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呈煦沒聽她的話,叫來了管家,讓司機(jī)把車開了出來。
姜蓁攥著他的袖口,強(qiáng)行打起精神,“真的不用去醫(yī)院,我好像是來例假了?!?br>
何呈煦沉思了半晌,“我怎么記得不是這幾天?!?br>
盡管是契約婚姻。
但他們并不是表面夫妻。
何呈煦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他并不好滿足,有幾次不巧碰上了她的生理期。
姜蓁沒想到他的記性這么好,她微微撇開臉,不敢直視他撒謊。
“這兩個月都不太準(zhǔn)。”
何呈煦嗯了嗯,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體溫倒是正常。
姜蓁被他抱進(jìn)主臥,她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小腹這陣疼痛逐漸減緩,讓她舒服了許多。
何呈煦從醫(yī)藥箱里翻出止疼藥,遞給了她,“吃點藥再睡。”
姜蓁怔怔接過止疼藥,望著藥片心不在焉。
平心而論,何呈煦溫柔的時候確實很溫柔。
冷靜、克制、還很體貼。
過了會兒,男人又給她遞了杯溫水。
姜蓁握住水杯,低聲和他說了聲謝謝。
可是她現(xiàn)在不敢亂吃藥。
畢竟還懷著孩子。
何呈煦揭開襯衫的紐扣,邊掃了眼她:“怎么不吃?”
姜蓁隨便找了個借口:“現(xiàn)在好點了,醫(yī)生說最好不要吃止疼藥,時間長了會產(chǎn)生依賴性?!?br>
何呈煦沒再細(xì)問,去浴室洗了個澡。
他的手機(jī)隨手放在床頭。
姜蓁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掌心默默貼緊的小腹。
這個孩子還不到兩個月,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姜蓁想到周末約好的手術(shù),心底不寒而栗。
可是除了自己去做手術(shù),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垂著臉,低聲對肚子的孩子說了兩聲對不起。
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屏幕閃著亮光。
姜蓁被鈴聲驚醒,匆匆回過神來,她捏著他的手機(jī),看清了手機(jī)屏幕上的來電備注:
——歲寧。
姜蓁想當(dāng)故事里的惡毒女配,接起電話故意對女主角耀武揚威,炫耀她的丈夫此時此刻正在浴室里洗澡。
姜蓁沒有接,也沒有掛。
靜靜聽著鈴聲中斷。
她的記憶被這通電話拉回很多年之前。
她被警察救出來的時候,奄奄一息。
在醫(yī)院里住了三個月,嚴(yán)重的耳膜穿孔,讓她的聽力出現(xiàn)了問題。
幾乎有很長一段時間。
她聽不清別人對她說什么。
她只想知道那個和他一起被綁架的男孩,是不是也安然無恙。
可是沒有人肯告訴她。
三個月后,姜蓁出院被江北山接回家中,然后又送到以前的老宅子里,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在教室門口,看見何呈煦在等江歲寧。
十六七歲的少年,比驕陽燦爛。
兩個班級的同學(xué),同時間在起哄。
姜蓁原本還想跑上前去問問他,還好嗎?那些外傷嚴(yán)不嚴(yán)重?
可是看見何呈煦和江歲寧并肩走在一起的畫面,看見他歪著頭寵溺和江歲寧說話的樣子。
姜蓁動都動不了。
江歲寧的書包掛著她那個破舊的掛墜玩偶,玩偶缺了個眼珠。
被綁架的那段暗無天光的日子。
何呈煦的眼睛被綁匪用黑布蒙了起來,她被捆緊了手腕,沒有辦法幫他摘掉黑布。
她把自己隨身的掛墜塞給了他,“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偶,他是我的幸運娃娃,你抱著他就不會死了?!?br>
男孩趴在地上咳嗽了幾聲,咳出來的都是血。
他伸手摸了摸玩偶,笑了起來,“還是個獨眼怪?!?br>
姜蓁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承認(rèn):“是缺了個眼睛啦。”
他那時快被打死了。
姜蓁覺得自己一直都很膽小,那天不知道從哪里爆發(fā)出來的勇氣。
撲在他身上,鞭子抽上來真的很疼。
她被打的幾乎失去了意識。
昏過去之前還想等得救之后,一定要纏著他不放。
他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她也只說過自己姓江。
那個獨眼怪玩偶。
成了何呈煦和江歲寧之間,丘比特手里的那根箭。
姜蓁在江歲寧提起這件事的時候。
江歲寧一點都不慌張,對她笑了笑:“那你去告訴他好了,妹妹,他會信嗎?”
認(rèn)錯了人。
愛錯了人。
會信嗎?
何呈煦不會相信。
*
浴室的水聲漸漸停了。
姜蓁望著從赤著上身走出來的男人,指了指他的手機(jī),“有你的電話?!?br>
何呈煦啞著嗓音嗯了聲,發(fā)梢滲著水珠,他隨口問:“誰的?”
姜蓁說:“江歲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