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上面灑了一圈紅糖，才能勉強入口。
細糧都這么難吃，更別說粗糧了。
冬夏在食堂里找人要把剩下的十斤粗糧給換成細糧。
對方還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確定？十斤粗糧可只能換四斤左右的細糧?！?br>“嗯?！倍暮敛华q豫，當(dāng)場就掏出糧食袋子跟人家換了。
那女知青也很樂意跟她換糧。
眼下這時節(jié)，填飽肚子都是難事，裹腹性更強的粗糧遠比細糧受歡迎。
城里想要換糧食比北大荒難多了。
許多知青都會悄悄囤積粗糧，然后托人寄回家。
向春霞在田里干了一下午農(nóng)活，沒想到回來立刻就能吃上熱飯，很驚喜。
不過她這次不吃油茶面，只拿起烙餅狼吞虎咽。
嘗出烙餅的甜味，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道：“等會我去包里拿兩塊水果糖還你?！?br>冬夏看出她不是那種喜歡占***宜的人，也就沒跟她客氣，點頭道：“行?！?br>向春霞顯然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她待***方、爽朗，又很有邊界感。她知道冬夏條件好，自己還不起對方的饋贈，就干脆一開始不接受。
至于剩下半杯油茶面，冬夏還是送給了她，直言自己已經(jīng)泡好吃不下別浪費了。
向春霞猶豫了一下，接受了，但晚上回屋時忙前忙后幫她倒好了熱水。
屋里這會就只有她們二人，其他女知青還沒回來。
“你這么快就有被子了??？”向春霞看著炕上嶄新的厚軍棉被吃驚。
冬夏點頭道：“是我***寄來的，下午收到了他的包裹?！?br>“你***可比你后媽良心多了?！毕虼合荚u價道。
冬夏道：“這世上很少有良心的后媽?！?br>向春霞表示贊同。
她自己是重組家庭，就深受其苦。
雖然是北京人，但向春霞這些年來過得并不容易。
所謂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她告訴冬夏，自從自己爹和后***兒子出生后，她在家中就徹底沒了地位。念完初中后，她就***在家洗衣做飯，當(dāng)保姆照顧弟弟。要是沒照顧好，還會動輒被打罵。
反而是她后媽帶進來的那個姐姐，一直讀到高中。
向春霞苦笑道：“政策出來，家家戶戶沒工作的孩子必須有一個下鄉(xiāng)。我后媽就趕緊把自己紡織廠的工作退位給了大姐，我爸的工作要留給弟弟，他們就逼著讓我下鄉(xiāng)。我姐還故意給我報名北大荒，就想我一輩子不回來，死在這兒最好了……”
“他們不會得逞的，我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倍奈兆∷氖?，像是傳遞力量，低聲道：“我后媽也一樣，我爹一死，她就霸占了家里的房子、撫恤金，讓她女兒頂替我的工作，搶走我的未婚夫，逼我下鄉(xiāng)?！?br>向春霞沒想到她的經(jīng)歷比自己還坎坷，心里頓時不是滋味，幫著她咒罵道：“你那后媽一家這么惡毒，早晚不得好死！”
兩人說完相視而笑，在這陌生而寒冷的北大荒夜晚，兩顆心的友誼在慢慢貼近。
她們剛收拾好東西正準(zhǔn)備洗漱時，門被打開，女知青們?nèi)耸忠槐炯t寶書，一窩蜂地涌了進來。
包桂芳看著屋里兩人便橫眉冷對地訓(xùn)道：“晚上有思想教育課你們不知道嗎？又躲起來偷懶，一點都沒有集體主義！”
陳二曼跟著陰陽怪氣地附和：“就是，膽敢不把偉人放在眼里，我看你們倆才是最需要接受思想教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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