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開始還有兩個小時。
熟悉的朋友注意到了少了個人沒到場。
“哎,珍珍你妹妹怎么還沒到啊?
婚禮都快開始了?!?br>
姐姐皺眉,嘆了口氣,“她可能還在忙吧,沒關(guān)系,都是一家人,就算她不來我也不會怪她的?!?br>
“珍珍你對你妹妹就是太好了,真是慣的她了!”
一個女生很是生氣,為她打抱不平。
“是啊,你平時對她這么好,省吃儉用的給她錢花,給她收拾爛攤子,就差給她當保姆了!”
“現(xiàn)在你結(jié)婚了,她居然連婚禮都不來,嘖嘖——”后面的話她沒說,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好心喂了白眼狼。
這就是我在外面的形象——一個自私懶惰愛闖禍的白眼狼。
聽到我的名字,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皺眉,然后滿臉不喜的轉(zhuǎn)過頭。
像是碰見了什么臟東西。
但其實,不是一直都沒人喜歡我的。
小時候,經(jīng)管家里父母都對我一副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但家里的親戚卻并不會厚此薄彼。
有時候甚至會對我更憐惜一些。
可惜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維持幾年。
一年春節(jié)后,家里的親戚突然對我冷淡了起來,像是我父母一樣對我視若無睹。
就連發(fā)紅包時都會只給姐姐一個人發(fā)。
就好像沒有我這個人一樣。
后來我才從一個表哥口中得知,原來是一個姑姑拜年時因為忘記拿東西去而復返,恰巧看見了自己送的禮物被扔進了垃圾桶,甚至連禮物都被破壞的一干二凈。
媽媽說,因為妹妹不喜歡這個禮物,所以發(fā)了脾氣摔壞了不要了。
姑姑當時的臉就黑了。
從此以后,我在家族中有了驕縱的性格。
媽媽因為這個還對我愧疚過一段時間。
她像是對待姐姐一樣,帶我去買了新衣服,給我?guī)У案饣丶摇?br>
甚至有次出差回來還給我?guī)Я撕徒憬阋粯拥男∪棺印?br>
八歲的我內(nèi)向膽小,面對從未得到的愛怯弱又渴望,以為自己終于被媽媽看見。
以至于輕易的應下了媽媽的話。
“妹妹,要是有人問起來你為什么扔掉玩具,你就說因為你不喜歡,好不好?”
我抱著媽媽新買的小裙子,怯弱地點了點頭。
媽媽開心地笑了,她摸了摸我的頭,“真乖?!?br>
說完,她轉(zhuǎn)身抱起了姐姐。
我仰頭望著笑著開心的媽媽姐姐,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飄在空中,看著下方熱鬧的人群,干癟的嘴唇像是曬干的死魚,僵硬難看。
婚禮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新郎穿著挺拔的西裝,手捧鮮花進入化妝間。
姐姐接過鮮花,熱情的給了新郎一個吻。
我飄在他們身旁,面無表情。
新郎叫周啟航,是我大學交往三年后訂婚的未婚夫。
大四那年,我們準備進入婚姻的殿堂。
我們見了彼此的父母,雙方都很滿意,于是訂下婚約——畢業(yè)后結(jié)婚。
那時的我滿心歡喜,覺得苦盡甘來,二十多年的痛苦人生終于得來了終結(jié),我也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有了愛自己的人。
可很快,我被一巴掌拍醒了。
“余周周,你真讓我惡心!”
周啟航滿臉厭惡的看著我,像是看垃圾一樣,嫌棄的不加掩飾。
“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好女孩,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以前居然和混混是一伙的,三年了,你裝的挺像??!”
“我沒有?!?br>
我背挺的筆直,堅定的反駁。
“你還說你沒有???!”
周啟航像是氣笑了。
“人家受害者都鬧到家門口了你還說你沒有!”
“這是你爸媽親口告訴我的,難道還會有父母給自己的孩子抹黑的????”
我啞口無言。
是啊,這世上怎么會有父母給自己的孩子抹黑的呢?
“我們完了,余周周?!?br>
他看著我的眼睛,輕聲說著告別。
他轉(zhuǎn)身就走,獨留我一個人坐在明亮舒適的大廳。
淚水止不住地流,我滿腔怨懟,連夜趕回家質(zhì)問父母。
“余周周,雖然這話很對不起你,但我們也得講良心,不能眼看著人家往火坑里跳啊?!?br>
“再說了,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可沒騙人家?!?br>
我大聲反駁,“那明明不是我!
是她打著我的名字做的事,為什么要算在我的身上!”
“你們明明知道是姐姐,為什么還要跟他說是我做的!”
“你們是不是見不得我好過????”
媽媽臉色一沉。
“閉嘴!”
“啪!”
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臉上。
幾乎瞬間,右耳傳來一陣刺耳的鳴叫聲。
我看著我媽一張一合的嘴,卻聽不清聲音,一陣溫熱的觸感從耳朵滑落,我伸手一摸,滿手鮮血。
爸媽似乎也被鎮(zhèn)住了,爸爸看著我手上的血,眉頭緊皺,指著媽媽說著什么。
很快,倆人吵了起來。
我沉默著,獨自一人去了醫(yī)院,檢查很快出來了——耳膜破損。
醫(yī)生說,就算治好了以后也會對聽力照成一定的損傷。
我拿著醫(yī)生開的藥,孤零零地站在醫(yī)院門口,細雨飄飄,霓虹燈下,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竟無處可去。
打開朋友圈,上面是姐姐五分鐘前發(fā)的照片,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坐在燒烤攤前,笑得溫馨幸福。
上面配文是——“和爸爸媽媽出來吃夜宵啦!
天天吃會不會長胖?。?br>
好苦惱哦~”媽媽——乖乖怎么樣都是媽媽的寶貝,永遠愛你。
爸爸——女孩子不要減肥,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周啟航點了贊。
我摸著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右耳,感覺自己真像個小丑。
一個月后,姐姐和周啟航在一起了。
姐姐發(fā)來消息,小心翼翼的問我,“妹妹,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我和啟航是真心在一起的,妹妹不會在意吧?”
我拿起手機,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