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文洛川消失了一陣子。
而我最近時常發(fā)呆。
這些天,我有幾次走步梯摔倒在地。
我想,或許該輪到我了。
過了幾天,我調(diào)整好心情去看望母親。
前幾次手術(shù),母親的病情沒有出現(xiàn)好轉(zhuǎn),時常神情恍惚。
小腦萎縮共濟失調(diào),是目前還未攻克的病癥。
如今的掙扎不過是蚍蜉撼樹,祈禱上天多給些時日罷了。
而這病,有50%的遺傳概率,一代會比一代早發(fā)病。
以前我一直不敢去檢查……我眼神暗了下來。
母親一看到我,扯開嘴笑著朝我招手。
她說話含糊,身體僵硬。
“來啦?”
我笑了笑,拿起一個蘋果給她削皮。
媽媽笑著用僵硬的手指撩動我的發(fā)絲,低聲詢問我最近怎么樣,和男朋友怎么樣了。
我搖了搖頭,輕輕地說分手了。
她立馬就掉下淚來:“是媽媽沒用,媽媽害了你……”當初,爸爸就是因為媽媽生病拋棄了我們,媽媽一直覺得自己拖累了全家人。
她哭得難以克制,我心中發(fā)澀,立馬抱住了她的身體。
好一陣子后,她才抹去眼淚,朝我搖了搖頭。
“分了分了也好君兒平平安安的,不要有壓力……媽媽時日不多了,以后要照顧好你自己?!?br>
我沒有應她的話。
或許再過一陣子,我也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
那時候,大抵只剩下我一個人。
這些,我不想和媽媽說。
沒必要說了。
“媽,你別想太多,最近你精神不是挺好的嗎?
說不定要好轉(zhuǎn)了。”
我強撐著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可夜里,媽媽突然再次昏迷。
醫(yī)生要我準備好做手術(shù)的錢,可我拿不出來。
我下意識就要撥打文洛川的電話。
直到聽到王茹雅的聲音在聽筒那邊響起,我才回過了神。
“誰???”
文洛川淺淺一笑。
“不重要的人,雅雅你先過去,我等下就去找你。”
聞言,我連忙掛斷了電話。
不該依靠他的。
我頹然地坐在地上。
事到如今,我得靠我自己。
我在A城沒有朋友,只能找老板預支薪水,卻還是湊不出一萬塊。
在我下定決心貸款時,文洛川出現(xiàn)了。
他瞪了我一眼,扯著我的手走到了走廊。
“你要不要臉,居然在今天糾纏我?
你不是要強嗎?
還打電話給我做什么?”
他將我抵在墻角,手挑動我的下巴:“想要回來?
你覺得你配嗎?”
他的嘴角浮現(xiàn)出散漫的笑意,臉不斷朝我靠近。
在唇貼近之前,我渾身發(fā)顫地把他推開。
眼淚像是不要命地流了滿臉。
“我媽要死了??!
她就要死了啊!
你卻在現(xiàn)在,想要和她的女兒做這種事?”
“文洛川,我知道我是你的玩物,可你能不能尊重我?
不要在這個時候……”我倚著墻壁跌坐在地,捂著臉哽咽落淚。
“……我沒那個意思?!?br>
他啞了聲音,轉(zhuǎn)身去到了前臺繳費。
媽媽做手術(shù)的時候,我坐在長椅上出神,而他陪了我一夜。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故意打電話給我?”
他突然出聲,我沒有理他。
“我不信你連幾萬塊都拿不出來?!?br>
文洛川撇了撇嘴。
在他眼里,幾萬塊就和幾百塊一樣簡單。
卻不知道這些錢,足以壓倒我們這些窮人。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
不用想,肯定是王茹雅。
他看了我一眼,接通了電話,語氣溫柔。
就和當初一樣。
只是對面的人,不是我了。
“我今晚有事,等忙完我就回去?!?br>
“是嗎?”
王茹雅的聲音響起。
她突然出現(xiàn)在醫(yī)院,看向了文洛川慌亂的臉。
“她是誰?
為什么和我這么像?”
“她她……”我看了文洛川一眼。
原來他也會為了心愛的人,小心翼翼,亂了分寸。
我嘆了口氣,要站起身和王茹雅解釋時,腳卻不受控制,給自己絆了一跤。
或許是他還有些風度,立馬伸手扶住了我,卻氣得王茹雅落下了淚。
“雅雅,不是你看到這樣的!”
文洛川大喊一聲,連忙松開了手,任由我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王茹雅拂袖而去,他緊跟其后。
直到護士把我扶起來,我才離開了地板。
我已經(jīng)開始發(fā)病了。
連自己站起身子,都已經(jīng)做不到了。
媽媽,我好怕啊。
你要是走了,我該怎么辦?
不要留我一個人。
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