戒時接到了初戀的電話。
他便立刻拋下了我去找她,完全不顧我的臉面,為了追他,我在路口被車撞倒,渾身擦傷。
我哭著跑到公園,怕他擔(dān)心我,一晚上沒回去,最后落了個重度感冒,痛苦了一個月。
而這次,我看透了這場感情,只覺得平靜淡漠,自然回到了家里。
一到家,顧南意看見我渾身是血,有點急問:「怎么受了這么多傷?」
我皺眉,不自在地掰開他的手:「摔了?!?br>我往房間里看,我兒子顧有昀站在門檻處看著我:「媽媽你真沒用?!?br>我猛然想起上輩子已經(jīng)上初中的顧有昀在我病床前說的話:「媽媽早就該死了,病病歪歪的拖累爸爸和晚晚阿姨不能在一起?!?br>我懷胎十月難產(chǎn),幾乎送了一條命生出來的孩子,卻在我瀕死之際說出那樣的話。
那時候,我心都涼了。
我無所謂的態(tài)度卻讓顧南意難得有些怒意,堅持要帶我去醫(yī)院檢查。
可手還沒抓住我的手腕,下一秒電話突兀地響了。
女人柔弱的哭腔:「南意,家里的電燈好像壞了,我剛剛試著去接被電了,好黑我好怕,你能不能來幫我修一下……」
顧南意表情猛的變了,他緊張得不行。
「你千萬別再碰了!帶著小優(yōu)等著我,我現(xiàn)在就去!」
掛斷電話,他眼中只剩下齊韻晚,好像完全忘記了剛剛對我的擔(dān)憂。
他看了看我。
我壓根不在乎他選擇誰,所以我神色淡漠道:「你去吧?!?br>顧南意微微瞪大了眼睛,好似很驚訝于我的大度和柔順。
畢竟從前,他只要接初戀齊韻晚的電話,我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他實在是急著去找齊韻晚母子,顧不上我,就讓兒子陪我。
誰知道兒子小臉一紅,不停的跺腳大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也要去晚晚阿姨家!」
看著兒子和我相似的臉龐,卻如此討厭我,反而那么喜歡小三。
他們走后,我心灰意冷,打電話給學(xué)校:「你好,下午和您說的給顧有昀轉(zhuǎn)學(xué)的事……取消吧?!?br>顧南意,你和你的兒子,我都不要了。
*
被車撞傷雖然不至于死,但我天生痛感比人強(qiáng)很多,醫(yī)生給我消毒時,我疼哭的渾身發(fā)抖。
我死死咬著嘴唇,把唇肉都生生咬破了,鮮血橫肆在嘴里,腥得很。
醫(yī)生看了都心疼我,不停的安慰我不疼,快好了。
「你老公沒陪你來嗎?」
我疼得眼淚直流,剛擦干淚想說話,就聽到了顧有昀和顧南意熱切的聲音。
「你說你,我都來了,你還偏要自己去修電燈,被電到了吧?」
「晚晚阿姨,我以后要長高高的!保護(hù)晚晚阿姨!」
齊韻晚聲音溫柔而嗔怪:「那有那么嬌氣了,我這不是想你多陪陪許梔嗎?我一個人都可以的,反而是她比較嬌弱需要你們?!?br>顧南意聲音沉沉:「她不需要我,你別這樣說,你明知道我的心?!?br>我低下頭,淡淡笑了。
顧南意,你以為她看不透你的心嗎?
只有我看不透你的心。
我看著醫(yī)院,突然想起上一世我絕癥住院。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guī)е粑?,痛苦的想死?br>耳朵卻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兒子問:「爸爸,媽媽怎么還不死?這都多少天了?一直這樣,都快過年了,晦氣!」
顧南意那時已經(jīng)是商界新貴,他高高在上,清冷矜貴,對著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發(fā)妻,他淡淡說:「她活著我就不會放棄?!?br>「那晚晚阿姨怎么辦?她已經(jīng)懷了你的孩子啊!」
男人心疼的語氣響起:「只能讓晚晚委屈一下了,等許梔走了,我立刻和她結(jié)婚?!?br>我死后,他一刻也等不及。
好像我這一生的付出只是個笑話,不僅丈夫不在乎,連兒子也不在乎。
我垂下眼睫,不再說話。
后來幾天,我的丈夫兒子圍著一個小三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一次都沒來看過住院的我。
直到我出院,他來接我,遞給我一個小巧克力蛋糕,祝賀我出院。
我捏著那蛋糕,半晌才道:「你忘了我巧克力過敏?!?br>他表情變了變。
不過正常,畢竟齊韻晚喜歡巧克力。
顧南意強(qiáng)裝鎮(zhèn)定:「梔梔,這幾天工作太忙了沒來陪你?!?br>我輕輕嗤笑了一下,要不是我這幾天都看見了他陪著齊韻晚,我真的會信。
「對了,晚晚的孩子優(yōu)優(yōu)要上學(xué),我答應(yīng)了她幫忙弄到你們學(xué)校上學(xué),你有時間處理一下?!?br>他理直氣壯地我實在是沒忍?。骸杆趺词裁词露颊夷??」
卻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他不耐煩的對我說:「讓你幫點忙,晚晚和她老公離婚了,不來找我找誰?」
「可你現(xiàn)在也有家庭?!?br>他猛然踩住剎車,我被慣性帶著,額頭狠狠磕在玻璃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他卻轉(zhuǎn)頭看著我的眼里帶著厭煩:「我們都是同學(xué),我不幫她,你難道要她去死啊?!要不是怕你吃醋,我早就把他弄到我們學(xué)校了!」
我捂著頭,疼痛讓我清醒,不帶一絲感情道:「好啊,你去吧?!?br>他一愣,「你……你說什么?」
我放下手,一絲視線也不曾分給他,直直望向車外:「我再也不會介意了。而且我?guī)筒涣怂?,我就快不?dāng)老師了?!?br>他卻察覺什么,皺眉抓住我的手:「別小題大做,你最近總是這樣,是不是我陪她你生氣了?總是這樣瞎鬧!」
他還想說什么,突然,我手機(jī)響了,我背過去看了眼,是民政局消息。
七天后來領(lǐng)離婚證。
我轉(zhuǎn)過頭,輕松一笑:「我沒吃醋,只是我就快要不當(dāng)老師了?!?br>他不說話了,卻悄悄地握緊了方向盤。
其實我可以直接走,離婚證也可以郵寄,只是學(xué)校那邊需要交接一下。
我天天早出晚歸,顧南意好幾次想要問卻沒機(jī)會。
教導(dǎo)主任一直勸我:「你在江城一中教的好好的,干嘛要走???」
我微微一笑:「我想回老家了?!?br>「回老家?你丈夫孩子不要了?」
「他很快就不是我丈夫了。」
*
這幾天我忙著收拾離開的東西,只有我走,東西其實很少。
收拾時,翻出一疊情書,是我上學(xué)時給他寫的。
其實,顧南意是架不住我死纏爛打和我在一起的,剛結(jié)婚時我們甜蜜過,他還經(jīng)常拿這些酸掉牙的情書調(diào)笑我。
我那時候又急又羞,要燒了,他非不給,說這是我們的回憶。
可惜……后來齊韻晚離婚回來了,回來的一瞬間就占據(jù)了顧南意所有的心神,從那以后,這些情書塵封在箱底,再也沒拿出來過。
既然如此,留著也沒什么用。
不如一把火全燒了。
三年兩百多封情書,迅速被火舌舔上,熊熊燒了起來。
我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發(fā)酸,還沒抬手擦,被一雙手用力拉遠(yuǎn)了。
顧南意嚇得魂飛天外,臉都白了,上去緊急搶了幾封,手都燒傷,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剩下的全燒了。
他拉著我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你又在鬧什么?為什么要燒了?!這是我們之間最美好的回憶!」
我淡然地移開視線:「我人都在這,要什么回憶?」
他梗了一下,面色不虞地心疼地擦著灰燼:「還以為你想開了,沒想到是瘋了!」
我用掃帚把灰燼一齊掃了:「家里太滿了,我收拾一下垃圾?!?br>他視線瞥過我身后收好的行李,眉頭緊鎖:「你要出門?」
我點點頭:「媽叫我回家過幾天?!?br>「孩子呢?」
我看了眼站在顧南意身后的孩子,他滿臉不情愿。
我輕輕道:「孩子不回去?!?br>顧有昀突然高興了起來,顧南意也舒了口氣:「你身體剛好,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再等幾天,我學(xué)校工作完了,我陪你……」
在他眼里,孩子是我的命,只要孩子還在,我就不會離開。
可惜這次,孩子我也不要了。
畢竟,他喜歡的是他的晚晚阿姨而不是我這個媽媽。
我直接拒絕:「不用了,你在這,有的是人需要你。」
他還想說話,電話響了。
「南意,我被人騙了,房東現(xiàn)在就讓我們母子走,我們現(xiàn)在在公園沒地方住,能不能和許梔說一下去你們家住一下。」
我輕笑了一下,看,果然吧。
「可以,反正我很久會不在家。」
顧南意抓住我的手:「什么叫很久不在家,不是就回去住幾天么?」
可還沒問清楚,齊韻晚就可憐巴巴道:「南意,能不能來接我們一下,外面好黑啊……」
兒子拉著顧南意的手:「我們快去找晚晚阿姨,快點快點!」
他看了眼窗外,還是把一肚子問號咽了,囑咐我:「你在家好好呆著,這兩天不太平,等我回來?!?br>我看了眼手機(jī)倒計時,還有兩天。
而顧南意這一出門,就是兩天。
兩天后,我領(lǐng)了離婚證,收拾完所有的東西,站在門口看了眼這個家。
手機(jī)卻突然傳來消息,顧南意:我在小區(qū)門口了,快到家了。
我已經(jīng)請假了,你等我,我陪你回去。
我發(fā)了條消息:不用了,我走了。再見。
發(fā)完,我拖著行李箱,轉(zhuǎn)身就走。
而在消息發(fā)出的下一秒,顧南意的手機(jī)和兒子的小手表,瘋了一般給我打來了無數(shù)電話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