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欣然聽罷,不禁莞爾,“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虧我還想著怎么又不吃虧又能離開這個家,最好,讓晏家主動攆我們離開?!?br>
晏守誠得意洋洋,“陪你看過那么多遍甄嬛傳,哪能白看?!?br>
冷欣然輕嘆一聲,“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兩人商議一番,決定事不宜遲,能越早離開越好。省得遲則生變。隨即,晏守誠便匆匆趕往山腳下的冷家小筑。
推開院門,雜草叢生的景象映入眼簾。
他二話不說,開始清理房間,打掃衛(wèi)生。
不多時,三間屋子煥然一新,窗明幾凈。
院子里的雜草也被清理一空,整個小筑煥發(fā)出新的生機(jī)。
天色漸暗,晏守誠鎖好門,往回走去。
路上,幾個人扛著鋤頭正聊著天。
“去年糧食就沒種出來幾粒,今年也沒怎么下雨,麥子已經(jīng)快死了,剛種的番薯,要是再不下雨,也得完蛋,下半年難不成讓我們吃樹皮去?”一個村民愁眉苦臉地說道。
“可不是嘛,現(xiàn)在村里每家每戶一天都只吃一頓飯了,那以后......”另一個村民附和道。
晏守誠聽得心頭越發(fā)沉重。
回到晏家,各房傳來的聲音更是讓他心頭沉甸甸的。
“娘,我餓,肚子餓......”小二房傳來孩子的啜泣聲。
“餓,找我有啥用?老娘還餓呢,滾,滾,一個個催債的,就知道哭......”張秋梅煩躁的咒罵聲緊隨其后。
晏守誠快步走進(jìn)自己的房里,一見到冷欣然就道:“媳婦兒,恐怕我們要準(zhǔn)備逃荒了?!?br>
冷欣然神色平靜,似乎早有預(yù)料,“你聽誰說的?”
晏守誠苦笑著將自己的推測和觀察說了一遍?!霸蹅冊谲?yán)锍院炔怀?,不怕餓著,可其他人沒吃的,咱們怎么敢出門?”
冷欣然沉思片刻,“如此看來,我們確實要未雨綢繆了?!?br>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擔(dān)憂。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
晏守誠推開門,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他望向遠(yuǎn)處干涸的田地,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媳婦兒,你說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他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搖著蒲扇的妻子。
冷欣然抬眼,目光中帶著幾分憂慮?!霸趺?,你也覺得不成了?”
晏守誠走到她身邊坐下,低聲道:“地里的莊稼都快旱死了,再這么下去,別說吃飽肚子,怕是連種子都保不住?!?br>
冷欣然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逃荒要趁早?!?br>
“啊?”晏守誠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妻子,一時語塞?!拔疫€以為,以為你......”
冷欣然輕哼一聲,“覺得我不會同意?”
晏守誠訕笑著解釋:“也不是,我還以為你怎么著也得說點什么,沒想到我媳婦那么好說話,不對,是有見識,嘿嘿......”
冷欣然瞥了眼丈夫那副喜出望外的模樣,無奈道:“我有眼睛會看,而且這里常年干旱,逃荒也不是啥意外的事。既然避不開,那就拖不得。等到天冷再出發(fā)可老遭罪了,而且,越往后,人餓得越狠,保不準(zhǔn)干出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
晏守誠連連點頭,“對,對,那我們現(xiàn)在就要準(zhǔn)備起來了?”
見他躍欲試,冷欣然輕聲應(yīng)道:“先想想需要什么東西。再早也得等我把月子坐完。你現(xiàn)在也好好鍛煉鍛煉身體,不然就咱兩這豆芽菜樣,沒走兩步就病倒在路上了,還逃荒呢,到哪都餓死?!?br>
“行,都聽你的......”晏守誠應(yīng)下,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和擔(dān)憂。
夜幕降臨,一家三口鎖好房門,便又進(jìn)入了房車。
冷欣然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輕輕哼著搖籃曲。
晏守誠躺在一旁,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不停地盤算著逃荒的種種安排。
“守誠,”冷欣然輕聲喚道,“你在想什么?”
晏守誠翻了個身,面對著妻子,“我在想,咱們該往哪兒走。聽說北邊的情況稍好些,可路途遙遠(yuǎn),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br>
冷欣然沉默片刻,輕聲道:“總比在這里等死強(qiáng)?!?br>
晏守誠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就這么定了,等你坐完月子,我們就動身?!?br>
冷欣然應(yīng)了一聲,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
清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晏守誠。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皺著眉去開門。
門外,晏守遠(yuǎn)被他兩個黑眼圈嚇了一跳,“老三,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晏守誠沒心情跟他扯皮,直接問,“有啥事兒?”
晏守遠(yuǎn)上下打量著他,試探著道:“娘讓你去澆地,再不澆莊稼都要死完了?!?br>
晏守誠搖頭,“不去。”說完,就要關(guān)門。
晏守遠(yuǎn)眼疾手快地攔住,瞪著眼質(zhì)問:“不去?為啥不去?你原本就是你該干的,你不去誰去?還想不想有糧食吃了?”
晏守誠定定地看著他,“照你這么說,這家要是沒我,都得餓死了?”
晏守遠(yuǎn)眼神閃了閃,似笑非笑道:“也不能這么說,晏家就你沒事干,大哥得去鎮(zhèn)上做事兒,老四上山打獵,老五讀書,可不就你閑著?”
晏守誠冷笑一聲,“不還有你嗎?不去!我一外人,給你們家澆地,我干得著嗎?我要干活也是給冷家干!”
話落,砰的關(guān)了門,鎖死。
任由外頭晏守遠(yuǎn)跳著腳嚷嚷,后來,又加上個張春梅,夫妻倆對著屋門,嘴一刻沒停。
房車?yán)?,冷欣然早就醒了,正在慢慢活動身子?br>
晏守誠在廚房忙活,一個灶臺熬藥,另一個做飯。
倆人對屋外的動靜充耳不聞。
伺候妻子吃完早飯,喝完藥,晏守誠手腳利索地收拾好碗筷,準(zhǔn)備把隔壁的板車借來,今天就搬到新屋里去住。
冷欣然還有點猶豫,“是不是太著急了?”
晏守誠道:“趕就趕吧,我感覺心里沒底,誰知道他們還會搞出什么事情來?!?br>
聽了這話,冷欣然那點顧慮就都散了,“那你去吧,我看還有什么的東西能帶走了,一并打包了?!?br>
晏守誠走后,冷欣然換上一身麻布衣裳,開始收拾行李。
她環(huán)顧四周,家徒四壁,壓根沒幾樣能用的。最后,她草草拿了幾件能穿的衣服和被子,其他的都不帶。
半個時辰后,晏守誠回來了。
他先抱出被褥鋪到板車上,再在放上幾個大箱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妻子和女兒抱上車,用被子蓋好,免得月子里見風(fēng)落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