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竇聿總算睜開了眼,只覺得自己全身無力,口干舌燥,耳旁突然出現(xiàn)一聲驚呼,“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啊,三郎終于醒過來了!”
竇聿用盡全力的想要轉(zhuǎn)身看看誰在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絲毫無法動彈,只得努力的睜開雙眼,去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竇聿依稀還能回想起飛機爆炸時的情景,現(xiàn)在躺在床上,應(yīng)該是得救了,真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就是不知道德國的機組人員和董郝如今情況如何了,按照當時飛機的路線,應(yīng)該離西安不遠了才對。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個孽畜!我們盧家怎么會出了個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醒來作甚,摔死了最好!”
方才那女聲,應(yīng)該是個老太太,顫顫道:“阿郎,阿郎,您快息怒,別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蒼老的聲音長嘆道:“想我盧家世代家風淳樸,卻不知造了什么孽,讓我生下如此逆子,這不學無術(shù),惡貫滿盈,欺兄霸嫂之徒,實在是有辱門風,這事要是傳出去,讓我盧家后世子孫如何在世人面前抬頭做人。”
竇聿努力的轉(zhuǎn)過頭來,只見一位身著青色長袍,頭上戴著一頂稀奇古怪的帽子的白須老者被人扶了進來,竇聿記得這帽子應(yīng)該是在哪里見過,他不大看影視劇,應(yīng)該是在最近查中國歷史資料的時候看到過,想來要是董郝在,應(yīng)該一眼能說出出處來,難道是飛機迫降到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不成?
竇聿想說話,卻覺得頭暈?zāi)X脹,想吐又吐不出來,他想著可能是飛機迫降引起了腦震蕩吧。
這時白須老人已經(jīng)來到了床前,舉起手杖便揮將過來,竇聿一驚,想要避讓,卻全身無力。眼看那手杖便要打到自己身上之時,只聽一身悶響,接著傳來一聲“哎呀!”的聲音。
原來是剛才那老太太伏在自己身上,擋住了那一記杖擊。
白須老者身子一抖,呵斥一聲:“夫人,到了這時,你怎能還要護著這個孽畜!”
這時幾個年輕男女慌忙上前,將那老太太扶到一旁坐下。
老太太哭道:“阿郎,人都已經(jīng)摔成這樣了,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br>
白須老者氣得在旁轉(zhuǎn)圈,最后猛的一摔拐杖,道:“就是你,就是你,從小驕縱此子,才養(yǎng)出今日如此這般脾性,平日偷雞摸狗,在家作威作福,毆打家奴,你說。。你說這才十六歲,便敢乘兄長外出,調(diào)戲嫂子,以后長大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不敢回話,只是在旁哭聲不斷。
竇聿越聽越是詫異,這是在說我嗎?這不管從哪點都和自己的品性八竿子打不著啊。要說不是說自己,老頭上來就動手,分明是沖我來的?。窟€有這老太太,憑什么就生生替自己擋下這一杖呢?
竇聿實在理不清也不想理清這些混亂的關(guān)系,他還惦記著明天的那臺手術(shù),他掙扎著用盡最大的力氣想要坐起來。這時旁邊兩個年輕后生慌忙上前將他扶住。
竇聿只覺得就這么動一下,也是天旋地轉(zhuǎn),虛弱無比,不禁暗暗擔心明日是否還有力氣站在手術(shù)臺前。
竇聿氣喘吁吁的道:“老人家,我不知道和您和您家人有什么過節(jié),現(xiàn)在先不說這個了,時間緊迫,首先謝謝你們救了我,運輸機上的其他人員怎么樣了,有人員傷亡沒有?”
一屋的人竟然瞬間安靜了下來,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自己。連老太太也不哭了,直愣愣的看著自己。
竇聿莫名其妙的看著滿屋的穿著奇裝異服的男女。
竇聿心里焦急,道:“到底有沒有人員傷亡,通知當?shù)卣藳]?我還急著回上海呢!”
說罷習慣性的去看手表,這時,竇聿突然驚恐的“??!”了一聲,人一個激靈彈了起來。只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如同被針刺了一下。
這手上沒有手表,而且這手哪里是自己的手,只見這條白嫩的手臂上有著一條不長的刀疤,像只蜈蚣一般,看著極為恐怖,自己絕對不是瘢痕體質(zhì),而且傷口也不可能好得這么快。
竇聿慌忙一摸眼睛處,眼鏡沒有了,自己是近視眼加散光,沒有眼鏡根本看不清周圍,但是現(xiàn)在才想起,看著周圍都是如此的清晰。
竇聿身體一軟,幾欲倒下,旁邊的幾個年輕男女慌忙將他扶住。
竇聿閉上眼,心里暗示著,這是夢,這是夢,快點醒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只見一屋的老老少少都如同看怪物一樣圍了上來。
白須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自己,嘴唇抽搐了好幾下,逼出一句話來:“三郎。。。三郎。。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老太太一聽這話,一驚一嚇之下,又開始捂臉嚎哭起來。
老者慌忙轉(zhuǎn)身對著一個小姑娘喊道:“香。。香竹,快去給我搬張凳子過來?!?br>
竇聿也是坐在床上呆若木雞,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自己一下根本捋不清來龍去脈來。
那個叫香竹的小姑娘這時已經(jīng)著急忙慌的將一個方凳搬了過來。
兩名青年后生扶著老人坐定,老人拉起竇聿的手,將兩個指頭放在竇聿的腕部。竇聿中醫(yī)世家出身,自然知道老人要給自己號脈,沒想到這老人竟然也是中醫(yī)。
竇聿以前一直不信中醫(yī),他覺得中醫(yī)所謂的五行、氣血、經(jīng)絡(luò)等等根本就是偽科學。而西醫(yī)所有的醫(yī)學都是在千千萬萬的實踐理論上的出來的寶貴經(jīng)驗,更有說服力和科學依據(jù)。
不過自己現(xiàn)在過于虛弱,根本沒法把手抽出來,只得任憑老者按著自己的腕部給自己號脈。
白須老者按著竇聿的手腕斟酌了半晌,面色越來越露出古怪的神情。又換了竇聿的一只手腕號了一會,自言自語道:“奇怪啊,三郎這脈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從容和緩,柔和有力,節(jié)律一致,是平脈啊。怎么會出現(xiàn)癲狂癥呢?”
竇聿一聽,沒好氣的道:“您老歇歇吧,癲狂癥是脈象沉實的滑脈,弦脈為主,您老再看看我這舌頭?!?br>
竇聿伸出舌頭,指著道:“癲狂癥的人舌質(zhì)紅,絳,舌苔黃。所謂絳色者,才會神不清,氣不正,氣亂神昏。是不是這個意思?”
竇聿雖說排斥中醫(yī),但是從小父親就在一直培養(yǎng)他作為接班人,從小便開始讓他背誦各種中醫(yī)中藥的典籍藥方,竇聿又極為聰明,因此雖然不成用中醫(yī)給人看過病,但是大致的醫(yī)理也知之不少。
老人手如同觸電一般從竇聿手腕上拿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嘴唇又抽動了好幾次,竇聿生怕這老頭自己失心瘋了,也不知為什么這么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看得心里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