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漸漸大了起來。
電視屏幕在駭人的雷聲中開始頻頻閃爍,又是一陣電閃雷鳴,狂風吹開了緊閉的木窗,一股陰冷的潮濕氣在屋內漸漸彌漫。
落殊拿起手邊的遙控器按下關閉鍵,最后一抹光亮也在狹小的空間中消失不見。
她三口兩口吃完了手中的泡面,優(yōu)雅的取過一旁的餐巾紙擦拭嫣紅的薄唇。
矜貴的舉動與這空氣中殘留的廉價味格格不入。
八點的時鐘準時敲響,落殊隨手將紙巾扔在一旁,起身關好門窗后緩步走近雨幕。
今夜,她要伏擊個‘獵物’。
——
酒吧內,落殊靠在吧臺仰頭喝了口手里的果酒。
[008,你確定目標在這?]
[別急,再等等。]
嘖,落殊皺緊了眉。
一個小時的等待對于她來說太過漫長,還不提總有些不知死活的蒼蠅在她周身飛來飛去。
“小姐,你好,”
“滾?!?br>
沒等他說完,落殊刀子般的眼神落在這位不速之客身上。彎柳般的眉微微皺起,晶碎的眸子里寒光微閃。
太冷了,不是高冷,而是來自骨子里的冷,冷漠,冷淡,透著股厭世的涼。
再美,也讓一般人消受不起。
男子飛一樣的跑了。
[主人,第十三個了。]
[你閑的?有時間不如找找目標在哪?]
008心里難過啊,因為跟了落殊這么個腦袋清奇的主人,半輩子沒升職加薪過就算了,如今還被派來做這種鬼任務。
公元3000000年,落落星為了星際和平成立了執(zhí)行局,專門穿越時空維護星際能量平衡。
上個月執(zhí)行局攻略部的老部長不幸去世,全部門上上下下,就連剛入門一天的執(zhí)行者都爭著搶著去送行,哭的那是一個稀里嘩啦。
落殊可倒好,不僅沒去看一眼,倒是帶著執(zhí)法部把人家老部長的家抄了個一干二凈,美其名曰:為人民除害。
是,人家是貪贓枉法。
可您能不能等人家出殯再說,再不濟,讓人家過個安穩(wěn)的頭七不是?
人家好歹也做了她幾百年的頂頭上司,沒有情誼也有情分,做出這種事多讓人心寒。
這不,新部長剛剛上任就把她流放到了快穿局,還不是怕她有一必有二,指不定哪天又像對老部長那樣對自己。
若說快穿部這部門,工資少任務量大,是一個部長都失蹤了上千年的倒霉催的破部門。
升職加薪是別想了,估計落殊的往后余生也就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值點錢了。
[008,你是不是該清理bug了?到底有沒有目標???這都快十點了,別耽誤我睡覺。]
[睡覺重要還是回家重要?你真想在這個世界吃泡面、睡木屋過一輩子?]
落殊氣的不行,冷著臉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快點,別廢話,再多說話把你扔格式池里一了百了。]
格式池,執(zhí)行局里唯一一個可以徹底消滅系統(tǒng)的地方,想恢復都恢復不了。
008蔫了蔫,[我找找。]
三分鐘后,
[主人,找到了,右手邊沙發(fā)上的那個短發(fā)女人。]
落殊眸子微亮,終于來了。
殺了目標,趕緊回家。
她放下手里的空酒杯,暗紅的酒漬在杯壁上掛了層釉質般美麗色澤,和落殊一樣,暗夜中散發(fā)著迷人又危險的味道。
酒吧內昏暗,她朝目標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的想起什么,彎腰將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提在手上,踩著貓步悄無聲息的慢慢靠近。
以防萬一謹慎為上,她要做到一擊斃命。
快了,六步,五步,四……
沙發(fā)上坐著的人回了頭,落殊撞進了一雙茶色的眸,剔透的令人不敢直視。
這?是女人?
酒吧內燈光昏暗的甚至有些曖昧,即使只剩下四步的距離,她也能隱約看到那人即使坐著也難掩的高挑身姿。
這女人未免有些高,不過008尚未給出錯誤提示,落殊斂了斂思緒。
她聽008說過,這次的世界有些不一樣。也許,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不一樣之處。
才被目標看了一眼,想偷襲是萬萬不可能了。
落殊將高跟鞋放在一旁,光著腳仍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朝沙發(fā)走去。
她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前,微微彎腰將剛剛拒絕人的高冷姿態(tài)掩個精光,貓眼中不見一絲冷意,琥珀色的光芒瀲滟動人。
“美女,加個微信?”
“嘶~”
落殊的耳力向來很好,嘈雜的環(huán)境中她捕捉到了不止一聲抽氣聲。這意味著,她的話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
但讓落殊漸漸不安的是,這些抽氣聲沒有一聲是眼前之人發(fā)出的。
她就像尊絕美的雕塑,兩腿交疊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姿挺拔,靠在椅背上自成風景,一動不動。
是的,絕美。
落殊見過暗夜里的流螢,冰鞘上綻放的雪曇,那些曾被落殊記了許久的畫面再次展現(xiàn),無論是那一種,似乎都比不上面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
比落殊還美的美人,這女人稱得上百年來獨一個。
可惜啊,就要成為她刀下亡魂。
落殊興味的挑了挑眉,“美人害羞是吧,沒關系,我掃你也行?!闭f著,在裙子上摸了摸,“哎呀,我手機呢。”
“在哪呢~?”刀尖趁人不備刺向了沙發(fā)。
眾人皆沒反應過來,看上去似乎躲閃不及。
落殊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她卻刺了個空。
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jīng)站起身鉗制住了她的手,一個挑力,匕首捏在了身后之人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周圍的混亂中響起了尖叫,落殊被圈在帶有冷香的禁制中舔了舔唇。
很久沒有這樣棒的對手了,狩獵的興奮讓她頭皮發(fā)麻,喝下去的酒精在此刻全部發(fā)酵。蝴蝶骨靠在一片火熱的胸膛,骨翼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呼吸間微弱的起伏。
可惜了,美人如此好看,發(fā)育卻不好。
“小姐姐,你弄疼我了~”落殊說最軟的話,下最狠的手。
一個利落的后旋踢,兩人轉了個圈。
攥著落殊手腕上的大掌仍未放開,匕首驀然落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人聞聲后迅速踢開。
兩人的姿勢變了,面對面,落殊幾乎一瞬間就被眼前之人冷冽的目光所吸引。
仿佛摻不下半分雜質一望見底,同時也最危險,沾之斃命。
落殊心里越發(fā)的不安,和這人硬對硬絕對討不到好處,任務什么時候完成都行,命可只有一條。
如今看來,走為上策!
落殊勾起個魅人的笑,紅唇烈焰,肩頸修長。
“小姐姐,下次再找你要微信?!?br>
眼波流轉間,黑裙的肩帶掉了一邊,只剩另一邊堪堪掛在肩上,瓷白中一抹醒目的黑色像是催化劑,無處不勾魄著人的神經(jīng)。
落殊抓住那人一瞬間的松懈,一個巧勁甩開眼前的人,剛欲逃走,就被大掌抓得退后幾步,隨著力氣跌坐下去。
一雙手快速握上落殊的柳腰,似是怕掐碎般,力氣不大卻恰到好處的讓她動彈不得分毫。
落殊一動不敢動,倒不是怕了。
而是手上屬于男人獨有的略硬而滾燙的觸感太過強烈,腦子瞬間空白。
剛剛的媚勁兒丟的一干二凈,瞪圓了貓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
茶色的眸似染了琉璃,燈光下閃的耀眼,晃暈了落殊的眼。
被那眸子一看,她反射性將手向上移了移,指尖卻又碰到了個金屬質地的東西。
是……腰帶?
身后的人不可察覺的悶哼一聲。
兩人的姿勢過于親密,這曖昧地一聲讓人心尖一麻。
落殊手跟著一抖,“咔?!辈疟苤患暗臇|西抵在了她腿根。
握在落殊腰上的手微微收緊,“鬧夠了嗎?”聲線冷清,帶著絲啞意。
明明初雪般冷清的音色落在落殊耳朵里卻變?yōu)榱酥嘶?,恨不得將自己燒了個干凈才好。
這TM絕對是個男人。
落殊不敢回男人的話,不敢亂動,心中的羞憤的怒火恨不得將008撕成碎片。
[008,給我滾出來。]
[主人,我,]來了,[我天,你這是……少兒不宜少兒不看,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種事,你還想不想回家了!]
[008,這就是你說的短發(fā)女人?坐在右邊沙發(fā)上的短發(fā)女人?]
[靠,主人,我的右邊就是你的左邊呀。而且我都說了是女人,女人?。?!你身后這人怎么看都是個男人啊。]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寂靜。
落殊以她第一次執(zhí)行快穿任務的微薄經(jīng)驗來說,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大概可能應該似乎差不多。
該逃吧!
說時遲那時快,落殊大力掙開晚間腰間的手,猛足了勁往外沖。
手堪堪碰到酒吧大門,一個手刀落在了她的脖頸。腦袋一沉,側身跌進了個夾雜著冷香的懷抱。
閉眼的瞬間,她看見頭頂上方那人眼里的茶晶色不染纖塵夾雜著清冷,心里一陣發(fā)苦。
靠,搞錯目標導致被捉的執(zhí)行者,估計自己是百年來獨一個。
這次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