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黃昏,張青剛在醫(yī)院里享受過不怎么地道的晚餐,小心翼翼地用手機滑動著抖音,希望從這個小小的屏幕中找到一絲世界的繁華。
一股尿意打斷了他的愜意時光,他嘆了口氣,拿起拐杖,一瘸一拐地向病房門口移動。
剛走出病房,就撞上了經常給他打理床鋪的趙姐,趙姐是個忙碌的護士長,她總是手忙腳亂的,但笑容總是掛在臉上。
張青向趙姐透露了他要去廁所,趙姐立馬警告他,“五樓的廁所正在維修,去四樓那邊解決吧?!?br>
聽了趙姐的話,張青也只得耐心地按下電梯鍵,向四樓進發(fā)。
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張青首先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四樓的走廊燈光昏黃,稀疏且弱,像是夜空中搖曳的星光,與五樓相比,明顯顯得陰森而寂靜。
他走出電梯,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
那時,他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突然降了幾度,冷氣從腳底滲透而上,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他抖了抖肩膀,心里暗罵一句,這空調是不是壞了?
他瞥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這一層并沒有病房,反而堆滿了一些塵封的化驗設備,像是廢棄的實驗室。
老舊的設備上積滿了灰塵,仿佛流露出一種獨特的、陳年的氣息,讓他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他咽了口唾沫,快步走向廁所。
盡管恐懼縈繞心頭,但人的需求總是要解決的。
他蹲下身,盡快完成了事情,然后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水流的聲音在空蕩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卻也給他帶來了一絲平靜的感覺。
就在張青伸手去拿毛巾的一瞬間,他的眼角瞥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洗手間的鏡子里晃過。
那個影子像是一個身形微弱的老者,蒼老且弱不禁風,他的心臟瞬間抽緊,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會……”他心里疑惑,但又感到一陣寒意。
他瞬間轉過身去,背對著洗手池,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他剛才看到的方向。
然而,那個熟悉的走廊卻顯得格外的安靜,沒有人,沒有動靜,只有寂靜和那幾顆昏暗的燈泡在幽幽地照耀著。
他愣在原地,心跳如雷。
他再次轉身,看向鏡子,可那里只有他自己的倒影,再沒有任何人影晃過。
然而,他的心,依然被那個朦朧的影子深深震撼了,那個身影,明明是……“是不是我看錯了?”
他自言自語,心中疑惑不已。
他又看了看走廊,那個方向依然空無一人,只有寂靜和微弱的燈光陪伴著他。
他稍微有些恍惚,難道是他看錯了嗎?
他搖了搖頭,重新看向鏡子,鏡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快速擦干手,邁著有些不穩(wěn)的步伐趕緊離開了那個昏暗的樓層,返回自己的病房。
張青看了看病房里的鐘,十點多鐘了,醫(yī)院的夜晚總是來得早。
他習慣性地撓了撓腿,心里想著能在睡覺前再去趟廁所,再抽根煙應該能讓他心里舒坦一些。
于是,他又一次提起那根拐杖,拾級而下,再次坐上了那艘像是鬼船一樣,搭載著他在四樓與五樓之間往返的電梯。
電梯緩緩地上升,沉默的空間讓人覺得心慌。
電梯門“嘭”的一聲打開,昏暗的走廊映入眼簾,映襯出那冷清、靈異的氣氛。
張青愣了愣,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向前看去,那個他剛剛在鏡子中看到的老人,居然還站在那個原地,沒有移動,就像一個被遺忘的雕塑一樣。
張青有些詫異,他趕緊快步走到廁所,解決了需求后出來,看到老人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本是不想過多插手的,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感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決定上前去說幾句話。
“老人家,”張青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凡事想開點,沒事的。
來,抽根煙吧?!?br>
說著,他掏出煙盒,遞過去一根。
手指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他有些緊張,不敢看老人的表情。
然后他掏出打火機,為老人點燃。
火光在黑暗中跳躍,將他的臉照亮,那張臉顯得蒼老而憔悴,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種堅韌的光芒。
老人沉默了一會,他慢慢地伸出手,接過了煙。
那只手瘦弱而皺紋滿布,看上去就像是時間的痕跡,記錄了歲月的磨礪。
但他接過煙的動作卻讓張青感到了一絲寬慰,至少,他還愿意接受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