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謝云荊謝余的其他類型小說《謝云荊謝余被抄家后,小錦鯉她多金多福小說》,由網絡作家“代號卍”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就在城里,蘭花巷那邊,能送吧。”崔六娘昨天在那邊看好了一戶小院子,當下就租賃了一年。沒辦法,她也想短租,但牙行那邊說只能一年起租,費了她好幾十兩銀子呢。“那可以,您說明個兒什么時候送就行?!被镉嬕幌玻眠^紙筆開始記錄,生怕自己錯過這么大一個單子。崔六娘報了家門信息,又約定上午辰時送來,然后掏出荷包付錢。七兩三錢,種子買好后,崔六娘分了一些裝在自己籃子里,打算今天回去就種下。小白菜都還得長個幾日呢,眼看著就還剩六天,她心里便越發(fā)的焦慮。在伙計的迎送聲中,她牽著謝余去往下一家店。她怕自己記不住要買哪些,還特意帶上了采購單,今天要買的東西著實不少。下一家是米糧店。崔六娘倒是跟買種子不同,連著問了幾家店鋪的價格后,才選定其中一家。“十石大...
《謝云荊謝余被抄家后,小錦鯉她多金多福小說》精彩片段
“就在城里,蘭花巷那邊,能送吧?!贝蘖镒蛱煸谀沁吙春昧艘粦粜≡鹤?,當下就租賃了一年。
沒辦法,她也想短租,但牙行那邊說只能一年起租,費了她好幾十兩銀子呢。
“那可以,您說明個兒什么時候送就行。”伙計一喜,拿過紙筆開始記錄,生怕自己錯過這么大一個單子。
崔六娘報了家門信息,又約定上午辰時送來,然后掏出荷包付錢。
七兩三錢,種子買好后,崔六娘分了一些裝在自己籃子里,打算今天回去就種下。
小白菜都還得長個幾日呢,眼看著就還剩六天,她心里便越發(fā)的焦慮。
在伙計的迎送聲中,她牽著謝余去往下一家店。
她怕自己記不住要買哪些,還特意帶上了采購單,今天要買的東西著實不少。
下一家是米糧店。
崔六娘倒是跟買種子不同,連著問了幾家店鋪的價格后,才選定其中一家。
“十石大米、五石糯米、兩石粟米、十石白面、一石花生、一石綠豆、一石紅豆、一石黃豆、兩百斤菜油?!贝蘖镎罩枨竽盍艘槐?,目光看了看店里的糧種,差不多就這些。
伙計端著笑容,認真的重復看一遍,對于這種大單,他不敢有絲毫疏忽。
一旁掌柜則是開心的撥打著算盤。
崔六娘拿出銀票,面色淡然,“明天下午未時送到蘭花巷最后一家,門口系著紅布條的,可能行?”
“沒問題,夫人!”伙計笑得牙不見眼,雙手接過銀票遞給掌柜。
“要是敢缺斤少兩,下次我可就不來你家買了??!”崔六娘又冷著臉補充了一句。
一聽還有可能是回頭客,連找銀子的掌柜都走出來保證道, “不敢不敢,夫人您放心,咱們做大生意,可不敢缺斤少兩。
你放心,你要是發(fā)現少了一丁點,我劉三的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那就不必了,我明天自會驗一驗的,沒問題就行。”崔六娘滿意的點點頭。
謝余今日純粹就是出來放風的,崔六娘走哪兒她就跟哪兒,不過小嘴可沒停過,崔六娘給她買了不少零嘴,一路都在吃。
她覺得自己是吃不下午飯了。
娘倆兒緊接著又去了雜貨鋪子,各種調料也都來上一份。
謝余聽著崔六娘和店家討價還價,周圍喧嘩一片,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已經融入這個時代,徹底是這個時代的人了。
買了調料,又去布坊。
按照一家人三年所需的布料份量,崔六娘大肆采買起來,還給家里的兩個小孩兒特別買了細羅紗衣準備著。
鞋子也得買,按照春夏秋冬,每個季節(jié)三雙,三年的量采買。
但家里老爺們兒的要多一倍,因為他們都費鞋子極了。
另外適合走路的短靴和千層底布鞋得多來幾雙,還有襪子,她想著流放路上走的多,襪子要是多穿幾雙,也能舒服些,便多買了不少襪子。
店家額外還送了她不少針線和碎布花樣子,崔六娘也都一一接收,讓她們后天送到蘭花巷去。
這才幾樣買下來,銀子就去了幾百兩,崔六娘心中嘆口氣。
這都不算什么,還得給老大老二準備一路上的藥,那才是大頭花費,她估摸著怎么也得一千兩開外去。
衣服買了,又去買果樹苗。
還好是春天,什么果樹苗都有,崔六娘照例每樣都要了二十棵。
下一家,鍋碗瓢盆!
下一家,磚瓦泥灰!
下一家,桌椅床榻!
下一家………
等把需要采買的物件兒都買好后,已經是下午時分。
“小余啊,你還有什么想買的東西嗎?”崔六娘從醫(yī)館出來,手里拎著幾大包藥,滿臉疲憊的詢問起女兒來。
謝余想了想,好像沒有。
哦,對了,魚竿魚線可以再來一些。
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了。
“娘,我想去買幾根魚竿和魚線,不過也不用今日買,明日讓四哥給我買回來就是了。
你太累了,咱們回去了吧。”
童言童語可愛軟糯,崔六娘心頭舒爽,對她慈愛淺笑,“娘不累,咱們一并買了就回去了?!?br>
明日還有明日的事情,后面這兩日得把東西收入空間,再收拾一番,也忙著呢。
她不是累,只是話說多了,嗓子不太舒服。
今日可是她買得最多東西的一次,嗓子都快給她說啞了。
還好,買了這次,以后就不用買了。
買魚竿時,謝余想到一件事,要是空間里可以養(yǎng)魚就好了,可惜不能養(yǎng)活物。
不然那么大的空間,要是用來養(yǎng)雞養(yǎng)鴨也挺不錯的。
娘倆前腳回家,后腳謝家主院就派人送東西來,說是宮里貴妃的賞賜,特意來送給她們的。
可說是賞賜,還不如說是借口搜家。
一群人橫沖直撞的進來,每個屋子都搜查了一番,說是給主子問安,但實際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樣。
顧明舒站在屋檐下,陰影遮住她眼底的恨意,看著這群傲慢無禮的仆婦,緊緊咬著牙關。
她知道她們想找什么,還好云荊發(fā)現及時,妹妹也回來的及時,把孩子給藏進了空間里。
看來銘兒的事兒就是他們故意所為。
奪子之仇,不共戴天。
總有一日,她會讓謝家其他幾房付出代價的。
帶頭的管事婆子從謝翀屋子里出來,捏著鼻子,暗罵一聲晦氣。
沒找到人,她們也就走了。
至于賞賜,就是幾個小果子,顧明舒直接給扔到了茅坑去。
屋中,謝翀面色蒼白的躺著,聽到腳步聲遠去后,他趕緊坐起來進入空間察看孫子情況。
謝云霆和謝云祁也從各自的房間里出來。
謝云霆拉住顧明舒,隱忍安慰,心中不甚氣憤,“忍一忍,舒兒,孩子的仇,我一定會報的?!?br>
在他惡意掉包孩子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自己的祖父,他沒這樣惡毒的長輩。
“嗯!”顧明舒咬牙,眼神堅定。
她也是這樣想的。
崔六娘關上門,看了看四周的院墻,對眾人比了個手勢,讓他們都回屋去。
空間里,謝銘縮在謝翀懷里,對這個空蕩蕩的地方十分害怕。
剛才這里只有他一人,靜悄悄的,他差點又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呢。
顧明舒進來后,連忙將他抱在懷中輕聲安慰。
“沒事的,銘兒,沒事的?!?br>
謝云荊氣鼓鼓的給謝翀和崔六娘比劃手勢:爹,娘,我氣不過,我要給侄兒報仇。
謝家其他人真討厭,可惡,把他妹妹和侄兒害的不成樣子,他要教訓教訓他們。
崔六娘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輕聲斥責道,“報什么仇,冷靜點,以后再說?!?br>
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們要保持原狀,最好不要惹出什么麻煩來。
銘兒的仇,早晚會報的。
謝云荊氣的一蹦三丈高,鼓著嘴,一臉不服氣。
他看向謝余,比劃道:妹妹你說對不對?
謝余連蒙帶猜的點頭。
嗯嗯!她是站在四哥這一邊的。
謝云荊得意一笑,腦中暗自思索起來,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報仇才最痛快,而且還不被她們發(fā)現。
成功躲過這次危機后,崔六娘跟顧明舒商量了一番謝銘的去留。
顧明舒有些激動,說什么也不肯把孩子托付給別人,她一定要帶在身邊才放心。
崔六娘理解她的顧慮,可流放不是開玩笑,銘兒太小了,身子骨又這么弱,她很擔心啊。
如果可以,她都想把小余和云瀾托付出去。
顧明舒摟著一言不發(fā)的謝銘,眼淚汪汪,滿臉不舍,“娘,實在不行,咱們把銘兒留在空間里吧,您覺得怎么樣?”
她真的不想要孩子離開她。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再說,銘兒現在也離不開她啊。
崔六娘擰眉,看著她懷里瘦瘦小小的孫子,嘆口氣,“這……應該不行吧,把孩子一個人留在空間里,誰也不放心。”
主要是她們不知道流放路上是什么個光景,萬一不能進空間,或者遇到什么突發(fā)狀況,孩子一個人怎么辦呢?
而且孩子也要吃飯啊,流放路途上,她們哪有時間顧得上孩子。
“娘,銘兒還沒有戶籍,官兵也不會抓他,咱們就把他留在空間里吧?!鳖櫭魇娌亮瞬裂蹨I,摸了下孩子的臉頰,懇求道。
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崔六娘不放心,她看向謝銘,放緩聲音道,“銘兒啊,祖母問你,如果你一個人留在剛才的屋子里,你害怕嗎?”
謝銘想了想,老實點頭。
怕,那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顧明舒有些著急,摸著謝銘的臉蛋,溫柔又耐心的解釋起來,“銘兒,不怕不怕。
那是你小姑姑打造的安全屋,只要你待在那里,誰都不能傷害到你的。
過幾日,家里會有壞人,爹娘可能顧不上你,你相信娘。
在那間屋子里,有吃的,有喝的,還有玩兒的,你就在里面待上一段時間就好了?!?br>
謝銘年齡小,理解不了空間的意義,顧明舒只能換個法子讓他理解。
如果把銘兒帶在身邊,她又怕自己照顧不過來,畢竟夫君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家中老的老,小的小,他要是有個什么閃失,她會心疼死的。
謝銘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顧明舒,有些猶豫。
真的嗎?可他一個人待在那里,真的很怕啊。
但娘又這樣說……
他歪著小腦袋,實在有些難以選擇。
崔六娘見此情形,摸了下謝銘的小腦袋,話語溫和,“不急,還有幾日,我去問問你妹妹她們,看她們有沒有什么別的法子。”
她其實也擔心孩子出現在老侯爺面前,會引起很多沒必要的麻煩。
流放前,還有段牢獄之災,她擔心那些人又會亂來。
還是再想想吧。
顧明舒點頭,心中卻是仔細思量起來。
還有五天呢,她得想辦法讓銘兒適應空間,并且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比起在外風餐露宿、挨打受罵的流放日子,空間里有吃有喝,已經很好了。
銘兒是個堅強勇敢的孩子,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晚上,早早吃過晚飯,大門一關,屋中燭火熄滅后。
一家子集體進入空間。
謝云瀾一進來就撒丫子的跑,跟上次一樣,誰也攔不住,也不用攔他。
謝余開始垂釣。
顧明舒牽著謝銘在空間里四處走,試圖讓他更了解這里一些。
謝云荊拿起鋤頭就開挖,崔六娘和謝翀在后頭播種。
謝云霆和謝云祁泡在水中,兩兄弟不時交流幾句,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沒準備到的東西。
一番交流下來,還真發(fā)現不少,謝云祁又拿紙筆記錄。
柳縈縈則是在旁邊泡腳放松,舒服得直瞇眼。
倒數第五日。
家中依舊是各自忙碌著。
早上的藥味兒飄散起來后。
謝余跟著崔六娘和謝云荊出了門,去蘭花巷清點物資。
她們在外面清點時,她就在空間里釣魚。
謝云祁也在里面泡著。
謝余想到前天得來的異能,打算嘗試一下,又出了空間,在租賃的院子里找了棵茁壯的大樹。
她將手貼在大樹身上,開始吸收大樹的生命力。
不過她只吸了一絲絲,就吸不動了。
嗯?
怎么回事。
謝余又查看起異能的使用辦法,看完后,額角劃過一抹黑線。
原來異能還要修煉升級,不然就只能吸收一點點微弱的生命力,根本就治愈不了任何疾病。
修煉也很簡單,按照口訣,不停吸收釋放生命力就行。
可謝余還要釣魚,要是她又釣魚,又修煉的,把她劈成兩半也不夠用啊。
生活不易,小魚嘆氣。
還能怎么辦,咬牙堅持唄。
謝余吸了一絲生命力,也沒浪費,趁謝云祁教她認字的時候,摸著他的手指傳送進了他體內。
謝云祁發(fā)現自家妹妹是個天才,教了一遍的字她就能認識,并且正確讀出來。
這讓他心潮澎湃,難得認真起來,開始正正經經的教她讀書識字,還給她規(guī)劃了每日的目標,生怕耽誤了她進步。
空間外。
送貨的馬車接連不斷,為了避免被人關注,崔六娘租下的院子很是偏僻,周圍都是沒有租賃出去的房屋。
并且為了掩人耳目,她還讓每家店鋪錯開時間給她送貨。
清點好貨物后,崔六娘就讓謝云荊開始往空間里搬。
東西很多,謝云荊小陀螺似的忙碌起來,渾身充滿干勁兒,一點也不怕累。
謝余見狀,也去幫忙。
隨著東西進入空間,堆積成山,謝云祁挑了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這么多東西買下來,娘手里的銀子應該沒剩多少了吧。
片刻后,抓人的官差押著幾個瑟瑟發(fā)抖的人從后院出來,“大人,抓住幾個想跑的?!?br>
“殺無赦!”
刀劍出鞘,逃跑的幾人還未來得及申冤就—命嗚呼。
鮮血流淌,死不瞑目的幾人就躺在謝家人面前,形容恐怖。
“啊啊啊??!”見此情形,謝府所有人嚇得驚聲大叫,難以扼制內心的恐懼。
不少人被嚇得下身失禁,當場暈倒過去。
哭聲更是連成—片。
抄家的官兵拿出—個托盤,來到謝家眾人面前,厲聲大喊,“哭什么哭,所有人脫下身上的珠寶首飾放進盤子里來,膽敢藏私者,棍棒伺候!
快點!”
拿著謝家嫡系的人員名單,兵部侍郎計超皺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劉大鵬,本官怎么覺得好像少了—些人。”
他記得,老侯爺還有—個兒子吧,大房,對。
怎么沒有大房的人?
難道死光了?
劉大鵬正是奉命查抄的武官,他聽到上司詢問,連忙轉過身來,“回上官,您說的是大房—家子吧,卑職問過了,他們啊,被分到候府最偏僻的院子去了。
卑職已經派人去了,—會兒就到?!?br>
抄家之前,他就已經將謝家所有宅院、出入門堂給弄得—清二楚,這大房的人,實在有些慘。
不過活該,誰叫大房那位也是武將之恥呢。
這么多年過去,不知還活著沒有?
砰!!
官差—腳踹開謝家大房所在的偏院大門,剛要持刀大吼,就被院子里整齊排列的—家子給驚呆了。
“……奉旨……抄家……咳咳……”
帶頭的官兵愣了愣,嗓子眼差點被口水噎住。
什么情況?
這群人怎么跟早就準備好了—樣呢。
他們沖進來,看著這—家子,臉色迷惑。
“抄家……”
“都跟我走!!”
崔六娘泰然自若,背著謝翀,抬腳往外走去。
因為暫時不能暴露謝翀的情況,所以他們決定先暫時讓他裝昏迷。
謝云荊背著行動不便的謝云霆,柳縈縈扶著謝云祁,顧明舒—手牽著謝云瀾,—手牽著謝瑜,面色沉穩(wěn)地跟上去。
如此離譜的—家人倒是把官差搞得心里發(fā)慌。
他們對視—眼,握緊手里佩刀,汗顏的將他們押去前院。
剩下的官差則開始查抄家產。
可等他們進入屋子后,腦瓜子嗡嗡作響。
懵了!
東西呢?
這間是空的,那間也是空的……
除了廚房還?!c土豆,整座偏院愣是找不出—個銅板來。
不僅如此,屋子里更是空的可怕,連床都不見了。
估計老鼠來了都還得給他們留點口糧。
“大人,大房的人帶到!”
“趕緊站過去吧!”
隨著崔六娘—家的身影出現在前院,所有人聞聲看去時,皆是—愣,連哭聲—時間都小了不少。
謝三爺扶著盧氏的手—抖,眼神有片刻恍惚,好似看陌生人—般看著他們。
謝翀居然還沒死?這都五年了啊。
盧氏眼眸轉動,嗓子喑啞,啊啊叫了兩聲,眼里死寂—片,無心關注他們。
倒是謝家四房和五房,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盯著他們。
謝二夫人小盧氏眼淚橫流,—邊擔心自己的夫君,—邊憂心眼前的處境,所以在取首飾時,就有些磨磨蹭蹭。
不耐煩的年輕官差直接上手幫忙,—把扯下她耳朵上和脖子上的墜子,疼得她捂著耳朵痛呼—聲。
“你做什么??!”小盧氏咬牙切齒瞪著官差,顯然還未適應自己此刻的身份。
“啪!”—個巴掌甩上去,官差并未手軟,直接將她打翻在地,伸手扯她身上其他首飾。
崔六娘是有些心急的,好歹也沒幾日了,小余所說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被證實,抄家肯定也是無可避免之事。
可老頭子說的也對, “行了,行了,你進空間里泡著去,我還得出趟門?!?br>
她今日去把租賃的屋子看好,等明日節(jié)省些時間,買了東西就直接送過去。
“對了,順便把女兒的藥給她熬了,盯著她喝藥啊?!?br>
她還得再給孫子買些藥回來調理,她們這一大家子啊,可真是坎坷啊。
呸呸呸,什么坎坷,明明就是時來運轉了,會好的,會好的。
“行,讓老四跟你一塊去吧。”謝翀接受安排,但又不放心她自己出門,關切的叮囑了一句。
“沒事!”崔六娘不知疲憊,眼神堅毅。
她要辦的事兒,就沒有辦不成的。
崔六娘快出大門的時候,謝翀突然對著她的背影來了一句,“這些年辛苦你了,六娘!”
“……”咦,老夫老妻還說這些,雞皮疙瘩都給她整出來了。
不過她也不是個不懂好賴的人,擺擺手,云淡風輕的就離開了。
謝余睡醒一覺起來,家里靜悄悄的,院子里謝云瀾樂此不疲的在玩螞蟻,柳縈縈在擇菜準備做飯。
“二嫂!”
謝余叫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聽得人心里發(fā)甜。
柳縈縈抬起頭,對她一笑,“醒了,小余?”
“我來和你一起干活!”謝余走到她面前,準備跟她一起擇菜。
柳縈縈搖頭,笑容親和,聲音悅耳,“不用,不用,已經弄完了。你快進里面去,爹在給你熬藥,差不多該好了。
你順便幫二嫂盯著你二哥喝藥??!”
謝余看了看菜籃子,確實是擇完了,她只好乖乖點頭。
進了空間,一股藥味兒彌漫出來,謝云祁在水中泡著,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趴在岸上,動作滑稽的看書。
謝云荊在挖土,謝余踮腳瞧了瞧,雖她不知道土地怎么丈量大小,可一看自家四哥挖出來的那片地,她覺得種幾百個她都夠了。
還要繼續(xù)挖嗎?
謝翀則是坐在岸邊的小板凳上,用簡易爐灶在熬藥,還是兩個鍋一起。
“爹,二哥,四哥!”
謝翀轉身過去,看到謝余,樂呵起來,對她招手,“好閨女,醒啦,快來快來,喝藥了!”
來的剛好!
謝余腳下一頓,后退兩步,表情稀碎,“爹,我不想喝藥。”
太苦啦,要魚命了!
有靈泉液在,她還喝什么藥啊。
謝云祁被逗笑了,把書放下,面色依舊蒼白,聲音溫潤的解釋道,“妹妹,這是娘給你抓來調理身體的藥,你底子太虛了,得抓緊補補!”
謝翀走過來,拎住小丫頭的衣服,后又覺得不太對,這是女兒,不是兒子。
他只好抱起謝余,用自己一輩子都沒這么溫柔過的聲音對小丫頭開口,“不苦的,你二哥喝的藥才苦呢。”
謝云祁捏捏鼻梁,有苦難言。
他吃的藥比吃的飯還多,所以早就接受了與藥為伍的現實,不敢抗拒半點。
苦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好吧,謝余抿著小嘴,不太情愿的接受了。
趁藥涼的時間,謝余又去把魚竿找出來,挨著謝云祁旁邊開始釣魚。
謝云祁看著她小人精的模樣,微微一笑。
謝翀把涼好的藥端給兄妹二人后,起身準備去打拳,又對一直忙個不停的小兒子開口,“云荊,好了,休息會兒再挖了?!?br>
這孩子,傻乎乎的,都跟他說挖得土夠多了,怎么還一直挖呢。
謝云荊熟練的揮舞鋤頭,搖搖頭,繼續(xù)挖著。
無奈之下,謝翀只得隨他去。
成功釣到木系異能——治愈術!
謝余一愣,今天運氣怎么這么好,剛開始釣就出寶物了。
木系異能?治愈術?她淺淡的眉毛動了一下,直接在識海中點擊提取。
等了解完這個異能的使用方法后,她明白了。
原來這個治愈術是通過吸收植物的生命力轉換成治療疾病的能力。
這個能力可以給瀕死之人續(xù)命,也可以給中毒之人解毒,大病小病都能救治,但唯獨外傷情況是治不了的。
也算是個不錯的能力了。
等一下,那這樣說,她豈不是可以救二哥了?
嘿嘿!謝余微妙的目光落在謝云祁身上。
正在看書的謝云祁忽然打了個寒顫,抬頭就對上自家妹妹古靈精怪的小眼神,他有些迷惑。
怎么了這是?
“妹妹,你是不是也想讀書識字?來,二哥教你!”
他以為謝余是在看他手里的書,轉念一想,她也六歲了,到了該讀書識字的年紀,近來兩日他咳嗽少,身子好了些許,不如抽空教教她。
哦,對了,還有大哥的孩子。
謝余搖頭,然后又點頭,俏皮的說道,“今天不學!
明天學!”
她想了想,確實得認字,但是今天時間不合適,她還得釣魚呢。
“好!”謝云祁莞爾,又催促她趕緊把藥喝了。
嘗了一口藥,果真不苦,謝余咕咚咕咚端起碗就一飲而盡。
在空間里釣魚就是有些無聊,謝余轉頭看謝翀打拳,眼神忽然亮了亮。
這個拳法也是保命的本領,她想學。
謝翀養(yǎng)了幾日,身上長了一點點肉,面容沒之前那么嚇人了,他想趁抄家前,養(yǎng)好身子,把從前的功夫撿起來,這樣才能在流放路上保護好家里人。
瞧見女兒望過來的眼神,他打的虎虎生風的拳法不由得一頓,怎么了?想學啊?
可她現在小胳膊小腿,長身體要緊,想學也得再等兩年。
習武可是個苦功夫。
一家人忙活一天下來,終于可以坐在飯桌上碰面。
顧明舒抱著洗了澡,剪了頭發(fā),穿著新衣服的小男孩兒過來。
他如今有名字了,叫謝銘。
謝銘因著對人不熟悉,還是一副拘謹狀態(tài),挨著顧明舒坐下,小手牽著她的衣袖,黑黝黝的大眼珠子里滿是疏離緊張之意。
顧明舒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溫柔的說,“銘兒,別怕,娘給你介紹,這些以后都是你的親人了?!?br>
謝銘點頭,看著圍坐了滿滿一桌的男女老少,往顧明舒懷里靠了靠。
顧明舒挨個給他介紹起來,等介紹到謝余是他姑姑的時候,他愣了愣。
這個小姐姐不是姐姐?是姑姑?
他還是乖乖的叫了一聲。
可把謝余高興壞了。
崔六娘摟著謝余,摸摸她小腦瓜,打心底里感激她得緊。
傍晚她回來時,也親自驗證過了,銘兒就是阿舒的兒子,確認無疑。
失去了五年的孫子能重新歸家,她心里的石頭也總算是放下來不少。
多虧了小余啊。
晚上,崔六娘給謝余洗完澡,將她抱到床上擦頭發(fā),“小余,娘跟你爹商量了一下,打算給你換個名字,你覺得可以嗎?”
她覺得女兒的名字里不該帶這個余字,不好。
她們的女兒如珠如寶,怎么能是多余的呢,老四兩口子真是個不靠譜的。
她昨晚睡前還在跟老頭子商量呢,本來想白天跟她說的,但是太忙了沒閑下來,晚上才有時間跟她嘀咕。
謝余躺在她腿上,感受著崔六娘溫柔的擦頭發(fā)動作,露出一道乖巧的笑容,“小魚都行?!?br>
名字一點都不重要。
她記住她是誰就可以了。
崔六娘笑笑,拿起她的小手,給她書寫起來,“咱們啊,只是把這個余給改掉,改成瑜字!
咱們小瑜是塊美玉,就該有好聽的名字?!?br>
謝余似懂非懂的啄啄腦袋,其實她想說,她也不識字啊,親娘!
母女倆說著,眼睛還有些紅腫的顧明舒走進來,手里拿著兩件給謝余的新衣服,是她這些天自己做的。
今天洗好后曬干了,正好就給她送過來。
“大嫂?”
“娘,妹妹!”顧明舒溫柔的開口,來到床邊,將衣服遞給謝余,“來,大嫂給你做了兩身衣服,咱們試一下合不合適!”
謝余稀疏的頭發(fā)干得差不多了,崔六娘將她抱起來,手指梳理了幾下,服帖后,拿起衣服給她穿上。
衣服布料用的羅布,摸著十分柔順光滑,穿在謝余身上也是剛剛好。
一件天青色,一件淡黃色,瞧著清新可愛,都是最適合小丫頭穿的顏色。
崔六娘摸摸她小臉蛋,欣賞起來,“好看,剛好合身。”
謝余摸了摸衣服,露出一口小白牙,開心地笑起來,“謝謝大嫂,小魚很喜歡?!?br>
她又有新衣服了。
顧明舒搖搖頭,伸手將她抱在懷里,心中踏實無比,“謝什么謝,大嫂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她聽縈縈說了,能把銘兒找回來,多虧了妹妹的本領。
她也沒什么好感謝的,只能以后多多照顧她一些。
崔六娘拍拍顧明舒的后背,安慰起來,“舒兒,既然銘兒回來了,你也該放心了。
別再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顧明舒眨眨眼,抱著謝余,親了下她的小臉蛋,笑容燦爛,“娘,我明白?!?br>
下午是哭了幾場,可哭過后,心情好了不少,銘兒能夠回到她身邊,她就再開心不過了。
送完衣服,顧明舒又要回去陪孩子,崔六娘看著謝余睡下后,熄了燈,也離開了。
第二日,天不見亮謝余就被崔六娘從被窩里刨出來。
穿衣洗漱,出門采購!
崔六娘給自己打扮了一番,裝作管家婆子的模樣,抱著謝余,拎著一個籃子就出了門。
東市是專門賣糧油米面各種雜貨的地方,崔六娘步行過來時,早市開始一會兒了。
販夫走卒摩肩擦踵,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食物的香氣也使勁兒往謝余鼻子里鉆,她趴在崔六娘肩膀上,好奇的左瞧右瞧。
“娘,我下來自己走!”
她很重的。
崔六娘穿梭在人群中,拍拍她小的屁股,聲音干脆,“不行,人太多了?!?br>
這么多人,她可不放心孩子下來走路,萬一磕著碰著,那她可舍不得。
“小余啊,餓不餓,想吃什么?給娘說啊!”
她出門早,大家都沒起來,怕吵醒他們,她也沒做飯,直接帶著女兒就出門了。
“娘,小魚什么都想吃。”謝余也沒跟她客氣,舔了舔嘴角,小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
崔六娘忍不住笑起來,視線從菜攤子上移開,尋找起吃飯的地方,“行,娘先帶你吃飯去?!?br>
湯包、餛飩、酥油餅、花生糕,小孩兒能吃的,崔六娘都給謝余買了一份。
這些不值錢,孩子喜歡吃,她也舍得。
她想著再過幾日就吃不成這些了,還打算一會兒回去的時候,給家里人也帶點。
畢竟家里也還有幾個孩子,她不能厚此薄彼。
吃過早飯,崔六娘就帶著謝余開始采買。
她們先來到種子鋪,打算買些菜種。
“客人,您要選些什么種子,咱們家都有?!?br>
現在已過春耕時分,店里買種子的人不多,崔六娘進去后,伙計立馬打起精神迎上來。
崔六娘并不熱情,慢慢把謝余放下來后,裝模作樣的開始挑揀種子。
“你家種子是還不錯,買的多怎么算?菜苗兒還有嗎?”
崔六娘哪里會挑種子,無非就是從這個伙計的表情,側面印證種子的好壞。
確定這家能行后,她就打算采買。
伙計忐忑的心放下來,咧嘴大笑,“那是,我家種子出了名的好。
看您買多少,買夠一兩銀子可以送五把蔥苗五把蒜苗。
菜苗兒看您要哪種,晉國能找到的,咱們家啊,都有,齊全著呢?!?br>
崔六娘點點頭,指著店里所有的種子,氣勢沉穩(wěn)道,“每樣都給我包一錢銀子的份量。
另外菜苗兒也一樣。
白菜、豆角、苦瓜、茄子、辣椒、絲瓜、黃瓜、這幾樣都雙倍份兒。”
種子可以多買些存放在空間里,反正也壞不了。
其實昨日她就該先把種子買回去的,忙昏頭了。
伙計聽得眉飛色舞,大生意??!
“好好好,不過菜苗兒咱們家今天可能集不齊,您明日來拿行嗎?”
菜苗還得去城外取回來才行,一般老客人都是提前通知他們。
崔六娘搖頭,淡淡道,“我買這么多,一個人可拿不了。
干脆明天你們一起幫我送家里去吧?!?br>
伙計猶豫了一下,對她開口,“客人,我們家送城里可以,送城外得看遠近收車馬費的?!?br>
謝云瀾在她身邊坐下,扯了扯她的袖子,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機靈的神色,“去,要去,偷偷去?!?br>
抓魚好玩兒,他喜歡。
謝余笑了起來,謝云荊一巴掌拍在謝云瀾背后,雙手叉腰,生氣的盯著他。
不許亂跑。
謝云瀾可不怕他,他雖和謝云荊長得一模一樣,可他體型圓潤,看著白白胖胖,個頭也高些,頓時就用頭去頂謝云荊的胸口。
壞蛋!
壞蛋弟弟!
他就要去抓魚。
兩兄弟在院子里你追我趕時,四房那頭的熱鬧總算平息下來。
謝余下午也沒能出去,崔六娘將門扣得死死的,就怕她們倆往外跑。
夜里,謝云祁發(fā)起了高熱,只是謝余睡得熟,并不知道。
第二日起來時,才得知謝云祁早已昏迷不醒。
家中一下子愁云慘淡,又回到從前那種壓抑氛圍。
天色將將亮,崔六娘就出門去請了寶華堂的老神醫(yī)過來。
可來人一看謝云祁的癥狀,都沒施針開藥,只是可惜的感嘆了兩句,便叫謝家準備后事。
謝云祁所中之毒,乃西域番邦秘藥,棘手程度,當為天下之最,若非當年謝云祁中毒淺,身子康健,早就撐不到今日了。
五年已是奇跡。
謝云霆在旁聽著,忽然冒出來一句話,“元大夫,若是用渡血換命之法呢?”
用他這副殘軀,換二弟一命。
左右他對家人而言,都是拖累,若能救下二弟,家中情況應該會好上許多。
崔六娘當即就明白他的想法,直接嚴厲拒絕道,“不行,娘不同意。”
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失去哪個孩子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痛苦。
就算要用渡血換命之法,也是用她的。
顧明舒神色黯淡的站在謝云霆身后,別開頭去抹眼淚,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打算。
老大夫捻著胡須,面色沉重的搖頭,心中感嘆他們兄弟情深,“若能用換血之法,當年就用了。
二公子所中之毒,猶如附骨之蛆,早已深入五臟六腑,換血是沒用的。”
“諸位節(jié)哀吧,老夫先走了!”
屋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謝余聽著墻根,感受著眾人的無奈和傷心,她當下不再猶豫,趁大家伙兒都不注意的時候,帶上魚竿兒出了門。
她沒去人多的地方,還是選擇了前日的橋下。
把魚鉤掰成直條,沒有用餌,謝余將魚線拋出去,與此同時,把太上仙竿從識海中挪出來,附在魚竿上。
她沒有用餌料且是直竿,要的就是不上魚,只釣寶物。
謝余坐在橋下,揪起一根野草擺弄著打發(fā)時間。
釣魚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時間。
可這兩樣她一樣都沒有,現在心里十分著急。
聽大夫說,二哥也時日無多,就這兩日,如果她昨天也來釣魚就好了……
河里的魚游來游去,卻因為魚鉤問題,根本沒辦法咬竿。
水面波瀾起伏,幾條大魚撲騰著往岸邊跳,謝余一腳就把它們踹下去,氣性還不小。
半個時辰后,她的識海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
成功釣到生骨丹一顆。
壞了。
釣錯了。
謝余急得差點沒哭出來。
怎么會這樣,她要的不是生骨丹啊。
丹藥轉移到識海存放,謝余肩膀一聳,沮喪的盯著水面。
今天出了寶物,想要再釣到寶物的幾率可就微乎其微了,而且明日也不一定能釣到她需要的東西。
一串漂亮的糖葫蘆遞到她面前,謝余驚訝之余,轉頭過去,咧咧嘴,“四哥?”
謝云荊對她笑笑,眉眼彎彎,又將糖葫蘆遞到她手里,比了個吃的動作。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謝余捏著糖葫蘆,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fā),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謝云荊笑容明媚,少年氣十足,對她比劃起來:娘讓我來找你的,我一下子就猜到了你在這兒。
謝余看著手中顏色鮮艷的糖葫蘆,心里悶悶的。
謝云荊看出她在擔心什么,伸手輕輕拍拍她腦袋。
他很想告訴她,不用這樣。
可他也明白,妹妹是個很聰明的小孩子,她擔心二哥也很正常。
他們都很擔心二哥。
自從前日妹妹給爹敬了一杯茶后,他就打心眼里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小丫頭,把她當做親妹妹一樣。
他覺得,她的到來讓家里多了很多不一樣的色彩,大家都喜歡她。
家里情況一直都是這么糟糕,跟她沒關系,她還小,不用胡思亂想。
謝余咬了一口糖葫蘆,味道在舌尖彌漫開,甜滋滋的,“謝謝四哥?!?br>
成功釣到共享靈泉種植空間。
什么?
又釣到了一個寶物。
謝余小手抖了一下,一顆糖葫蘆掉進河里,魚兒們在水里爭搶起來。
空間她知道,她上一世也有姨媽送的隨身空間,不過只能存放死物,跟什么靈泉和種植沒關系。
具體情況她不了解,這里也不是一個可以了解的地方,還是等回家再說吧。
不知道這個東西可不可以救治二哥,謝余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她今天的運氣已經用光了。
差不多也快到午時,她收了魚竿跟謝云荊一起打道回府。
家中靜悄悄的,謝云瀾依舊在院子里玩泥巴,往常曬太陽的身影不見了,謝云霆也沒現身。
崔六娘午飯是和謝翀一起吃的,柳縈縈沒吃,顧明舒照顧著謝云瀾和謝余,謝云荊照顧謝云霆,大家?guī)缀跻痪湓挾紱]說。
吃完飯,謝余想要幫忙洗碗,被顧明舒推進了屋中。
正好她想研究一下那個空間。
把空間從識海中挪出來,下一秒,一道白光鉆進她身體里,手腕內側傳來一陣細密的疼,她定睛一瞧,一條栩栩如生的紅色鯉魚圖案浮現在她手腕皮膚上。
她驚訝的挑眉,伸手去觸碰。
忽略不計的一丁點下墜感出現后,她頃刻間便消失在屋子里。
白茫茫的光線十分刺眼,謝余用手擋住光線來源,待光源一點點消散后,她慢慢睜開眼。
澄澈的眸子中映出一片遼闊的黑色土地,土地上寸草不生,一條長長的溪流橫穿而過,水聲潺潺,是這空間中唯一的聲音。
謝余保持警惕,摸了摸地上的黑土,又走到溪邊,看了看里面清澈無比的水流。
她……
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空間里也沒有人和器靈。
像是感知到她的疑惑后,天空中呈現出幾行字來,細細記載著空間的使用方法。
原來,這個空間不僅可以存放東西,還可以用來種植一切農作物。
溪流中的水是靈泉液,可以食用和澆灌農作物。
而這個空間最獨特的點在于,它是可以共享的。
只要身為主人的謝余將手腕上的圖案臨摹在其他人身上,就可以將其一并帶入空間,她不想讓某個人進來時,可以自行改變手上的圖案。
但除了她主動帶進來的人,其他活物進來就是死。
另外用靈泉水澆灌出來的農作物,口感鮮美,蘊含靈力,可以滋補身體,美容養(yǎng)顏。
謝余記下這些話后,目光落在溪水中。
出去!
站定后,她還是在自己的房間里。
使用方法她已知曉,可這個空間似乎還救不了二哥。
不過沒關系,她可以先給二哥喂點靈泉液。
拿起桌上的茶壺,她又閃身進入空間。
讓她意外的是,空間中的靈泉水并不能帶出來,氣的她只好咕咚咕咚大喝了幾口。
出不來,那就進去。
謝余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謝家人帶入空間中。
因為有了空間后,她就有了自保之力,就算謝家人起了歹心,那也不可能跟她同歸于盡。
謝余溜到謝云祁屋子里,柳縈縈正坐在床邊,聽到腳步聲都是一副渾然不察的模樣。
“二嫂!”
柳縈縈連忙擦了擦眼淚,松開握著謝云祁的手,轉頭看向謝余,眼神赧然,“妹妹,怎么了?”
謝余來到她身邊,看了眼床上面色越發(fā)蒼白的二哥,舉起自己的小手,“二嫂,你會畫這個圖案嗎?”
鯉魚圖案一點也不難,看起來還挺簡單的。
柳縈縈看了一眼,點點頭,溫柔的對她開口,“會,等你二哥好起來,嫂子給你畫好嗎?”
她現在只想讓夫君快些醒來,沒什么心情給妹妹作畫。
謝余背著小手,十分認真的對她開口, “二嫂,你相信我嗎?你幫我把這個圖案畫在二哥手上,我可能有辦法救他?!?br>
柳縈縈眼皮一跳,訝異的看著謝余,面露不解,“妹妹,你知道你……”
她不相信妹妹是個會瞎說的孩子。
可夫君的病情,連元神醫(yī)都束手無策,一個六歲孩子的話,她要是當真,會不會有點太奇怪。
謝余打斷她的話,黑眸中泛著一絲堅定的光芒,“我知道,二嫂!”
不知怎的,柳縈縈想起前天晚上公爹起死回生的事,她心口噗通噗通狂跳,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希冀,連忙答應謝余,“好,二嫂幫你?!?br>
她起身,在屋中搜尋起筆和墨水。
“要紅色的顏料。”謝余看看她手里拿著的墨條后,趕忙提醒。
柳縈縈為難了,紅色的顏料,夫君許久不曾作畫,家中也不知有沒有。
等等,她記得大嫂給木雕上色時,好像用過紅色的顏料,也不知還有沒有。
“妹妹,你等我一下?!彼行┗艁y,披上外套后往外去。
只是她出去后,謝云荊又進來了,手里還端著給柳縈縈的飯菜。
見到謝余,他歪了下頭,眼神詢問她怎么也在這兒?
謝余對他招招手,“四哥,快來?!?br>
一會兒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神秘一笑。
柳縈縈找到顏料后,按照謝余的要求,緊張的在謝云祁手腕上畫出相似圖案來。
完全一模一樣她有些做不到,只能盡可能畫得相似些。
“可以嗎?妹妹?!绷M縈眼神小心翼翼,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一樣。
一個鯉魚圖案,能救回夫君?
她將信將疑,不信的成份占大半。
謝余看了看,點點頭,指向旁邊的謝云荊,“二嫂,在你和四哥手上也畫一個。”
謝云荊眼神古怪,不懂她想做什么。
柳縈縈也是豁出去了,隱忍著心中難受之意,快速在她和謝云荊手腕上畫出紅色鯉魚圖案。
“二嫂,四哥,一會兒不管看到什么,都別驚訝,我會給你們解釋的?!敝x余拉過謝云荊的手,讓他拉著謝云祁,她則是拉著謝云荊和柳縈縈的手,對他們鄭重交代道。
柳縈縈心急如焚,忙不迭點頭,接下來她是不是就能看到夫君恢復健康的畫面???
謝云荊一頭霧水,突然,身子一輕。
眼前畫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明上一秒還在屋中,怎么下一秒就身處在一片蒼茫的黑土地上?
謝云荊睜大眼睛,瞳孔輕顫,怎么也遏制不住自己的震驚。
柳縈縈也是傻眼了,這…這是哪兒?。?br>
她左右環(huán)顧,發(fā)現這個奇怪的地方只有她們四人。
“妹……妹妹……”
難怪妹妹讓她們別驚訝呢,可話雖如此,誰遇見這事兒不得驚訝半天啊。
“咳咳……”一旁躺在地上昏迷中的謝云祁嗆咳起來,點點血沫噴灑在他衣襟上。
柳縈縈驚嚇的撲過去, 花容失色,“夫君!”
謝余松開謝云荊的手,指著不遠處散發(fā)著粼光的溪流,急忙道,“二嫂,四哥,快把二哥放進那條小溪里?!?br>
謝云荊回過神來,顧不得再觀察,趕緊一把抱起自家二哥,聽從謝余的話,將他放進溪水中。
溪水不深,剛過腳踝,謝余拿起剛才放這兒的茶壺,裝了水,往謝云祁嘴里灌。
柳縈縈在一旁幫忙,三人手忙腳亂一陣處理后,謝云祁總算呼吸平穩(wěn)下來,手指動了動。
可他仍未醒,謝余猜到了靈泉水的作用沒那么大,估計只能緩解些許他體內的毒素。
“妹妹,這樣…這樣就好了嗎?”柳縈縈擦擦額頭上的汗,握著謝云祁逐漸有些溫度的手,驚喜的問。
太神奇了。
謝余抱歉的對她搖搖頭,聲音沉悶道,“對不住啊,二嫂,這里好像只能緩解二哥的病情,不能徹底根治他?!?br>
“……”柳縈縈面上笑容一窒,頓時心又提了起來,看向渾身濕透的謝云祁,抿緊嘴角。
“沒關系,能讓你二哥活著,我就已經很滿意了?!?br>
至少還有希望不是,萬一以后找到了解藥,夫君仍可以活命的。
總比守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消逝的好。
“啊啊啊…”謝云荊抽空比劃起來,震驚完后,他很想知道這是哪里?
仆婦小斯們面面相覷,—時慌亂異常,害怕者已經小聲啜泣起來。
二房長子謝云逸站起來,指著兵部侍郎的臉,面色鐵青,大吼—聲,“不可能,你們知不知道,假傳圣旨,可是死罪。
我爹和祖父就在宮中,等他們回來,信不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兵部侍郎冷笑—聲,握著圣旨,許是有些憋不住,出聲反擊,“嘖嘖嘖!
難怪謝家父子敢謀逆逼宮呢,你們也是不遑多讓啊。
你們所說的這兩人,都已經在天牢躺著了。
犯上作亂的逆賊,也能讓本官吃不了兜著走?”
有什么樣的長輩,就有什么樣的小輩,謝家如此猖狂,被抄家也不奇怪。
—旁查抄的官兵頭領見狀,嗤笑—聲,立馬給了下屬—個眼神。
狂傲之輩,反抗圣旨,辱罵朝廷命官,活該重責。
兩個孔武有力的官差當即上前,將謝云逸反手扣住就是—頓暴打。
“啊,你們敢打我……我可是侯府的……啊……侯府的……啊啊啊……”謝云逸文弱書生,怎么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捂著腦袋嗷嗷直叫,哪有先前半點貴公子的風采,狼狽異常。
“夫君!”謝云逸的夫人陳氏害怕極了,想要站起來阻攔,又被官兵手中的刀劍威脅,只能站在旁邊,焦急落淚。
“大郎!”盧氏心疼的看過去,雙目驚顫,“住手啊!你們怎么敢……怎么敢啊……”
謝云逸十歲的兒子也跟著叫囂起來,惡狠狠的瞪著官差,沖過去就咬上其中—人的大腿,“爹!爹!啊啊啊,你們不許打我爹!”
官差吃痛,瞪大雙目,—腳朝他飛踹過去。
謝濤被踹飛出去后,痛苦倒地,鼻血直流,“啊,娘……”
“濤兒!”陳氏尖叫—聲,朝兒子撲過去,心痛萬分。
謝濤年紀小,被這么—踹,慘叫—聲后就暈了過去。
“濤兒!”他的兒子啊!
謝云逸看著暈過去的兒子,握緊拳頭,面色扭曲的大叫,“我姑姑可是貴妃!表哥……表哥是皇子……住手……啊……我可是侯府嫡孫……啊……”
兩個官差仍在對他拳打腳踢。
兵部侍郎面色肅穆的瞧了他—眼,胸膛輕震,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貴妃?貴妃今早被打入冷宮,怕是自身難保了?!?br>
至于六皇子,已經在御前自刎謝罪了,不過不能對外宣揚。
所以,謝家的依仗都已坍塌殆盡,還是別嚷嚷了。
什么?貴妃都被打入冷宮了。
謝家眾人頓時面如死灰,喧嚷哀嚎起來。
新進門的孫媳婦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來,剩下的小輩也跟著嗷嗷哭,妾室通房更是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
謝四爺渾身抖如篩糠,眼神恍惚,額角滿是大汗。
他們侯府沒了……
“爹,這—定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定不是真的對吧……”謝云山跪在地上,呼吸急促,伸手拉住謝四爺的袖子,—臉匪夷所思。
他肯定是在做夢。
謝四爺不理他,他又去看謝四夫人。
“娘……”
謝四夫人周氏攥著手帕,眼淚在眼睛里打轉,身形搖晃著跌坐在地,口中喃喃,“不……不會的……”
怎么可能呢。
侯府啊,這可是武安候府?。?br>
事已至此,盧氏怎么會不明白。
失敗了!
侯爺他們居然失敗了!
噗——
—口鮮血從她口中噴灑出來,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去,雙目渙散。
“娘……”
“老夫人……”
“娘啊,娘,您怎么了??!”
盧氏瞪著雙目,出氣多進氣少,差點就撅過去了。
她不信,這—定都是假的。
兵部侍郎冷眼看著這—切,開始讓官差查抄謝府,將所有人都帶到前院來。
她嚇了一大跳,緊張的轉過頭去,絲毫沒察覺自己現在有多么狼狽。
臉是腫的,頭發(fā)是亂的,衣服是臟的,還撅著個屁股,跟在泥巴地里滾了兩圈的炸毛小狗沒啥兩樣。
不遠處,一個身穿銅錢紋深綠色綢衣,大腹便便、眼袋浮腫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眼神疑惑又暗帶嫌棄的看向謝余。
他很是納悶,難不成現在乞丐都能隨便進他家了?看門的婆子都瞎了不成。
謝余撓撓頭,費勁的在自己記憶中翻找起來,隨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爹?”
謝家四爺表情頓時古怪起來,上前兩步,仔細一瞧,“你叫我爹?你是……”
這丫頭長得跟他倒是有點像,就是瘦了點,咋臉上還帶著這么大個巴掌印呢。
他對謝余全然沒有印象。
謝余看著他,心思又活絡起來,神色乖巧的自我介紹,“爹,我是謝余!”
“是你!”謝四爺表情大變,瞬間從淡淡的嫌棄變成了深深的厭惡,退后兩步,生怕跟謝余沾邊了似的。
他這個小女兒,是他從不愿提起的禁忌,她的出生,對他而言就是一個笑話。
“爹,你忙嗎?我……我有事想和你說?!弊詈笠淮危詈蟆僬f一次。
謝余不想放過面前的機會,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頓打。
萬一,萬一他相信自己了呢。
謝四爺冷了臉,聲音不虞,“說什么說,你個掃把星,離我遠點。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導你的,瞧著跟乞丐一樣,丟死老子的臉了?!?br>
輸了銀子的謝四爺心情更不好了,一拂袖子,轉身就走。
晦氣!
“爹…”謝余著急,連忙追了兩步,去拽他的袖子,“爹,你別走,你聽我說?!?br>
嘶!走的太快,又碰到了她屁股上的傷,疼得她倒吸口涼氣。
可她也顧不得那么多,緊緊攥著謝四爺的衣服,“爹,我昨晚做了一個夢,老祖宗說,我們家要出事兒了。”
謝四爺猛地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才到他腰腹的謝余,神色一凝,“老祖宗給你托夢?”
等等,他想起一件事兒,他這女兒不是傻子嗎,怎么今天瞧上去還挺正常的。
他彎腰,端詳了一下謝余,見她眼神清澈,神色正常,嘿了一聲,新奇道,“你不傻了?”
謝余:……
點點頭,她松了口氣,想著這人應該能正常溝通吧。
“你說,什么事兒?”謝四爺倒是來了興趣,想聽聽她能說出個什么五六來。
謝余還攥著他衣服,一股子脂粉味兒讓她不舒服極了,可為了正事,她也只能忍著,“爹。
我夢見老祖宗提示我,說我們家犯了事兒,要被抄家流放了。
我們一家子都會在死在流放路上,爹,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別被抄家。
還有大姐嫁的人不好,是個壞人。
還有大哥,他……也不是你親生的?!?br>
還有,還有很多,她有點記不清楚了,得好好想想,反正她們一家子再不想辦法,就會全死在流放路上的。
她要求不高,保住小命就行。
謝四爺氣笑了,半瞇眼眸,盯著謝余,眼中透著陰晦的光,“說完了?”
謝余心里發(fā)毛,莫名有種不妙的念頭,愣了愣,微微點了點腦袋。
下一秒。
謝四爺面色變得陰沉詭譎,抬腳就踹在謝余心口上,怒氣十足,“小畜生,我看你不是不傻了,而是瘋癲得更厲害了。”
抄家流放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她簡直是瘋了。
還給自己找什么借口,說祖宗托夢。
笑話,天大的笑話。
謝家是何等威風的存在,被抄家?絕不可能。
“噗——”
謝余瘦弱的身子騰空,重重砸在地上,噴灑出一口鮮血來。
痛!
好痛!
她落地后,腦袋又磕在地上,四肢疼得蜷縮,滿眼含淚,十分錯愕。
他真的配當爹嗎?
不僅不信,還將一個六歲的小孩兒踹翻吐血。
比起她娘和大姐,他簡直更可惡。
謝余趴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了身,胸悶氣短得厲害,也說不了話。
“呃……”難受。
謝四爺見她如此,重重的哼了一聲,根本沒把她當做女兒看待,也沒把她的性命當一回事兒,“你這孽障,死了最好,少在老子面前晃蕩。下次再敢胡說八道,老子就直接將你丟湖里喂魚。”
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她,不孝順父母就罷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了這些鬼把戲來騙她們。
要是他信了,他就是個傻子。
謝家現在如日中天,六皇子在朝中的威望越來越盛,奪嫡之爭,希望最大。
一旦六皇子成為儲君……
等等,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會不會是謝家的死對頭派人蠱惑了這丫頭,故意叫她散播這些不好的消息,以擾亂謝家的大局。
謝四爺琢磨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聰明透頂,不禁笑出了聲,趕緊召來自己的貼身小廝,對他小聲叮囑道,“來人,把這死丫頭關到柴房去,不準給她送吃的,一旦有人接觸她,立刻告訴老爺我?!?br>
等他抓住這奸細,還可以向父親邀功,說不定還會有重賞。
謝余已經撐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她身子本來就虛弱,今日又被連打帶踹,還能有一口氣,都是閻王爺賞命。
謝余被拎走后,謝四爺懷揣著激動的心情,美滋滋的朝妾室屋子里走去。
謝余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屋外安靜異常,只有樹葉翻滾聲。
躺在散發(fā)著霉味的稻草上,幾只碩鼠從墻角鉆出來,光明正大的從她面前走過,還挑釁的聞了聞她的味道。
酸臭,嗯,不是食物,不能吃。
碩鼠撅著屁股從門縫溜出去。
淺淡的月光透過破洞窗戶鉆進柴房,照在小姑娘猶如死尸一般的蒼白小臉蛋兒上。
謝余呲牙咧嘴的動了下身子,眼淚止不住的狂飆。
好痛,她動一下都覺得快要斷氣了。
咕咕咕~~好餓,好渴。
下人聽從謝四爺吩咐,沒有給她送吃的,連口水都沒有。
謝余趴在地上,冷的哆嗦。
現在是四月,可夜里還是涼颼颼的,這里連件爛衣服都沒有,她只能干熬。
隱約感覺自己有些發(fā)熱的謝余咬緊嘴唇,收了眼淚,不愿露出脆弱的情緒。
沒關系的,小魚兒很厲害,一定會找到出路的。
那么難熬的日子都挺過去了,一點小傷而已,不要緊的。
吱嘎兒!
柴房大門被人打開,自己安慰自己的謝余抬頭看去,屏住呼吸。
一只黑色皂靴先踏進來,然后是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謝余餓的頭暈眼花,視線昏暗,沒太能看清來人的長相。
來人并未第一時間注意到謝余,因為侯府的柴房很大,堆滿了柴火和雜物木架。
他進來后,熟練的掏出一個麻布袋子,來到柴火堆前,開始往袋子里裝柴火。
謝余也沒說話,就這么盯著他。
候府也招賊嗎?那為什么不偷貴重東西,反而跑來偷柴火?
小賊忙的熱火朝天,嘿呦嘿呦的往袋子里裝柴火,莫名有幾分喜感。
不知怎的,謝余鼻子這會兒有些癢癢,好像吸進了灰塵,她來不及捂住口鼻,一個大大的噴嚏就已經打響了。
啊切!
如此響亮的噴嚏致使謝余疼得酸爽透徹,同樣,正在裝柴火的小賊身軀一僵,手中動作頓住。
柴房里還有別人?
他把手里的那根木柴放回去,端著一張清俊稚嫩的臉,慢慢扭轉脖子。
角落里,一張尤為慘白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謝云荊先是一哆嗦,以為自己看錯了,而后揉揉眼睛,定睛一瞧。
有頭有臉,有手有腳!
啊!
鬼??!
謝云荊驚恐的大叫,跟炸毛的貓一樣,嚇的汗毛倒立,一蹦三丈高,差點踢翻旁邊袋子里的柴火。
不過他的尖叫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音,因為他是啞巴。
救命啊,娘!
在又報廢了一個魚鉤后,謝余看著悄悄捶腰的二嫂,選擇收手。
她也手酸了。
謝云荊面前的衣擺都被水打濕透了,他不知道自己賣了多少魚,反正他已經條件反射到看見一條魚就想串起來的程度。
只有謝云瀾,無憂無慮的在旁邊玩著。
晚上吃飯前,崔六娘照常還是先端著飯菜去喂謝翀。
謝余噠噠噠的跟上,想要尋求適合的時機給他下藥。
當然,此藥非彼藥。
可還沒等崔六娘開始給謝翀喂飯,就見床上的謝翀猛地抽搐起來,口角流涎,面目猙獰。
“夫君?大郎!!大郎,你怎么了?”崔六娘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撲上去替謝翀把脈施針。
謝余愣了一下,也邁著小短腿沖到門外叫人,“大嫂,二哥,不好了,你們快來呀?!?br>
眾人一窩蜂的涌入房間,都被謝翀的情況給嚇到了。
“爹!”
怎么會這樣?
“咳咳,爹……”謝云祁急得直咳嗽,眉頭緊鎖,滿是擔憂的來到謝翀旁邊,替崔六娘摁住他。
謝云荊慌了神,啊啊啊啊的連叫著,急得紅了臉。
謝云霆手腳并用爬著進來,滿臉慌亂,心中痛苦萬分,“爹!娘,爹怎么了?”
入目是一片黑暗,耳邊是親人的啼哭,謝云霆只恨自己太無能,連爹最后一面也不能見到。
顧明舒趕緊將他扶起來,眼淚汪汪的來到床旁。
屋中氣氛驟然一變,盡管崔六娘用盡一切手段,還是沒能止住謝翀病情的變化。
謝翀噴出一口鮮血,渾身僵直緊繃,只剩最后一口氣。
“夫君!”崔六娘痛不欲生,趴在床邊,身形看起來單薄無比。
她知夫君大限將至,可沒想到這么快啊。
為什么不再等等,等她醫(yī)術足夠精湛的時候,她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娘,我去外面請大夫來吧。”顧明舒抹了把眼淚,焦急的說道。
難道公爹真的就走到了這一步了嗎?
謝云祁握住謝翀骨瘦如柴的手,眼中淚水模糊了視線,聲色喑啞,“爹,你別拋下我們!”
他爹忠勇半生,竟落得這么個下場,他當真是覺得老天無眼啊。
謝云瀾站在角落里,摳著褲腿,表情傻傻的,可他依稀能感受到,床上躺著的人,對他而言很重要。
他有些不開心,走到謝翀床邊,扯扯他的褲腿,“起來,你起來!”
“云瀾,聽話,別胡鬧!”柳縈縈滿眼含淚,上前拉住謝云瀾。
謝余站在眾人身后,眼露焦急,她應該用什么法子把丹藥給大伯父吃下去啊。
屋中這么多人盯著,她想出手都沒辦法。
可再不快點,她大伯父都要死了。
拒絕了大兒媳的提議,崔六娘痛心疾首,伸手撫摸著自家夫君的面容,替他輕輕擦去嘴角的血漬后,忍痛開口,“去吧,去準備東西吧。
讓娘和你們爹單獨呆一會兒?!?br>
她知道,夫君已經撐不住了。
他撐了五年,辛苦他了。
謝翀猶如一個骷髏一般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崔六娘的眼淚落在他臉上,她慢慢趴在他胸口,聽著他一點點寂滅的心跳,絕望的閉上眼。
眾人不愿離去,個個哭的跟淚人一樣。
忽然,屋中響起謝余清脆的聲音。
“大伯母,小魚還沒來得及孝順大伯父,讓小魚敬大伯父一杯茶可以嗎?”
謝余端著一杯少量茶水,跪到崔六娘身后,神色異常乖巧,滿眼澄澈。
崔六娘聞聲,緩緩回頭,眼淚翻涌而下,欣慰的點頭。
“好孩子,要你真是大伯父的女兒就好了,老頭子一定會很開心的?!?br>
真懂事啊。
她伸手半摟住謝余,眼淚落在她額頭上。
謝余端緊手中的茶杯,生怕撒出來。
“娘!”
她抬頭,看向崔六娘,干脆的叫了一聲,“她們不要小魚,娘收留了小魚,您和大伯父就是小魚的爹娘了?!?br>
崔六娘抬頭,淚水四溢,卻是笑了起來,“好,好好?!?br>
她拿過謝余手里的茶,溫柔撫摸著她的發(fā)絲,“娘幫你喂,你爹今后泉下有知,一定會保護咱們小余的?!?br>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老頭子再也看不到了。
睜了睜視線模糊的雙眼,崔六娘吸吸鼻子,拭去臉上的淚水,在謝云荊的幫助下,小心的將茶水喂到謝翀口中。
為了避免太多喝不完,謝余就只倒了一口,并不多。
她有些怕撒了,目不轉睛的盯著。
好在崔六娘照顧謝翀多年,手法嫻熟,愣是一點都不剩,全給喂進去了。
“老頭子,喝了這杯女兒茶,記住你也是有女兒的人了?!?br>
崔六娘自言自語的說著,抿著嘴角,露出一抹溫厚的笑容來,像是在替他開心一樣。
謝云祁和謝云霆早已泣不成聲,他們二人都是跟在謝翀身邊長大,父子感情深厚,全然無法接受謝翀的離去。
今日之后,他們就再無父親了。
眾人整齊的跪到了謝翀床邊,謝云瀾磕著頭,身形搖搖欲墜。
謝云祁面色青白,方才受了驚,可還是強忍著不適,要送謝翀最后一場。
謝余跪在謝家四兄弟中間,小小的身子被燭火籠罩著,眼睛緊緊盯著床上的人。
怎么還沒動靜?
一旁是哭不出來的謝云瀾和哭的昏天黑地的謝云荊,顧明舒和柳縈縈出去準備壽衣了,并不在此。
崔六娘握著謝翀的手,花白的頭發(fā)中又生出許多銀絲,眼神都混濁了些許,通紅的眼眶自始自終就沒有干過,眼光明明滅滅間,她也耗盡了所有的心氣。
就在這時,床上干尸一般的謝翀突然坐了起來,雙目微睜,噴出一口暗紅色的血塊。
哭泣的眾人一愣,哭聲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睜大。
只有看不到的謝云霆還在繼續(xù)痛哭。
崔六娘張了張嘴,神情驚愕,“夫……夫君!”
別嚇她啊,這是怎么了。
謝翀僵硬的轉動脖子,慢慢撐開沉寂已久的眼皮,枯井般的眸子染上點點細碎的光芒,喉間艱難吐出兩個字,“六……娘……”
噔!
話音剛落,他又倒了下去,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謝云霆懷疑自己腦子出問題,產生幻覺了,他怎么好像聽到爹說話的聲音了。
剛才的兩聲響動是什么?
他摸了摸旁邊的謝云荊,扯扯他衣服,察覺不對,“二弟……”
怎么大家都不哭了。
發(fā)生了何事。
謝云瀾膽子小,躲到謝云荊身后,還不忘扯上謝余,驚嚇高呼,“詐尸…爹……詐尸……”
謝云荊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快速收了眼淚,推了推前頭的崔六娘,眼神警惕。
謝云祁震驚中,看著睜著眼氣息死灰復燃的親爹,他揉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真的沒看錯?
爹醒了,爹居然醒了!
“大哥,說出來你不信……咳咳……”
他也不是很相信。
可事實就是爹真的醒了。
“夫君??!”崔六娘臉上表情變化莫測,心跳如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醒了,她家老頭子醒過來了。
她急忙撲上去,在他面前揮揮手,著急道,“夫君,你再叫我一聲,再叫我一聲!”
她一邊說,一邊摸上他的脈搏。
脈搏強勁有力,猶如大江大河一般穩(wěn)固澎湃,簡直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脈象。
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崔六娘的心沉了沉,眼淚再度續(xù)上。
謝翀眨眨眼,聲音嘔啞嘲哳,費勁的扯動臉上所剩無幾的肌肉,“六……娘……我妻……”
怎么瘦成這樣了,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
還有,他睡了多久了,怎么感覺身子這么重啊。
現在是何時辰了?
怎么他們都在哭呢。
“老大……”
他抬頭,看了眼觸地不起的大兒子,嗓子因為喝了些茶水,并沒多難受,“老二……小瀾,荊兒……”
“爹沒事……”
而且他怎么還聽到自家夫人說他有個個女兒?
難不成他出征時,六娘有孕了?
那倒是讓他怪不好意思的,都要當爺爺的人了。
但他的女兒,定不會叫旁人看輕了去。
“??!”崔六娘瞳孔震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使勁擦擦眼淚,驚喜異常,“大郎?!?br>
這樣子清醒,一點也不像回光返照啊。
對勁又不對勁的。
“爹!”謝云祁欣喜,趕緊上前,不可思議的打量著面色逐漸從灰白變得紅潤的親爹,聲音輕顫,“爹,我是云祁啊!”
“……”謝云霆收了哭聲,有些懵。
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不能欺負他一個瞎子啊。
“爹?”
方才叫他的人,是他爹吧。
謝翀?zhí)窒胍幌麓蘖铮瑓s發(fā)現自己不僅沒力氣,還骨瘦如柴,皮膚蠟黃發(fā)暗,一只大手跟骷髏架子似的。
再一看明顯蒼老了十幾歲的妻子和眼睛上蒙著布的大兒子,他眉頭緊鎖,沉默下來。
家中可是發(fā)生什么變故了?
謝云霆摸索著上前,消瘦的面容看著無比憔悴,“爹,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你是不是醒了。”
謝云祁胡亂擦了下眼淚,護著謝余和謝云瀾,哭腔還是分外明顯,“大哥,爹醒了?!?br>
他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爹在呢?!敝x翀應了一聲。
謝云瀾從他背后探出個腦袋,傻乎乎的盯著謝翀,撇撇嘴,“好丑!”
崔六娘可顧不得跟他計較這話,連忙握著謝翀的手,又給他診脈,破涕為笑。
“夫君,你可記得如今是多什么年?你叫什么,家住何方?家中有幾口人?”
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崔六娘第一次見到重病在床多年的植物人還能醒來,并且體內沉珂盡數消失的例子。
“今年……”謝翀轉頭盯著頭頂半舊的床幔,仔細思索了一下,緩緩道,“今年是阜新歷二百六十五年,我……我叫謝翀,家住京城武安侯府,家中有七口人。
不,八口,老大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對嗎?
六娘。”
謝云霆聞言,心中悲痛,低垂頭顱。
不對,他的孩兒沒能生下來。
崔六娘笑容淺淺,撫摸了一下他微亂的發(fā)髻,眼中淚水從絕望變成歡欣,又帶著點點痛心,“夫君,你睡了太久。
今年已經阜新二百七十年了。
沒關系,這些我都會后面與你詳說的?!?br>
“你現在可有何處不適?”
謝翀驚愕的張了張口,這么說,他睡了整整五年?
難怪看小瀾和荊兒的面容不像是十歲左右。
原來都過去這么久了。
他啞然無聲,搖搖頭。
他沒有哪里不適,反倒是好得很。
屋中沉默之際,顧明舒和柳縈縈回來了,她們抱著一堆東西,不停抹眼淚。
可等進了屋,兩人傻眼了。
這坐起來在喝粥的人,不是自家公爹又是誰?
她們約不是看錯了,看到不該看的臟東西了。
“娘……”顧明舒嚇得直后退,一把將柳縈縈護在身后,面皮緊繃。
“舒兒,縈縈,沒事,別怕?!贝蘖锒暮ε?,趕緊開口安撫,又將碗遞給謝云荊。
“你們爹吐了口瘀血,反倒是清醒了?!?br>
她光顧著震驚,但是忘記兩個兒媳去買壽衣去了。
醒了?顧明舒不由得大喜,可……
她連忙把手里的東西藏在身后,尷尬的笑笑。
崔六娘倒是不在意,如今老頭子醒了,脈象也好,這東西也應該用不上。
但買了就算了,放在家里沖喜吧。
今晚可真是讓她驚心動魄。
謝翀喝著給謝云祁準備的魚片湯,幾碗下肚,面色越發(fā)紅潤,一點也不像是將死之人。
一家人就這么齊整的坐在屋中,謝云瀾摸摸空癟的肚子,不滿蹬腿,“娘,餓!”
為什么他就可以吃飯,而小瀾不行。
他好餓好餓啊。
崔六娘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早已過了晚飯多時。
“好好好,娘讓你大嫂帶你去吃飯?!?br>
不過這么久,桌上的飯菜應該都涼透了吧。
“舒兒,辛苦你了,和縈縈一起帶著小余和小瀾吃飯去吧。
云祁也去,你身子弱,不經餓的?!?br>
“好的,娘?!鳖櫭魇鏇]有拒絕,開心的點點頭。
公爹醒了是件好事兒,她總覺得現在家中情況似乎都在慢慢好轉。
好像自從堂妹來了以后……
她起身牽著謝余和謝云瀾往外走,謝云祁并不想離開,只是給了柳縈縈一個讓她先去吃飯的眼神。
謝翀盯著謝余小小的背影,盤腿坐在床上,嘆口氣,“六娘,咱們女兒的身子是不是也不好?得好好補補了?!?br>
太瘦了吧,他瞧著都心疼。
崔六娘微微抿唇,心情愉悅之際,和他打趣起來,“你一把年紀,哪能生出這般乖巧的女兒?!?br>
她算哪根蔥,敢罵舒兒。
“你……你你你…”盧氏震驚到不敢置信,崔氏居然敢這樣跟她說話。
她雖不是她親婆母,可也是她正兒八經的長輩啊,她這是要翻天了不成。
崔六娘冷哼—聲,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中,滿不在乎。
小盧氏擦干眼淚,瞪著崔氏,—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蛋遍布淚痕,看著無比狼狽,“大嫂,你怎么跟娘說話呢。
你們不也是謝家人嗎?娘雖是續(xù)弦,可也是你正兒八經的婆母,你這樣忤逆長輩,還有沒有點尊卑?!?br>
“是,你有,你有,反正我沒有。”崔六娘不茍言笑,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根本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盧氏和小盧氏都氣的不輕,但礙于眼下場面,沒有進—步指責,只是不時用眼睛瞪她們。
謝四夫人生無可戀的靠著墻壁,—身華服臟兮兮的,也不怎么保暖,她搓了搓胳膊,肚子咕咕叫起來。
這—叫,其他人的肚子也接二連三的跟著叫,場面—時尷尬極了。
“娘,我好餓??!”二房的庶孫女謝柔捂著肚子,巴掌大的小臉帶著幾分可憐,看向自家娘親。
杜氏面色蒼白,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起身去詢問獄卒,“這位……大哥,我們什么時候能吃飯?”
按理說,牢里也是有飯食的。
陳氏唾棄的冷哼—聲,“弟妹,這種時候了,你還光顧著吃,莫不是上輩子餓死鬼投胎?!?br>
陳氏的夫君是二房嫡子,跟身為庶子的謝云桐夫婦—向不和,往常杜氏為人清高孤傲,沒想到今日也會做此卑躬屈膝的下作模樣。
可她話音剛落,肚子也咕咕叫起來,羞得她差點沒臉見人。
昨夜府中發(fā)生了火災,今日大家都沒怎么吃好,中午都是隨便應付兩口,沒想到下午又被抓進牢里,要說不餓的,還真沒幾個。
杜氏沒有搭理她,只是看向獄卒,投以詢問的目光。
“吃什么吃,你們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今日放晚飯的時辰了。”獄卒依舊—臉兇狠模樣,暴躁的解釋了兩句。
杜氏嚇得—縮脖子,什么意思,意思今天都沒吃的了?
“大哥,能否請你通融—下,給我們送點吃的吧。
我們可以不吃,可是孩子還小呢。”
她又巴巴的看著獄卒,小聲祈求。
“滾滾滾,老子哪有功夫?!豹z卒白了她—眼,往旁邊站去,顯得十分不耐煩。
杜氏氣的眼淚翻涌,畢竟之前身份尊貴,從沒被人這樣呵斥過,強大的落差讓她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踉蹌著回到女兒身邊,無奈的對她搖搖頭,“柔兒,都是娘不好,娘對不住你。”
謝柔縮在杜氏懷中,眼淚汪汪,伸手指向對面的幾人。
“娘,為什么她有吃的?”
娘騙人,她們?yōu)槭裁淳陀谐缘摹?br>
“咔嚓~”謝瑜啃了—口手里的香酥大油餅,嚼嚼嚼,—臉滿足。
崔六娘拿出胸口油布包裹著的餅子,遞給柳縈縈和顧明舒,完全不顧對面那群人異樣的眼神。
杜氏見狀愣住,看了看女兒軟萌的臉,有些錯愕。
她怎么知道呢,她們從哪兒拿出來的餅子?
而且這么香。
貼在胸口的油餅還帶著余溫,謝瑜吃的香,只是她胃口不大,吃—半就吃不下了。
崔六娘又給她收起來,等著明天吃。
對面那群人雖然震驚,但也沒到伸手索要的地步,只是有些驚奇罷了。
再說,她們都是大人,—頓兩頓的都能忍住。
謝四夫人看了謝瑜—眼,差點沒把她認出來。
連立碑都不可以,他爹……
謝云桐捂著臉,踉蹌著坐回地上,—臉傷心。
他們對不起爹啊。
可爹他們?yōu)槭裁匆\反……
謝老三喝了口水,吃了點粗糧餅,身上有了力氣,在三個兒子的幫助下掙扎著坐起來,眼角微微濕潤,卻在看到另—頭的謝翀父子幾人后,瞳孔猛縮,驚恐道, “你還沒死?”
謝翀掀起眼皮,淡漠的掃了他—眼,又低頭繼續(xù)給大兒子按摩雙腿,“怎么你們都盼著我死?
可惜,我死不了,讓你們失望了。”
謝老三咬牙,口中還帶著血腥味,—張方正的國字臉有些蒼白,若不是他武將出身,恐怕早就跟著謝老二—起去了。
“大哥說笑了,我怎么可能盼著你死呢?!?br>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眼下境遇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便不敢強行出言欺辱謝翀。
不過……他怎么會醒過來了呢?
看了看他的四個兒子,依舊是跟從前—樣,殘的殘,病得病。
不愧是天師口中身負大氣運之人,這都能醒過來。
早知如此,就該讓爹下手更狠些。
謝翀懶得跟他廢話,正好獄卒又給他們送飯來,謝云荊起身接過他們的那份飯,發(fā)現今天的飯居然是羊肉胡餅,比昨日還吃的好。
熱水也管夠,連帶謝云祁的藥都熬好了送進來。
謝家其他人見狀不禁怒了,謝云山指著謝云荊手里的食物,眼神兇惡的看向獄卒,質問道,“我問你,他們哪來的食物?
憑什么我們喝湯吃粗糧饃饃,他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臉絡腮胡的獄卒摸了下腰間的金葉子,—臉平靜的說道,“想吃這些,行啊,拿銀子來,老子也可以滿足你。
不然就少嗶嗶賴賴。”
要不說大戶人家手指頭縫露出來的那點銀子都夠普通人嚼用—年了呢。
他送個早飯和藥得到的銀子都夠他—年俸祿了。
這種事在牢里也隨處可見,只要肯花銀子,別說送飯,就是端屎端尿也有人愿意啊。
“你們……你們這樣是疏忽職守,信不信我檢舉你們……”謝云山氣的咬牙,—張英俊的臉略顯扭曲。
什么?檢舉他?
牢頭立馬抽出腰間的鞭子,對著謝云山就是兩下,“你特么活膩了是吧,老子幫你清醒清醒。”
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輪得到他撒潑。
“啊!”謝云山捂著臉慘叫—聲,忽然覺得眼睛劇烈疼痛,指縫濕滑。
流血了?
他毀容了?
“云山!”謝老四蹦起來,心疼的看著謝云山,沖牢頭大喊,“我兒子可是舉人,你想造反啊,敢動我兒子……”
天啊,好多血!
牢頭呸了他—口,又要舉起鞭子抽人,謝老四趕緊拉著謝云山躲開。
謝云山顧不得那么多,抓著謝老四,慌張大叫,“爹,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右眼好疼啊,他試圖睜開眼睛,可面前景物變得有些奇怪,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
不,他的眼睛……
謝老四看著兒子瘋狂滲血的眼睛,心里—咯噔,臉色大變,“云山,你看得見爹嗎?”
不會吧,他兒子的眼睛該不會瞎了吧?
謝云山內心生出—股濃烈的恐慌,捂著眼睛尖叫起來,“爹,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清了……
爹,快幫我找大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
太疼了。
謝老四急得跺腳,胡子都氣歪了,趕緊跑到門口高聲嚷嚷,“來人,來人啊,快給我兒子找個大夫來,來人??!”
這里漆黑一片,風一吹,就跟有誰在偷摸他腳脖子一樣。
謝云荊抱緊謝瑜,心里一沉,有些恐懼。
這是哪里?
借著手里跳動的燭光,兄妹倆看清面前是一條向下的漆黑通道,通道不大,但足以容納他們倆經過。
密室?謝云荊眉頭緊鎖,看著通道,又摸了下謝瑜的小腦袋,讓她別害怕。
身后是剛才的博古架,香爐一動不動的固定在架子上,他想著趕緊離開,又伸手去動這個香爐。
謝瑜攔住他,她好像在夢里見過這個場景似的。
“四哥,咱們下去瞧瞧!”
謝云荊將頭搖成撥浪鼓,說什么也不帶她下去。
還是趕緊走吧,這里太危險了。
“不,要下去!”謝瑜扯著他袖子,一臉倔犟。
她有種感覺,下面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絕對不是活物。
她想去瞧瞧。
謝云荊不愿意,比劃了兩下,讓她聽話。
謝瑜掙扎起來,從他懷里落地,扯著他往下走去。
兩兩對峙。
無奈,謝云荊只能跟著她,慢慢的探索著進了通道。
臺階不高,下去轉了個彎兒后,里面竟然有燭火的光芒,謝云荊嚇得立馬熄了手里的燭火,帶著謝瑜隱蔽起來。
他探出腦袋看了一眼,確定里面沒人后,才又帶著謝瑜慢慢往里走。
這里的燭火并不明亮,昏暗無比,勉強能讓謝云荊看清腳下的路,他疑惑的打量著兩側通道,墻壁上好像刻畫著什么符文,他完全看不懂。
又拐了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間寬敞卻又分外陰森的屋子出現在她們面前,屋子四面都是墻壁,梁上懸掛著各種黃色布條,上面用朱砂畫了符文,像極了符紙。
燃著的燭火足夠讓兄妹倆看清屋子里的情況,地面都是灰塵,有一些不太明顯的腳印,還有一串比較清晰,應該是最近有人來過的。
謝云荊很是警惕,侯府還有這樣的地方?他怎么不知道?
這是做什么用的?
屋中四角放著一些密封的壇壇罐罐,謝瑜莫名覺得這里陰氣有些重,扯了扯謝云荊的袖子。
“四哥……”
她覺得確實不該進來的,還是走吧!
誰知謝云荊現在卻死死站著不動,眼神望著屋子中央,那里有一個類似于陣法的布置場景。
紅色的絲線穿過幾個人形布偶的身體,將布偶懸掛在陣法中間,布偶身上滿是干涸的血跡,看著有些許恐怖。
幾個布偶腳下,是殷紅的一盆血水,里面夾雜著白色骨頭,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布偶的腳伸入血水中,身上的衣物就是這樣浸染上了血跡。
陣法周圍遍布銅錢和鈴鐺,還有各種黃色的符紙,地上還刻著各種符文。
陰風一吹,符紙翻飛,鈴鐺震蕩,略顯詭異。
謝云荊緩緩靠近,看著幾個布偶身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瞳孔一縮,眼中頓時橫生一股怒意。
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這些布偶上的名字是他家里人的?
莫非是巫蠱之術?
謝瑜這時也發(fā)現了,她來到屋子中間,圍著陣法繞了一圈,小臉陰郁。
這不是……偷人氣運的禁忌陣法嗎?
不對,有些像那種陣法,可又不完全相似。
一股陰風吹來,她回頭看去,發(fā)現身后也有一條通道,只是沒燭火,陰暗得難以發(fā)現。
這里應該還是侯府吧?這條通道,會不會直達知情者的屋子?
謝云荊眼中泛起紅血絲,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目光死死盯著這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