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狗日的王大,槍法咋那么準(zhǔn)呢?!
胡黃白柳灰,那念詩的年輕男子,是長蛇柳仙。剛才王大那一槍,原本可直接崩了他,但王大卻故意打中紅燈籠。因為他知道,只要有我在,普通柳仙壓根不能拿大家咋樣,他這是在故意炫耀槍法,警告我們呢。
再轉(zhuǎn)眼一瞅牛剛,卻發(fā)現(xiàn)他黝黑的臉上暗露喜色,將手中食物放回衣兜里,還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下。
我腦子一閃,由衷為眼前這黑臉漢子點贊。
剛才念詩柳仙雖然是精怪,但看他的氣息,與之前遇到幾只老鼠完全不一樣。柳仙身上自帶一種淡淡的佛道之氣,這種氣息,與小阿虎身上氣息差不多。不用說,念詩柳仙肯定與善覺寺有些關(guān)系,說不定,他也是多年聽經(jīng)成形的。
牛剛常年在善覺寺經(jīng)營,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木屋里拿出酒肉來吃。酒肉的香味,吸引柳仙過來討酒喝。看來,柳仙剛才進(jìn)木屋時的表情,并不是跟牛剛自來熟,而是他們本來就很熟!
王大這貨一槍崩了紅燈籠,驚走了他,極有可能,柳仙已經(jīng)去寺廟報信了。
“休息夠了嗎?趕緊趕路!”王大吹了一下槍口,陰沉沉說道。
我立馬回答:“妖魔鬼怪實在太多,不走了!”
王大表情扭曲:“你不是陰山道士嗎,還怕妖魔鬼怪?趕緊走!”
“你槍法準(zhǔn)得可以參加奧運會,怕啥子,自己走唄!”
“你……”
王大氣得刀疤臉無比猙獰,但還是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又休息了二十來分鐘,我估摸著柳仙差不多已經(jīng)通報了寺廟,拍拍身上的泥土,說開路吧。
剛準(zhǔn)備出門,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一句若洪鐘大呂的聲音急促問道:“牛施主是否遇到了歹人劫持?!”
我與牛剛緊急對視一眼,齊齊爆喝一聲:“動手!”
手肘猛地向王大磕去,王大猝不及防,“哎呦”一聲,歪倒在地。
牛剛已經(jīng)掄起獵槍沖王二砸去。
木屋外閃進(jìn)來幾個掄著棍棒的僧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長相若魯智深一般的和尚。他手中拎一根禪杖,瞄了下木屋情形,掄起禪杖就沖兩個火訃人猛打。
毛膩子更是憋了一腔怒火,撿起地上的石塊就朝他們砸。
兩個癟犢子手中的槍瞬間被砸落在地,但他們非??缸幔烂鼟暝g,竟然點著了身上的火龍服。
王大一把抱住了一個小僧人。
小僧人身上的袈裟瞬間就燃燒了。
我大驚失色,剛才只顧及他們手中的槍,忘記他們看家本事了,一腳朝王大狠踹。
兩人被我一踹,翻出木屋,滾落在外面雪地上,但也不知道王大身上到底什么鳥火,在雪地翻滾竟然撲不滅,小僧人被燒得慘叫。
為首和尚臉色大變,急忙沖了出去。
王二則瘋狂地往木屋里面的柴火堆一滾。
瞬間,整個木屋都“轟”地一下燃燒起來。
我們已顧不得其它,紛紛跳出木屋,沖王大猛砸。
王大被砸得受不了,放開衣服已著火的小僧人,張著手沖我們舞來。
小僧人呲牙咧嘴在地上不斷滾動滅火。
此刻,王二“哇哦”一聲,從木屋里跳了出來,兩人組成了一個大火球,竟然不顧其它人,徑直沖我襲擊。
看來他們對我極度惱火。
牛剛抬起獵槍就想崩了他們。
我大急道別打,我朋友在他們手上。
隨后,瘋了一樣在雪地里跑。
王大、王二瘋狂地追我,僧人拎著棍棒追他們。
正當(dāng)我覺得逃不了之時,兩個癟犢子突然一個轉(zhuǎn)身,沖毛膩子抓去。
僧人有棍,牛剛有獵槍,我拳腳厲害,最薄弱一環(huán)反而是毛膩子。
我被嚇瘋了,回過頭就朝兩團(tuán)火球打去。
但剛觸及火苗,覺得手腳都要被燙熟,完全觸及不到他們身軀。
毛膩子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眼見火球就要朝他撲去,慌亂之下,毛膩子突然猛地一甩頭,帥氣的臉立馬變出一張動物猙獰面孔,隨后,再一甩頭,又變成一張京劇花臉,手一拂面,馬上變成一張呲牙咧嘴的鬼臉。
臥槽!
手絹門變臉絕技!
可你這個時候瞎表演啥呢!
萬萬沒想到,毛膩子這幾下變臉卻起了大作用。
兩個火訃人也許被剛才灰仙老鼠和柳仙長蛇弄出了心理陰影,見到眼前一個活生生的人臉突然變成各種妖怪,嚇得像傻逼一樣懵在原地。
乘此機(jī)會,毛膩子屁滾尿流地從地上爬起,一溜煙往前面狂逃。
這當(dāng)口,寺廟僧人的棍棒、牛剛獵槍槍托,我撿的石塊已經(jīng)沖兩個火訃人砸到。兩個貨不堪襲擊,都被砸暈,倒在地上。
地上兩團(tuán)火球繼續(xù)在呲呲地燃燒。
我們面面相覷。
也沒人敢去動他們,只能手執(zhí)武器,圍在邊上警戒著。
毛膩子額頭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地走了回來,顫聲說道:“真他媽牛逼,他們身上突然著火的戲法,從哪兒學(xué)來的?毛家要能引進(jìn)這技法,演藝絕對火爆!”
燒了足足二十幾分鐘,火才停了。
我忍住火龍服泛出來的惡心氣味,招呼他們趕緊將他們衣服扒了。
火龍服無比滾燙,表皮泛著油汁,里面兩個貨果然絲毫未損,只是被砸暈了。
將他們徹底綁嚴(yán)實,我們才松了口氣。
我轉(zhuǎn)身對幾位僧人講了一下火訃人威脅我們上山的目的。
那個長相若魯智深般的僧人叫明傳。
明傳大和尚聞言,臉色一變,沖我唱了個佛禮:“何施主功德無量!我寺接到情報,巫山夏耕、苗疆巫婆、獸館教近日在蘇城頻頻出現(xiàn),他們目的均為玉頸佛頭!沒想到,火訃人也在打玉頸佛頭的主意!不過,我寺眾僧侶正在廟中嚴(yán)陣以待,一眾妖鬼膽敢襲寺,大和尚即便豁出這條命去,也會護(hù)佛頭周全!”
明傳大和尚講話自帶一股豪氣。
我卻一下被他整懵了。
無頭尸巫山夏耕果然為玉頸佛頭而來!
毛膩子說獸館教閻芙駒已經(jīng)來到雪景山,沒想到竟然也是為了玉頸佛頭。閻芙駒本身的實力倒是一般,可他是獸館教總教頭,帶著一眾恐怖的鬼畜!
至于苗疆巫婆,這人更加更神秘。巫蠱下毒,殺人于無形,當(dāng)真防不勝防。
我頭皮陣陣發(fā)麻。
火訃人與他們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我轉(zhuǎn)頭對毛膩子、牛剛說道:“火訃人抓了我兄弟阮小山,他們暫時還不能死。交給你們一個任務(wù),找個地方看住他們,行不行?”
毛膩子聽到我們的對話,也知道大事不妙,他摻和進(jìn)去只會添亂,忙不迭點頭說道:“猴子你放心,完不成任務(wù)你閹割了我!”
對他來說,發(fā)這句毒誓,比其它任何誓言都要惡毒。
毛膩子招呼牛剛,把那兩件火龍服拿刀割了,粉碎成條狀,埋在十八個不同地方,然后,自己動手把火訃人的衣服給徹底扒光,只留下一條褲衩,還給他們嘴里喂了迷藥,拿繩子拴著,與牛剛一人一個,拖著就走。
我交待千萬別把他們給凍死了!
毛膩子陰陽怪氣回答:“知道了!他們不是喜歡玩火嗎,哥們先把他們凍成冰俑,然后用火把冰融化,如此反復(fù),玩幾十次冰火兩重天,那叫一個刺激!”
幾個僧人聽了,紛紛皺眉,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唯獨明傳大和尚冷哼了一聲。
那感覺,似乎他要不是出家人,會親自動手宰了火訃人。
沒了火龍服和槍,火訃人只是力氣大些、速度快點的普通人,我倒不擔(dān)心。更何況,有牛剛這樣的老江湖在。
我轉(zhuǎn)頭對僧眾說道:“各位大師,我是陰山道士,貴寺玉頸佛頭之事,愿獻(xiàn)一己之力?!?br>
除明傳大和尚外,其它僧眾聞言,表情紛紛一怔。
啥意思?
他們竟然嫌棄我!
明傳大和尚倒沒任何意見,朗聲說道:“佛云,若能轉(zhuǎn)物即同如來。陰山派道士又怎么了?!何施主既然不怕死,且隨我上山去!”
“若能轉(zhuǎn)物即同如來”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意思差不多。
盡管心里有絲絲不爽,但我也無話可說,誰叫陰山道士不受人待見呢。
隨著眾僧人匆匆往山上趕。
路上,我問他們是否在山上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道,他們紛紛搖頭表示,法會尚未開始,沒見到。
我倒想到一個問題。
明天是臘八節(jié),蘇城陰陽界人士和眾香客都會上山,屆時一眾妖邪襲寺,實在危險,很容易損及無辜之人性命。我實在想不通,善覺寺為什么不把今年的祈福法會推遲或取消。
明傳大和尚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也建議住持師兄弘慈大師推遲,但師兄告訴我,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此乃善覺寺應(yīng)有之劫相,殊不可躲?!?br>
臥槽!
弘慈大師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世間一切都不可預(yù)測,有生就有死,出生很快樂,死了也快樂,反正生死都無所謂了。
這心態(tài),要么是胸有成竹不費吹灰之力可破敵,要么就是腦子修煉成了神經(jīng)病。
正趕腳中,突然聽到山頂犀牛號角發(fā)出的急促響聲。
明傳大和尚臉色陡變:“不好,寺廟有情況,速度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