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虞棠蕭珩的其他類型小說《全家嫌惡我斷親,后悔誰會慣著你完結(jié)版小說虞棠蕭珩》,由網(wǎng)絡(luò)作家“莫小棄”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喬念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林燁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腦海中只剩下喬念在水里不斷撲騰掙扎,一群宮婢卻在浣衣池邊嬉笑的畫面。心口的鈍痛越來越濃,他分明是想要說些什么的,可喉嚨像是被上了鎖,直到喬念的背影被那扇木門隔絕在他的視線之中后,他似乎才終于恢復(fù)了過來。“小姐,嗚嗚嗚......”小翠的哭聲在耳邊響起,尤為煩躁。林鳶瞪了小翠一眼,“就知道哭,還不快去喚府醫(yī)?”小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地離去。林燁將林鳶送回了落梅院,府醫(yī)是跟林夫人一起來的。趁著府醫(yī)在里頭給林鳶搭脈診治的時候,林夫人將林燁拉到了外間,“怎么回事?你妹妹好端端的怎么會落了水?是,是不是念念她......”“娘!”林燁眉心緊擰,沉聲打斷了林夫人的話,“是念念救了鳶兒。”說...
《全家嫌惡我斷親,后悔誰會慣著你完結(jié)版小說虞棠蕭珩》精彩片段
喬念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林燁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腦海中只剩下喬念在水里不斷撲騰掙扎,一群宮婢卻在浣衣池邊嬉笑的畫面。
心口的鈍痛越來越濃,他分明是想要說些什么的,可喉嚨像是被上了鎖,直到喬念的背影被那扇木門隔絕在他的視線之中后,他似乎才終于恢復(fù)了過來。
“小姐,嗚嗚嗚......”小翠的哭聲在耳邊響起,尤為煩躁。
林鳶瞪了小翠一眼,“就知道哭,還不快去喚府醫(yī)?”
小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地離去。
林燁將林鳶送回了落梅院,府醫(yī)是跟林夫人一起來的。
趁著府醫(yī)在里頭給林鳶搭脈診治的時候,林夫人將林燁拉到了外間,“怎么回事?你妹妹好端端的怎么會落了水?是,是不是念念她......”
“娘!”林燁眉心緊擰,沉聲打斷了林夫人的話,“是念念救了鳶兒。”
說著,他復(fù)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小翠,“你過來。”
小翠的左臉明顯紅腫著,可見凝霜那丫頭是下了死手。
只見她低著頭上前來就跪在了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那紅腫的半張臉就對著了林夫人。
見狀,林夫人一驚,“呀!你這丫頭的臉是怎么回事?”
小翠沒說話,只是怯生生地看了林燁一眼。
而林燁也是仔細打量了小翠一眼,這才開了口,“你與念念有過節(jié)?”
小翠心里一驚,慌忙搖頭,“沒有沒有,奴婢怎么會與大小姐有過節(jié)!”
“既然沒有,為何要三番兩次地冤枉她?”林燁聲音很是陰冷。
方才在落梅院里,他是被氣昏了頭,可那事兒根本不用仔細想也能想明白。
念念不蠢,怎么可能會在自己的院子里,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害人?
而這丫鬟與他也不過就是前后腳進的芳荷苑,那時念念跟鳶兒都已上了岸,她卻能那般肯定地說人是念念推的!
思及三年前,這丫鬟也是那般語氣肯定,言之鑿鑿,林燁心頭便涌起一股寒意。
小翠自然也感受到了林燁此刻的低氣壓。
她知曉,今日只要自己說錯一句話恐怕就會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眼珠子轉(zhuǎn)得飛快,她終于還是想到了,“奴,奴婢只是太擔心小姐了,生怕小姐挨了欺負,奴婢都是為了我家小姐??!”
“為了你家小姐?”林燁冷笑了一聲,“莫不是你家小姐指使你那樣做的?”
“不,不是的!”小翠連忙搖頭否認,卻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她原以為自己那樣說會激起林燁心底的憐愛,誰曾想這下是要將小姐都拖下水了。
就在這時,里間傳來了林鳶的輕喚,“小翠......小翠......”
那虛弱無力又顯得撕心裂肺的聲音,聽著格外叫人心疼。
林燁眉心皺得緊緊的,那滿腔的怒火到底還是在林鳶那一聲聲虛弱的呼喚中被壓了下去。
他冷眼盯著小翠,低聲警告,“再有下次,不需凝霜動手,我直接割了你的舌頭喂狗!滾去伺候你家小姐!”
“是,是!”小翠忙不迭地起身跑進了里間去。
一旁的林夫人這才松了口氣,看著林燁面露幾分不滿,“你怎么可以那樣說你妹妹?鳶兒她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
林燁看了林夫人一眼,眸中好似透出了幾分失望,“娘,念念會水你知道嗎?”
林夫人怎么可能知道?
她愣了愣才開口,“會水?她,她從前不是不會的嗎?”
是啊,從前不會水的人,卻被一群人推進了水里。
她們拿著那么長的晾衣桿杵她,不許她上岸。
那個時候,她心里是多絕望?
那個時候,他這個做阿兄的,又在哪兒?
林燁沒再說什么,抬腳就往外走去。
林夫人追在后頭喊,“你這是要上哪兒?”
“進宮?!倍潭痰膬蓚€字,透出無盡的冷意。
林夫人心頭微寒,似是想到了什么忙招來了一名嬤嬤,“快,去傳信給德貴妃!”
“是!”
不多久。
林燁氣勢洶洶地踹開浣衣局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一群宮婢正將一個身形瘦小的宮婢往浣衣池的方向拖。
顯然,她們是想將那個小宮婢扔進池子里去。
這一幕,狠狠刺痛了林燁的眼睛,此時此刻在他的眼里,那小宮婢就成了喬念三年前的樣子。
她們,當年就是這樣欺負他妹妹的嗎?
有嬤嬤認得林燁,當下就帶著眾人行了禮,“奴婢見過小侯爺!小侯爺是有什么事兒嗎?”
林燁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大步朝著那群跪著的宮婢走去,而后,不由分說的,一手拽起一個就往池子里扔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直到兩名宮女的驚呼聲響起,嬤嬤才跳了起來,“哎呦小侯爺您這是做什么?”
話音未落,那嬤嬤也已經(jīng)凌空而起,下一瞬,冰冷的池水便鉆進了她的口鼻。
林燁也不說話,就這么一下下的將人都扔了進去。
最先被扔進去的幾名宮婢還想著爬出來,林燁拿起一根晾衣桿就甩了過去。
他可是自幼習(xí)武的,手下的力道極重,只一下那宮婢便覺得腿都斷了,慘叫一聲便昏死過去。
眼見著這一幕,所有人都不敢再亂動了,一個個紛紛如同落湯雞般站在浣衣池中。
她們嚶嚶地哭著,生怕聲音大了些就會遭來林燁的棍子。
瞧著格外可憐。
可,他妹妹就不可憐了嗎?
當年他妹妹站在池子里哭的時候,她們這群人可放過她了?
林燁越想越怒,眸中的怒火似是要將這群宮婢都化成灰燼似的。
宮婢們瞧著便是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了,唯有那位位份最高的老嬤嬤還敢苦口婆心地勸,“小侯爺,奴婢知道您定是為了林姑娘報仇來的,可,可這打狗都還要看主人呢!奴婢們都是給皇上做活的,您這樣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林燁一棍子甩了過去,差點就打在那老嬤嬤的臉上。
只見他冷聲一笑,眸中盡是寒意,“怎么?拿皇上來壓我?”
“小侯爺好大的氣勢?!?br>一道溫柔卻華貴的聲音從林燁的身后傳來,“莫不是如今連皇上都壓不住了你?”
喬念心頭一驚,就連那宮婢也是詫異地抬眸快速看了喬念跟蕭衡一眼,這才應(yīng)了聲,“是?!?br>很快,宮婢便自行離去了。
蕭衡倒是大大方方地對著喬念抬手,“喬姑娘,請?!?br>無奈,喬念只能硬著頭皮與蕭衡一起往宮門口走去。
只是今日出宮的路似乎格外漫長,喬念時不時就看向前方,卻始終看不到那兩扇碩大的宮門。
誰都沒有說話。
二人間安靜得只有鞋底摩擦過地面的沙沙聲。
這種情況在從前是少之又少的。
在蕭衡的印象中,她是個極其呱噪的丫頭,整日嘰嘰喳喳的,不會停。
是以眼下的安靜讓他很不適應(yīng)。
終于還是率先開了口,“你阿兄的事我聽說了,皇上對此的確有些厲色,但也并不是太大的問題,你不必憂心?!?br>喬念沒想過蕭衡會與她說這些話,這算什么?
安撫?
可,她從未憂心。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往前走,沒打算應(yīng)聲。
蕭衡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又道,“貴妃娘娘此舉也是為侯府好,你心中若有委屈,就想想老夫人。”
喬念想,這點道理她還是知道的,蕭衡實在是沒必要特意跟她說這些,畢竟,昨日她也并不覺得有多委屈。
與之前的三年相比,這點委屈實在是微不足道。
正想著,蕭衡的聲音卻是從她身后傳來。
“念念?!?br>喬念心口一跳,她也沒想到哪怕是過了三年再聽到蕭衡喚自己的小名,她的心臟居然還會一陣悸動。
可這股子悸動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知道蕭衡即將成為她名義上的妹夫,不管怎么樣,她都不該有這樣的感情。
轉(zhuǎn)過身,看著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腳步的蕭衡,喬念的眸中無波無瀾。
可蕭衡的眉頭卻是皺得很緊,像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你何時養(yǎng)成了這不說話的習(xí)慣?”
很顯然,蕭衡很不喜歡她這個習(xí)慣。
從前的喬念句句有回應(yīng),可今日除卻她行禮的那點聲音之外,她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喬念被他問得有些懵,也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沒有說話。
她也跟著皺了眉,仔細想想,應(yīng)該就是在浣衣局留下的習(xí)慣。
她在浣衣局里沒有朋友,自然說得就少了。
加上那群宮婢欺負了她之后還會去嬤嬤那倒打一耙,而她的辯解嬤嬤也全然不會聽,于是,她說得就更少了。
可,就算是說得多又能如何?
當年在皇后跟公主的面前她連聲說著不是她打碎的,結(jié)果又有什么改變嗎?
說得多也沒人聽,索性就不說了。
這兩日跟林家兩兄妹倒是說了不少,卻也大多都是對牛彈琴。
喬念想著,便微微搖了搖頭。
蕭衡的眸色驟然一緊,看著那個小小的身軀站在那里,與兩邊高大的宮墻形成了那般鮮明的對比。
就好似,隨時都會被壓垮一般。
他有些后悔了。
她這不說話的習(xí)慣還能是在哪兒養(yǎng)成的?
他那樣問,實在是多此一舉!
只是,他真的不適應(yīng)她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樣子,于是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移了話題,“今晚醉香樓會有煙花宴,還是老位置,記得與你阿兄一起來?!?br>醉香樓的煙花宴?
喬念略顯詫異地看向蕭衡,終于想起來她是二十八那日被接回侯府的,今日是三十。
醉香樓每年的年三十都會舉辦煙花宴,從亥時三刻,一直放到子時。
那些煙花絢麗璀璨,為了占到最佳的位置欣賞,京中的公子哥們都會早早地定下包間。
林燁跟蕭衡也不例外。
他們每年都會定下醉香樓那間最大,最敞亮的包間,從戌時起就會坐在一起把酒言歡,直到賞完了煙花宴才會各自回府。
而從前的喬念,是林燁跟蕭衡的尾巴,跟班兒,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的。
可......
蕭衡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喬念的雙眸中亮起了光,然后又看著那道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喬念心底想了什么,只是覺得,她既然對煙花宴還是感興趣的話,那他們的關(guān)系就還有緩和的余地。
當下,語氣也跟著松了些,他沖著喬念微微勾唇一笑,“你最愛喝的梅子酒也已經(jīng)定好了?!?br>特意提起她從前喜歡的另一樣?xùn)|西,以期望還能從她的眸中看到些什么。
但喬念只是垂了眸,而后淡淡應(yīng)了聲,“多謝將軍?!?br>依舊客套疏離,但到底算是應(yīng)下了,不是嗎?
蕭衡那雙微凝的眸子總算是稍稍松了些,他繼續(xù)抬腳往宮門處走,喬念也依舊垂眸跟著。
其實蕭衡本也不是話多的性子,是以接下來一路無話。
直到二人到了宮門口。
在看到侯府的馬車時,喬念是松了一口氣的。
畢竟,方才聽蕭衡說要送她回府時,她還擔憂了好一陣。
她對著蕭衡欠身行了禮,而后便朝著侯府的馬車走去。
只是還未來得及上車,蕭衡的聲音便又傳來了,“這個拿回去。”
蕭衡手中端著一盒糕點。
瞧著像是前日馬車里的那盒。
喬念有些詫異,但還是接了過來。
坐回馬車,喬念看著手中的糕點,心中那股子被強行壓下的痛意終于還是一點一點蔓延了開來......
回到侯府,喬念便讓下人將那盒糕點送去了落梅院,而自己則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今日精神不錯,見到喬念時,整個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氣般,“剛從宮里回來?”
喬念上前坐在老夫人的身邊,輕輕替老夫人垂著腿,柔柔地應(yīng)了聲,“嗯?!?br>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加了一句,“貴妃娘娘并沒有為難我。”
聞言,老夫人忍不住輕輕揉了揉喬念的腦袋,“你不計較就好。祖母還聽說你落了水,沒事吧?”
喬念連連搖頭,“孫女沒事,凝霜給我喝了姜湯,還讓我泡熱水驅(qū)寒?!?br>大概也有她早已習(xí)慣接觸冷水的緣故,所以并沒有因此生病。
只是后面那句話她自然是不敢跟老夫人說的,免得她老人家心疼。
卻聽老夫人問道,“那今晚的煙花宴,你可要去?”
就連林侯爺也忍不住看向了喬念,只是話還是沖著林燁說的,“也幸虧今日有德貴妃出面,否則莫說是你,就連老夫也未必能從宮里回來!”
喬念看著自己面前的地面,心頭泛起一絲絲譏諷。
這番話,只怕是說給她聽的。
正想著,外頭卻傳來了林鳶的聲音,“爹......”
那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幾分著急,像是隨時都會咽了氣似的。
喬念眉心微擰,就見林鳶在丫鬟小翠的攙扶下邁著虛浮的步子而來,在看到林燁臉上的血時那雙眸子里的眼珠子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而后便跪在了林燁的身旁,“爹,還請爹息怒,咳咳,咳咳咳......”
一句話還未說完,林鳶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林侯爺心疼得幾乎是坐不住了,猛地呵斥小翠,“還不快將小姐扶起來!”
就連原本護著林燁的林夫人也立刻上前將林鳶扶起,“你還病著,出來做什么?”
“我,我聽說爹要責罰阿兄?!绷著S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落,“我,我知道定是阿兄惹了禍事才會讓爹這樣生氣,可阿兄不是個浪蕩子,他做事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還請爹看在鳶兒的份上,饒了阿兄一次......”
一番話,真是將林侯爺跟林燁的心都說得無比柔軟。
林燁萬分感動,卻是下意識地看向喬念。
見后者還是冷著一雙眉眼,無波無瀾的模樣,心口便如刀絞一般。
鳶兒就算是病了也要沖出來替他求情,可她呢?
明明已經(jīng)知道他是為了她才去教訓(xùn)了那群宮婢,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林侯爺心里的怒氣,因著林鳶而消了大半,雖依舊眉心緊蹙,卻道,“行了!今日之事望你長個記性!”說罷,便是拂袖而去。
待林侯爺一走,林夫人便招呼著下人扶林燁起身,“快去讓府醫(yī)來給少爺包扎一下!”
下人立刻應(yīng)聲離去,那邊林鳶又嗆咳了起來,林夫人忙不迭地又去關(guān)心林鳶。
喬念像個局外人般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眼下也與她沒什么關(guān)系了,便轉(zhuǎn)身要走。
可不等她踏出大廳,就聽林燁忽然開了口,“你就沒什么要說的嗎?”
喬念停下了腳步,終于轉(zhuǎn)過身看向了林燁,“小侯爺想聽我說什么?”
林燁心口微痛,“我不想聽你說什么,可我今日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就沒什么要說的嗎?”
他甚至放下了捂著傷口的手,由著那血色去刺痛喬念的雙眸。
他想,不求她能如鳶兒這般心疼他,但只要她能有一絲憐惜,只要一絲也好。
便證明他今日之舉,不算白做。
可,喬念眼中只有淡漠,她的目光靜靜地掃過大廳內(nèi)的其他人,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帶著同一種表情,都希望她能說些什么。
說些,他們都想聽的話。
可,喬念收回了目光,看向林燁,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弄,“小侯爺約莫是真喝醉了,連今日之舉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安撫你自己心里的那點愧疚都分不清了。”
“林念!”林燁猛的一聲厲喝,看著喬念只覺得無比失望。
她怎么會這樣?
怎么能這樣?
便是林鳶也忍不住替林燁說話,“姐姐,阿兄從未如此沖動過,今日真是為了你......”
“若小侯爺當真是為了我,那首先該教訓(xùn)的便不是浣衣局里的宮婢?!眴棠畹_口,很是涼薄。
雖然她并未看向小翠,但廳內(nèi)所有人都知道,此時此刻她說的,就是小翠。
她這三年受欺辱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小翠,今日指著她鼻子冤枉她的也是小翠,可,林燁做了什么?
他去教訓(xùn)了那群宮婢。
真是可笑!
林燁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喉嚨像是被一只大手給死死扼住,滿腔怒火無從發(fā)泄。
就在這時,侯府的劉管家抱著一個碩大的包袱急匆匆地朝著大廳而來,“夫人,宮里貴妃娘娘差人送了一包衣服來?!?br>劉管家說著,卻并未將那包袱送到林夫人跟前,而是站在了喬念的身邊,“說是,小姐浣衣的手藝極好,這幾件貴重的衣物,旁人洗了貴妃娘娘不放心?!?br>這番話,可笑到劉管家說起來時都覺得心虛,不時地觀察著喬念的臉色。
喬念卻是明白,這大約就是林夫人口中的,貴妃娘娘想到的折中法子了。
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替貴人洗衣服的?
折辱她,也算是敲打了侯府的臉面。
她轉(zhuǎn)頭示意凝霜接過包袱,就聽劉管家道,“貴妃娘娘說,這衣裳明日一早就得給娘娘送進宮去,娘娘等著穿呢!”
明日一早送去,那今晚就得洗干凈。
喬念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看向了林燁,“若非要說些什么的話,那,我謝謝小侯爺了?!?br>謝謝他進宮一趟替她討來了這份折辱。
說罷,喬念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凝霜抱著包袱快步跟在后面,一路上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直到回了芳荷苑,喬念讓她去備水,她才抱著那包袱道,“小姐今日受了寒,還是早些休息吧,這衣服奴婢去洗!”
今日,小姐雖然喝過了姜湯,也泡過了熱水澡,可畢竟是受了寒的。
二小姐都病成那樣了,小姐怎么可能一點兒事都沒有?
這衣裳小姐不能洗,小姐需要休息!
可喬念卻還是從凝霜的懷里將包袱拽了過來,“貴妃娘娘說這衣裳不是我洗的她不放心,今日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若不是我親手洗,恐怕明日還會有別的事端來,去吧,要冷水?!?br>這些貴重的衣裳經(jīng)不得熱水浸泡,若是洗壞了就麻煩了。
凝霜沒動,她就站在原地看著喬念,鼻尖發(fā)酸。
喬念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姐......”凝霜一開口,眼淚就撲朔朔地掉了下來,“他們太欺負人了,他們怎么可以只盯著小姐一個人欺負,嗚嗚嗚......”
這丫頭一哭就收不住。
喬念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也想知道,他們?yōu)槭裁淳投⒅粋€人欺負呢?
因為她不是親生的嗎?
好在,衣裳不多,喬念在天黑前就將衣裳都洗好了,翌日一早便交給了劉管家,讓他差人送進宮去。
卻不料,劉管家告訴她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讓她親自送去。
她抱著包袱愣在原地。
讓她,再次進宮嗎?
另一邊,喬念扶著老夫人剛回房,老夫人就發(fā)了病。
正如林夫人所言,老夫人的身子的確大不如從前了。
今日雖然已經(jīng)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還是太過激動了,躺下后便直喘粗氣。
好在伺候老夫人的蘇嬤嬤早有預(yù)料,喚了府醫(yī)在老夫人的屋外守著,待老夫人躺下后便施針推拿,一炷香后,老夫人方才算是緩了過來。
過程算不上有多驚險,可喬念站在一旁還是被驚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到喬念臉上的驚慌,老夫人靠坐在床頭,朝著她招了招手。
喬念鼻子有些發(fā)紅,又怕自己情緒激動之下會惹了老夫人再次犯病,便強忍著眸中的眼淚走到了老夫人的床邊。
“嚇壞了?”老夫人笑得一臉和煦。
喬念吸了吸鼻子,緊緊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答應(yīng)過念念要長命百歲的。”
她只剩下祖母了。
老夫人溫柔地看著喬念,“祖母也想長命百歲,永遠護著念念......”
可,她顯然是護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兒,老夫人忽然就問道,“念念,祖母為你尋一門親事可好?”
在她身子還算健朗,能在這侯府還說得上幾句話的時候給念念尋一門好親事,如此,才算是護了她一生。
喬念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卻還是搖了搖頭,垂下了眸子,“念念只想守著祖母?!?br>這三年,讓她看清了太多的東西。
哪怕是陪了自己十五年的至親都能在一夕之間拋棄了她,她又如何能將自己的一生指望給一個陌生的,所謂的夫君呢?
她想著,此生就只陪著祖母,等祖母仙逝之后她就搬出侯府去,哪怕從此守青燈伴古佛也好過跟這侯府里的其他人糾纏不清。
老夫人知曉喬念自幼就是個倔脾氣,她不愿的事兒沒人能勸得了她,當下也只能微微嘆了一聲,不再說話。
喬念又陪了老夫人一會兒,待老夫人睡下了方才離去。
誰知她剛回芳荷苑不久,便聽凝霜來稟報,“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了。”
林鳶?
喬念眉心微微擰起,不等開口便聽凝霜又道,“二小姐是一個人來的。”
聽到這話,喬念卻又笑了,“她讓你這樣說的?”
凝霜眨巴著那雙無辜的眼眸,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小姐若是不愿見,奴婢這就去回絕了她?!?br>瞧,就連一個丫鬟都知道她不愿見林鳶。
可她林鳶居然不知道。
還特意讓凝霜告訴她,當初那個冤枉她打碎了琉璃碗的丫鬟沒跟來。
真是讓人發(fā)笑。
當年冤枉了她的人是林鳶的丫鬟沒錯,可打碎了琉璃碗?yún)s不敢承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丫鬟冤枉她卻縮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默認讓她頂罪的人可是林鳶??!
所以喬念想不明白,林鳶到底憑什么會覺得,她會見她?
當下便是冷聲道,“就說我睡下了?!?br>“是!”凝霜應(yīng)聲便出了門去,好一會兒方才回來。
表情有些懨懨的,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小姐,二小姐說她今日是特意來給你賠罪的,你若是不見她,她就會一直站在外頭不走,奴婢看這天,是快要落雪了?!?br>其實凝霜也不知道這二小姐到底是因為什么事兒非要見她家小姐。
但二小姐畢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若真在外頭淋了雪,也不知府里人會傳出什么閑話來。
對她家小姐不好。
喬念眉頭微擰,暗暗嘆了一聲,終于還是有些心累地開了口,“那你讓她進來吧!”
“是?!蹦獞?yīng)聲離去,不多久,林鳶便進了來。
此時喬念正坐在外間的茶幾旁給自己的手背擦著治凍瘡的藥膏。
林鳶一眼就看到了喬念那雙五指青紫的手,心頭不禁咯噔了一下。
隨即便是上前來欠身行了禮,“鳶兒給姐姐請安?!?br>喬念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道,“坐?!?br>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子的冷戾。
林鳶沒坐,反倒是走上前來,“鳶兒給姐姐擦藥。”
說話間,她便拿起了茶幾上的藥膏,作勢要往喬念的手背上抹去。
可喬念卻將手藏進了衣袖之中。
也終于是抬頭看向林鳶,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嘲諷,“天寒地凍,林小姐不在自己屋里待著,來我這兒做什么?”
約莫是喬念冰冷的態(tài)度讓林鳶覺得有些委屈,她雙眸微微泛出了幾分紅潤,就這么站在原地,聲音輕輕的,“鳶兒是來給姐姐賠罪的,當年的事都是鳶兒的錯,若不是鳶兒打碎了琉璃碗,姐姐也不會遭了這么多罪!姐姐要打要罵鳶兒都絕無怨言,只要姐姐能消了氣就好?!?br>林鳶那副樣子,像是恨不得給她跪下了一樣。
還真是言真意切。
可喬念卻只是冷眼看著,待她說完方才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當年只是錯在打碎了琉璃碗?”
一句話便是將林鳶給噎住了。
喬念緩緩站起,朝著門邊走去,看著那早已冰凍的荷花池上佇立著幾根孤零零的殘枝,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瞬間鉆入肺腑,只讓她整個人的氣場都陰冷下來幾分。
“你才是侯府的嫡女,前頭十五年,是我搶了你的榮華富貴,所以我知道侯爺跟夫人應(yīng)該要疼你,小侯爺應(yīng)該要護你,就連我最喜歡的落梅院也本該就是你的。林鳶,當年你回來后,我對你是有愧疚的。”
“我想過要回我親生爹娘那兒去,是侯爺說我親生爹娘皆已離世,讓我安心留在府里。對此,我很感激,也暗暗發(fā)誓以后要與你好好相處,縱然心中會有落差,可......”
話說到這兒,喬念轉(zhuǎn)過了身來看向林鳶,“你捫心自問,我可曾害過你?”
林鳶一雙眼通紅,像是隨時都會掉下淚來似的。
有這么一瞬間,喬念覺得有些無力。
若是被這侯府的其他人瞧見,只怕又要冤枉是她欺負了她。
當年,林燁不正是因為林鳶的這副樣子,才一腳將她踹下了小樓嗎?
可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過。
心中發(fā)寒,喬念冷眼看著那朵將要落淚的小白花,聲音越發(fā)冷硬,“可你為何要害我?!”
眼見著林鳶的善意被喬念給懟了回來,林燁當即收回了心底的愧疚,冷聲道,“你不必這般陰陽怪氣,身上有傷為何不一早就說?沒長嘴?”
她若早就說了,他必定是會去御醫(yī)院討了膏藥來給她的!
“方才倒是想說,小侯爺沒給機會?!眴棠盥曇舻?,雙手也終于從林夫人的手中抽了回來。
林燁眸色一沉,她都已經(jīng)回府了,居然還不肯喚他一聲阿兄?
心中怒意不減,他低喝道,“我倒也想問問,你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便跟隨府中武師習(xí)武,那浣衣局里到底是有什么高手,能將你傷成這樣?”
一句話,便讓喬念心口猛然一滯。
她垂眸將衣袖拉下,輕柔的聲音卻帶著一股子令人發(fā)顫的寒意,“一開始也是反抗過的,如小侯爺所言,那些宮婢的確都不是我的對手,但她們打不過我便會在暗處使陰招。比如趁我熟睡之時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飯時別人舀的是湯,給我舀的卻是泔水。將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進茅房,亦或是把本該她們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br>話說到這兒,她方才抬眸看向林燁,清冷的目光分明沒有帶任何情緒,卻讓林燁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我也曾向管事嬤嬤求助,但得到的除卻一通鞭笞之外再無其他,所以漸漸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濕的我就睡地上,飯里有泔水我也照樣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嬤嬤下手狠了差點將我打死,大約還是顧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沒有從前那么狠了?!?br>眼看著林燁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喬念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譏諷,“所以,小侯爺以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換來你們的愧疚與后悔?”
“別傻了,我如何還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們或許會愧疚,但絕不會后悔。聽到現(xiàn)在,約莫也只會慶幸當年被罰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林鳶,對嗎?”
看著喬念眼底的質(zhì)問,林燁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處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著自己的心臟。
可,他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念念,莫要說了!”林夫人捂著胸口,哭得連呼吸都有些亂,“都是娘不好,是娘對不起你?!?br>“夫人沒有對不起我?!眴棠钜琅f是那輕輕柔柔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溫柔。
可這份溫柔與林鳶的完全不同。
林鳶的溫柔,是會讓人心疼,讓人舒服。
可喬念的,卻如同一把軟劍,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鮮血橫流。
“夫人養(yǎng)了我十五年,與我有養(yǎng)育之恩,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br>“可你心里有怨!”林燁再次開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讓他莫名煩躁。
他像是看穿了喬念一般,冷聲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對我們冷淡疏離,故意當著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蕭衡面前也用了這伎倆,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馬車回來?林念,你弄清楚,蕭衡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鳶兒的未婚夫婿,她們就快成親了!”
看著林燁那張滿是憤怒的臉,喬念心中忍不住感嘆,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林燁的每句話都精準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這顆心被磨煉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
“小侯爺貴人事忙,大約是忘了三年前曾將我推下小樓,那時我便扭傷了腳,還未痊愈就又進了浣衣局,這三年來,我的腳傷時常發(fā)作,今日小侯爺將我踹下馬車時又扭到了,所以方才我是真的沒站穩(wěn)。至于蕭將軍......小侯爺如何會認為他會對我心生憐憫?您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上林小姐?”
一番話,只說得一旁的林鳶無地自容。
林燁忍不住擔憂地看了林鳶一眼,這才沖著喬念低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撥離間,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哪怕過了三年,也還是一樣的眥睚必報!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別想欺負鳶兒!”
“阿兄......”林鳶染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你別這樣,姐姐從未對我做過什么?!?br>“鳶兒你就是太善良了!”林燁眉心緊擰,抬手指向喬念,“可她跟你不一樣,她心思最是深沉,也最是記仇!我們把她丟進浣衣局三年不聞不問,如今她出來了必是會報復(fù)我們!明知娘最疼她,她卻故意疏遠冷淡,故意在娘面前露出那一身傷,你看娘都哭成什么樣了!”
林鳶看向一旁的林夫人,的確是已經(jīng)哭得不像樣子,靠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喘著氣。
聽著林燁的話,林夫人似乎是想反駁,抬著手擺了擺,卻是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林鳶想著,自己從未見過娘親這個樣子,哪怕當初喬念被送去了浣衣局,娘親也只是掉了幾滴淚,還反過來安慰她呢!
如今卻......
莫非,真如阿兄所言,這一切都是喬念故意的?
喬念,竟有如此心機?
她免不得又看向喬念,卻見喬念也正看著她,那一雙眸子清冷如霜,卻分外犀利,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剮進她的心底,令得她不敢再看,匆匆移開了目光。
而喬念,卻只是沖著林夫人行了一禮,“看來今日喬念不適合去見祖母,煩請夫人與祖母說一聲,我明日再來看望她老人家。”
說罷,喬念便是抬腳離去,再也不看林家任何人一眼。
可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卻深深烙在了每一個林家人的心口上。
包括蕭衡。
林燁是在林鳶送林夫人回去之后方才看到了蕭衡。
他就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下,方才所發(fā)生的一切他都應(yīng)該是看得清清楚楚。
林燁有些煩亂地皺了皺眉,這才迎了上去,“你怎么來了?”
“皇上賜了幾味貴重的藥材,我想著用不上,便來孝敬林老夫人?!笔捄獠患辈痪彽卣f著,面上無波無瀾,一如往常。
可林燁卻好似是看出了什么來,眉頭緊擰,上下打量了蕭衡一眼,這才開口,“老實說,你是不是為了念念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