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感席卷全身,我下意識想逃,腳底卻像灌了泥,抬不動分毫。
卿以墨輕笑一聲:“君無冥,瞧你,急什么?
都把師姐嚇著了?!?br>
轟!
我如遭雷擊,瞳孔驟然緊縮。
卿以墨好整以暇的觀看著我的反應(yīng),手中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在手心。
“師姐,三年,你可真是讓師弟好找啊?!?br>
最后幾個字,他有些咬牙切齒。
我聲線顫抖,“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什么師姐,我只是個丫鬟?!?br>
“呵!”
嗤笑如石子,狠狠砸在我的心間。
“師姐,白星辰的易容術(shù)確實很厲害,可你似乎忘了,我們可是跟了你幾百年,只要你一個神態(tài),我就能從萬人之中認(rèn)出你?!?br>
卿以墨輕佻的挑起我?guī)赘l(fā)絲,玩味兒的繞在指尖。
我閉了閉眼,藥王谷是有結(jié)界的。
三年,我一直沒有出去過。
如果不是昨日進(jìn)了那片未曾踏足過的森林迷了路,我就不會碰到靈曄。
不碰到他,他們也不會找來。
再睜眼,我眼底已經(jīng)清明。
臉上的易容術(shù)也被君無冥一個施法消失不見,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卿以墨呆滯一瞬,眼里藏著一抹思念。
“金丹已經(jīng)被你們拿走了,你們還想要什么?
直說吧。”
被剖丹那日,我曾親耳聽他們說過。
我只是一個容器,體內(nèi)的金丹,本就是柳凄凄的備用品。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幾百年的相處,我早就把他們當(dāng)做親人看待了,最后卻換來一個只是容器的結(jié)局。
我想著,死了就死了,反正,原世界的我,也是要死的。
可我還活著,還好好的活了三年。
還認(rèn)識了白星辰。
我不想死了。
這時,一道白光閃過,靈曄來了。
他的懷里抱著一個虛弱的女子,是柳凄凄。
他的目光不似昨日的冷,但依然沒什么溫度。
想必昨日他就認(rèn)出來了。
所以,今天才有卿以墨和君無冥的出現(xiàn)。
他把柳凄凄放在一旁,手中長劍指向了我的心口。
“你的金丹在凄凄體內(nèi)出現(xiàn)了排斥反應(yīng),現(xiàn)在需要你的心頭血喂養(yǎng),安撫金丹。”
他語氣平緩,仿佛在說,只是取你一根頭發(fā)絲那樣簡單。
我抿了抿唇,壓下了那抹酸澀。
金丹不夠,還要心頭血。
真是夠狠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
三年前,他們問都不問一句就剖了我的金丹。
三年后取我心頭血時,他們居然還事先說了一句,是想表達(dá)什么呢?
他們的大發(fā)善心?
靈曄皺了皺眉,似有為難。
下一秒,他又道:“只是心頭血,師姐,凄凄也是你的小師妹,你不能見死不救?!?br>
好一副大義凜然。
痛不到他們身上,他們自然不在意。
可我現(xiàn)在連反抗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們擺布。
君無冥走了過來,冷聲道:“別跟她廢話,直接動手取,凄凄等不了多久了?!?br>
靈曄有片刻遲疑。
這時,柳凄凄突然轉(zhuǎn)醒,她臉色蒼白,發(fā)出痛苦的呢喃。
“好疼?!?br>
卿以墨一臉心疼的給她渡內(nèi)力,以此來減輕她的痛苦。
“靈曄,快動手啊,沒看見凄凄很疼嗎?
你猶豫什么?
反正師姐又死不了?!?br>
我震驚的看向卿以墨。
我死不了?
君無冥這時開了口:“師尊跟我們說過,你有正緣,有神體相護,所以,你不會死?!?br>
“可凄凄不一樣,她沒有神體,要是金丹得不到安撫,在體內(nèi)爆裂,她會殞命?!?br>
荒謬。
明明有神體的,是柳凄凄。
何時成了我?
我欲開口,可全身被定住,連說話都成了奢望。
柳凄凄卻突然痛苦的尖叫起來。
卿以墨滿頭大汗,催促道:“沒時間了,三年了,靈曄你還在猶豫什么?”
這時,君無冥握著靈曄的手腕,將那柄長劍直直朝我心口襲來。
我閉上了眼,想象中的疼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反而臉上多了一道溫?zé)岬难?br>
再睜眼,我看見了滿身是血的白星辰。
他張了張嘴,卻涌出一股鮮血。
“孟北悠,我真是瘋了,居然為你擋劍?!?br>
我張著嘴,眼眶溫?zé)?,卻連跟他說一句話都做不到。
不要,白星辰。
我眼里蓄滿了淚,看著倒在腳邊的白星辰,只覺得周遭都暗了。
突然,我心口驀然一疼。
那把劍直直刺破了我的皮肉,鮮血從心口處涌出。
沒人管我的死活,我的三個好師弟,只顧著施法讓我的心頭血進(jìn)入柳凄凄的體內(nèi)。
我越來越冷,不知過了多久,我眼前黑霧霧的,快要失去意識時。
一聲驚呼換回了我的思緒。
“凄凄醒了,師姐的心頭血果真有用。”
這是卿以墨的聲音,接著是靈曄和君無冥。
“君無冥,夠了,師姐快受不住了。”
“她又不會死,靈曄你別阻撓我?!?br>
我真的……不會死嗎?
可為什么我感覺我眼前越來越黑,身體越來越輕了呢?
忽然,我的耳邊響起了幾道不可置信,又似痛苦的聲音。
“怎么可能?
師姐不是有神體相護嗎?
她怎么會死?”
“師姐,你醒醒?
孟北悠!”
“君無冥,都是你,你害死了師姐?!?br>
君無冥臉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我,又看向了染滿鮮血的雙手。
嘴里不斷呢喃著:“不可能,師姐怎么會死,她不是有神體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