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房,先前還耷拉著臉、不茍言笑的掌事嬤嬤,立刻命人備水,伺候娘娘沐浴。
她擠開蓮霜,對著鳳九顏眉開眼笑。
“娘娘,這么多年,除了皇貴妃,皇上就沒寵幸過別的妃嬪。您可是頭一個呢!”
蓮霜站在一邊,對這嬤嬤頗有微詞。
先前也不見她這樣殷勤伺候。真是拜高踩低。
果然,在宮里,女人的地位都是靠皇上的寵愛,否則尊貴如皇后,也會被怠慢。
掌事嬤嬤說了許多,鳳九顏都沒有搭理。
她冷漠地吩咐,“都退下,內(nèi)殿有蓮霜一人伺候即可。”
......
內(nèi)殿清凈下來后,蓮霜擔(dān)憂地詢問。
“娘娘,皇上能來,固然是好事。
“可您這樣做,不是和皇貴妃鬧開了嗎?
“夫人說,我們在宮里得低調(diào),不要樹敵。尤其是皇貴妃......”
“母親也是這般教導(dǎo)薇薔的嗎?!兵P九顏倏然出聲,嗓音清冷,眼神蘊(yùn)含凌厲。
她對于這等教養(yǎng)方式,并不茍同。
畢竟師父師娘對她的教誨,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活一回,就得痛痛快快,不留遺憾。
其實,母親也是按照鳳家一貫的規(guī)矩,去教養(yǎng)自己的兒女。
鳳家望女成鳳,要求苛刻。
家族中的女子,琴棋書畫的各樣造詣上,不能輸給外人。
還得持守賢良美德,在外有好名聲。
薇薔不止一次寫信傾訴,她很羨慕自己,可以隨風(fēng)自在。她并不想入宮當(dāng)皇后。
現(xiàn)在想來,若薇薔真的入宮為后,怎么禁得起宮中這些人的搓磨?
蓮霜是鳳府為數(shù)不多、知曉鳳九顏真實身份的人。
她十分機(jī)警,下意識地關(guān)上窗。
“娘娘!隔墻有耳,該忘的,您就忘了吧,切莫再提起了?!?br>鳳九顏從容篤定。
“他們離得遠(yuǎn),聽不見?!?br>她是習(xí)武之人,能感覺到別人的氣息。
若是連這點修為都沒有,她從軍前、行走江湖那兩年,都不知死幾回了。
鳳九顏性子直,不講究那些彎彎繞繞。
“我今夜去凌霄殿,是假借送藥之名,實則探查那處的防守。”
蓮霜小心翼翼地問,“防守?娘娘,您想做什么?”
“我要親手殺了她?!?br>“什么!”蓮霜驚得捂住嘴,防止自己太過激動喊出聲。
娘娘竟然想刺殺皇貴妃!
冷靜下來后,蓮霜趕緊勸她,“不行啊娘娘,這太冒險了!”
鳳九顏頗為認(rèn)真地點頭。
“確實冒險。不愧是寵妃,那凌霄殿的防守格外嚴(yán)密,廊檐兩處還設(shè)有機(jī)關(guān)。目前還找不到缺口。我需要再去幾趟,才能摸透?!?br>蓮霜緊張地吞了口唾沫。
“可是娘娘,夫人說......”
鳳九顏目光一冷,“你先前那話說得很對,該忘的,就得忘了?!?br>蓮霜:我的娘娘,奴婢也不是這個意思??!
鳳九顏看向她。
“我不勉強(qiáng)你。你若也想為薇薔報仇,就與我一道行事。
“你若怕了,不敢與我同謀,就當(dāng)做我什么都沒說過。但我要做的,你也不可透露給他人,否則,我會殺了你?!?br>她身邊的人,可以使不上力,但是不能拖累她。
蓮霜的額頭冒著汗,心里七上八下。
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腦海中浮現(xiàn)著鳳薇薔的溫柔笑靨,她微微閉上眼。
“娘娘,薇薔小姐曾將奴婢當(dāng)做姐妹一般,她被害得那樣慘,奴婢也很難過。若能為她做些什么,奴婢也能無憾了!”
鳳九顏收回視線,眼神依舊平靜如止水。
“既然選了,就別后悔?!?br>蓮霜平復(fù)了心緒后,又有新的擔(dān)憂。
“娘娘,今夜圓房,皇上定然知道您是完璧,轉(zhuǎn)頭皇貴妃也知道了,懷疑您,該如何是好?”
鳳九顏倒是不擔(dān)心這個。
“一來,皇上是一國之君,萬萬不會將床笫之事隨意說出口,尤其是說給自己的寵妃聽,白白惹得她心中不快。
“二來,即便皇上說了,貴妃也不會信,只當(dāng)是男人好面子,哪怕妻子不貞,也要強(qiáng)行咽下苦水。亦或者懷疑我們動了手腳。
“無論是何種結(jié)果,皇貴妃都不會在這件事上大張旗鼓地查,這是在公然打皇上的臉?!?br>蓮霜言:“可大婚前,皇貴妃就......”
“大婚前,我還不是皇后。大婚后,我的身份便在那兒了?!?br>蓮霜恍然大悟。
“這樣,就不怕皇上過來了?!?br>但,她們等了許久,眼看著到了子時,暴君還沒來。
鳳九顏穿著暗紅色的絲綢寢衣,坐在新床邊,面上表情始終如一。
“他不會來了,我們安置。”
“是,娘娘?!鄙徦獌?nèi)心憤憤不平,皇帝也說話不算話嗎!
鳳九顏隨遇而安慣了,很快睡了過去。
后半夜,身上突然壓來一個人,粗重的喘息,粗魯?shù)呐e止,直接要來解她腰帶。
她頓時警覺清醒,本能地抽出枕頭下的匕首......
黑暗中,那人扣住她手腕。
她正要反擊,響起一道低沉狠戾的聲音。
“皇后,這是想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