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當晚,肛腸科的主任醫(yī)師在醫(yī)院群里發(fā)了條消息。
剛想下班,天塌了。
配圖是一張X光片,病人的肛腸造影里有一根長條狀物。
我笑著回上一條:恭喜主任,喜提加班。
不一會,他私聊我。
沈舟,病人家屬跟你老婆好像。
我點開他發(fā)來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跟我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陸雪,一旁蜷縮著的,是她的男私教何廉。
我的天也塌了。
1換上常服,鎖好診室門,我跨著大步往肛腸科診室走。
陸雪是在三個月之前認識何廉的,她為了減肥,在健身房買了兩萬何廉的課,一來二去就熟絡(luò)了。
這些年我跟陸雪的感情很好,我從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什么。
可今天,這個時候陸雪明明應(yīng)該加班的。
難道……我努力壓制情緒,不讓自己亂想,沒準只是誤會呢。
肛腸科離我們口腔科比較遠,中間隔了一個樓,還差一個拐角就到了的時候,我聽到陸雪怒吼的聲音。
[還化驗什么?
還等什么?
他都疼成那樣了!][我早都簽字了,你們還不安排手術(shù),我老公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是破產(chǎn)也要告你們!]老公?
陸雪叫他,老公?
一種不安地情緒在腦中彌漫,我不自主的加快腳步。
站在一旁的小護士最先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樣沖我跑來。
[沈醫(yī)生,手術(shù)之前我們要例行做艾滋病檢查的,但是病人家屬就是不肯等,都鬧了半天了,怎么辦啊……]她指了指手上的手術(shù)家屬同意書,上面大大方方的寫著妻子:陸雪。
直覺告訴我,陸雪出軌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有一瞬間的空白,什么也聽不到。
腦子里竟然自動腦補著陸雪跟何廉在床上糾纏、瘋狂的畫面,身體不受控制的干嘔起來。
我沖上去抓住陸雪的手,厲聲質(zhì)問她:[你剛才叫他什么?
是老公嗎?
那我是誰?]陸雪被我嚇了一跳,氣焰滅了一半,她表情僵住,不敢與我對視。
[你、你怎么還在這?
這個時候你不是都回家了嗎?][不是你說今天加班,不回來吃的嗎?
撒謊撒的自己都忘了?]陸雪最近腸胃不好,我為了給她做飯,每天下了班立馬回家準備養(yǎng)胃餐。
今天陸雪說她加班,自己準備了飯,我這才多呆了一會。
[我要是不在這,還不知道我老婆還有別的老公呢。]周圍一片唏噓,小護士竊竊私語。
[這真是沈醫(yī)生的老婆?。?br>
我就覺得眼熟,剛沒敢說。][這這這,這是出軌了嗎?
這么明目張膽的……]陸雪從沒來醫(yī)院看過我,大家都不認識她,只有幾個人在我手機屏保上見過幾次她的照片。
陸雪的臉色很難看,她生氣的說:[別瞎說!
你們知道什么呀?][他們不知道,我總知道吧?
你跟何廉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冷著臉向她逼近。
躺在擔架上的何廉突然扯住我的衣角,聲音虛弱的像蚊子似的。
[沈哥,你別兇她,我們真的沒什么……]呵,都那樣了還想著英雄救美呢?
我甩開他的手,正準備質(zhì)問,他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臉憋得紫青。
忽然嘭的一聲,他的下體涌出鮮血,人直接暈了過去。
護士們趕緊把他往手術(shù)室的方向推,陸雪狠狠瞪了我一眼,沖我大聲吼:[沈舟,你現(xiàn)在滿意了?
何廉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兇手!]她跟著護士的方向跑去,一句解釋的話都沒說。
諾大的醫(yī)院走廊里,只剩我一個人。
2我一腳油門踩到家,沖動悶了一瓶酒。
不管事實真相是如何,起碼要當面說清楚,我是這樣想的。
半夜三點,門鎖響了,是陸雪回來了。
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何廉。
何廉臉色慘白,走一步痛一下,額頭上全是汗珠,陸雪扶著他進了客臥。
一切安頓好之后,她才注意到坐在沙發(fā)上默默注視他們的我。
[你,你還沒睡???]陸雪忽然開始自顧自的收拾起茶幾,表情很不自然。
[醫(yī)院沒有空余的病床了,阿廉先暫住在咱們家,你是醫(yī)生,照顧起來也方便一些。]我沒聽錯吧,竟然讓我去照顧一個跟我老婆不清不白的人?
陸雪拿起擺件挨個擦拭,家里的活,她是從來都不干的。
果然,人在心虛的時候,就會假裝自己很忙。
我冷哼一聲:[白天的事,你不打算解釋解釋?][阿廉跟他女朋友在健身房玩,結(jié)果玩過火了,女朋友嚇跑了,只好我送他去醫(yī)院。][那你叫她老公,還以他妻子的身份簽字是怎么回事?]陸雪陰沉著臉,語氣充滿不耐煩。
[你當醫(yī)生的還不知道嗎?
沒有親密家屬簽字,能給他手術(shù)嗎?]我譏笑。
何廉的意識還在,而且也不是什么高風險手術(shù),完全可以自己簽字,這理由未免太牽強了。
陸雪當時看著我那個兇神惡煞的樣子,說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為過。
要說他們之間沒什么,傻子才相信。
[你真當我是傻子呢?
你們倆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上私教課之前還是之后?]陸雪頓了一下,忽然瘋了一樣砸了茶幾上的所有東西。
[都一天了,還沒翻篇呢?
折騰一天都夠累得了,回來還要應(yīng)付你!][真不知道這有什么好解釋的!
我能干那么變態(tài)的事嗎?
搞笑!]她還不耐煩上了。
我這個當丈夫的,難道連問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問問問,有什么好問的?
我跟他就是朋友關(guān)系,你愛信不信!][心里臟,看什么都臟!]她氣哄哄的走進廚房,把矛頭一股腦全都丟給我。
如果我繼續(xù)追問,就是無理取鬧。
如果我繼續(xù)懷疑,就是不信任她。
明明是她錯在先,現(xiàn)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一股腦掀翻茶幾,客廳里發(fā)出巨響,今天我還就要讓她知道,這件事,還就不能翻篇了!
3廚房是全封閉的,看不到陸雪在干什么。
但客臥的門虛掩著,何廉就住在里面。
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烈,我擼起衣服袖子,準備過去好好揍他一頓。
剛起身,陸雪從廚房出來了。
她端著一杯牛奶,遞到我手上,溫柔的把我拉進屋、扶到床邊坐下,跟變了個人似的。
[好啦好啦,剛才是我不對,說話重了些。][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內(nèi)分泌失調(diào),情緒不穩(wěn)定。][剛看你喝了酒,喝杯牛奶休息吧,不然明天會頭痛的。]雖然她還是沒有正面回答白天的事情,但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讓我心里有了些許安慰,氣消了一大半。
我心里還是愛著陸雪,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的。
[老公,困死了,快喝了睡覺啦。]陸雪躺在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撒著嬌,跟以前一樣。
我自嘲的笑了笑,為自己剛才沖動的想法感到可笑,如果剛才我再快一步揍了何廉一頓,恐怕就無法收場了吧。
一杯牛奶兩口下肚,我迫不及待的想鉆進被窩,跟陸雪訴衷腸。
我想告訴她,我說的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太愛她了。
可把杯子放下去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杯底下殘留的黃色粉末。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我前幾天剛帶回來的安眠藥。
我睡眠不好,要經(jīng)常使用安眠藥助眠,陸雪是知道的。
如果為了讓我睡好,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拿出來給我。
但今天這種情形,何廉就睡在隔壁,難不成她要趁我睡著出去廝混?
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于是,我決定將計就計。
我借口去了趟廁所,扣了嗓子眼把牛奶全都吐了出去。
之后,我渾渾噩噩的躺上床,沒幾分鐘就睡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陸雪起身了。
她在我的臉上反復試探,確認我不會突然醒來之后,松了口氣。
[終于睡著了,可憋死我了。]我瞇著眼,親眼看著她換上蕾絲網(wǎng)衣,打開了客臥的門。